凌源看着男孩,示意性的昂起下巴:“你抬起眼。”
那男孩大概是没懂凌源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眼神如同小鹿看着凌源。这孩子的眉眼清隽,眉宇间似乎有另外一个凌源相识的人的样子,他记不清是谁了,只觉得熟悉亲切。
凌源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我也成了阶下囚,我想帮你但自身都难保,那些承诺我很难对你做出保障,因为我不想让你失望。”
顿了顿,然后接着说:“我也是因抗击倭寇而被抓进来的,你也看到了我的样子,这些东西没有人性,连我的指甲都用铁钳拔了下来。”
那男孩耸动着肩膀,刚才对凌源诉说的悲伤让他压制不住哭泣后的颤抖,他只是摇着头,表示自己能够理解。
过了一会儿,那男孩对着凌源说:“你记不记得京城上元节时,那些达官贵人放的花灯?”
凌源愣住,他没想到男孩问他这样的问题,凌源回答:“知道,未到弱冠之年时,我的父亲经常带着我去南闵门的渊明湖旁放花灯,每一年的那个时候,三千明盏,真的是美艳了那皇城的半片天空。”
凌源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他是贪恋这份回忆的,自他入仕后,公务压了一身,他都没有再去过渊明湖了。后来父亲病逝,要守孝三年,他推了官服,一个人在西华门的官家所住地区就那样呆了三年。那三年里,别说去南闵门,他连西华门附近都没有出去过。
再后来,国破了。他便和花重锦沈容延他们一起,保家卫国,他需要拯救这一方的百姓于水火之中。这是作为一个男儿郎所被赋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
那男孩开口道:“我也记得,三千明盏。”
凌源从回忆里抽离出来,看着男孩,那男孩感受到凌源的目光,回应凌源的目光继续说道:“我父亲便是在南闵门父亲买这些个小玩意儿的,他每一年都会去南闵门买,那几年的上元节,父亲每次回家都会给我和姐姐带很多好吃的。”
“我和阿姐小时候还帮着父亲一起买过花灯呢。当时那些个大人觉得我们可爱,有的顺着面子多买了几个花灯,我和阿姐也机灵,知道大人喜欢我们的乖巧,便学着他们喜欢的样子眉眼温顺的哄弄着那些人买花灯,一个花灯三两钱,我们买够二十个,差不多一个月的米粮就够了。”
那男孩絮絮叨叨的说着,似乎陷进了回忆,他喜欢讲述这些回忆,以此来温暖自己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被冻结受创的内心。
忽然,水牢里来了人,凌源和那男孩的心思瞬间警惕性提高,果然,声音由远及近,那来自异国的鸟语越来越真切,大概有四五名倭寇回来了。
那些倭寇大概是查看两人有何异况,只查看了一下水牢的情况便退了出去。
这一次倭寇退出去之后,那男孩和凌源却陷入了异样的沉默,凌源如梦初醒:对啊,他们还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他现在应该想怎么出去啊。
男孩似乎被倭寇点醒,又把警惕性拉高,围成高耸的城墙,容不得任何人查看。他把拳头收紧,缩成一团,小心翼翼的缩在角落里。
凌源看着小男孩的动作,沉默又小心,让凌源生出了痛感。
他必须想一个办法,他得把这个男孩救出去,倭寇横行在皇城内,他接受不了这皇城不是华夏人的血脉和名字。
凌源看着小男孩,对他说:“你可以起身,但我不可以。”
男孩有些迷茫,不知道凌源怎么会说这个,疑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凌源说道:“你看一下这水牢的地势还有出水方向,这水牢一定是有另外的出水口。”
那男孩听着凌源的命令,似乎感觉到了一丝希望,立马翻起身来,这水牢的水在少年直起身子后,淹到了男孩的膝盖处,男孩走到墙头,摸着墙头感受着这地势,随即给凌源说了一句:“这地势东高西低,按地势来说,在西处应该有一个出水口。”
凌源点头称是,而后那少年跑到西处,半蹲在地上,然后顺着那墙头摸下去,一点点的查看着水牢是否有出水口,过了一刻钟,那少年停了下来。转身给凌源说:“可能,没有……”
凌源的脸色瞬间被击垮,除了出水口,他再想不到其他可以逃离这地狱的办法了,他被钉在藤架上,头垂了下去,灰败无力。
牢里的水浸泡着凌源的小腿和脚,同时也不断啃食着凌源的坚定和果敢。
男孩靠在墙上,看着凌源,他也于心不忍,虽然他跟面前这个被折磨的不想人样的男人关系陌生,仅算得上关系的便是前面的那段对话,除此之外,他和这个男人简直是陌生人。可他却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心中怀着鸿鹄之志,他能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忧国忧民之心,他也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在听到他的故事后对他故事的疼惜。
男孩看着凌源,想了一下,还是说了一句:“总有办法的。”
凌源的身子一顿,似乎没想到少年坚硬的外表之下还有这样一颗柔软的心,他抬起眼看着男孩:“对,我们总有办法的。”
而另一边,沈容延和几个侍卫潜入皇城内,走着走着都快到了紫金大殿,那些倭寇都未曾出现过,他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便转身对跟随他查探来的其中一个侍卫说:“这情况不太对,你去通知军队,整顿一下,一个时辰后我在皇城的西华门附近等着你们,你们务必迅速赶来与我回合。”
那侍卫应声而是,随即以轻功出了紫禁城,跑向东华门花重锦所在的那所院子。
到了军营,花重锦刚好看望受伤的士兵,她看到那侍卫,叫住他:“你不是跟随沈将军去皇城内部查探情况了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
那侍卫见是花重锦,便如实像花重锦汇报:“大人,沈将军与我们一起进去皇城,但却发现皇城内部的倭寇皆消失不见,我们都快到紫金大殿了,那些倭寇连一个都未现身,沈将军觉得不对劲,便叫我回来通知军队去西华门那里,与他会合进皇城内部。”
花重锦听着反应,旁边跟过来的三皇子说道:“那好,我通知军队,叫那几位将军跟随我们一起去。”
花重锦跟着说道:“我也去。”
三皇子看着花重锦:“你不能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花重锦不服气,这话说的好像她很无用似的,那次攻皇城,她不是照样来了吗。如今这意思倒像是她乃一位弱女子,弱不禁风受不起打击。她一把下了决定:“不行,你快点整顿军队,我去收拾。”然后通知旁边的侍卫:“替我准备一匹马。”
三皇子看花重锦去意已决,也说不得什么,其实他不是怕花重锦添麻烦,而是那些倭寇太过奸诈,万一有什么埋伏,皇城内部结构复杂,他和沈容延有时候顾及不到花重锦,所以他有点担心。但这姑娘脾气执拗的很,他也不好说什么。
一行人急匆匆的来到了西华门,碰到了在那里等待的沈容延和几个侍卫,沈容延看着三皇子和几位领头的将军,正要开口说走,却一眼瞥见了角落的花重锦,花重锦大概也是怕被发现,偷偷的穿着黑衣在角落里骑着马。
沈容延问花重锦:“你怎么来了?”在一旁被点名的花重锦瞬间精神,狗腿的看着沈容延:“我这……不是担心吗?这你们都要进皇城,我总不能一个人待在那儿吧。”
沈容延正想把花重锦整回去,那边三皇子看不下去:“好了好了吧,就让重锦跟着,她不会拖后腿的。已经快子时了,再不行动,就要迟了。”
沈容延盯着花重锦,终究还是放过了她,随即命令军队:“除了这几位将军,其余人马,准备绳索爬城墙。”
众人齐声应是。而后浩浩荡荡的经过了一些时辰,终于全部进入了皇城。
等一行人沿着路线到了垂花门附近,还是未发现倭寇的身影,就连一个站岗的都没有,三皇子和诸位将军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有一将军问沈容延:“沈将军,这为何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有见到一个倭寇的身影?那些倭寇会不会有什么诡计?”
沈容延停了下来,而后回复那将军的问题:“我先前也觉得有诈,可是我们查看了这么久,连一个侦查的侍卫都没有,如此看来,还不是说那些倭寇设有阴谋的问题了,而是……我担心他们利用皇城的密道逃走了。”
忽然,其中一个被安排检查后宫坤宁宫的一将军带着几个倭寇走到了沈容延面前:“将军!这里有几个倭寇。”
三皇子和沈容延快速跑过去查看,等一番查看过后,又不免有些失望,这些人,是他们之前在边疆与那倭寇交战时碰到的,而今又重新碰到,却没有发现什么新人物,那些倭寇头目也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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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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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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