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华罗殿却不是她能够巴结上的,所谓县官不如现管,对于叠翠来说,当初能够得了曲氏的准许,与葛诺一起进冀阙宫伺候彼此照应已经是运气很好了,再说当时去求左昭仪时她也不是没有委婉的表达过想伺候曲氏的心思,但曲氏还是把她分到了冀阙宫,可见昭阳宫里不缺人,至少不缺他们这么两个人。
如今不但在牧碧微的手下,这牧氏还是个狠角色,曲氏再可爱,究竟自己的安危重要些,这么一想,早先受的委屈也顾不上计较了,叠翠恨恨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琢磨着如何在阿善进宫后尽量的保住地位,这一夜翻来覆去竟是怎么也睡不好。
翌日起来去服侍牧碧微,牧碧微从铜镜里看到她眼下两抹乌青,不觉道:“你这是存了什么心事,年纪轻轻的就睡不好?”
叠翠忍气道:“想是昨儿受了些冷,晚上就觉得头疼。”
“既然如此,今儿就叫挽衣陪我过去宣室殿罢。”牧碧微不太在意的说道。
叠翠心道果然如此,这会就要挽衣不要我了,若等阿善进了宫来这风荷院里可还有我站的地方么?牧氏这般的难伺候,离了这样的主子倒也无妨,只是她进宫来才几天,就先得罪了那许多人,自己这会还在风荷院,贵人们的矛头还只对准了她,若是离了这儿不定有谁暂时欺负不了牧氏先来对付自己呢,再说牧氏这性情,看着也不像是那等容人随意离开的主儿,便赶紧道:“只是晚上疼了一会,这会已经大好了,断然耽误不了伺候青衣的事儿。”
牧碧微漫不经心道:“真的好了?但你眼下这样子不成,一会多扑些粉补一补罢,若是好呢,那还是你去。”
“是!”叠翠这会自然不敢怠慢,又听牧碧微吩咐:“今儿与我梳个双螺髻就成,另外脂粉不必多上,倒是拿那铅粉来淡抹一层。”
叠翠跟着早先宫里的老嬷嬷学过梳髻,这妆容自然也是学过一二的,听了牧碧微的话便劝说道:“青衣正当青春,这气色自然是很好的,原本无需脂粉也一样清丽动人,只是不用胭脂,单扑一层铅粉,却显得过于苍白了。”
“你懂什么?今儿就是要去扮柔弱的。”牧碧微冷笑了一声道,“昨儿在平乐宫吃了那样的大亏,偏赶着姜顺华有了身子,那何氏是个伶俐的,这关头定然不肯出头,正好可以给欧阳氏些颜色看一看,她以为她是昭训就可以随便把我往泥里踩了吗?!”
叠翠昨儿回来就在风荷院里没出去过,竟还不知道姜顺华怀了身子的事情,不免吓了一跳,失声叫道:“姜顺华有了身子!”
“你这样担心做什么?”牧碧微见她神色张皇,皱眉斥道,“姜顺华好歹也是伺候过陛下两年的人了,如今有了身子再不奇怪。”说到这里,牧碧微勾了勾唇角道,“说起来她还是在祈年殿上面晕了过去,孙贵嫔亲自召了太医诊治才发现的呢!”
叠翠听了这话心里越发的不稳,心道原来如此,难道昨儿笑人说姜氏发现桃萼身后的酒壶有问题特特要告诉了牧碧微,她当时心里就想姜氏平素里就是个不爱惹事的,怎么忽然会对牧碧微这样好心?若非牧家统共只有牧碧微一个女郎,而早先高太后下懿旨头一次采选的时候,牧碧微正因为外祖母的丧期未能入宫,徐氏因为是续弦,闵氏的母亲去了,她当然也要有所表示,所以这两次的采选牧家压根就没参与,她简直要怀疑姜氏的旧主就是牧家了。
却原来是因为姜顺华有了身子,也难怪对这些东西如此的忌讳。
叠翠这样神思不属自然瞒不过牧碧微去,牧碧微眸光冷了一冷,但转念一想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吩咐:“钗环也挑些简素的,另外那边晾的帕子拿过来,注意不要碰到了帕子中间。”んτΤΡS://Www.sndswx.com/
叠翠一一依言做了,拿帕子时不免咦了一声道:“这帕子怎的……”
“只有绣了花之外的地方才浸了姜汁,那边不有香炉,将我外裳熏了,一会哪里闻得清楚?”牧碧微道。
她这么说了,今儿要做什么叠翠心里也多半有了数,心道欧阳昭训昨儿才被姜顺华告了一状,而姜顺华固然位份不及欧阳昭训,如今宠爱也稀少了,到底是这宫里头头一个有了身子的人,再加上牧碧微这会正得姬深之意呢,这一回欧阳昭训怕是要吃回苦头了。
牧碧微收拾停当了,便带着坚称自己无事的叠翠去往宣室殿,到了殿前,便觉得宫人态度固然还算尊敬,到底带了些试探,直到进了里面偏殿,顾长福迎了出来,却是态度如常,笑着让人端了茶水进来,解释道:“陛下还没回殿。”
“是我来的早了,倒劳顾公公特特过来说这一声。”牧碧微含了笑起身招呼。
顾长福等奉茶的小内侍退了下去,才轻笑着道:“哪里说什么劳动?冯监、方贤人都是极有才干的人,我不过一个小小奚仆,陛下没什么差遣也是清闲的很。”
这话似乎随意而言,却透露出了他在宣事殿虽然算是有品级的内侍了,却没什么实权,牧碧微心领神会,含笑道:“顾公公这是给我面子才这么说呢,若公公当真清闲,早先去接我的怎就不是旁人了?”
顾长福微微一笑:“因姜顺华有孕,昨儿孙贵嫔召了宫里人一起向陛下道贺,陛下因此在祈年殿喝多了,方才阮大监才遣了人过来取陛下更换的衣物,怕是要过会圣驾才能够回转。”
牧碧微这几日也未曾见姬深处理什么政事,心道姬深既然在祈年殿里更了衣,又跑回宣室殿做什么?莫非是为了自己吗?是了,自己这个新宠如今还正新着呢,他惦记也是正常,这也是件好事,便开始盘算着一会觑了姬深的脸色要怎么告状才好。
就听顾长福忽然含了笑道:“青衣昨儿提到了家中乳母阿善进宫之事?”
闻言牧碧微顿时警觉起来,挥手叫叠翠退到了外面,这才从袖子里递了荷包过去,悄悄问道:“顾公公可是有什么话提点我?”
“哪里敢当提点二字?不过是听到了些闲话。”顾长福因方才两人间的试探,对于牧碧微的回应满意,这会便也不推辞,径自收了,这才解释道,“昨儿陛下将此事交与了阮大监,只是青衣也晓得阮大监每日里需要跟随陛下左右,自然是又往下派,便交与了冯监,我也是昨儿晚上去冯监那边办些事儿听到人嚼了几句舌根,道是方贤人对此事颇为不满,知道后还使人跑了一回甘泉宫呢!”
牧碧微闻言眉头顿时皱了起来,高太后的为人她并不清楚,然而如今自己每日里喝的避子汤可都是她那边出来的,若是当真惹恼了她,除了鸩毒这天下能够害人的东西多着呢,自己这会虽然得宠,却也没到了孙贵嫔的那个地步,叫姬深宁愿顶撞母后也要护着她!
这样想着不免就要将心里的计划改一改,虽然觉得就这么忍了实在受不住,可阿善进宫之事比较重要,那欧阳氏反正就在宫里头,自己已经去过了一回德阳宫,将来走着瞧罢,无非通过了姬深可以明面上叫欧阳氏没脸,自己私下里动手呢那就是叫欧阳氏暗中吃亏罢了。
“方贤人这却是误会我了,我虽然份例视同贤人,可到底只是一个青衣,再说内司这些事儿,还是太后亲自交与了贤人的,我进宫来,只为了伺候陛下,旁的事情却是不敢也不想插手的,而阿善不过是我从前的乳母,因惦记着她做糕点的手艺,与陛下闲话的时候说了起来罢。”牧碧微思定,便作出了凄然之色叹道,“我原本也晓得自己进宫不比旁人,旁的人好歹也有陪嫁,我却是没有那样的资格的,只是这恩典乃是陛下所赐,那会陛下又在兴头上,我又怎么敢劝说呢?”
顾长福露出了了然之色,点头道:“方贤人乃是太后一手教导出来的,为人最是爽直,许是听传话的人说差了,这才误会了青衣,照我说呢,青衣也不是那样的人,只是宫闱不同外面,就是外面大家子买进内院的人也要挑了再挑的,方贤人这么做也是为了谨慎起见,青衣也不要多想,我也只是偶然听见告诉青衣一声,免得青衣不知内中缘由有所误会。”
这番话固然只是做态,但意在撇清自己,顾长福是一定要说的,牧碧微这会也冷静了一些,点一点头道:“我晓得顾公公一片苦心,来日必报!”
“青衣是个有福的,我可是等着沾青衣的福气。”顾长福笑了一笑。
两人才说了一个段落,外头叠翠忽然跨了进来,见两人都露出询问之色,垂手道:“好像是广陵王过来了。”
广陵王姬熙乃是高太后与先帝睿宗的次子,他比姬深年长六岁,因此睿宗去世前就已经成婚,王妃是左昭仪曲氏的嫡亲三姊,已有嫡女并嫡子,据说大曲氏性情温柔和善,与广陵王琴瑟和谐,因姬深登基之后耽于享乐,使得朝野不满不说,广陵王也有些看不过眼,对弟弟多有劝谏,姬深因此对他有些厌烦,广陵王察觉后,进宫的次数便也少了,就是进了宫也多半是往高太后那边去,到宣室殿却是无事不来。
如今听说他来了,就是顾长福也有些惊讶:“我们出去看看。”
宣室殿这边伺候的,品级最高是阮文仪,为正二品大监,按理说下面既然是冯监,如今阮文仪正在安福宫伴驾,那么广陵王来了该冯监出面才是,只是这冯监一直掌着内司,并非姬深的近身侍者,所以宣室殿这边除了阮文仪外,伺候的人里品级最高的也不过是奚仆、青衣这一阶——这也是为了宫人们仗欺人,行为跋扈,因此除了君上的贴身内侍可以给予大监之位,便于君上垂问与掌控外,旁的近侍反而品级都不高。
原本的萧青衣与宋青衣都已经被赶走,这会宣室殿里伺候的唯一的女官就是牧碧微,与顾长福同级,广陵王来了,顾长福一个人去迎倒也无妨,但他既然叫上了自己,牧碧微却也不好推辞,只是她性情多疑,这会不免心下暗暗怀疑顾长福可是晓得广陵王来了有什么难事,这才一定要自己同去?
两人出了偏殿,果然见殿廊那边一行人走了过来,为首的乃是一个引路的小内侍,后面一人紫袍缓带,容貌俊雅温润,整个人气度犹如暖玉,望而生温,牧碧微猜测应该就是广陵王姬熙了,倒是人如其名,望之犹如熙风拂面。
她又想到进宫那日替自己解围的高阳王姬照,亦是温和心善的人,说起来高祖皇帝当时将姬深带在了自己身边抚养,未免没有觉得他在睿宗与高太后身边不及自己亲自教导来的好的缘故,可如今看来,睿宗嫡长子安平王不知如何,但这广陵王与高阳王看着都是很有皇家气度、又无跋扈之气的。
顾长福是见过广陵王许多次的,赶紧迎了上去行礼:“大王可是来寻陛下的?”
姬熙点一点头,他声音亦很温和,道:“陛下可是还未起?”
顾长福不动声色的瞥了眼那小内侍,方含笑道:“回大王的话,陛下昨儿歇在了安福殿孙贵嫔处,因是临时起意,方才阮大监才使了人过来取了陛下的衣袍,想是过会才能够过来,还请大王移步殿内奉茶,奴婢这便使人去告诉陛下。”
“本王的事情并不急,略等一等也是使得的。”姬熙摇了摇头道,“既然圣驾过会便到,又何必特特催促?”
顾长福忙又请了他进殿,牧碧微不谙广陵王喜好,自然在顾长福身后亦步亦趋,她入宫日子短,身份又特别,因此如今还没有青衣的服饰,姬熙见了,心下奇怪,但因牧碧微乃是女子,他到底不好多问,瞥了她一眼,便随着顾长福之引进了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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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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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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