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她如今做到了太后,可以不必管那么多人怎么想。”牧碧微想着就来了兴趣,推他一推问道,“她当年可也是这个样子?”
“当年?”聂元生思忖了片刻,笑着道,“我却不是很清楚,你也知道我一向是跟着陛下的,陛下打小归高祖皇帝抚养,先帝时,名义上回了太后身边,但一来陛下与广陵王有罅隙,当时也到了独居的年纪,就不爱往太后那边跑,二来先帝自忖时日无多,给陛下的功课繁忙得紧,别说陛下没空,就是我与其他三个伴读,觑着先帝不留神,少不得也要代一代笔。”
牧碧微听着,便诧异道:“难道你摹仿陛下的字迹就是那个时候起的?”
“另外三人却是不知道的。”聂元生笑着道,“我打这代笔批朱的差使的主意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岂能叫他们知道了去?”
闻言,牧碧微正待说话,却听外间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在这深夜之中,格外的引人注意,两人不约而同住了声,牧碧微皱起眉,没有出言询问,而是先对聂元生比了个小心的手势。
聂元生早听出来的只是一人,他自负武艺,是以并不惊慌,依旧慢条斯理的抓了一把她散下的乌发把玩着,示意牧碧微不必紧张,不多时,就听门被打开,有人走过外头的大屏风,轻轻咦了一声。
这人才咦出声来,牧碧微脸色已经一变!
这声音不是阿善!
果然,接着便听来人仿佛自语道:“娘娘既然歇下了,这边怎么还没人收拾?亏得我路过看见灯火进来看了下,不然,还不知道丢到什么时候。”
说话间,那人似在浴桶边走了几步,收拾了一些东西,过了片刻,那人又抱怨道:“这桶可真沉,还是得葛诺他们过来收拾才成。”
就听脚步声要离开,似打算去叫人,牧碧微正在犹豫,却见聂元生默不作声,飞快的从榻下拾起一支自己鬓发间散落下去的赤金钗,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毫不迟疑的屈指一弹!
金钗扑哧一声穿透榻旁屏风上的花鸟绣面,激射而出!
清楚的重物倒地声!
牧碧微怔了一怔,方听聂元生缓缓道:“我方才随手将外袍解在了外头。”
“我本想着设法诓她过来再动手。”牧碧微从已经破出一个窟窿的屏风上张望了下,看着外头穆氏的尸体,并不惧怕,反而冷笑连连,“因当年进宫时,在绮兰殿里的教训,我沐浴的时候,除了阿善或挽袂,向来不许旁人在的,就是事后收拾,也有阿善看着,旁人都不许靠近,从她进来我就觉得不对!”
说着,她俯身抓起榻下的衣物,正色道:“你先走吧,我这就出去看看,阿善到底是怎么做事的!”
聂元生接过自己的中衣却没有立刻穿戴,而是笑了笑:“莫急,我来时绝对不曾被发现到了此处,我看这宫人独自进来也是因为没把握,不然叫上一群人冲进来,就算全杀了,消息到底也封不住。”
“枉我自诩治宫严谨,却不想……嘿!”牧碧微脸色阴沉,她心里恼得紧——若是旁人进来,她也未必会如此生气,毕竟她进宫仓促,除了阿善外一个从前的旧人都没带,就是挽袂、葛诺等人,也只比挽襟、挽裳早伺候她不到一年罢了,这样短短辰光里调教出来的心腹,偶然看走了眼并不奇怪。
但这穆氏,却是念着姜真珠之死,并西平公主之面,这才特特保了她下来,不想穆氏前次挑唆着西平公主多心不说,现在竟然还做起了刺探自己的事情来!
牧碧微深恨穆氏不知好歹,又想到阿善本该守在外面,不使任何人靠近,怎么还叫这穆氏闯了进来不说,更在室中转了一圈才要离开?
聂元生看她脸色也晓得她心情这会很不好,他随意披了中衣,散着长发走了出去,不多时却是抱着沐浴前阿善取来的衣物回到榻上,笑着道:“这也是件好事,你究竟进宫日子短,内司那边就是雷墨也才接过手来,改日叫他把你宫里这些人的经历都查一查,届时给你送上一份,你也好心里有个底,不然这宫人继续隐藏下去,谁知道什么时候做下事来?”
牧碧微被他说得冷静了些,又见聂元生拿着亵衣在自己身上比划,他指节修长,指缝之间兀自有一抹朱砂的痕迹,然而比划的姿势却极为笨拙,不觉扑哧一笑,自己接过,嗔道:“连衣服也不会穿?”
“多替你穿几次,我便会了。”聂元生一本正经的说道,“嗯?我瞧你穿的也不难……我试试?”说话之间便动上了手。
牧碧微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啪的一下打开了他,白眼低声训斥道:“也不看看什么时候?”
“左右这宫里的井也不加盖子,更偏远些的地方,平常从未有人过去。”聂元生并不紧张,淡淡的笑了笑,“依你手段,想来即使知道今日之事,敢生这个异心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都没了换批人就是。”
“若是晓得就好了。”牧碧微蹙起眉,一边随手从榻上摸到了一支长簪胡乱绾起发,一面冷笑着道,“承光殿上上下下的宫人,我就要了这一个穆氏。”她用力将长簪插入发底,聂元生伸手将散下来的一缕略短的碎发替她别至耳后,又取过了外袍来替她穿了——这个却简单,道:“你是疑心她过来反而带坏了你这里本来的人?”
牧碧微摇头:“谁晓得是谁带坏了谁?我想姜氏生前很是信任倚重这穆氏,那么她对姜氏留下的西平公主总该有几分忠心,想要西平好,我就不能倒,这个道理穆氏不该糊涂到了想不明白的地步——再说,前几日死在永巷的那一个林氏你晓得了罢?自我到这长锦宫起对这里的宫嫔一向就留意着,一直到了去年唐氏才派了人来哄着她呢!你方才说的是极,我就吃亏在进宫日子短,身边也没个在宫里日子待得久又可心的人,想打探些陈年旧事,尤其是几个宫人的经历也不容易!”んτΤΡS://Www.sndswx.com/
顿了一顿,她任凭聂元生替自己系上衣带,恨道,“穆氏一直担心我将来有了亲生骨肉会亏待了西平,这也是人之常情,我本想着不叫她再服侍西平就是,她到底是做过青衣的人,论场面见识比挽袂她们几个强得多,就说对宫里许多事情上的熟悉连阿善也是没法比的……我不信她今儿闯进来没个人撺掇!”
“能撺掇她可不是寻常宫人了。”聂元生点了点头,这会牧碧微已经穿戴完毕,他还是只着了中衣,只是说话的光景,他手脚利落,几下就将外袍穿起,束好腰带,又拿过旁边的玉簪攒好了发,几乎是几息之间就恢复了风姿翩然的模样,慢条斯理的挂着香囊,道,“我陪你看看。”
牧碧微失笑道:“你怎么陪?我这会可不只是要出去问阿善,也要问挽袂她们……”
“你去问便是。”聂元生微哂道,“除了阿善,她们又怎么知道我在?”说话间又替她将衣襟拢了拢,牧碧微醒悟过来他的意思,斜睨他一眼,嗔道:“别处可有什么?”
“无妨了。”聂元生仔细打量她一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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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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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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