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好了我跟你一起去。”
桑枝夏用帕子捂着脸闷闷地嗯了一声,徐二婶推门出来说:“夏夏,你今儿也要去地里?”
平静了一夜,徐二婶的眼眶仍是红的,眼里遍布的也都是细密的血丝,分外憔悴。
可瞧着到底是比昨日好很多了。
桑枝夏放下帕子点头:“一日更比一日冷,我不去看看心里不踏实。”
“二婶你们先张罗着,我弄完了就赶回来做饭。”
“哪儿有都等着你的理儿?”
徐二婶强撑着镇定揭开了锅盖,在晕开的米粥香气中说:“时辰还早呢,先吃了早饭再说。”
“等一会儿剩下的我会看着弄。”
大怒大悲后神思恍惚。
许文秀和徐三婶都觉着徐二婶应该好生歇一歇缓一缓,可她却执意不肯,天不亮就起来做早饭,或者说她压根就是一宿没合眼。
桑枝夏愣了下笑了:“行,我这就去叫锦惜她们出来吃饭。”
米粥咸菜,还有煮的白水鸡蛋,一人两个,算是年节特有的奢华。
桑枝夏总觉着白水蛋的蛋白有股子腥味,不乐意吃,索性就都塞给了徐璈,捧着自己的米粥慢慢喝。
徐璈默默把蛋黄圆滚滚地剥出来,不动声色地放在了她的碗里。
“不吃蛋白吃这个,别噎着。”
桑枝夏嘴角微勾没说什么,转头就看到徐明阳冲着自己招手。
“怎么?”
徐明阳神秘兮兮的:“大嫂你过来些嘛。”
桑枝夏配合地走过去,刚一弯腰碗里噗通一下,又多一个蛋黄。
嘴角还挂着蛋白碎屑的徐明阳笑得咧出了漏风的门牙:“大嫂吃这个,我也给你剥!”
桑枝夏霎时无言,看着徐明阳心头发暖又是好笑:“你自己吃就行。”
“给我了你吃得饱?”
徐明阳大咧咧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仰着脖子说:“我能多吃两碗粥啊!”
“好吃的给大嫂吃,我什么都吃!”
不大点儿小崽子没学会懂事儿,无师自通先学会了怎么体贴人。
桑枝夏张了张嘴没说出话,只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脑袋。
“乖。”
“等我回来给你们炸糖果子吃。”
吃过早饭,桑枝夏和徐璈去地里巡视,家里剩下的人则是为了祭祖和年夜饭在做准备。
许文秀一大早起来就给几个小的换上了压了很久的新衣,看着徐明煦和徐锦惜穿着正好的样子,眼里堆满的都是笑。
“亲家母用心了,送来的正好合适。”
这是桑枝夏母亲之前托人送来的,放在从前的徐家是上不得台面的寻常东西,此时拿出来却是雪中送炭的情分。
徐三婶听到她脱口而出一句亲家母,意外之余有些好笑。
“大嫂是认了这门亲家了?”
许文秀笑道:“为何不认?”
“夏夏虽是养在姨娘膝下长大的,可不比哪家的高门嫡女差什么,她母亲自己过得艰难还留有几分情分惦记着我们,此时认了这门亲家说不得是我们高攀了。”
按规矩,徐家长房的正头亲家是桑家嫡出一脉,桑枝夏的母亲连出门的资格都没有,见了徐家的妯娌们也要下跪行礼,哪儿有与许文秀攀亲的资格?
可现在想想,谁都不如个谢姨娘。
徐嫣然许久未得新衣,揪着身上的粉嫩夹袄裙欢喜得小脸红扑扑的,对着徐三婶说了一遍又一遍的真好看。
徐三婶眼眶一红:“千里迢迢送来的,能不好看吗?”
“一会儿去给你大嫂瞧瞧,记得跟你大嫂说谢谢。”
徐嫣然欢天喜地地笑着说好,几小只换了新衣裳在家待不住,一个拉一个地就要出去撒欢炫耀。
徐明阳想去又不太想去。
他纠结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徐明辉:“哥,你真不用我在家照顾你吗?”
徐明辉看着摆在自己床头的新衣,哭笑不得地说:“你能照顾我什么?”
“我给你倒水?”
“可是我不想喝水。”
徐明辉揉了他的脑袋一把,看着他向往又纠结的眼神分外好笑。
“还早呢,跟嫣然他们去玩儿吧,别跟人动手就行,早些回来。”
徐明阳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门爆出的就是惊喜的欢呼。
“锦惜今天好可爱!”
徐锦惜人小但很享受被夸的滋味,而且很懂礼尚往来,当即就掷地有声地说:“三哥也好看!”
徐明阳摸着后脑勺嘿嘿地笑,蹲下就说:“锦惜上来,三哥背你去玩儿!”
徐锦惜熟练地爬上徐明阳不宽厚的背,徐嫣然也牵紧了徐明煦。
“走走走!”
几小只欢欢喜喜地出门嘚瑟,笑声传入屋里也惹得徐明辉勾起了唇角。
徐二婶端着热水进屋:“那是你大嫂的母亲托人送来的,家中老少都有,之前本来是想给你送去换着穿,你说不必就留着了。”
“一年一气象,一会儿记得换上,你大嫂看了估计也高兴。”
徐明辉对新的旧的没什么执念,听到徐二婶的话也只是笑笑:“大嫂的母亲?桑夫人?”
“哪儿是什么桑夫人。”
徐二婶好笑道:“是谢姨娘。”
“不过这话你可不能在外说起,免得你大嫂吃心。”
徐家一开始谁都瞧不上这么个庶出的,可眼下瞧来除开嫡庶,更重要的其实是人心。
徐明辉含混应了,心不在焉地说:“我恍惚记得大嫂在娘家还有一母同出的弟弟?好像比明阳还小几岁?”
徐二婶一时想不通他问这个做什么,愣了下说:“是有这么个弟弟,还是个五岁的孩子,怎么了?”
徐明辉勾唇摇头:“没什么,随意问问。”
“娘,你去忙自己的吧,我歇会儿。”
徐二婶不放心地叮嘱了几句才推门而出,徐明辉静静地看着叠放整齐的衣物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暖棚中。
桑枝夏心满意足地撑着膝盖站起来,看着抢救及时仍是满眼青绿的秧苗露出了笑。
“上次损毁了大概三成,剩下的倒也还好,照着这个趋势,不等村里人开耕,咱家棚子里的苗就能挂穗。”
等棚子里的秧苗长好了,外头的冰雪初化,差不多也到了可以二次撒种的时候。
到时候再设法调配育种,顺利的话年中便可见着收成,培育过的初代粮种紧跟着就能在中秋前下地,一年的时节满打满算也算是利用齐整了。
徐璈安静地听着也不插话,见她作势要走,赶在掀起挡风帘之前把她披风的兜帽拉起来盖住了脑袋。
“风雪比之前更大了些,不可大意。”
“过年有什么想要的吗?有的话我去给你弄来。”
桑枝夏琢磨着地里的苗子,心不在焉地摇头:“吃喝都不愁还能有什么惦记的,对了,祖父之前托人送来的粮种是不是你收拾的?回去找出来给我瞧瞧?”
“瞧也不急这一日。”
徐璈自然地走到冷风大的那边将桑枝夏挡在自己身侧,淡声说:“这两日好生歇歇,等翻过年慢慢看。”
桑枝夏不赞同:“人能等,时节年月可不能等,要是……”
“那也不一定非要在这几日是吧?”
徐璈无奈地看她:“折腾小一年了,你正经空闲过一日么?”
“枝枝,你歇两日不打紧,旁的有我去办呢。”
见桑枝夏还是一脸的不以为意,徐璈眸色微闪放低了声音说:“过年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桑枝夏带着不解摇头。
徐璈笑了:“既是如此不挑,想来我备下的什么你都会喜欢?”
“走,回家看看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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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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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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