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晓她脖颈间的痛意有多么深入骨髓,也没有人知晓她心里有多害怕。
差一点点,暴怒之下的薛锦楼便活生生地掐死了她。
莹儿出现以后,那几个仍在搜查箱笼的婆子也不由地停下了手边的动作,遥遥瞧见莹儿婀娜的身影后,便说了一声:“三爷,祝姨娘。奴婢发现了这个红布包。”
夜色迷蒙,清辉般的月光洒落人间,几缕清辉落于婆子的手上,恰巧能让人瞧清楚她手里握着的是何物。
莹儿的目光也从薛锦楼挪移到了婆子身上,众人的目光如刀,将她手里捧着的红缎布瞧了个清楚。
“这是何物?”薛锦楼率先出了声,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婆子之上。
在场之人只有薛锦楼识得产自西域的粟木,那婆子便小心翼翼地捧着红缎布上前,让薛锦楼过目一番。
薛锦楼凑近闻了闻红缎布里的药材,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他冷笑着望向倒在地上的邓嬷嬷,只道:“从西域进贡到我朝的药材都要经过户部的检验,买卖药材更是要登记入册。让我来猜猜你是让谁去买的粟木,是你的儿子?还是你的侄子?你可知用西域强买来的药材害人,是个什么样的罪名?”
这话分明是在威胁邓嬷嬷,让她掂量掂量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出口,否则他的儿子和侄子便都会受她牵连。
邓嬷嬷自然也听出了薛锦楼话里的威胁意味,她怕的身子都忍不住的发起了抖,却还要倔强着迎上了薛锦楼审视的目光,为王若霜辩解道:“三爷,夫人当真对你一片真心,怎么可能会去暗害你的庶子?”
薛锦楼好似是懒得与这个愚蠢的婆子多言,嘴角扬起了些戏谑的笑意,他说:“无双,去跑一趟刑部,让周家的小公子来一趟薛国公府。”
周家的小公子名叫周凯生,祖上虽是草莽出身,可他却有一身识文断字、探案判理的本事。
永明帝也极为赏识周凯生,更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夸赞过他是“当世包青天”,只说这世上没有他周凯生断不了的案。
薛锦楼竟如此大动干戈,甚至不怕家丑被外人知晓,也要为福哥儿和莹儿出一口气。
邓嬷嬷心里泛起一阵阵冷意,她意识到了自己与夫人已然走入了末路,她是卑贱之体,死不足惜。可夫人却是世家贵女,不能被个卑贱的奴婢压成这般田地。
王若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邓嬷嬷思忖了一番之后,尖利的指甲掐进了掌心的嫩肉里,刺出一阵阵使她万分清醒的痛意。
薛锦楼在午夜时分闯进了云霄院,派了婆子翻箱倒柜地寻出了她的罪证,还险些活生生的掐死了王若霜。
他显然是不打算让邓嬷嬷和王若霜活着瞧见翌日的朝阳了。
邓嬷嬷身子抖如筛糠,却还要在这暗无天日的绝境里为王若霜寻出一条生路来。
“三爷。”邓嬷嬷陡然出声,裹着悲愤的一句话语划破了云霄院内的寂静。
而薛锦楼好似早已预料到了邓嬷嬷的心理防线很快就会崩塌,早已饶有兴致地睥睨着她。
邓嬷嬷痴痴又惘然地望着薛锦楼,话还没说出口时,两行清泪却已潸然而下。
“是奴婢在宋奶娘服用的糕点里下了毒,与夫人无关,都是奴婢自作主张,三爷可不要白白冤枉了夫人。”
邓嬷嬷一力揽下了所有的罪责,便是要用自己的命换王若霜命的意思。
薛锦楼哪里会让她如愿,只见他冷冷一笑,三言两语便戳破了邓嬷嬷拙劣的谎言。
“你一个连西域都没去过的奴仆,哪里来的门路与西域人做生意?粟木一两便价值千金,你又是哪里来的银子买这么多粟木回来?”
这等尖锐的问题邓嬷嬷自然答不上来,如今她也明白自己眼前只有一条死路横亘在前头。
既是早晚要死,倒不如为夫人,为她自己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才是。
“三爷也太瞧得起夫人了,她在娘家也不过是个人微言轻的庶女,嫁来薛国公府后又不得您的喜爱,哪里有门路去和西域之人做生意?倒是奴婢我早先在人牙子手里见多了世面,与几个出身西域的奴仆有了些交情,这才使了银子让他们替我买了一指甲盖大小的粟木回来,因她们是私下贩卖的缘故,价钱也不会如外边一般如此高昂。”
这番话确实有理有据,三言两语便撇清了王若霜毒害福哥儿的嫌隙。
眼瞧着邓嬷嬷认了罪,桃红那几个丫鬟便壮着胆子上前把昏迷不醒的王若霜从地上扶了起来。
云霄院院们门敞开,不知有多少人在暗处等着瞧王若霜的笑话。
桃红等丫鬟自知自己人微言轻,能做的不过是保全几分王若霜的体面而已。
好在此时的薛锦楼已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与他对峙的邓嬷嬷身上,桃红的这点小动作便没人发觉。
等她将王若霜扶到廊道之上,并与另外两个丫鬟一起搀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形时,云霄院外已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非但是桃红她们惊讶无比,连莹儿自己也被这等突如其来的脚步声给吓了一跳。
她回头一看,便见无双和双喜领着一衣袂翩翩的男子往云霄院的庭院里走来。
无双提着六角宫灯,那宫灯旋出的光芒恰巧能让旁人瞧清楚男人的样貌。
那是个极为清俊的男子,与薛锦楼的英武冷厉不同,这个男子浑身上下多了几分温润如玉的爽朗。
莹儿知晓,这人便是薛锦楼常提起的周凯生,一个清明正直的好官。
她知晓邓嬷嬷与王若霜为何要对她的福哥儿下死手,也知晓素来正妻与妾室之间比不可能和睦相处的道理。
她本是无心害人,上一回面对王若霜与婉仪公主的戕害也隐忍不发,谁曾想这毒妇却不知收敛,竟还要毒害无辜的福哥儿。
于一个母亲来说,挣命般生下来的孩子是比她自己的命还要重要的东西。
所以莹儿只是劝阻着薛锦楼不要亲手了结了王若霜,心里却期盼着薛锦楼请来的周凯生能给她一个交代。
她虽是奴婢出身,却不屑与王若霜之流一般做些阴私暗害人的手段,她只想名正言顺地把王若霜绳之以法。
私刑不可设,本朝的律令已足够让她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薛锦楼也没想到周凯生会来的这样快,两人见礼了之后,周凯生便笑着说道:“我正好有件要紧的事来寻薛兄,这可真是心有灵犀了。”
“周弟但说无妨。”薛锦楼对周凯生的态度热络无比。
周凯生扫了一眼匍匐在地的邓嬷嬷,只道:“前些日子,西域有两批商队进了京城。之后京城里夜间宵禁的时候总是闹出乱子来,陛下发了火,让我们把西域人绑了仔细审问一番,这一审问,便审问出了几个旧太子的余党,陛下动了大怒,已下令处死这些西域人。”
话音甫落,地上的邓嬷嬷便自心口漫出了层层叠叠的冷意来。
薛锦楼也在讶异了一瞬后,追问周凯生道:“西域人还与旧太子有了联系?”
他可没忘记莹儿在京郊庄子上救下了安平王一事,也不知安平王如今怎样了。
周凯生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立时说道:“此番我就是要彻查京城内有没有人与西域之人勾结牵连,一旦查出来,便是牵连阖族的大罪。”
邓嬷嬷听完这话,哪里还有胆气再与薛锦楼争辩相抗,早已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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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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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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