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吟与莹儿一前一后地抄过一条曲径通幽的羊肠小道,来回绕了两圈后,趁着无人便往月华阁的后门走去。
莹儿心里惴惴不安,虽亦步亦趋地跟在冬吟身后,可心里却在思量着该如何想法子明哲保身才是。
整个薛国公上下有谁人不知二爷和三爷不对付?尤其是薛锦楼性子怒戾,若是被他知晓了冬吟领着她来了二爷所在的月华阁,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事端来呢。
偏偏莹儿与冬吟又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她无法独善其身,只能盼着冬吟能早日达成所愿。
走进月华阁后,入目所及的便是廊道上跪着的几个丫鬟和小厮,每个人脸上都红肿无比,伏在地上的身子不停地发颤,仿佛是惧怕到了极点。
莹儿不忍细看,前头的冬吟却对这些丫鬟和小厮们的惨状视若无睹,而是一径走进了内室,去瞧那位被她放在心尖上的二爷。
冬吟没有强求莹儿陪她一起进屋,许是因对她还留有几分余情在的缘故,又许是忌惮莹儿的美貌,不想让她去二爷跟前露脸。
半个时辰后,冬吟才走出了正屋,她便立在廊道上朝莹儿招了招手,待莹儿走近些后,扬高了声量道:“这些不中用的奴婢们弄丢了二爷给大小姐备下的贺礼,二爷实在恼怒,可到底是顾念和你们的主仆情分,只罚到这里,快都起来吧。”
说话间,那几个愁眉苦脸的小厮和丫鬟们才缓缓地起了身,只是面容各有各的凄苦,胆小怯懦的脸莹儿瞧了都觉得心有余悸。
哪里来的奴仆们会胆大包天到弄丢了主子的贺礼?
冬吟替二爷收拾了残局后,便又耳提面命地嘱咐了看着月华阁院门的婆子们,要她们把嘴巴闭牢了,若是传出半点她来过月华阁的风声,就要了她们的命。
婆子们吓得无有不应。
而后冬吟便领着莹儿回了云霄院,一路上冬吟皆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连话也忘了与莹儿说,莹儿乐得自在,便一路默然地走回云霄院。
才进厢房,冬吟便忧心忡忡地瞧了绒儿一眼,意思是让莹儿随意寻个由头支开绒儿。
莹儿本也不想让绒儿牵扯到这些危险事务中,便与绒儿说:“我懒得动弹,你去前院瞧瞧大小姐出嫁的热闹,一会儿回来说给我听。”
绒儿性子机灵,明白冬吟与莹儿有要事要相商,便立时应了下来。
等绒儿离去后,冬吟便开口道:“二爷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一个月的月例只有二两银子,买些笔墨纸砚便耗用干净了。”
莹儿坐在梨花木桌旁,一味地只知喝茶,不想也不敢回冬吟的话。
冬吟瞥了一眼姿容沉静的莹儿,见她不声不响的好似青山里的一株空谷幽兰,淑丽美艳,又不失清媚淡雅,总是让人移不开目光去。
两人视线相撞时,都瞧见了彼此眸中的审视与恍惚意味。
冬吟先低眉顺耳地一笑道:“我知晓你比旁人要聪慧的多,二爷院子里的这些事也瞒不过你去。二爷因囊中羞涩,的确是没法子给大小姐准备像样的贺礼。可晚宴宾客众多,二爷不想丢面子,所以才请妹妹你一起和我想想法子。”
这话一出,莹儿对二爷的印象愈发不堪了些,她本觉得月华阁内伺候的丫鬟小厮们可怜,如今知晓她们是无故受了一场责罚,心中愈发闷闷的提不起劲来。
同为奴婢,瞧见了任人宰割、被人肆意欺凌的同类,如何能不生出些兔死狐悲的悲怆之感?
好不容易收拾了自己的情绪,便见冬吟已伸出手攥紧了莹儿的皓腕,尖细的指甲险些割疼了她莹白的皮肉,“妹妹可愿意帮一帮姐姐?”
虽是问话,可冬吟殩着火苗的眸光里却露出几分不容莹儿拒绝的执拗在。
莹儿勉强一笑,只问冬吟:“姐姐若是想拿三爷的东西给二爷撑场面,自开了私库去寻就是,妹妹又能帮得上姐姐什么忙呢?”
冬吟手里捏着薛锦楼私库的钥匙,即便是偷拿了几样东西出去,薛锦楼也绝然不会发现。
她既是这般兴师动众地求了莹儿帮忙,里头的含义简直昭然若揭,莹儿险些惊呼出声道:“你不会是要拿一套汝窑玉瓶给二爷充面子吧?”
薛锦楼珍藏着一套价值千金的汝窑玉瓶,去岁薛老太太大寿时他拿出了几件送与老太太赏玩,惹得康诚王家的小王爷也哭闹着想要。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康诚王便舍了自己的老脸向薛锦楼讨厌,结果薛锦楼却半点也不给康诚王面子,只说:“我私库里其余的器具,不论何物小王爷都可任取任拿,除了这一套汝窑玉瓶。”
此事过后,京城上下也知晓了薛锦楼爱汝窑玉瓶如命,纷纷寻了这玉瓶来投其所好,只是薛锦楼推辞着不肯受。
冬吟不置可否地瞥了一眼莹儿,而莹儿则再难忍住心中的愤懑,她猛地一下从团凳里起身,呆愣愣地望着冬吟道:“三爷若是知晓了,咱们说不准会没命。”
以薛锦楼的脾性,若是知晓身边的两个丫鬟把他最为看重的汝窑玉瓶送去给了二爷,只怕会怒的将她们两人扒皮抽筋才是。
“姐姐是疯了不成?拿私库别的器具也就罢了,怎么还想着要那一对汝窑玉瓶?”莹儿道。
冬吟默然无语,脑海里回荡的是方才薛锦辰阴寒着脸的沉郁模样,这些年,他一个人微言轻的庶子吃了不知多少苦头,被嫡母打压,被三爷不喜,老太太也只是面上关心他。
若不能在晚宴给大小姐添妆的时候拔得头筹,让京城众人知晓薛国公府还有薛锦辰这号人物,他何时才能崭露头角?
冬吟自知此事事关重大,稍有不慎她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万般无奈之下,才会将莹儿一起拖下了水。
她这样的聪慧的人,怎么会瞧不出来三爷对莹儿的另眼相待?若是旁的丫鬟偷走了这一对汝窑玉瓶,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可莹儿却有几分活头在。
稳了稳心神后,冬吟朝着莹儿笑道:“妹妹不会有事的,三爷根本不舍得责罚妹妹,况且二爷早想好了法子,他已从外头寻了一套赝品来,三爷不常去私库里瞧这对汝窑玉瓶,咱们自可蒙混过关。”
莹儿却是不肯听这样的敷衍之语,若是东窗事发,她岂不是要赔上自己的这条小命?以及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权势和地位?
她才不愿意用这些去赌,即便冬吟对她有再造之恩,她也不愿意。
可若是明晃晃地拒绝了冬吟,还不知被情爱折磨的癫癫狂狂的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所以莹儿便收起了面上激动之色,缓缓坐回了团凳之中,好声好气地与冬吟说:“姐姐对我有此大恩,妹妹自然该好好报答姐姐。只是兹事体大,我得亲眼瞧见了那一对赝品后,才敢为姐姐去做这件事。”
她答应的痛快,倒让冬吟十分欣喜,只听她立刻应道:“这有何难?我即刻就去月华阁将那一对赝品拿来。”
「有人在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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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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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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