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太太称病不出,连两家交换庚帖一事都不肯露面。
起先刘氏提心吊胆,只怕大长公主会心生不满,谁曾想大长公主根本不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不仅如此,人前趾高气扬的大长公主待刘氏的态度和善又热络。
刘氏受宠若惊,被蓬勃又汪洋的喜意冲昏了头脑,根本瞧不出任何的不对劲。
两家交换庚帖之后,大长公主也算是松了口气。
接下来只要再拖半个月的功夫,让安平县主顺顺利利地嫁给薛国公府,之后再趁着薛锦楼归京之前悄悄堕了她肚子里的胎,这事便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去了。
至于薛锦楼回京后会不会发怒癫狂,便不在大长公主的计算之中。
*
成婚前夕,莹儿安安心心地窝在挽莹院教养两个儿子。
福哥儿正是能说会唱、猫嫌狗厌的时候,府里的丫鬟们都被他痴缠的一个头两个大。
惯常对他严苛不已的莹儿也破天荒地没有责骂福哥儿。
福哥儿愈发无法无天,成日地在挽莹院的庭院里疯跑,奶娘和丫鬟们根本看不住他,一个不留神便让福哥儿平底摔在了假山石旁。
福哥儿秉着一口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的念头,硬是一瘸一拐、灰头土脸地走回了挽莹院。
奶娘们瞧见他此等惨状,立时吓得魂飞魄散,赶去正屋向莹儿禀告此事。
莹儿立刻请人去传府医,沉着脸将丫鬟和奶娘们都骂了一通,瞧见了福哥儿腿上的伤痕,一时双眸一红。
不一时府医赶来了挽莹院,立刻为福哥儿包扎伤口。
莹儿见福哥儿不哭不闹地坐在奶娘怀里,沉静的仿佛像个小大人一般,心里愈发酸涩。hτTΡδ://WωW.sndswx.com/
为人母者,自然该为自己的孩儿撑起一片天地来。
她出身卑微,且没有领悟过父母亲人的呵护,便只能磕磕绊绊地学着做福哥儿和然哥儿的娘亲。
前些时日刘氏大张旗鼓地操办薛锦楼与安平县主的婚事,那时的她尚且能淡然处之。
并竭力告诉自己:薛锦楼只爱她莹儿一人,并不会对安平县主有半点情意。即便安平县主进了门,多半也只是个傀儡正妻而已。
可今日福哥儿的受伤却给了她当头一棒。
如今安平县主尚未进门,奶娘们便敢如此不经心地照顾福哥儿,将来若是安平县主生下了嫡子,薛国公府内哪里还有福哥儿的立足之地?
莹儿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清灵的面容以及波澜不惊的心绪里终于被层层叠叠的惧意催生出了个口子。
人一旦有了软肋,便会瞻前顾后地害怕,害怕失去,也害怕毁灭。
“照顾福哥儿的奶娘罚没六个月的月例,丫鬟们罚没三个月的月例,往后若再有此等情况,挽莹院便容不下你们了。”莹儿罕见地发了火,吓得奶娘和丫鬟们跪地求饶,连连说不敢再犯。
莹儿恼怒到了极点,便也没有刻意封锁消息。
午时,刘氏因事务繁忙而抽不开空,便派了嬷嬷们来打听福哥儿的情况。
“太太的意思是姨娘要多对大爷上点心才是,可别让这么小的孩子留下疤来,将来婚事会比旁人艰难一些。”那嬷嬷一板一眼地训诫莹儿道。
莹儿笑着应了,送走那嬷嬷后便阴沉着脸钻进了内寝。
不一时,福哥儿摔跤的消息传到了薛老太太耳朵里。
自薛锦楼赶赴西北战场之后,薛老太太便迷上了诵经祈福。
人在汪洋无垠的道法跟前显得格外渺小。
薛老太太虔诚地诵经祈福,自然相信神鬼一事。
安平县主与薛锦楼的八字并不合适,且如今县主尚未进门便闹出了福哥儿受伤一事,她心里愈发不喜。
隐忍了许久的薛老太太便不顾身边婆子们的劝阻,执意要赶去云和院阻拦这桩亲事。
刘氏却是油盐不进,无论薛老太太如何劝阻,她都铁了心地要安平县主进门。
无可奈何之下,薛老太太才向刘氏吐露了安平县主有孕一事。
“你那一回算计了楼哥儿,惹得母子两人离了心。如今公主摆明了是要我们薛家做接盘侠,莫非你也能惹下这口气不成?等楼哥儿回京之后你又该如何向他交代?”薛老太太毕竟年迈入谷,说话做事也不如年轻时那般雷厉风行。
她并未拿准安平县主有孕,不过是捕风捉影而已。
刘氏便攥住了这等空隙,白着脸对薛老太太说:“母亲是老糊涂了不成?如今咱们家已经与公主府交换了庚帖,这亲事哪里是说退就能退的?况且安平县主也是正儿八经的世家贵女,如何会做出这种让祖上和皇家蒙羞的丑事来?”
安平县主有孕一事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刘氏怎么也不肯相信。
迫不得已,薛老太太只能对刘氏说:“我记得你娘家有个百晓生,另还有一队专门打听隐秘消息的街溜子,你若是不信,便使人去公主府打听打听消息,总要求个心安才是。”
刘氏闻言思忖一番后,终是拗不过薛老太太的坚持,便回娘家去搬了救兵。
不曾想成亲家大长公主多有戒备,不仅多次让府里知晓内情的下人们三缄其口,更不许公主府的小厮和丫鬟们与外头的人多接触。
至于伺候安平县主的那几个丫鬟,也是一家子性命都攥在公主手里的家生子,绝然不敢往外说出半个字的隐秘。
所以刘氏娘家那一队打听消息的人铩羽而归。
刘氏也放下了心,并与身边的嬷嬷们抱怨道:“娘如今是愈发迷信了,怎么会传出安平县主怀有身孕这样的事来?”
嬷嬷们都不帮腔。
开春三月,万物复苏、草长莺飞。
薛国公府门前的石狮子上挂起了彩缦,府内各处都是张灯结彩的喜状。
大婚之日,京城各处的街坊都被安平县主的聘礼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番大婚,薛锦楼虽不在京中,可京城的贵妇小姐们全都热络地赶到了薛国公府,纷纷备上厚礼,恭祝两家联姻之喜。
恰在喜轿子停在薛国公府门前,喜婆们唱念做打,正要赶去公主府接新娘子时,远处的街坊里却跑来了一匹骏马。
骏马之后才是一小队先行列兵。
列兵赶至薛国公府门前,大声嚷嚷道:“薛世子大败鞑靼、凯旋而归,大部队正在西北处缓缓驶向京城,薛世子领头阵,大约两个时辰后便能先一步抵挡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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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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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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