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想过胡氏会给她泼脏水,却没想到这脏水会与钟丹珠扯上了关系,刘氏对与镇国公府家的这桩婚事如此看重,如今婚事告吹,她自然怒不可揭。
“太太,三爷。奴婢当真没有这样的胆量去戕害镇国公家的小姐。是二太太身边的房嬷嬷请奴婢去二房说话,奴婢难以推脱,才被迫赶去了二房,可奴婢从来不曾见过什么泻药,也不曾和这几个厨娘有过什么联系。”
她哭得声泪俱下,清瘦单薄的身躯随着哭声一抽一抽地晃动着,遥遥立在上首的薛锦楼瞥见这一幕,堆叠在心口的憋闷感愈发密复了几分。
不等胡氏继续胡搅蛮缠地污蔑莹儿,他便先回身对薛老太太说道:“祖母,孙儿身边的人定然没有这样的胆量去戕害钟小姐,二叔母是狗急跳墙,没了法子。连孙儿身边的人也攀扯上了。”
薛老太太最为疼爱薛锦楼这个孙儿,本是听了胡氏的话要让婆子去搜一搜莹儿所在的厢房,可瞧见薛锦楼裹着愠怒的眸子后,却又改口怒骂胡氏道:“你这贱妇,折腾丢了楼哥儿的婚事不说,如今还要污蔑楼哥儿的房里人。你这不孝不悌的贱奴,阖该受一回家法才是。”
话音甫落。
已在冰冷地砖上跪了一刻多钟的胡氏才真真切切地自己哀伤了起来。
她扬起头,克服了对薛老太太的恐惧,头一回直视着她怒意凛凛的容颜,而后便用挟着泪的凄苦神色问她:“母亲的眼里,是不是只有大嫂和楼哥儿?我们二房的这些人,在您眼里都和那些低贱卑微的奴婢们没有什么区别。”
胡氏这般泣了血的哭声也如一记惊雷般炸开在房嬷嬷的耳畔,将她埋藏在心里已久的委屈与愤恨一齐勾了出来。
是了,凭什么她家夫人平日要受那么多薛老太太冷眼与薄待,明明她家夫人才是正经的国公夫人。
夫人声泪俱下地喊冤,还提前在莹儿的厢房里做好了伪证,只要薛老太太派人去厢房里查探一番,便能寻到她们事先藏好的泻药。
薛老太太方才分明已动心,却因为薛锦楼的一句话,便要给胡氏定下罪责。
薛国公府的家法乃是要被一丈宽的棍杖打上十二下,十二下过去,非但是要被打的皮开肉绽,连在府里的体面与尊荣也一并荡然无存。
薛老太太竟要用家法来处置二太太,着实是一点婆媳间的体面都顾不上了。
房嬷嬷吓得泪意四溢,朝薛老太太磕了几个响头后便道:“老太太,太太是千娇万贵的身子,且还担着咱们薛国公府的体面,如何能受得住十二下家法。且太太当真不敢糊弄老太太您啊,即便是刑部断案,总也要查验个证据。老太太不喜二房便罢了,怎么能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太太呢?这事传出去了,于您老人家的名声也无利啊。”
情真意切的一番话里还掺着些要与薛老太太鱼死网破的胆气,房嬷嬷平日里将胡氏视若亲女,实在是不能再眼睁睁地瞧着胡氏受这样的委屈,索性便不管不顾地将话都嚷了出来。
薛老太太活了这把年岁,还是头一回被个婆子顶撞,当时便气的脸色煞白。
薛锦楼冰冷刺骨的眸色也瞥向了梗着脖子犯上的房嬷嬷,不等胡氏为她求情,便已冷笑着发落道:“主子都没说话,你这刁奴竟敢顶撞老太太。来人,把她拖下去打上二十大板。”
房嬷嬷早料到了此番结局,便趁着婆子们上前锁住她双臂的时候,扯着嗓子冲薛老太太喊叫道:“大老爷战死沙场,和二房有什么关系?老太太你为何要为了大老爷的死迁怒国公爷和夫人,你如此偏心,将来到了地底下后如何向薛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话音甫落。
荣禧堂内鸦雀无声,薛老太太受不住此等诛心般的话语,泪意已然模糊眼眸。刘氏被戳中了伤心事,也是期期艾艾地白了脸,连素来沉稳的薛锦楼也怒不可揭地骂道:“还不快堵上她的嘴。”
胡氏要为房嬷嬷求饶,可迎上的却是薛锦楼薄冷至极的目光,只见他勾唇一笑,嘴角扬起些戏谑般的讽意:“二叔母自身难保,就不要担心旁人了。”
说罢。
屋外便传来了皮肉被棍棒捶打的闷哼声响,以及房嬷嬷压抑着的抽泣哭声。
胡氏已然心绪崩塌,再没想到薛老太太会偏心至此,连派几个婆子去莹儿屋内查验都不肯。hτTΡδ://WωW.sndswx.com/
她正万念俱灰的时候,荣禧堂外终于响起了一阵沉稳有度的脚步声。
外头打板子的声响也停了下来,而后便是薛忠冷喝般的声响飘入了内间。
“把房嬷嬷扶去二房。”
这道熟悉的嗓音宛如神兵天降,让陷于囹圄之中的胡氏瞧见了黑暗里的一点曦光,她慌忙拭了脸上的泪,睁着眸子望着门槛处的方向。
薛忠长身玉立地立在荣禧堂外的门槛处,他身量与薛锦楼一般的高大英武,可薛锦楼还存着几分养尊处优的贵气,他却是酿出了几分年轮图腾铸就的老成。
他与薛锦楼不同,即便薛锦楼在这等年岁便已成了前途无限的三品大员,可到底这国公府的爵位安在了他薛忠的头上。
说一千道一万,他薛忠才是薛氏一族的族长,也是薛老太太膝下唯一的儿子,他的妻子怎么能受如此之辱?
“还不快去扶夫人起来?”薛忠连给薛老太太请安问礼也抛之脑后,只冷声对身后的小厮如此说道。
刘氏被薛忠不可一世的态度气出了个好歹来,慌忙从扶手椅里起身,蹙着眉质问他:“二弟这是哪来的规矩?来了母亲的院子,怎得也不第一时间向母亲问好,你心里可还有母亲的立足之地?”
本以为这样的质问之语总能让自己的气焰凌然于薛忠之上,上首的薛老太太也是秉着一双怒目,瞪向了下首的庶子。
可薛忠却好似全然不在乎这样的孝道之语,他冷笑着瞥了刘氏一眼,而后才望向了顶上那位从不曾厚待过他的嫡母。
“儿子事母至孝,可母亲却不分青红皂白地磋磨儿子的妻子。母慈才能子孝,可若是嫡母苛待庶子和庶子媳妇,又哪里值得儿子尊敬她。”
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可把薛老太太气出了个好歹来,便见她扔出了手边的茶盏,白玉瓷碗飞砸到薛忠脚边,碎了个四分五裂。
“是你这正妻,搅和没了楼哥儿的婚事,哪里是我蓄意苛待她?”薛老太太怒道。
可薛忠却对薛老太太的怒意熟视无睹,他只是云淡风轻地说:“小船已与儿子说了事情的始末,为了公正断案,儿子已派人去云霄院的厢房里搜寻泻药,这事一会儿就有了决断。”
莹儿心中的惧意再度爬满全身上下每个角落,这一场胡氏为她量身定做的计谋总算是完完全全的浮出了水面。
她先是趁着来云霄院与自己说话的时候将泻药藏在了厢房里,一旦自己不愿意与她为伍,她便要把一切的罪责都栽赃在自己身上。
即便有薛锦楼作保,薛老太太也偏心着大房,她却也布下了最后一道棋,以保这次计谋的万无一失。
薛老太太即便再讨厌胡氏,再厌恶二房,却也不能不给薛国公薛忠一份薄面。
更何况薛忠手腕狠辣,早已先斩后奏地去厢房搜寻泻药,根本不给薛锦楼处理“赃物”的机会,他与胡氏必然是早有图谋,不仅要毁了薛锦楼的婚事,更要在薛老太太以及刘氏的心里按下个深不可灭的钉子。
此番交锋,二房的狼子野心,憋在心里许久的愤与恨才算是借由此桩小事一并浮了出来。
薛锦楼更是立在堂屋中央,头一回用如此真挚的目光打量起了他的二叔——那个庶子出身,却一步步走到薛国公一位的人。
他似乎是头一次将自己样样都平庸的二叔纳进了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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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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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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