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是盛姣姣给殷泽做妾,听起来怪磕碜人的。
毕竟盛姣姣在许多跳马湖的儿郎心目中,算得上是顶顶漂亮的姑娘了,她都给殷泽做妾了,多少有些践踏跳马湖儿郎的脸面。
巢宗去望着巢来,见阿兄的脸色不好,便是劝道:
“阿兄,你都来这鬼地方多久了,也不想想这里都是些什么样的人,穷的掉渣啊,那个盛姣姣长得再好看,都是黄土堆里出生的,为了她,得罪一个谭戟,犯得着吗?”
“的确犯不着。”
巢来想让谭戟纳盛姣姣为妾的主要目的,就是拉拢齐漳与谭戟,可是现在谭戟与盛姣姣说亲了,若是让谭戟去退婚,说不定还会让谭戟心生芥蒂。
那可就将谭戟越推越远了。
实在是......可惜的很。
盛姣姣这真是一颗好棋子,就这么放弃了,巢来心有不甘。
但看样子也只能放弃。
又听巢宗去吊儿郎当的说道:
“阿兄,我说你宁愿替咱们小殿下筹谋着纳妾,还不如想想,让小殿下怎么进郡主的房!”
“啪”一声,巢来拍了一下桌面,怒道:
“主子的私事,你是哪里听来的?”
巢宗去白了一眼阿兄,不说话。
殷泽至今还未同慧敏郡主圆房,这在下人的圈层里头都传开了。
说什么的都有,有说慧敏郡主身有恶疾,被殷泽不喜的,也有说殷泽不良于行的......说的都很隐晦,可就是这么回事儿,殷泽不和慧敏郡主圆房,底下伺候的下人就有些动荡。
“阿兄这是与贵人贴身处久了,自然不知道咱们这些在泥巴里头打滚的人,都有些什么门道了。”
巢宗去说的有些讽刺,人的眼睛都是往上看,上头的人看天,下头人的眼睛,再往上,都只能看见贵人的一举一动。
殷泽为的是什么,至今不和慧敏郡主圆房,众说纷纭。
若是再如此,只怕人心更为动荡了。
巢来脸色凝重,不再看巢宗去,只垂目想了想,起身来,就要离开了他与巢宗去的屋子。
却是走到门口,又停下问道:
“你今日怎么突然去了黄土村?”
他是从巢宗去告知的这个消息里,得知细佬竟然去了黄土村。
不等巢宗去回答,巢来又是皱眉说道:
“如今集上被重兵守卫,你就不要乱跑了,这里到底不比帝都,不是你能瞎胡闹的地方。”
说完,巢宗去甩了一下衣袖,便离开了。
留下巢宗去继续吃着鸡腿,撇了撇嘴。
他阿兄便是这样的性子,整天想着谋算什么天下大事,却从不肯低下头来,看看脚下的泥垢。
若是阿兄再多问几句,他就将这些时日给齐家卖了许多树的事儿说了。
齐家如今发家很快,家中运势就直接体现在了屋子的风水上。
那块地方据说都成了黄土村的风水宝地。
原本巢宗去也没料到卖给齐家的树木,竟然能存活这么久,同齐家一样时间,种在贵人府里头的树木,现今都枯死了。
第二批树木才种下不久,如今也已经呈现了颓势。
就只有齐家院子里的树木,还一直绿油油的。
但这些事儿,巢来才没有兴致听他的细佬说,在巢来的心目中,巢宗去除了走鸡斗狗,不学无术之外,压根儿就没办过什么好事儿。
他没有兴趣知道巢宗去这段日子,从齐家赚了多少钱,只是急匆匆的去了下人围房前面的贵人府,见到了殷泽。
殷泽穿着一袭圆领的月牙白锦衣,手里拿着一串念珠,正跪在已逝的大泽皇后牌位前念经。
巢宗去点点头,今日是殷泽皇祖母的祭日。
于是巢宗去也跪在了殷泽的身后,静静地等着殷泽诵经完毕。
喃喃声结束,巢宗去起身来,上前,将殷泽扶起来,扫了一眼门外垂立着的两个侍卫,低声道:
“这满府内,也就小殿下最有心了。”
殷泽不语,将手中的念珠交给上前来的侍女,
“下去吧。”
侍女双手捧着碧绿的念珠,蹲身,极有规矩的退了下去。
殷泽与巢来缓缓的走出屋子,往阴暗的过道上走,并不避讳下人与侍卫,大方说道:
“转眼间,皇祖母已经仙去十三年了,我人在治寿郡,今年无法亲去皇陵祭拜皇祖母,远在这里,替她尽尽孝,也是应该的。”
跟在殷泽身后的巢来脸上带着满意的笑,这府里耳目众多,谁也不知道谁是谁的人。
但老皇帝与仙去的皇后微末相识,伉俪情深,皇后逝去十三年,老皇帝每年都会去皇陵看皇后,每一年,将祭祀皇后的日子,看的比过年都还要隆重。
殷泽越是表孝心,越是能博皇爷爷的好感。
与之相比,殷泽的父亲,被废的太子,在这个日子里什么都不做,就显得太过于寡情了一些。
“陛下若是知道小殿下如此孝心,必会高兴的。”
巢来跟在殷泽身后,缓缓的转过拐角,进入了无人的区域。
殷泽那张无欲无求,宛若云中谪仙一般的面容上,露出一双极具野心的眼眸,他停在阴沉沉的屋子前面,望着廊外,低声问道:
“事情如何?”
他问的是盛姣姣,打听的如何了。
巢来上前两步,将盛姣姣与谭戟说亲了的事,复述给了殷泽一遍。
听完之后,殷泽久久没有说话,他的双眸中全是阴霾,双手背在身后,心里头没来由的,很不痛快。
只听说盛姣姣很美,但究竟有多美,殷泽也没有见过,他没法儿解释心里头这一阵的不痛快,究竟有什么出处。
到最后,也只能归咎为自己窥伺天机,所引发的一些莫名的心情。
天机告诉他,他的妻子另有其人,但没有告诉他,他的妻子长什么样子,叫什么名字。
站在殷泽身后的巢来,或许看出了一些殷泽的不快,忙低声说道:
“小人想着,有关于盛姣姣的事儿,便算了吧,若是寻常男人,或许我们还能试试让男方退婚,可对方是谭戟......”
“谭戟又如何?他是个什么东西?竟也能同我争!”
殷泽突然转身,脸上的表情带着一股雷霆怒意。
这一霎那间,一股帝王怒气喷薄而出,惊的巢来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待仔细去看,殷泽又头疼的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帝王之气撑不多时,便为着自己都没办法解释的失控,自个儿心惊了起来。
就是莫名的,听到巢来这样说,殷泽便怒火中烧了起来。
他缓了缓语气,颇温和又无力的解释着,
“巢先生,对不住,我只是觉着......心有不甘而已。”
他原本该是储君路上的最得意者,从小所受的教育,便是如何做个好皇帝,如何当个称职的君父。
却受了父亲连累,被贬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他年岁不大,还不曾有这个能耐,一步步筹划自己的未来,他的羽翼便是做太子的父亲,给他的庇佑。
可是父亲被废,自在行宫开始便一蹶不振,来了治寿郡之后,更是屡屡做出些荒唐事迹,殷泽想回帝都,想要靠父亲谋算,那希望极为渺茫。
这种失望到了极致的情况下,殷泽才想要拉拢治寿郡兵权,在治寿郡军营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可是好不容易有了盛姣姣这么一个人,却是被谭戟抢夺了去。
殷泽的心口起伏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用的是“抢夺”两个字。
就好像盛姣姣本来该是他的,被谭戟抢夺走了。
殷泽心有不甘,极为不甘。
但再心有不甘,又能怎么样呢?
他失去了太多,这一年多的时间内,属于他的太多东西,都被无情的褫夺走,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感受。
巢来深刻理解殷泽,他暗暗的叹了口气,低声道:
“惟今之计,若是还想拉拢谭戟与齐漳,咱们最好还是表现的大度一些,待盛姣姣与谭戟成婚时,当备上一份厚礼才是。”
谭戟抢走了盛姣姣,殷泽还要恭贺他与盛姣姣新婚?
没来由的,殷泽的心底翻腾出一股极为阴暗的杀意。
他没有回答巢来,只是阴沉沉的看向窗外,低声说道:
“好歹,也让我见见这个与我有缘无份的盛姣姣吧,母亲不是要办秋日宴?”
殷泽不能够死心,总觉得也许他见过盛姣姣,就能解了心中不甘。
或许,还能激发他更多的,对于天机的预知?
巢来弯腰,想劝殷泽的话,最终也没有说出口。
又听殷泽问道:
“我父亲那边最近如何了?”
这宅子不大,与曾经的东宫相比,简直不值得一提,但殷泽也不是日日都能见到他的父亲。
巢来一听这话,叹了口气,
“最近殿下越来越......”荒唐。
继强征了治寿郡不少民女之后,废太子在东边的院落里,与一帮治寿郡各地来的纨绔夜夜笙歌,每天饮酒作乐,醉生梦死。
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励精图治的太子爷了。
如今的废太子,就同个普通的纨绔,没有任何的区别。
巢来原先是太子爷的幕僚,可如今,他有什么事都不直接去回太子爷,而是同殷泽商量。
那是因为巢来也看出来了,太子爷人没废,但心态已经崩了。
一个人的心崩了,整个人生基本也就全废了。
这又该是让殷泽头疼的事儿一桩,他无暇再去管盛姣姣如何,只转身,往东跨院走去。
身为儿子,该劝诫父亲的,还是得劝诫,至于父亲听不听,殷泽没有办法左右。
而这厢殷泽去苦劝废太子振作,那厢的齐家,全家一起努力的忙活了半天,将巢宗去拖来的所有树,都种在了后院小树林里。
家里人坐在林子边上,看着夜色吃水时,盛姣姣将想建私塾的事儿,随口同几个舅舅说了。
齐家自然没有不同意的,但家里人全都不同意,砍自家林子里的树木去建私塾。
“这建私塾是个大事情,咱们一家做起来,开支太大了,不如同村子里所有人商量商量,大家伙儿一起来建。”
齐二娘子出言建议,盛姣姣的手笔太大,有时候花钱完全没考虑实际情况,齐家目前的家业要建个私塾倒是可以,可如何维持下去呢?
别看来齐家上启蒙学堂的孩子不少,可那也是因为这个启蒙学堂是免费的。
齐家建个私塾,花掉大半积蓄,总不能免费让孩子们来上学吧。
但一收费,又有几户人家愿意花钱来送孩子读书?
所以这个事情,最好还是要让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参与进来,大家集思广益,想出一个符合全村人利益的方式,来建这个私塾。
盛姣姣坐在一块土堆上,想了想,点头,
“还是二舅娘周全。”
她实际上有个大算盘,建私塾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事儿,如果齐家建个私塾,让村子里的孩子来上学,哪怕是免费的,其实对齐家来说都是有好处的。hΤTpS://WWω.sndswx.com/
将来这些孩子里头但凡出个状元、探花,哪怕出个秀才、进士,那可都是齐家门生。
看那些千年世家,哪个没有自己的书院,越是有名的书院,越能抬升世家的地位。
天下读书人,可是大泽国之根基。
不过盛姣姣这一步迈的太大,在全家都反对的情况下,盛姣姣也觉得如今供个私塾,还是会紧巴了些。
说白了,就是钱不够,她赚太少了!
那只能将目标放低,先集合全村之力,想一个符合黄土村整体利益的方案出来。
齐家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趁着夜色,齐三舅立即起身来去找了村长。
齐三舅说服了村长,建私塾对全村来说是大事,他们一家人可忙不过来,必须得全村参与才行。
这的确是一件大事。
在治寿郡,哪家哪户的地位高低,都是以家中儿郎在军中的职位来定的。
齐家如今的地位,在黄土村里说第二,就没有人敢充第一,毕竟齐漳都已经当营长了。
而提议建私塾的是盛姣姣,她如今还与谭戟说了亲,那么在黄土村里,她的话,就容不得村子里的任何人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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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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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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