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都市小说>葆光>第三十五回:报恩情巧妇犯难心,设赌注穷人…
  且说这孔云海的婆娘苏氏,从内心感激那吴家老太太,救了自己娃娃的命,本想好好酬谢一番,但只能存在心里,挂在嘴上,当下实在囊中羞涩,无法做出个实际行动。

  心中总是在纠结,一日,便对孔云海说:“你能不能到附近黄家,或者道家去,张个嘴借点麦子或白面来,我给咱炸几个油饼子,把那吴家老太太酬谢一下,也算个说法。不然叫人家埋怨咱们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白眼狼的名声可不好听。”

  孔云海听了,说的也是道理。但心下一想,这黄家自黄应娃没了以后,弟兄几个为争当掌柜的,闹腾得劲大,先后们相互之间都臭着哩。当下由小儿子黄世满当家。虽说是富户人家,但是个吝啬之鬼,小气地一碗油换不得一碗水的人。若开了口被回绝了,讨个难堪,脸面上还挂不住。

  要是到道家去借点,估计没有多大问题,三少爷还是个大气人,但就是路远了点。

  孔云海反复琢磨了好一阵子,想起了当年遭了灾荒期间,还不是讨要着活过来的吗。当时哪里顾得上脸面,只要有人能给点吃耍,喊爹叫爷,磕上一百个头,张上一百遍嘴,都没有在乎过。顾脸面的事,那是吃穿不愁的时候才讲究的。当下只是个借点而已,以后会还的。这人穷志短,干脆豁出去,凭着老脸去试一趟。

  孔云海便硬着头皮,端着个升子跑到黄家门上来。正好那黄世满不在家,黄世满的妈妈何氏见了孔云海,知道是苏家的女婿。这女子和他妈两个,曾经给道家帮忙做饭的时候,自己还讨教了许多。尤其是炸油饼的手艺,大家无不赞赏。虽说交往不多,但还算认识,便爽快地答应。只是说了一句:“面不好弄,粮食有的是,要啥粮食借多少。”

  孔云海觉得即使开了口,还不如多借点,随口就说:“麦子五升。”何氏就叫人找了个五尺长的口袋,从草栓子里随便窊着装了大半口袋,估计五升只多不少,让家人背了出来。何氏对孔云海说:“我也没有仔细量,估计五升有余,就算五升,你先背去吃着,还的事等庄稼收了再说。”孔云海连忙陪着笑脸,点头谢过,背起口袋就奔回家了。

  回到家中,自豪地对婆娘说,你看,就凭我这人面子,随便张个嘴,哪个人还不赏个脸面。婆娘顾不得听这些摆活,赶紧找来簸箕簸了二升,抓紧推磨箩麺,准备炸油饼,不在话下。

  费了好大的周折,油饼子总算是炸好了,放在一个瓦缸里麴了两天。苏氏自己只是尝了一下,觉得可以拿得出手,都没有舍得给娃吃,就挑拣颜色最好的,装进一个小笼子,盖上盖子。作为应酬的礼档,准备提到吴家去感谢恩人。

  孔云海家的婆娘,自从小时候逃荒回来以后,很少出远门。这次可要跑到几里外,亲自上吴家的门,认识一下那老太太,不妨也讨教点疗程娃娃的手艺。

  临出门前,先让孔云海找上两张麻纸,剪成纸钱,再包上两个油饼,到那三圣庙、白马庙、阳坡庙里去,把这各路神仙打发一下。自己提着一篓子油饼,直接往吴家来了。

  约莫一个多时辰,孔云海的婆娘就来到吴家。见到吴家老太一看,貌相富态,打扮停当,举止大方,礼节规矩很是讲究,估计一定是出自大户人家的女子。相互客套几句之后,苏氏就说:“我这个娃不是你老人家搭救,可能早就没了。家里当下没有值钱的,自己做了点吃喝,你尝一下,可能不合口味,你也不要嫌弃,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吴家老太得知那娃的病完全好了,也里就放心了。也就没有再多推辞,揭开笼子盖,从里面拿出一个油饼,掰了一块来尝。只尝了一口,就觉得味道不错,面发得正好,软硬合适,黄褐颜色,一股油香,真是可口。就将手中的油饼,掰开散给在场的娃娃们去吃。

  随后就准备将几个儿媳妇叫过来,让她们也尝一下,也好领教一下人家的茶饭手艺。正准备打发娃娃们去叫,然而陡然犯了心思,只怕领略了别人家的手艺,伤了媳妇子们脸,也就暂时按住算了。

  随后便问孔云海家的琐事,孔云海的婆娘就详细诉说了自家的事。那便是:

  祖籍朝那苏家岔,山崩地裂毁了家。灾祸袭来如雷电,多少亡灵埋地下。先人名号苏老大,饥寒交迫心如麻。

  死里逃生东西走,求生之路在天涯。住家害怕选沟岔,高山梁上把窑挖,开荒垦地种罂粟,拖家带口把根扎。

  靠种大烟发了家,该梁从此归苏家。虽说地广摊场大,荒野山梁厌庄稼。贫瘠少雨向阳屲,此地只合种胡麻。

  逢好年景把油榨,倒油换面求善价。儿女生在好年华,家中总把油饼炸。精心自悟娘拨教,当年手艺有人夸。

  时逢灾荒无吃耍,饿死老人不见娃。无奈之下求生路,强跟汉子离了家。度过艰难再返家,山头白骨招老鸦。

  残垣断壁映眼前,一片狼藉鬼惊诧。忍将苦水强咽下,无亲无故也无家。流水年华十七八,随嫁孔郎合了家。

  原来早年有一位姓苏的秦安人,当年因陇南地方发生了大地震,住家周围山垮崖塌,房屋窑洞全被埋没。死里逃生的幸运者,便拖家带口,沿着渭河一路逃难,就来到这地方。打眼一看人烟稀少,地场广阔,就决意在这里安家拓荒。

  其他地域当时已有了主人,只好选择荒坡山梁地场。因祖上当年居住沟岔,遭了祸殃,靠近堡子也好防贼匪抢劫。就这样在这高地山梁坡地上,靠着不太高的埂子,随便挖了几个窑洞,围起个院子,开始在这里以种大烟维持生活。后来官方将这地方命名苏家梁。

  吴家老太听了,就知道了这女人的底细,遂问道:“你就是当年建塾院时,给道家做饭的女子吗?”孔云海家的回说:“是我和我妈两个。”老太太说:“你娘儿们的手艺,老早就听我家掌柜的说过,庄稼人能做出个好吃喝来,那就是女人的三大本事之一。听说苏家梁的人,当年灾荒期间都饿死了,你还能活着,那要有点本事的,就算是命大,也难得这孔云海搭救,那也是天经地义的良缘。”ΗtτPS://Www.sndswx.com/

  正说着,家人喊来人了,只见那孔云海气喘吁吁地来到院外叫门,娃娃们开门让了进来。孔云海进门见了吴老太,二话不说,就是三个响头,连声感谢。吴家老太随让坐定,叫人准备吃喝,孔云海客套推辞不在话下。

  且说这孔云海跑了好些路,拜了各路神仙赶往吴家,一路上碰见好几个熟人,都在谈论吴家老爷如何没的。都在埋怨说,那梁门神如何吃里扒外,嘴大舌头长,一肚子的坏水,欺软怕硬,成了这道沟的一害,专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大家都在想办法,要找个机会收拾一下坏怂,为大家出了一口恶气。

  孔云海两口子在吴家坐了一阵,吴家人还要准备做饭招呼。孔云海觉得还不好意思,便对婆娘说:“欠了的人家的人情,日后有机会还的,家中的娃娃没人管,咱们还得尽早回去。”说罢两口子再谢了吴老太和家人,回自家去了。

  说起这孔云海,据考祖籍系庆州董志塬人,因避战乱,度灾荒,家族分支逐渐向平凉、秦安、通渭一带迁徙。孔云海近亲祖上定居秦安,祖辈曾入洪门。这孔云海自小就受到门头的影响,三教九流,江湖乱道,广泛交际,时常还与地下组织有着密切往来。虽是个落怜之相,可算得上是个仗义之人,说起稍有点来头。

  原来这孔云海,自小就从事挑夫行当,灾荒期间,只因家道破落,家族男女老少各自逃生。孔云海便带着弟弟一起逃难,到处流浪,无家可归,只好以乞讨卖苦力为生。沿着渭河到了渭源,翻山越岭,长途跋涉就到了关川河流域,东西南北,四处游荡。

  当时听说兰州城设了舍饭场,孔云海便从内官街奔往北边,赶着到兰州城找舍饭场去讨舍饭吃。一边问路一边走,饥渴难忍,身疲力竭,好不容易,终于爬上一座叫插牌山的山顶。

  这山梁是一道南北走向的分水岭,东边叫个周家沟,西边叫做龚家湾,南北又是陆十二川沟与建廓子沟的分水岭,也是商人从内官营通往宛川河,直到兰州的必经之路。东西两坡,荒山秃岭,难保水土,贫瘠荒地,无人顾及。南边山岭上兵家设有一座堡子,堡子下面一道豁岘,翻过豁岘,南边就是陆十二川。

  孔云海带着弟弟逃难,经历的艰难困苦,饥寒交迫不在话下。一日就到了苏家梁,看到这里有一户破落人家,便凑到庄院前,想讨点吃喝。只见门口一个老婆子披头散发,衣不遮体,靠着一面不太高的土墙,坐在太阳下,怀里抱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娃娃,在抓虱子往嘴里喂。

  孔云海便上前开口讨要,真是穷鬼杀叫鬼。谁知这家老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一个半大不小的女子,拐搭着出门应答说:“家里的人,冬天已经连饿带冻,死了四五个,眼下连树皮都没有吃的。天气热了还能在沟里喝点水,挖点花花狼、苦苣和野蕙笤等草根吃罢了,实在无法就吃点土,哪里还有给你吃的东西。”

  孔云海听了,瞪着眼睛狠了半天,失望地没有说出话来。这女子便问:“你们从阿达(哪里)来的,要到阿来去。”孔云海说:“去找舍饭吃。”这女子一听吃饭,不由分说,也要跟着一起去。门口老婆子听见了,手指着北面,嘴里有气无力地说:“赶紧跟上逃命去,有了给我们拿回来点,这娃眼看又要饿死了。”这女子就跟着孔云海弟兄,一起去找舍饭去了。

  三个人一起流浪乞讨,一日便来到宛川河西边的地方,遇上了一个姓丁的大户人家。便上门乞讨,终于得了吃喝。随后还留在家中,住了几天才打发了。

  吃惯的嘴,跑惯的腿。这三人在那地方周围乞讨,当没有讨到吃喝时候,不由自主就再次找到这大户家门上来,继续讨要。

  这大户人家的主人一看,这三个难拥,当下已经少年,若是顾救着活了下来,以后还可以顶个用场,干脆就收留了到家中,随便干点杂活。孔云海的弟弟,就给那大户人家里做了长工,再到了后来还成了这家的女婿。

  好不容易,灾荒逐渐过去了,这几个人都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苏家的女子总在惦记着,家中人还在等自己送点吃的,便硬拖着孔云海,背了好些讨要的干粮,回到了苏家梁。到家门口一看,连个人影子都没了。只见门外的坡地上有几根白骨,一打听便知道,家里的人都饿死了。

  苏家女子与孔家汉子,无奈之下,两人干脆就在这里成了家,暂住在原来的残垣断壁之内,开始在这破窑洞里居家生活。两口子就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以种胡麻、荞麦、洋芋为生,兼种些大烟换点钱。家中常年以吃荞麦,洋芋等杂粮为主,馓饭,搅团是家常便饭。

  孔家的汉子,除了种地,便从事倒油换面是生意,长途跋涉,挑油闪担子,那可是出了名,后来人们就把这汉子称呼为孔油客。

  当下年景虽说不错,胡麻丰收,榨油换粮,生活也不成问题。只是这几年已经生了两个娃,家里的事地里的活,就有点顾不过来。有了油还得换些粮食才行,孔云海忙着地里的活,就耽误了生意上事,日子过得比较寒酸。谁知大的个儿子又生了病,更是忙中添了不少乱。

  原本觉得这个娃已没法搭救,准备放弃随他的命去,谁知正巧遇上这吴家老太,奇迹般地把娃看好了,救命之恩不得不报。

  再说那孔云海,为了报答吴家的老太,感谢救命之恩,干了个拆东墙补西墙的事。从黄家借了几升麦子,没过多长时间,黄家的掌门黄世满就知道了。先是把婆娘骂了个狗血喷头,差点动了鞭子。婆娘说是婆婆做的主,掌柜的就不敢再吭声了,只是日后一直惦记着追还的事。

  还没有两月,就打发长工来孔家催要,孔云海回说:“何氏说好了的,等收了庄稼再还。”

  长工回去给掌柜说了。黄家掌柜心想,叫他来给我扛长工,他还不来,真是骑在骆驼身上放屁呢,耍的是高气派。当下这家中劳力缺乏,正好也是个由头。既然借了粮食还不起,我天天逼着要,就是要让你来给我打几个月工,看你来不来。

  于是就隔三差五叫人来催,把个孔云海搞得心神不宁。要想办法弄点麦子,把这账还了,还得挑些油到内官集市上去换才行。当下正值春耕季节,青黄不接,家家都在忙着地里的活,哪有工夫去集市。

  一日,黄世满亲自上门来催要粮食。孔云海心想,不行就还点油,顶了账也是个办法。就恳求着说:“时下这地里的活忙乎着顾不过来,不行灌几斤油顶个账,你看能成不。”

  黄世满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想我家中油缸还满着里,要你的油有啥用场。本想直接说,你干脆来给我打短工干活,这账就算清了。但自己也知道,这季节大家都忙,只是茅坑里捡手巾子--不好开口。狠了半天才说:“那就再等几天吧。”

  黄世满回了,孔云海家的婆娘苏氏有点耐不住了,觉得人家一直在催着还账,这脸面上还有点挂不住。便对孔云海说:“实在不行的话,你去道家张个嘴赊上点,先把这黄家的账还了。我家过去给道家做了好长时间饭,除了夸奖几句,什么都没有得到。开了口估计不会拒绝的。”

  孔云海听了,觉得也是个办法,就奔道家门上去了。那正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西墙底下乘阴凉,借了道家还黄家,拆了罗裙补衣裳。”

  道家人一见是庄上人,二话没说就借了五升半麦子,孔云海直接背到黄家还了账。这下可是卸了鞍子的驴,浑身的轻松。

  话说这穷盼富,藤缠树,苦紫菀缠倒破落户。黄世满本想逼着孔云海来打短工,谁知这孔云海偏想法把账还了,心里很不舒服,总想找个茬,羞臊一下才行。时常便在人前说,这还的粮食都是些秕渣渣,还不干净,估计都是从老鼠窝里刨出来的。

  这话传到孔云海的耳朵里,孔云海有点吃惊,这粮食自己也没有细看,道家人不会把些秕粮食借给自己吧。要到道家去问个究竟,还有点难为情,不行干脆到黄去家看一下也好,要是真给人家还了秕粮食,那可就留下了话把子。

  一日,孔云海便来到黄家,准备对证一下,还了的粮食到底成色如何。到了黄家一看,黄家人把那还了的粮食,原封不动的在地上放着。孔云海就执意要打开口袋,亲自看看。黄世满自己也根本没有看过,那粮食到底怎么样。一看孔云海这架势,知道是来着不善,善者不来。觉得这情形不妙,就是不让孔云海看。

  随口对孔云海说:“这口袋的粮食是别人送来的,你还的我都倒给牲口吃了。”孔云海一听这话,心想,这黄世满真是老驴啃石磨--嘴硬,这口袋都是人家道家的,还要赖账。就问:“你说口袋里装的粮食是别人送来的,到底有多少?”黄世满随口就说:“五升。”

  孔云海听了,这气都不打一处来,强忍着说:“咱们倒出来码一下,如果是五升,我再给你多还五升;若多半升,那你就再倒搭给我五升。”黄世满便随口说:“好,遂叫人找了升子来,两人就开始下赌注了。”

  黄世满给码升子的长工使了眼色,这长工会意,尽量将升子冒点尖。孔云海看着不再计较,五升半再冒的高,也不会少多少,结果一码,五升半还多。而且成色饱满,还干干净净。孔云海二话没说,双手提起这口袋,搭在肩上,撒腿就走。

  黄世满一见这情形,还不敢拦挡,只是对着长工使眼色。长工都知道,那是惹是非的事,根本不想吱声,谁一个把脸打肿了充胖子。孔云海临出门,还指着黄世满的鼻子说:“你还欠我五升,等我挪出工夫就来背。”

  孔云海背着粮食走了,把个黄世满气得直跺脚,心里还想着自家的一个毛口袋还在孔家,必须要回来。

  一日,黄世满带着两个长工,手里还提着家伙,来到孔云海家的窑门前,喊着要毛口袋。孔云海在炕上躺着,听得仔细,看得清楚,估计找事来了。便下炕站在窑门上,左右看了一下。就对着黄世满问道:“你把麦子背来了没有?”

  黄世满一听,开口就骂:“你这个死皮,黄鼠狼进磨房--硬充大尾巴驴。”孔云海随口回骂道:“放你妈的驴屁,粮食背不来,这口袋你连看都不能看。”

  两人对骂了好一阵,黄世满喊叫着,让两个长工动手打。孔云海一听说要动干戈,就高声说:“我见过的老鼠子比马大,那个头皮子硬就来。”便顺手提起窑门旁边的扁担,挥将起来。两个长工一看,拔腿就躲得老远。

  黄世满年轻气盛,以为自己是这里的富人家,谁敢动自己一根毫毛,随提起五尺棍,准备和这孔云海过两招。这孔云海一看,怒气就上了头,一个垫步双手撑住扁担,飞起就是两脚,正好踢在黄世满脖子上。黄世满被踢得跌跌拌拌,后退好几步。愣了一下缓过神来,举起五尺又照着孔云海打来。孔云海这就提起扁担下黑手了,三五除二就把这黄世满放倒在地,半天爬不起来,嘴里还骂两个长工说:“你两个稀怂,上啊。”

  两个长工在一旁看着,根本不予理睬。嘴里小声念叨着,我们都是稀怂,你富汉家是干怂,你能,你就打。我们扛长工的,跟着你来助个阵,都是惹人的事,凭啥去跟别人打斗呢。

  孔云海一看还不解恨,便从窑门旁提起鞭子,照着头一顿乱抽。黄世满拾起身子,双手抱头拔腿就跑,只是嘴里喊骂说:“口袋不要了,拿去给你妈裹尸去。”

  孔云海一想,这尿脬打人虽不疼,但这臊气难闻。打得还不够劲,要追着去打,老婆子出来扥住了。

  黄世满挨了一顿暴打,直接跑到梁家门上去,向保长告状。梁门神一看,黄世满空手扎脚地上门来告状,心中自是不乐,当时就没有好脸色。

  梁保长心想,你这富人家,真是个瓷公鸡,一毛不拔,连基本的规矩都不知道,就是到庙里去求神仙,也得准备点献饭。即使穷人家,上门来说事,也不能空着手。

  梁保长正准备着给黄世满摆点架子,只见歇马店有人来报丧,说上李家的李老四在兵营修工事的时候,被山上的滚石砸死了。要知详情,待后再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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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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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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