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打断了他,淡淡说道“肖世子那边不用你盯了,所以你如今是闲得慌,整日算我的账?”
梁邱飞憨憨的笑了笑“我就是好奇,好奇。”
梁邱起将梁邱飞扯到了一旁。
梁邱起“少主公,那肖世子被咱们吓破了胆,最近连门都不敢出,别说去寻欢作乐了。”
凌不疑点了点头“只要他不动作,这背后之人便拿不到军械。加上圣上西巡的消息传出,我就不信他们真的坐得住!这次出门怕是不会太平,暗中多布置些人手,务必用最少的伤亡速到那些人的把柄。”
梁邱起“是!”
梁邱飞见终于说完,见缝插针地插嘴“那魏娘子那边……”梁邱起将梁邱飞嘴巴一捂,直接给拖了出去。
此时魏惊鸿随魏珩入宫与圣上传召,算作南巡之护卫还需要魏珩所安排,便连带魏惊鸿去看一看越妃。
“魏爱卿,此次南巡有望你派兵遣将了。”圣上坐在高位,抬手让他二人起来。
魏珩举着拳头抱礼“臣遵旨,陛下此次为周遭骅县内的属地,可谓皇恩浩荡!”
圣上轻笑一声,确实听惯了这些奉承之话,倒有些无趣,便看到站在身边的魏惊鸿笑道“惊鸿,几月不见,你倒是越发长高了。”
魏惊鸿微笑拘礼,想了想道“臣女虽是归家,但也不忘惦念圣上还有皇后,此次进宫还写几张能为圣上舒缓疲倦的药膳方子,特拿来给您尝试一下。”
圣上乐的开心,从前魏惊鸿还在宫里就爱捣腾药材之类的,做了许多有趣的玩意,他现在放着身边的艾草青团还放在了寝宫用来驱赶夏天蚊虫。
“你倒是有心了,我与你父还有些事要商量,进宫不易,便除了皇后也去看看越妃吧。”
似乎是看出来魏惊鸿眼中所想,便一挥手让她离开了。
魏惊鸿被宫人领着到了永乐宫的门前,旧臆怀上心头,拿着手中的几个油纸包带着微笑走了进去。
越妃是真正清醒之人,自由洒脱,敢爱敢恨,与文帝之间的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数十年未曾减轻半分的情意,更是令人羡艳不已。
“惊鸿见过越妃”魏惊鸿一见软座上的容貌姣好的女子,行跪拜之礼,待到听到爽朗的笑声她站了起来坐到越妃身前。
“几月不见你这脸吃圆了不少,这魏府的看来是没亏待。”
越妃一向快言快语,魏惊鸿十岁之前都养在了她的身边,难免不也有些性子也与之相像。
“倒是我吃胖了,可惊鸿瞧您一看就是没好好用膳,这次入宫偷偷拿来山药糕,是不是宫内的厨房都做不出来?”魏惊鸿笑意盈盈的拆开她带来的油包,拿起木筷递给越妃跟前。
越妃有些无奈的夹起一块眉目松弛“宫里油水多,倒是你一走,我也吃不上这玩意儿了。”
永乐宫内,听着传出一阵娇俏笑声,三公主穿着一副暴发户模样,金银满身,进门便跑着“哈哈哈,母妃没瞧见,五公主哭巷跑进长秋言的模样,真真笑死人。”
当她见到熟面孔后,有些不满的盯着魏惊鸿道“怎的是你?”
魏惊鸿抬眸站起身向三公主拘礼“三公主”
三公主也是越妃所生,生性风流多情。她与三驸马的婚事也是利益交换,二人并没什么情分。
越妃教养子女特别严厉,三公主可不如二公主懂事优秀,她老是闯祸,所以不被越妃和皇帝待见,以致被驸马家族轻慢。
三公主头一个不待见魏惊鸿了,非皇家所亲还能养在越妃身边几年,期间更没少抢她的风头,二人更是不和已久。
“看来,父皇果真铁心要将她嫁去舅父家了。真的是,她有何不满?娶个如此骄横无礼的新妇,说来还是舅父家吃亏呢!”三公主都没想搭理魏惊鸿,挤走她的位置坐在越妃身前继续调笑道。
越妃满不在意地拾眼“皇后允她进长秋宣门哭闹了?”
三公主十分乐呵道“皇后那软性子如何狠得下心,自是让她进去哭诉了。可父皇铁心联络越宣两族情谊,此事万不会改了。”
越妃似乎并不想接话,她抬眸扫过她一眼道“你表哥那般浪荡子,五公主不肯嫁也不奇怪啊。”
三公主义愤填膺道“凭何不嫁!儿臣当年心悦子晟,父皇让儿臣嫁与宣氏为妇,儿巨不也含泪
嫁了么!同为公主,同等联姻,凭何她想不嫁便不嫁?”
在一旁的魏惊鸿给越妃研磨,听到此处手停顿一下后转眼看向三公主“宣氏附马有功勋傍身,非但家世清白,为人更是正派不阿,可那表哥,整日里花街柳巷地串,哪家女娘乐意嫁。让你与五公主换个郎婿,你乐意么?”hΤTpS://WWω.sndswx.com/
三公主仿佛十分吃瘪,越妃听着好笑的看向魏惊鸿道“你倒是看的通透”
三公主不服气的说道“那小五满府幕僚呢,日日湊在一处假称商议国事,实则背地里作甚,谁有知道?他们夫妻挺般配的嘛。小五不乐意,不过是因为瞧不上越氏。”
越妃冷笑道“少在我面前煽风点火,你自小在舅父身边长大,他怕是没少在你面前挑唆长秋宫与越氏的恩怨吧。今日我话放在此处,我此生只图个清静日子,收起你们肚子里那些弯弯绕绕,别给我惹是生非,否则我可不会保你们!”她不耐烦摆手“时辰不早了,赶紧去家宴吧。”
三公主有些委屈“母妃不去”
魏惊鸿盒上食盖,淡淡说道“越妃最烦这些没趣的宫宴,又不是个个都热,何必坐在一起假装热闹。”
三公主猛然拍桌子喊道“那母妃就让她们长秋宫出风头啊”
越妃轻笑道“我乐意將风头送给谁,便送给谁,不服啊?憋着!”
三公主憋了一肚子的气,看着桌面上的山药糕再看看魏惊鸿的举动愤恨的匆匆离开了。
越妃无奈的摇了摇头坐下来拿起山药糕道“怪就怪我生她二姐时多生了一个脑子,轮到她就不够了。”
魏惊鸿默认的自顾自的磨墨道“三公主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想来只是有时候性子需要沉淀,越妃就别生气了。”
越妃看向身边的魏惊鸿,细细想了想,便伸手摸着她的头道“惊鸿,你非我所生,可我也将是非道理讲给了你”魏惊鸿忙着回道“您放心,母妃的话,惊鸿记着呢。”
越妃似乎透过她的双眸看向另外一个人,但回神过后拍了拍她的手,再不说其他。
起程之日很快,魏惊鸿自出宫之日便再没有见到凌不疑的身影。
只见清县城门紧闭,不但没有人连卫卒也没有。
“奇怪,偌大城门,怎么连个人影都不见。”身边的侍卫们讶异道。
魏惊鸿放下手中书卷,与月檀下了马车,望见城外冷清情景皱眉。
“我觉得这情形不对啊!”月檀紧握着魏惊鸿的手道。
没等多久来人侍卫开了一个角门,来人禀报是圣上派遣的南巡使之一的魏惊鸿才开了门。
月檀扶着魏惊鸿下了马车,随处可见市井川流,积水空明。
来人程老县令便已经准备好了客院供其休息,魏惊鸿被相邀恭敬请入后,简单休息便再作巡视。
骅县城质朴清仓,魏惊鸿打量着整座府邸很是节俭看似是清廉为家,从四处听来的程老县令美名不假。
“小姐,方才我们在来路上所探到的兴许是强盗。”月檀思索道。
“这些匪徒不是江湖上的乌合之众,他们是有备而来的。”魏惊鸿摊手坐与书案前,拿出腰包里的瓷瓶药粉倒在室内的香炉内,月檀顺着银勺翻了翻。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流寇而是蜀地的斥候,他们是听闻了圣上西巡的消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魏惊鸿心思深沉,若不是被魏珩故意举荐为其助祷,先行为所做采办家礼,更添圣上美意夸耀门楣,这种好事自然不会拒绝。
“若非是魏大人的意思,那小姐我们不是进了狼窝了吗!”月檀惊恐的站起身来。
魏惊鸿不置可否的也站起来,看着似乎门外一个小脑袋冒在窗檐嘴角上扬。
“你是老县令的侄女,囡囡?”魏惊鸿走向窗前,靠在床边看着蹲在门角的女孩惊讶抬起头来,有些紧张的上前扶身“我…我是想阿姊是京城的贵人,便…便也想送礼物给你,好感谢贵人们,对我大父的帮助。”
魏惊鸿和月檀对视一眼,从门外出去蹲下身来想了想道“那囡囡想送我什么礼物?”
囡囡眼角弯弯“这是我阿兄带给我最甜的糍糖了”
魏惊鸿揉了揉她的头,微笑着剥开糖纸,拿着吃到嘴里点了点头“真甜!”
月檀看着这程家小妹衣衫褴褛皆然有些破损的样子,心微微触动“小妹,衣裙破了。”
魏惊鸿似乎也注意到了她似是避开的目光,拉起程囡囡轻声道“时间还早,阿姊带你出去逛逛。”
程囡囡自幼失去父母照拂,家中女眷对她嫌少关心,魏惊鸿心切便带着她走街串巷吃了很多点心,还裁制了许多衣服一并带了回去。
没等到傍晚日落,情形可起来并不可观,魏惊鸿紧紧拉着囡囡的手跟在了程老县令身前。
“魏娘子,老朽怕是等不来圣上就要先行一步了,便是今日连累了你们。”程老县令歉意的弯腰低头道。
外面再次响起士兵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以及护卫们有力的发令声,魏惊鸿沉思道“陛下宣旨要东巡数州,从起驾那日算起,哪怕再慢也该进青州了,御驾却依旧逗留东郡境内,这说明什么?陈留郡内没什么风声,这又说明什么?”
身边几个幕僚被吸引过来,不自觉问出口:
“这说明什么?”
魏惊鸿紧张道“这说明,有人图谋不轨,先是拖延御驾行程,再突然发难,致使顷刻间周围无人察觉。前几日陛下才途径清县,我猜出事就是这几日,是以清县以西才无人知道个中缘由。”
程老县令叹气道“魏娘子说的不错,此城内外勾结,以人质要挟,现下需速速出兵,如此囡囡就拜托给您了。”
尘烟飞起,一众劫匪来势汹汹,马蹄狰狰,如狂风冲进来一般冲撞着大门。听着城门外的惨叫,将士们都露出隐忍且悲痛的神色,握紧双拳,白发苍苍的程老县令披挂着重重的的铠甲走向城门。
程囡囡想要挣脱魏惊鸿的手哭喊道“大父!阿兄!我要和你们一起同去!”
程老县令转身将视线看向了我,忍着悲伤道“魏娘子,这是县令,请你务必以性命守住它,若之后的县令上任务必告诉他,骅县的百姓就托付给他了!”老县令从怀中掏出县令印,交给魏惊鸿的手上。
魏惊鸿眼神微动,声音颤抖“程老县令,您…”程老县令歉意的拘礼“老身唯一寄托只有囡囡一人,望魏娘子保她无恙,我便心安了。”
程老县令与众将士一脸决绝的走向城门,城门嘎吱拉开一道缝,众人策马冲出,守成的将士们淋上热铜汁,蜿蜒流下,遇冷慢慢凝固,大门缝隙被封死。
程囡囡哭喊着,众人在魏惊鸿身后哭成一片,而门外厮杀声传来,皆然刀劈砍之声,人惨烈嘶喊之声。
“小姐,我们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月檀哽咽的挡住魏惊鸿想要向前的步伐,抱着囡囡道。
魏惊鸿转身,眼泪自脸颊滚落,思绪凌乱结成一张网。
二日骅县外尸骨累累,血流成河,程老县令浑身浴血手中长枪插入泥土之中,然而人已经双目圆闭,死去许久了。
一群匪徒群起激愤,扛着粗壮的木桩向城门撞去。
城内的百姓瑟瑟发抖,程囡囡被魏惊鸿搂在怀里泪流满面,此时城门不堪重负被狠狠撞开。
樊昌与众匪冲进来见人就杀,见房就烧,成年男子多已殉城,抵抗的便只剩下老弱妇女。
魏惊鸿和月檀护着程囡囡小心的从墙内而过,偶然有一队散兵与悍匪撞在一起厮杀,程囡囡举着小桃木剑面容坚毅的甩开魏惊鸿的手而去,刺向他的大腿。
“囡囡!”魏惊鸿咬牙冲上前去,程囡囡被匪徒踹中一脚被甩飞出去口吐鲜血。
她抱紧囡囡的头将她护在怀中,匪徒怒斥“小畜生,你们找死!”
他提刀上前,朝着魏惊鸿举起了刀。
此时正当魏惊鸿眼见真刀落在自己身上时,他动作顿住,一支羽箭破空而出正刺穿匪徒的胸口。
匪徒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正看到策马而来的凌不疑凌空一跃,马蹄一脚将劫匪踢飞。
众劫匪疯狂地朝骅县外冲去,樊昌被队伍裹挟离开,凌不疑看向死伤惨重的百姓,语气森冷“一个不留。”
众将士喊道“是!”
逆光看去,魏惊鸿透过薄雾看到马背之上的少年,凌不疑翻身下马,连忙将魏惊鸿拖着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声音透露不出的担忧。
“魏娘子”
魏惊鸿显然有些被方才的场面吓到,她摸了摸怀中囡囡安然无恙的脸松了口气,才抬眸看向凌不疑“凌将军”
凌不疑额首,看向她怀中的小女孩道“你是程老县令的孙女,别怕,骅县守住了。”
程囡囡有些害怕点了点头,魏惊鸿眼神清丽,这话又想是说给她听一般。
“将军,这是县令印,程老县令死前特地交给我,如今我完璧归赵。”魏惊鸿递在他的手中,凌不疑接过神情凝重。
一支羽箭朝凌不疑射来,她猛然想要提醒凌不疑,凌不疑只来得及护住她,箭已末入肩胛处,鲜血喷出。
“凌不疑!”魏惊鸿眼眸深处尽然是他的鲜红,她心中为他的举动自责不已。
梁邱起喊道“少主公!”只见一支箭矢己贯穿凌不疑肩胛,只留箭羽在外。
梁邱起扑过去检查他的伤口“少主公,咱们必须即刻回圣上的驻跸大营,只有医士才能处理这么深的伤口”
凌不疑冷声道“賊匪都己伏诛了么。”
梁邱起咬牙道“逃了为首的樊昌,以及部分随众,已派人去追了!”
凌不疑从怀中取出县令印递给梁邱起“把这枚印交给即将到任的县丞。”
梁邱起接过“少主公,这即将到任的县丞是程始将军的三弟程止,我听闻,此次随行女眷,还有程家四娘子。”
魏惊鸿猛地看向梁邱起“你方才说随行女眷还有谁?”
梁邱起斜眼看向凌不疑“程家四娘子程少商,程止一行早己出发,按说他们昨日便该到了。樊昌一逃,难免周围还有余党。属下担心,会不会遇到。”
凌不疑注意到魏惊鸿眼眸中的担忧,心下决定道“带一队人马随我沿路查探,遇匪剿匪,巡敌杀敌!”
魏惊鸿将怀中的囡囡交给月檀冷静说道“月檀,囡囡拖你送去医馆,我随凌将军一起。”
凌不疑毅然转身盯着她道“太过危险,你…”魏惊鸿上前一步扫过他身后的黑甲卫道“你为我而伤,嫋嫋生死未卜,我怎能贪生怕死。”
“无妨,备马车!”凌不疑一声喊道,梁邱起见状也疯了一般冲出去,翻身上马追随凌不疑,正遇到梁邱飞。
梁邱飞“不是说少主公受伤了么?又要去哪儿?!”
梁邱起“闭嘴,赶紧去救人!”
賊匪们停在几十水之外便忽然停步,有了先前的经验,先出一小队贼匪向前投石,将所有陷阱尽皆破坏。
“上!”
再上一队賊匪,手中托着园木,随着号令重重撞向猪屋院门。
猎屋院门怎经如此沖撞,只三下门便被撞开了。
程家待卫受份者多,此时无别的办法,看贼匪进入猎屋,少步通近,大家只能退到院子角落。
匪首喊道“你们派人往外传信了?”
程少商冷静道“你这股担心我们报信,是因为你们根本不是贼匪,而是反賊睡首!”
匪徒一惊“知道的越多,越活不长,到时候你下场会和你那婢女一样!”
程少商怒喊“你们把阿妙怎么样了!”
匪首“你说呢?你那婢女也是个性子烈的,折腾了几个时辰都没断气呢,还是我一刀赏了她一个痛快!”
程少商目眦欲裂怒吼“我要你偿命!”握紧匕刀朝匪首沖上去。
匪首见程少商不要命地想与自己同归于尽,火气也上来,挥刀朝着程少商砍去。
武婢想冲来护住程少商,已来不及。
长刀砍下瞬间,一柄长戟飞至,从后直直插入匪首胸膛。
众人还没来及反应,只见一片黑甲白羽的将士如潮水般涌来,片刻奔至眼前,也不分列队布阵,策马奔至就打,先到先打,后到补刀。
魏惊鸿急忙一手拉过程少商,凌不疑从匪首尸体上一把拔出长戟,与扑向眼前的贼匪战在一处,回头看到程她们所安然无恙便也转头再离开。
賊匪顿时吓乱阵脚,拼命奔逃。贼匪奋力砍杀招倒数名护卫。
凌不疑级马相迎,贼匪杀红了眼,摔刀而来,凌不疑手上一动,如金轮照取了匪首的首级。
“惊鸿,惊鸿,你来了…”程少商怔征看着眼前一切,扭头见到熟人立刻红了双眸。
“嫋嫋,没事就好,别怕,有凌将军在我们就一定不会有事。”魏惊鸿抚开她有些散落在额头的头发,刚才那样惊心怵目她也是害怕,但还是努力的安慰着程少商。
匪首被凌不疑斩杀时,其余黑甲卫战斗也己结束,慢慢收拢队形。
天光放亮,透过密林,照在凌不疑漆黑甲胃上,亦照亮他英俊的面庞。
魏惊鸿抬眸看向凌不疑,他亦然俯视着魏惊鸿,两人视线胶着一处,久久不能分开。
“少商,这些东西都一并煮好,千万不能太过时辰。”魏惊鸿蹲在地上和程少商看着手中的炉灶,上面夹起的铜锅正熬煮这她腰包里的各种药草。
“这些草药好香”程少商眼神清亮,有些好奇的搅动着饮勺。
魏惊鸿只见远处凌不疑正吩咐梁邱兄弟,他身边是井然有序的黑甲卫,正打理伤员以及收集武器。
凌不疑看到程少商为程家伤兵包扎。
梁邱飞催促道“少主公,咱们赶紧回别院吧,你的伤势不能再眈搁了”
凌不疑摇了摇头“此处可能还有伏兵,需暂时驻扎,仔细搜寻。”
梁邱起执着道“少主公,你箭伤得重,不像我们随便包扎一下就行,还是回驻跸大营寻个医官”
凌不疑将大氅掀开,只见漆黑肩甲下,玄色织金锦缎上露出一枚断箭的箭杆,血溃己然凝结。
魏惊鸿看到凌不疑胸口的伤处,有些震惊的吸了口气,她扶着门廊进去道“凌将军,这伤拖不得。”
看见家丁甲和梁邱起正站在凌不疑背后,小心将他大氅和肩甲卸下,再是胸甲和外袍,最后是中衣和内衣,露出健硕的臂膀。
魏惊鸿脸红,她犹豫的上前却对上凌不疑冷冷的目光。
待家丁甲移开發在份处的衣裳,众人齐齐倒吸口气。
粗大箭头狰狞的露在右侧锁骨下方两寸处,箭伤周国凝结成一國黑红色。
“凌大人伤多久了?!为何不立刻医治呢!这伤是会越拖越重的!”那名临时跟随的医士懊悔道。
“少主公己然一天一夜不曾休整了,就为了魏娘子执要赶来,连伤口都不曾处理!”
梁邱起皱眉道“阿飞,不得无礼!”
魏惊鸿上前蹲在凌不疑身边,为他所伤愧疚不已,她执着要赶来怕程少商真要丧失性命,却未成想到凌不疑为了救她而伤。
医士犹豫道“凌将军,你自行折断箭尾,如今简头只露出肌肤不足半寸,想要拔箭无处着力,怕是只能割开伤口。”
凌不疑毅然道“那便割!”医士扑通跄倒在凌不疑脚边。
魏惊鸿见他如此决断,看着触目惊心的伤口她都有些害怕,如此深之痛倒是对凌不疑来说真的不在乎。
“医士,你可有把握?”魏惊鸿沉声道。
“可小的不会缝合之法,若强行割开,只怕将军血流不止”他不敢再往下说“小人不过是粗通医术,实在无法处買将军的箭伤”凌不疑挥手医士起身。
梁邱飞便要出屋“少將军再忍片刻,我马上找军医来!”
梁邱起皱眉道“你便是再快的马,找来军医也需时日,少将军可还耽搁得起?”
梁邱飞愣在原地“不然找个箭杆顶出来”
梁邱起“那不得伤上加伤”
梁邱飞顿时急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才行!”
“我来!”魏惊鸿忍下心中游离,忙着站起身来喊道。
眼见被他们一直盯着,魏惊鸿才有些着急的挥手道“我素来有钻研过医术,只是没有把握,但眼下”她欲言又止的看向身边的凌不疑。
魏惊鸿只看他目光灼灼,垂眸继续说道“既然凌将军信任,我就放手一试。”
魏惊鸿从腰包上取出一把剪刀,她微微侧身,头上的珠穗清脆作响。
将包中的蛇的内劲割断,再将颈绳拿给凌不疑,梁邱飞一脸迷茫,凌不疑却看懂了。
“这绳子可牢固?”凌不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凝滞一瞬,魏惊鸿平稳了呼吸道“这是我抓过的一条响尾蛇,抽了它的茎所做成的医术绳,牢固的很。”
梁邱飞触目震惊“你这娘子好不厉害,还敢去抓蛇!”
魏惊鸿斜眼作道“我也被咬了一口,不算亏了。”
她将绳嵌入皮肉,勾进箭筷下,因怕凌不疑疼,不敢用力,只能一点点嵌入。
凌不疑的眼眸深深刻入了她的面容,意图在她的眼睛寻找到一丝能不让他心跳加快的证据。
他身架生得高大舒展,离得越近,越彼此气息可近,魏惊鸿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脸上略热,连忙把脸挪开些。
“凌不疑…你…”大脑一片空白的魏惊鸿乃至呼吸紊乱都未曾发觉,不知为何每次与他靠近,都不敢对视。
凌不疑那捎带侵略性的粗气尽数袭面而来,但她必须忽略掉,魏惊鸿眼眸轻颤,见她心思不定,便一把握住她的手向自己怀中方向使劲。
眼见箭头掉落,魏惊鸿忙着用手边的布纱盖住了凌不疑的伤口,眉毛微蹙。
“如此鲁莽,你不要乱动。”
见她有些生气,凌不疑嘴角轻轻翘起一个弧度“魏娘子不必紧张”
梁邱飞小声嘟囔道“若是箭族脱杆了,魏娘子只拉址出一个箭头怎么办?”
梁邱起瞪了一眼梁邱飞,梁邱飞不敢再做声。
凌不疑拉过她的手在上面缠上雪白锦帕“你小心点,别把自己的手扯伤了。”
魏惊鸿盯着这绑在手上的手帕,一眼熟悉“这个丝帕不是那日我…”
梁邱飞见少主公体贴女人,震惊看向大哥,梁邱起镇定将目光转向他处。
魏惊鸿认真将左手抵住凌不疑紧实胸膛,一鼓作气往外拉扯。
随着一阵粘稠兹拉之声,那支己被染成红黑色的断箭终于被拉出来了,而凌不疑府膀凝结创口再度破裂,鲜血流下。
魏惊鸿惊得喊道“对不起对不起,是不是很疼啊?”
凌不疑忍住痛意,默然摇头“我没事”
梁邱飞对梁邱起惊讶道“血都流成这样了,还不痛?!”
梁邱起一脸认真“少主公说不痛,就是不痛。”
凌不疑不再说话后清理伤口就更快了,魏惊鸿用烧红后的银器为他缝好了伤口,额头的冷汗也滑落脖颈,凌不疑见她白皙的肌肤顿时心内如同火烧。
“凌将军,你为何要这么忍着,对身体不好而且…这也没什么丢人的。”她与其忍着伤痛的双眸对视一眼,就心里为他害怕而担心。
“对身体…不好?”声音喑哑又低沉,凌不疑倒是被这句话惹的有些微想笑。
不远处的火盆里,木炭燃烧发出些噼啪声,二人距离不过咫尺,他的呼吸可闻,心跳亦可闻。
眼前这位将军,年少成名,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这样的伤病疾痛,恐怕也早已遍及全身。
她双眸微动,心下难过“凌将军,日后定要平平安安才好,如此便不必受这些苦了。”
凌不疑闻言一怔,有些艰难苦痛承受过,可这样被人惦念着,和以往的颠沛流离相比,他从未感受到过。
魏惊鸿用剪刀剪开丝线后送了一口气,她想了想握紧手中的丝帕后道“凌将军,我的手还可以上药,但我这丝帕采用远山冰蚕的料子可以治疗伤口,丝帕先交给你吧。”
凌不疑看着替他肩膀处被包进去的丝帕,面诺温色,又看向断箭之上,双眼眯起。
程少商刚好进门见包扎完毕,看着他们盯着的东西道“这箭有何不对?”
凌不疑看了她一眼道“此方之的举中新道的精铁兵械,之前存在你男公看管的仓库之中,如今
就落入了这些人手里,可见”
魏惊鸿严肃思索道“可一切都被将军料中了,蜀地有二心,暗中买军械意图谋反,这次假扮賊匪加害于我们的,便是蜀中叛军。”
众人日光齐齐看向程魏惊鸿,不过她从父是三军太尉,知晓这些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凌不疑沉声道“圣上西巡途中,得知桦县有异,特命我先行剿匪。幸而祸乱刚起就彼扑灭了。”
程少商忙着问道“那外面那些冒充贼匪的叛军,凌将军打算如何?”
凌不疑抬眸道“你想如何处置?”
梁邱起禀报道“少主公,程家被劫财物已寻回半数,还有一些己被他们挥霍。”
程少商朝着凌不疑行谢礼“能寻回半数已是不易,多谢凌将军相助。”
凌不疑点了点头,受了她的礼。
梁邱起接着说道“此役被俘叛军共有四十二人。已甄別完毕,人人手上都沾了血的。”
凌不疑皱眉“竟留了这么多活口”
魏惊鸿一旁抿了抿嘴,冷声道“让他们活着就是给程老县令抹黑,他们自闯入城内无恶不作,竟妄图活着,如此贪生怕死之辈,真是枉为做人!”
梁邱起赞同的点头道“这群无胆鼠华,杀掠妇孺时狠辣歹莓,一看打不过了降得可快哩!”
梁邱起踹倒一人,那人吓得溺在裤上,魏惊鸿有些嫌恶地扭头而去。
凌不疑便从自己身侧拿出一个米色的布帕“这帕子沾过安神药粉,你既然将帕子给我,若闻不惯血腥和其他气味,可用它捂住口鼻抵挡。”
魏惊鸿接过他手中的帕子,捂住口鼻,凌不疑见她用自己的手帕,微微一笑,回手将箭头扔在几人面前。
凌不疑冷声道“你们的军械,从何而来?”
贼匪喊道“我们哪知啊,无非抢夺而来!”
凌不疑思索道“沿路我军从未与你们正面交锋,更无败绩,怎么会有这般多的军械落入你们手中?”
众贼雁不吭声,凌不疑面色冰冷“盗用军械不过是流放,若是从叛则必死无疑。你们认哪个罪,都可以。”
贼匪眼珠一转“当真?我们只是盗用军械,这批军械是早些日子有人卖给我们的。”
凌不疑毫无犹豫的说道“好,拉出去,和剩下的一起都杀了!”
程少商和魏惊鸿均震惊的看向凌不疑。
程少商小声在魏惊鸿耳边说道“凌不疑,人倒是好人,就是杀性重了些。”
贼匪怒意“你,你怎能出尔反尔!”
凌不疑冷笑“与你们这些人,有守信的必要么?身为朝廷武将,你们明知军械于阵前将士如同性命般重要,还盗用军械,简直罪该万死!”
賊匪悲喊道“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是樊昌将军啊!是樊昌将军买通我们的,樊昌一直说自己当年助圣上打天下,功不可没。可到了论功行赏之时,他却连留在都城的资格都没有。他不满圣上让他镇守蜀地,所以才盗份车械以充军备!”
魏惊鸿握紧拳头,她想起程老县令和囡囡的那一刻心里再无法平静“什么是迫不得己?什么是逼你们!难道不是你们自己分恋财物?难道不是你们自己贪恋权柄?一切都是你们自作自受,何必装可怜!凌将军,对不对!
凌不疑淡淡微笑的看向她“再对不过了”
梁邱起压低声音“少主公,杀降不祥。”
凌不疑淡淡道“这些賊匪刀架于颈项,才弃械投降,我瞧不起他们”他想了想看向身边的少女犹豫道“你可觉得我杀了他们太过残忍?”
程少商没等魏惊鸿出声,想起阿妙咬牙切齿“凌将军把这些俘获的贼匪交给我如何?我来杀他们!杀降不祥,可他们又没向我投降!我杀他们便没关系了!”梁邱飞,梁邱起更加震惊的看着程少商。
程少商有些不忍的说道“我问你们,昨夜,你们捉去的我家婢女阿妙”她声音颤抖“你们是如何对她的?”
梁邱飞低下头略有遗憾道“那女子…我们只找回了她部分尸骨”
程少商哽咽道“你们杀婢女,又是谁通你们了?!你们也配为人?!你们既然不想做人,要做禽兽牲口,那我就当你们是牲口,想怎么宰杀就怎么宰杀!”
城匪怒目圆睁“你敢?!我们兄弟化作厉鬼,也要彻夜撕咬你!”
魏惊鸿伸手将程少商护在身后,脸色变冷,轻笑半分,这一笑倒是让那些人都静了下来。
“你们做了鬼,只会被阎罗地府审判做下多少冤案!下十八层地狱去受刑还有功夫来找我们?”
八名贼匪还想怒骂挣扎,凌不疑一个手势,几名黑甲卫将人拖了出去,程少商勉强撐著想去观刑,被凌不疑按住。
魏惊鸿见状扭头拉住程少商道“嫋嫋,你别去了,会做噩梦的。”
程少商摇了摇头“我从不做噩梦,我要去眼看着这些牲口怎么死的!”
魏惊鸿气愤的将程少商拉过来,正神道“程少商,不要为不值得的畜生脏了自己的眼睛,凌将军自有法子让他们痛不欲生,婢女被搒走不是你的过错,嫋嫋,回去吧。”
看着魏惊鸿渐柔的面孔,她再也忍不住这些日子以来的颠簸和苦楚抱紧了她开始抽泣起来。
“制诏桦县县令程世成,广善大义,与生民恩众,名施于后世,天下之贤大夫竞称也,特追封为二等关内候!”
程止高昂“起灵,送程大人!”
桦县之中,哀乐奏起,满城编素。全城百姓一身孝衣,程止亲自为老县令扶棺。
随着白幡和铜锣开道,送葬队伍护着棺木,缓缓地向城门外行去。
山河寂静,满城吗咽。桦县街道井不长,但走了许久,许久。
“老县令,桦县西街何志男给你送行了!”
“老县令,桦县羊肉张,给你送行了!”
学子们齐声“老县令,桦县学子们,为你送行了!”
“老县令,桦县曾受恩手你们全家的百姓,都来给你们送行了!”
随着棺木经过,百姓陆续下跪自报家门,磕头相送。
行至墓园,魏惊鸿看者程老具今碑旁的新增的小城丘,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
她随即找出自己带着的手帕,却发现是凌不疑那时递给自己的,垂眸想了想还是用手擦去了眼泪。
突然感觉雨滴的消失,她抬头一看一顶油纸伞替自己挡去风雨,回过头却发现凌不疑站在自己身侧已久。
魏惊鸿似有落寞的看向程老县令的墓碑,若有所动“凌将军,还未谢过你,若没有你帮忙,少商,还有我自己的性命早已丢了。”
凌不疑淡淡道“分内之事,魏娘子不必放在心上。”
魏惊鸿浅浅一笑“自然是要记着,若有一日将军有难,惊鸿也自会帮将军一把。”
凌不疑眼神微动,难于心口而说的话却在脑海里过了几遍。
“凌将军,我从前听过你的事,他们总说世道不公,杀戮不休,恨极了那些双手沾满鲜血的人,可这恨又有何用?”魏惊鸿认真看向他的双眸,语气毅然道“杀戮,也是为了守护啊”
凌不疑心神荡漾,从未有人这么解释了十几年来所有过彷徨之际,凌不疑深深注视着她良久,开口轻声道“即便是如此,终归是双手染了血的。”
魏惊鸿摇了摇头,她紧接着拉住凌不疑的手臂道“若是我一定不在乎,就像是你救我于水火,我自不会把你和那些贼匪相比,凌不疑,此时此刻,我的心里,你就是那道光。”
此时二人同乘一把伞下,距离不过几毫,她贴近他的身边如雨声入耳,魏惊鸿才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什么,忙着摇了摇手红了脸颊“凌将军,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很感谢你救了我,而且现如今少商也可分辨好坏…”
看着她手足无措,平日嫣然无方如同举止端庄的女娘般的不一样,凌不疑却觉得,她甚是可爱。
“魏娘子今日所说,子晟,记在心里。”
魏惊鸿看着他缓缓露出的笑意,便也没觉得凌不疑是旁人所说那般狠毒无情,反而她今日与之言谈,凌不疑,是个顶顶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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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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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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