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终于正视自己,叶凝瑶松开握住香囊的手,清了清嗓子,“是这样的,我想找你帮个忙。”
“什么忙?你说吧。”
“我想让你陪我去见一下林子安。”
“林子安?”莫小青睁大眼睛,不禁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叶凝瑶为啥要见他?
心里这么想的,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你找他什么事啊?”
叶凝瑶观察一圈四周,见周围没人才小声说道:“我前几天做了个噩梦,梦见他在修桥的时候摔死了,没想到现在公社真的组织修桥,我怕噩梦成真,想提醒他一下。”
这是她琢磨半天才编出来的谎话,以为说的时候会磕磕绊绊,没成想还挺顺口。
“原来是这样……”莫小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答应下来,“那行,你在前面那片树林等着,我现在去找他。”
“嗯,好。”两个人分工合作,一前一后离开大槐树下,只是叶凝瑶刚走出几步路迎面就撞上了她家男人。
“你怎么会来这里?”她笑眼弯弯,双手背于身后朝他走了过去。
“出来找你的。”家里的饭已经做好了,许久没等到人,傅十冬担心她再碰到像汪大顺那种不长眼的玩意,于是便穿上外套出来寻人。
“我刚刚有事去了趟知青点,现在要去前面的小树林。”叶凝瑶本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没打算让他参与进来,现在正好撞见了,告诉他也无所谓。
“嗯,我陪你去。”傅十冬帮她整理好额前凌乱的碎发,没去过问是什么事。
“你都不问问我是什么事吗?”她很好奇,这个男人究竟有多信任自己?
拉过她的手,傅十冬轻勾唇角,“应该过一会儿就能知道吧?”
“……”叶凝瑶眨眨眼竟然无法反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等到他们走到树林里时,莫小青带着林子安正从远处不急不缓地走过来。
傅十冬看向林子安,一丝疑惑闪过眼底。
林子安也同样看见了他们,在这之前,他和傅十冬没打过交道。
在村子里,人人都说傅十冬是个只知道逞凶斗狠的二流子、没人要的狼崽子,这让不知内情的下乡知青们对他都没什么好印象。
林子安就在其中之内,他刻意忽视男人的存在,满脸堆笑地问向叶凝瑶,“叶知青,你特意找我来是什么事?”
看出他对自家男人态度不好,叶凝瑶不免有些生气,自己都还没对傅十冬甩过脸子,他以为他是谁啊?
护犊子的心态让她脸上的笑容瞬间隐去,一心只想还完人情赶紧走人。
“我前几天做了个梦,梦见你参加这次修桥铺路一不小心摔死了,啧啧啧,浑身是血,脑|浆都崩出来了,那眼睛瞪得简直是死不瞑目,唉~死状特别惨……”
叶凝瑶双手环于胸前,轻描淡写地陈述事实,仿佛她所讲述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在场的另外三人:“……”
“叶知青,你这是在咒我吗?”林子安不自觉地滚动两下喉结,想象着那副画面只觉得脚底发软,浑身无力。
这女人是魔鬼吗?
莫小青在一旁盯着林子安的脑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捂上嘴有种想吐的感觉。
明明刚才叶凝瑶说得没这么吓人的啊?
而傅十冬听完这些话心里却颇不是滋味,媳妇梦里没他却有别的男人,这一壶醋呛得他脸色发沉!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好心好意告诉你了,如果你非要去修桥,死了以后可别来找我喊冤。”叶凝瑶自认为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自己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至于会不会相信那是他的事。
林子安砸吧砸吧嘴,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还有些消化不良,等他回过神想多问两句的时候,那对小夫妻早就走没影了,身旁只有莫小青还在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你长点儿心吧,听听劝,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完,短发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
寂静的树林里,只留下他一人呆呆地站在那里怀疑人生……
第二天清晨,顶着乌青的眼圈,林子安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仍没缓过劲儿来。
可是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他昨晚做了一宿的噩梦,今早孟迎武给大家开会,他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直到身旁的江淮用力怼了他几下,才让他从神游太虚中回过神。
“咋了?”
“孟队长问你话呢?”江淮轻拧眉心,在猜想他的反常是因何而起?
“林子安,我喊你半天你听不见吗?”孟迎武双手叉腰,对这个很爱多管闲事的男知青一点好感都没有。
“您这声音太小,我还真没听见。”在众人面前,林子安并不想给他留面子,管他孟家有什么背景,在他这儿通通不好使!
孟迎武紧咬着后牙槽,眼底闪过一抹阴毒。
如果不是他妹要求,像修桥这种好事他绝不会给这疯子半分名额!
好不容易把心底的怒气压下去,他勉强露出一丝笑意,“为了响应号召,公社最近组织全员修桥铺路,我今天要进行登记报名,大家都报了名,林知青你呢?”
如果在昨天之前,林子安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报名,谁会和公分过不去?
可叶凝瑶的话犹在耳畔,想象脑瓜崩裂的画面,他揉揉鼻子还是认怂了,“我最近身体不太好,还是把机会留给其他人吧。”
和预想的答案不一样,孟迎武脸上那抹假笑快要维持不下去了,“林知青,你这思想觉悟不高啊?人人都在积极报名只有你落于人后,你对得起上级对你的信任吗?”
只不过是不想去修桥,说得好像自己对不起全世界似的,林子安不耐地反问道:“我都说了身体不舒服,你非让我去修桥,是不是没安好心啊?”
“……”这一句话成功让孟迎武心头一梗,恼羞成怒道:“你怎么说话呢?让你积极劳动就是没安好心?我看你真是思想觉悟有问题!”
见两人到了针尖对麦芒的地步,江淮赶紧站出来打圆场,“林知青这几天的确身体不舒服,他不想去也情有可原。”
江淮马上就会是他妹夫,这点面子孟迎武还是要给的,他单手拿着登记用的本夹子往另一只掌心敲了敲,扬声说道:“修桥铺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作为知识青年一定要具有集体荣誉感,这里可不是你家炕头想咋地就咋地!”
最后一句明显是搞针对,如果不是有江淮拦着,林子安这火爆脾气早就忍不下去了。
从莫小青那里得知林子安不会去修桥,叶凝瑶不禁松了口气,打心底里希望天道别那么变态,能给林子安留一条活路。
……
在孟家,孟迎武也正在和孟迎莹谈论这事,末了还不忘给江淮上点眼药。
“你说你俩都快结婚了,他咋成天胳膊肘往外拐呢?”
此时,孟迎莹表面看似平静,心里却把这个便宜大哥从头到尾骂了遍。
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就是个没用的饭桶!
“江淮和那姓林的一直关系不错,为他说话只能说明我挑的男人重情重义,那个林子安不去修桥,咱们也不能逼着他去,不去就不去吧,以后整他的机会有很多。”
“妹儿,你为啥想让他去修桥啊?”这是近几天困扰在孟迎武心头上的疑问,虽然知道他妹是想整治林子安,可具体怎么整治,他却没想通。
忆起那段书中剧情,孟迎莹坐在椅子上低头摆弄着手指,态度有些敷衍,“也没什么,只是想让他多干点活,别每天跟在江淮后面膈应人。”
“就这?”孟迎武明显不信。
“嗯,不然还能有什么?”她抬起眼,神色坦然。
能弄个假怀孕把江淮耍得团团转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简单的心思?孟迎武平时也是个人精,见她不想说实话也就没再追问,“嗯,我还要去工地看看,外面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两个人早就是捆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虽然各有所图,但也要抱作一团才行,这最基本的厉害关系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所以哪怕有什么利益冲突,也不会傻到伤其根本。
这其中就包括赵小莲和孟迎武的关系。
话说赵小莲会和孟迎武有牵扯,那还是因为孟迎莹。
在孟迎莹刚穿过来时正是原身掉进河里快要溺亡的时候,如果不是赵小莲及时搭救,也就没有今天的孟迎莹。
后来俩人关系处得不错一直都有走动,一来二去,赵小莲和孟迎武就勾搭到一块去了。
前些日子,孟迎武刚把人甩掉时,赵小莲也试图找过孟迎莹帮忙,可在自身利益面前,孟迎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曾经的救命恩人。
这让赵小莲把全部孟家人都恨上了,如果不是为了帮他们这些白眼狼,她也不会弄到今天这种地步!
今天是赵小莲和汪大顺成亲的大喜日子。她手里摆弄着一把小刀,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气。
“媳妇,你干嘛呐?外面的人等着咱敬酒呢。”汪大顺瞅着她手里的刀有些眼晕,可是为了抱得美人归,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汪大顺,别以为你娶了我就能过上好日子,如果我不能把你们汪家搅得天翻地覆我就不姓赵!”从孟家那里受到的委屈没地方发泄,赵小莲只好把一腔怨气都撒在汪大顺的身上。
好不容易弄到个媳妇,哪怕是撒泼看起来也是分外可爱。汪大顺歪着头用手指抠了抠耳朵,并不想和她一般计较。
“等宴席结束你想咋样都行,都这时候了你也不想让外人看咱们的笑话吧?”
他难得思路这么清晰,又句句都在点子上,赵小莲不情愿地收起小刀,跟在他身后去了前面的院子。
由于汪大顺平时又懒又馋,风评太差,他们的喜宴只摆了堪堪两桌,和当初傅十冬的宴席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两个人各怀心思把婚礼应付下来,直到宾客都走光了,家里的活,赵小莲连瞅都没瞅就进了屋。
汪大顺是个懒货,更不会管这些收拾碗筷的事,最后家里所有的活都是汪母拖着疲惫的身子独自一人收拾的。
汪母因为身体不好有些活干起来吃力,本来不想去打扰儿子和儿媳妇的好事,可家里的柴火一点都没有了,自己腿脚不灵活只能找儿子帮忙。
屋里,赵小莲正跟只斗鸡似的看着汪大顺,仿佛下一秒钟就要干架。
汪大顺只是色眯眯地看着她,却不敢真的过去,毕竟这女人兜里揣着刀,他怕死!
听到汪母叫他,汪大顺烦躁地挠了挠头发,一脸笑嘻嘻地和赵小莲套近乎,“媳妇,你在这等我,我去瞅瞅咱娘找我啥事?”
赵小莲眼皮一翻,只送给他一记白眼儿……
本应该是洞房花烛夜,汪大顺穿梭在树林中,手里拎着个镰刀满肚子憋屈无处发泄,只能拿路边的花花草草泄愤,他一边乱砍一边骂骂咧咧道:“臭婆娘不让摸不让碰的,下次再给我脸色看,我非强了你不可!”
“你要强了谁?”傅十冬和叶凝瑶正好从仙桃山上缓缓地走下来,他看向汪大顺的眼神中透着狠戾。
出门遇瘟神,汪大顺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双腿打颤,“没,没谁啊?”
叶凝瑶望向他肩上背的柴火,眉眼弯弯地走了过去,“这不是汪同志吗?出来砍柴啊?”
说着她抬手摸上那些刚被人砍下来的松树枝,两秒之后放下手。
汪大顺如被定住一般,惊恐地看着她,一动不敢动。
许是上次受得刺激太大,他忽然觉得蛋疼,不自觉地夹紧□□,态度伏低做小。
“叶,叶知青,我是不是碍着您走路了?”
“咱们走吧。”见到媳妇对别的男人笑,傅十冬醋意横生,哪怕知道那只是假笑,也很碍眼。他拉起叶凝瑶的手,用身子把两人隔开。
目的已经达到,叶凝瑶没再多说什么,随着自家男人离开了这片树林。
见他们走远了,汪大顺提了提肩上的柴火,重重地松了口气。
回到家,汪母早已累得回屋躺下。想着新婚头一天要在媳妇面前好好表现一下自己,没准赵小莲一高兴就从了自己。
汪大顺弯下腰用木棍捅捅炉子准备生火,想象着在暖烘烘的屋子里自己抱着媳妇可劲儿稀罕,他往炉子里扔起柴火来毫不手软,就差没把松树枝全都扔进去。
炉子里的松树枝被火烧得“噼里啪啦”作响,火苗越烧越旺,正当他撅着屁股想看看还要不要往里加柴时,突然一股火苗从里面窜出来直接燎到他的眉毛。
汪大顺吓得跌坐在地上,根本顾不得自己有没有没烧到,他眼睁睁地看着火星燎到炉子外面的松树枝和干草上,忙出声呼救,“娘!娘啊!着火了!”
平时,家里家外的活他从来不干,这种时候更是吓得不知所措,待汪母和赵小莲跑出来时,他还傻傻地坐在地上任由火苗越窜越高。
“你是傻子吗?还不灭火?!”赵小莲就是个泼妇,只是在人们面前会装而已,她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把汪大顺打得两眼冒金星。
汪母一看宝贝儿子被打了,心疼地抡起旁边的扫帚就要往儿媳妇的身上打。
一来一回的功夫,厨房里已黑烟滚滚。
“咳咳~你们娘俩是有病吧?赶快救火啊!我可不想和你们死在一块儿!”赵小莲捂住口鼻躲开攻击去水缸里淘水样火上浇,这时,汪大顺他们才反应过来,也赶紧来帮忙。
十分钟之后,三个人瘫坐在地上望着黑乎乎的土墙心情不一。
儿媳妇刚进门,好好的家就变成了这样,汪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赵小莲你个丧门星!你克死猛子现在又来克我儿子,你咋不去死!”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说人不说短,这几句话句句往赵小莲的心窝子里戳,她猛地站起身叉腰吼道:“你以为我乐意嫁到你们汪家来啊?就算我死也会拉着你的懒儿子一起陪葬!”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汪家墙外已聚集不少人,大家都只是看个热闹,谁都没想进去拉架。
同住在村东头,叶凝瑶也听说了汪家的事,她嘴边勾起一抹得逞的坏笑并不打算过去凑热闹。
这段时间因为有蜜蜂帮忙,她法器中的灵力又积攒了许多。
方才她只不过是用灵力唤醒松树枝里的怨念,没想到真的把汪家弄得鸡飞狗跳,幻想着他们狗咬狗的样子,她心中十分解气!
……
随着时间的推移,书中那场罕见的大雨如期而至。
望着外面黑压压的天气,叶凝瑶望向窗外被风吹弯的小树不禁蹙眉。
今早她已劝说村支书改变原定的修桥计划,相信以村支书的能力应该可以阻止孟迎武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带大家去修桥。
可事实并非如此,当刘永春提出今天修桥计划暂停时,孟迎武说啥都不同意,他觉得这天气就是看起来吓人,其实啥事没有。
平时两人各在其位,很少有矛盾冲突,孟迎武不同意的原因之一是觉得在众人面前自己的权利被剥夺,很没面子!就算刘永春有通天的背景也不应该越权管他负责的事。
“如果真出什么事你能负责吗?”刘永春没想到他会这样执拗不顾人们的安全,枉为一队之长!
“负责就负责!如果真出什么事我兜着!”当着大家的面,他说得掷地有声,这让原本有些犹豫的人们一颗高悬的心落了地,七八个干活麻利的汉子选择跟着他去了桥边。
其他比较惜命的人留了下来各回各家等待大雨的来临……
村里所修的木桥地处月牙河上,是连接大洼村和隔壁石磨村的唯一交通枢纽。
因为年久失修给两村人带来很多不便,公社这才拨款让大家修桥铺路解决问题。
抬头望着越来越黑的天色,周铁军担忧地问向孟迎武,“表哥,要不咱们今天还是回去吧,你看这天太吓人了。”
“胆小鬼!害怕就赶紧滚!”孟迎武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开始指挥人们干活。
“那我了就先滚了啊,你们慢慢忙。”周铁军很惜命,家里又不差他那几个公分过日子,于是毫不犹豫地摆摆手走人了。
自家的亲戚都不支持自己工作,这差点没把孟迎武给气晕过去,于是为了证明自己,平时干活不伸手的他主动拿起锤子修木桥,就为了争一口气!
知青点里。
林子安嘴里叼着一根枯草杆,正悠哉地平躺在炕上神游太虚。
这么多天过去,叶凝瑶所说的忠告还清晰地印在他的脑子里,他坚信只要不去修桥自己就不会出事,尤其像今天这种天气,很适合呆在屋里睡懒觉。
雨点“嘀嗒嘀嗒”拍打在窗户上,这时,江淮疾步走进屋,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焦急,“林子安,快起来!木桥那边出事了!咱们赶紧去帮忙!”
“出啥事了?”听到“木桥”俩字,林子安心里咯噔一下,他忙从炕上坐起身,心里有些发慌。
“桥突然断了,听说有人受伤很重。”江淮也是听从桥边回来的人说的,具体那边什么情况他也不清楚。
想到叶凝瑶说的那个梦,林子安有一丝犹豫。江淮并不知道这事,他把人从炕上拽起来,语气中含着怒意,“人命关天,你还在犹豫什么?”
林子安被他吼得一愣,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清楚,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往出走。
外面风大雨大,拍打在脸上很疼,俩人戴上草帽身披一块塑料布急冲冲地朝木桥方向走去。
听到消息的村民们不约而同地走出家门去帮忙,在半路上他们还碰到了傅十冬,傅十冬只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径直往前走。
待大家赶到桥边时,都被眼前的景象弄得一愣。
只见七八个人都在顶着风雨修桥,根本没发生什么意外。
“你们咋都来了?”孟迎武听到动静抬起眼,一脸茫然。
“周铁军告诉我们山上有人受伤,到底是咋回事?!”村里的孙大柱从人群中站出来,脸上尽是愤愤不平。
这种鬼天气把他们骗到这里来,是觉得好玩吗?
“啥?!”孟迎武快被气到吐血,那小兔崽子竟然啥玩笑都敢开,村民们该咋想他?
“他竟敢开这种玩笑,这事我真不知道。”
见所有人默不作声地盯着自己,他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真的,不信你问问他们。”
其他几个干活的汉子闻声附和地点点头,算是当了个证人。
“周铁军那小子真有病!”孙大柱撇撇嘴抬手一摆,扬声说道:“咱们还跟傻小子似的站这干嘛?走!回去找周铁军那兔崽子算账去!”
“走!咱们找他去!”
被白白溜了一圈,换谁心里都不舒服,平时仗着自己有个革委会主任的爹,小打小闹的事情他们可以不计较,但这次是真的过分了。
就在大家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刮过把所有人都吹了个趔趄。
这时,有人高声呼喊道:“不好了!桥要断了!”
林子安所站的位置离桥边不远,本来他觉得自己挺安全的,谁知道会刮来这么一阵风,而他又是个瘦子,直接被风吹得后退好几步来到了桥边。
紧接着再被这一声惊呼吓到脚底一个没踩稳,整个人直朝一旁湍急的河水中栽去。
大家的注意力都还在那声“断桥”上,只有傅十冬看到了这一幕,电光石火之间,他立刻飞扑过去及时拽住了林子安的手。
“你们快过来帮忙救人!”傅十冬的另一只胳膊紧紧抱着一块大石头,可因为之前手臂受过伤,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林子安已经被吓傻了,他根本不敢低头去看下面的河水。
江淮是第一个听到傅十冬这声呼救的,他这才发现林子安此时身处险境,于是连忙飞奔过去帮忙救人。
两个人齐心合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拽上来。
其他人也在这时围了过来,都是后怕不已,如果林子安真的掉下去,那是必死无疑。
当事人无力地躺在地上缓了半天才颤巍巍地开口,“傅十冬谢谢你救了我。”
“没事。”傅十冬能这么及时去救他,也是因为叶凝瑶讲述的那个梦,正因如此,刚刚他才会关注林子安的动向并及时救了他。
见人没事,大家都长舒一口气,同时又心有余悸。
木桥的确是断了,幸好当时没人在桥上所以没造成人员伤亡。
这种鬼天气如果再继续修桥,那人一定就是活够了。
原本选择和孟迎武来修桥的七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围住他想要停工回家。
从早上就开始气不顺的孟迎武黑沉着脸,想发怒却又无可奈何,最终只能点头答应。
大家三五成群的往村里走,傅十冬走人群最后面,冷着一张脸若有所思。
林子安被江淮扶着行走的速度也不快,他时不时地望向身后的傅十冬,最后停下脚步,表情微窘。
被人挡住去路,傅十冬抬起眼浓眉紧蹙,“有事?”
“那个…麻烦你替我谢谢叶知青,上次你们走得急,我还没来得及道谢。”其实上次他都被吓懵了,哪还有那闲心道谢,如今被叶凝瑶说中了,而自己又被她男人所救,如果不说句谢谢,他会良心不安。
“嗯,好。”傅十冬敷衍地应了一句,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一个男人想通过自己给媳妇传话,除非他脑袋有病才会照做。
见他点头答应下来,林子安终于放下心和江淮一同离开了。
……
五月天,草长莺飞。
跟农田里忙碌的人们比起来,叶凝瑶算是轻松那么一点点。
除了平时要忙于整理账目,隔三差五她还要跟着傅十冬去山上照顾蜜蜂,顺便收集灵力。
现在她的法器隐隐透着暖光,估计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呈金黄色,到那个时候也许自己能和这些花草树木沟通交流也说不定。
自从上次修桥差点出事,孟迎武不可避免地受了处分,他倒是比从前低调不少,就连办公室都很少去了,就怕碰到刘永春闹个没脸。
没有烦人的苍蝇在耳边“嗡嗡嗡”,叶凝瑶只觉得整个世界宁静又美好。
心情大好的她,用粮食从隔壁村偷偷换回来一条大鱼,四斤多重足够他们一大家子吃了。
待她拎着鱼回到家,门外杵着两个门神令人为之一怔,“你们怎么来了?”而且还是一起来的,就很奇怪?
莫小青白了一眼身旁的林子安,出声解释道:“我原本是想过来陪你聊天的,谁知道这个癞皮狗非要跟着,我也没有办法。”
被唤作癞皮狗,林子安只是微微一笑完全不为所动,他从挎包里掏出一盒酒心巧克力和一包香烟递过去,态度十分谦和,“第一次登门拜访,小小心意请你收下。”
有原身的记忆在,叶凝瑶还是知道它们是什么的,这个礼物有点贵重,她不打算收下。
莫小青在一旁看得咋舌,比起自己空着手来,她怎么觉得林子安这么能显摆呢?
“你是啥意思?带礼物也不提前告诉我,是想看我笑话吗?”
一通指责弄得林子安莫名其妙,他不顾叶凝瑶的拒绝直接把东西塞到她手里,紧接着转身问向莫小青,语气恶劣,“我带不带礼物跟你有关系吗?你跑别人家来白吃白喝你还有理了?”
见俩人有越吵越来劲的趋势,叶凝瑶只好一手拎着竹篮一手拿着礼物,用胳膊肘把他们推进院子。
“你们渴不渴?不如进屋喝杯水吧。”
轻柔的声音如一缕和煦的微风拂过,瞬间缓和了他们的剑拔弩张。
莫小青气呼呼地撇开头不再看向他,而林子安毫不客套地走进屋四处张望着,“傅十冬呢?他怎么不在家?”
“他去县里还没回来。”其实傅十冬是去山上照顾蜜蜂了,叶凝瑶并不打算告诉他们实情。
至于以后会不会说,还要再看。
村里一直在传傅十冬天天不务正业去县里喝酒打牌,于是林子安很自然地联想到了别处。
“好男人都是靠管出来的,主席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你这太温柔的性格可不行。”
他的语气颇为严肃,叶凝瑶听完很懵,没明白这些话的含义是什么。
反倒是莫小青听明白了,她眼睛一瞪反驳道:“你有那闲功夫不如去管管你那好兄弟的破事,凝瑶可用不着你来操心!”
“我是拿他们当朋友才这么说的,你这人怎么回事?”
见这俩人又杠上了,叶凝瑶渐渐地没了耐心,她眉心微皱出声警告道:“如果你们再吵就都回去吧,想留下吃饭就闭嘴。”
林子安今天来的目的,除了想感谢他们夫妻以外,也是想和傅十冬交个朋友,当事人暂时还没见到,他只好安分地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而莫小青还有事想跟叶凝瑶说,就更不会走。
于是三个人好不容易维持一团和气,一直等到傅十冬归来。
看见家里来了客人,傅十冬以为是叶凝瑶请过来的,他放下手里的农具,表情淡淡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怕有自己在,他们会呆着不舒服,他拿起屋里的暖瓶又去了厨房。
“凝瑶,你男人会不会不欢迎我们?”每次见到傅十冬,莫小青都会不自觉地发怵,她也知道这人和传闻所说的不一样,可就是忍不住。
“没有,他只是不善言辞,如果相处久了就会知道他是个很好的人。”在外人面前,叶凝瑶就是个护犊子的老母鸡,只要谁敢说傅家人不好,她就跟谁急。
听她这么维护,莫小青暧昧地看了她好几眼,然后背着林子安小声问道:“欸,你俩打算什么时候要小孩啊?”
“嗯?”话题跳转的太快,叶凝瑶有点反应不过来。
怎么又扯到孩子了?
如果换作没发现傅十冬的小人书前,她一定会傲娇的说:现在正在要。
如今明白了怎么回事,只能尴尬一笑说了句,“顺其自然”。
那种事太羞人,她做不来。
晚上这顿饭仍是傅十冬做的,自打两人结婚以后,这还是莫小青第一次同叶凝瑶坐在一起吃饭。
忍下心底的雀跃,她坐在叶凝瑶的旁边嘴角噙着笑,不过看到傅十冬那张冷脸,又不敢太造次。
有客人就要有酒,叶凝瑶拿出自己珍藏的桃花酒给每个人斟满,“用它配鱼很不错,你们尝尝。”
这酒酒精浓度不高,林子安平时喝酒都喝50度以上的,在他眼中这桃花酒就跟饮料差不多,不过怪好喝的,一盅接一盅,有种停不下来的节奏。
莫小青在一旁撇撇嘴,不屑地嘟囔道:“酒蒙子。”
平时吃饭,叶凝瑶都会小酌一杯桃花酒,今天碰到个和她一样喜欢桃花酒的人,两人三番两次碰杯,喝得就比平时多了一些。
傅十冬在旁边默默帮她夹菜,他知道这酒酒劲儿很小,也就没有阻止她的畅饮。
“傅十冬,这杯我敬你,感谢你上次救我一命,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们夫妻二人的,你是我亲兄弟!”林子安举起酒盅,说得慷慨激昂,白皙的脸上隐隐透着醺红。
“……”傅十冬用指尖儿摸着酒盅的边缘,两秒过后举起杯,“不客气,只是举手之劳。”
言外之意是,换作别人他也一样会去救。
可能是酒喝得太急,叶凝瑶只觉得头有点晕晕的,她不自觉地把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在外人看来两人的关系很甜蜜。
之前林子安一直以为她嫁给村里人是为了气江淮,现在这么一看,可能真是自己想错了……
直到夜深了,这顿饭才结束。当傅十冬去隔壁院子收碗筷回来时,叶凝瑶早已换好衣服躺在炕上闭目养神。
女人的小脸儿俏生生得粉,他忍不住上手轻轻掐了一下,还没等收回手,手腕就被握住了。
叶凝瑶忽然睁开眼,清澈的眸子里透着一丝茫然还有冷,待她看清来人时才展露笑颜,“你干嘛掐我?”
因为醉酒,声音娇软低哑,仿佛是在撒娇。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喉结滚动。
想到她不喜欢别人的碰触,只能硬生生地忍下冲动。
“时间不早了,咱们睡吧。”
手拉着手入睡,是两人每天的日常,也仅仅止于此。
待他躺到炕上,叶凝瑶忽然钻进他的怀里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睡姿。
傅十冬屏住呼吸,不自觉地心跳加速,“想让我抱着睡?”
他傻乎乎地等了半天答案,最终回应他的,是轻浅平稳的呼吸声……
美人在怀,却不得不做个柳下惠,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都受不了这种折磨。
抱着媳妇,支棱着,傅十冬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叶凝瑶睡醒之后映入眼帘的是男人坚硬的胸膛,她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脑袋有些发懵。
“醒了?”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低沉又性感。ΗtτPS://Www.sndswx.com/
“嗯。”昨晚有没有?……她不敢抬头。
此时,男人克制许久的冲动已达到顶峰,他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低头便吻了上去。
热烈的,仿佛要把怀中的人儿拆吃入腹。
叶凝瑶绷直身体承受着,她紧紧拽着男人的衣角,被吻得七荤八素,脑袋有些昏昏涨涨。
她难得的配合,对男人来说是莫大的鼓舞,直到几分钟过后,他才恋恋不舍地挪开唇,又在她的额头上留下轻吻。
“你真是个折磨人的妖精。”
“?”叶凝瑶眨眨眼,没明白他这是夸还是损。
嘴唇被亲得麻酥酥的,洞房那夜也是这样。
自己欠了他一个大大人情,如果他喜欢这样,叶凝瑶想了想,觉得自己勉为其难还是可以配合他的。
“你下次亲我能不能小点力气?有点疼。”
听到她的控诉,男人的睫毛轻颤一下,凤眸中染上一抹难掩的喜悦,“嗯,下次我轻点儿。”
两人又在炕上腻歪一阵才起床。
每天他们都会去隔壁院子做早饭,今天也是如常。
平时这个时间,傅媛早就把家里收拾妥当等待傅十冬过来做早饭,可今天却也不见了踪影。
望着家里另外那一大一小,叶凝瑶有些担心,“才六点多钟,圆圆她会去哪儿?”
作者有话要说:零点还有一章万字~小可爱们可以等明天早上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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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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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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