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满堂捶了下他后背,“以后咱们要多多挣钱。”
林福全收回视线,看了他一眼。
林满堂被他看得发毛,摸了下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林福全摇头,“你……你以后节省些吧。怎么有钱就要花出去呢。”
昨晚林老太那碗鸡腿自然吃不完,今早端出来,让他媳妇把那半碗鸡腿放在锅里再添几样菜。于是全家人都知道二弟昨晚偷偷煮鸡吃了。
不年不节杀鸡吃,这也太奢侈了。
林福全到底没忍住,又劝了几句。
林满堂心领神会,却只笑笑。他挣钱就是为了家人过好日子的,靠节省发财,那还是算了吧。
转身刚要进家门,就见他媳妇提着包袱从外面回来,“你这是?”
李秀琴冲他身后的林福全点了下头,就神神秘秘拉他手进了院子。
她急着献宝,却没注意到林福全臊得满脸通红。
他二弟妹居然跟二弟拉拉扯扯,这像什么话。要是被其他人看到该说她不庄重了。
林福全四下看了看,确实没人看到这一幕,才松了一口气。
进了堂屋,李秀琴喜滋滋解开包袱,让林满堂试穿衣衫,“快换上。”
林满堂看着这衣服,有些奇了,“不是说做冬衣吗?这怎么这么薄啊?”
李秀琴嗔了他一眼,“没事儿,你在里面多穿两件不就成了。”
她笑道,“我知道你不愿买秋衣,所以我就多扯了五尺布,给你做了身薄的,明年去府城,你也能有件体面衣裳。”
林满堂点了点头,换上衣服。
李秀琴围着他转了一圈,赞道,“大小合身,你别看人家春娘小小年纪,没想到手艺还挺不错。”
林满堂捏了下面料,是细麻的,贴身穿也不扎人。
李秀琴越看越满意,“要不然三号那天去周家村,你就穿这身吧?”
林满堂摇头,“不要,我看他们大多穿得都不好。我穿新衣服去见他们不合适。咱们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
主要他还没摸清其他人的品性。不敢随意显摆。
李秀琴想想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便没再强求。
初三早上,林满堂换上杂物间一件打了两个补丁的粗布长衫,算是原身最体面的衣裳了。
提着两坛秀才酒,礼太轻了,他又去了趟大庄村,买了两条活鱼,按照关青所说到了周家村第三排第二家。
院门敞开着,离老远就能听到几人说说笑笑的声音。
看到他进来,瘦子忙冲大伙笑,“瞧瞧,大忙人来了。”
到了堂屋,林满堂将两坛酒和鱼提到桌子上,“这是我们哥俩的谢礼,刘氏酿的秀才酒。”
众人一听,纷纷围了过来,“哇,这就是秀才酒啊?一直只听过,没喝过,瞧瞧这坛子都跟咱们平时喝的那些散酒不一样。上面还有花纹呢。”
庄二哥指着他们这副谗样,笑骂起来,“瞅瞅你们,一个个那没出息的样儿。没喝过好酒还是咋地?馋成这样。”
众人面色讪讪,纷纷退回座位。
庄二哥坐在主座上,一只脚踩在板凳上,胳膊支在自己膝盖上,斜着脸打量林满堂,“来,林子,快坐。”
林满堂随意找了个凳子坐下,冲几人一一拱手道谢,“哥几个,这次徭役多谢你们帮忙。”
庄二哥大手一挥,“小意思。只要你还是我们的人,这点小事,我们自然帮你解决。”
林满堂点头,虚心求教,“哥几个是怎么弄的呀?”
庄二哥点了瘦子,“你来说。”
瘦子清咳了下嗓子,学着县城那些说书先生的派头,撩起袍子,单腿支在板凳上,滔滔不绝将大伙是如何操作说了一遍。
半夜三更,他们朝里正家院子扔东西,吵得他们一家睡不着。
白天他们就到里正家门口耍赖,不让他们出门,说他们欺负人。
里正是个读书人,哪里是这些没脸没皮的无赖们的对手。没两天就败下阵来。乖乖把林满堂和林福全的名字划了。
林满堂连连赞叹他们好本事。真是应了那句话,道口一尺,魔高一丈。
庄二哥看了眼林满堂,试探道,“哟?林子,你那凉粉生意挺好啊?三间大瓦房盖上了,还能买得起这么好的酒。”
林满堂苦着脸,“挣啥钱啊。我是卖了坡地十亩树,问村民们借了些钱才盖起来的。送哥几个这么好的酒也是专门答谢兄弟们。”
他到处借钱的事闹得附近几个村子都知道,他就不信庄二哥没听过。
关青看向庄二哥,“上次我们不是到城西和城南拉了两回豌豆嘛,挣了七百文钱。豌豆收不上来,他想卖也没得卖。他这人又懒,还中间找人倒了两回手,让他们村上的人帮他卖。这就更挣不着什么钱了。”ΗtτPS://Www.sndswx.com/
庄二哥也就是随口一说,见卡不到油,也就算了。
林满堂看了眼关青,对他的好意心领,朝外头看了一眼,“派人去接庄哥了吗?”
瘦子笑道,“一早就派小金和大壮去接了。”也看了眼日头,皱了皱眉,“这怎么还没来啊?按理说应该到了呀。”
庄二哥心烦,“可能去香水行了吧?”
刚从牢里出来,少不得要梳洗打扮。穿着囚服回乡,被村民们看到,不少得又要指指点点的。
他冲几人道,“闲着也是闲着,咱们不如赌几把吧?”
几人纷纷应和,桌子四面各有一人。
庄二哥,瘦子,关青以及原本就坐在桌边的林满堂。
关青兴致缺缺,偏偏还特别欠揍,“我要是赌钱,我担心你们都得输给我。你们玩吧。我就不扫你们的兴了。”
说着将位子让给瘦子对面的一直沉默寡言的汉子。
那几人也没逼着关青玩,想来对关青的赌术也是相当害怕的。
林满堂不记得从前,自然不知道这古代和现代玩法有什么不同。
再说就算一样,他也不是那块料。
他前世也就是逢年过节陪长辈玩过几把,而且回回都是输的命。那时候他有钱,小赌怡情,还输得起。
可现在不同了,他现在欠着别人钱呢,忙让开了位置,“我就不玩了,我这还欠着一屁股债呢。我输了也没钱给你们,你们赢了也没意思。”
庄二哥见他不肯玩,只觉得扫兴,斜睨了他一眼,“怎么着?这是不想跟我们混了?看不起我们还是咋地?”
这副臭脾气,林满堂也是服了,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服他。可林满堂不好得罪他,冲对方笑笑,“我哪是看不起你们呀。我这是知道自己不成,所以就不扫你们兴。这样吧。我带了两条鱼,趁着庄哥还没来,我到灶房把鱼给烧了吧。到时候咱们哥几个一边吃鱼一边喝酒,这才叫美呢。”
众人微微一怔,像看怪物似地打量着他,庄二哥下巴都快砸到地上,挑眉讥道,“你居然会烧鱼?”
林满堂不觉得男人下厨有什么见不得人,甚至每次他下厨做饭都会得到他媳妇或赞赏或仰慕的夸赞,“会啊。”
他媳妇每月都有那么几天懒得动弹,那时就得他伺候她,所以厨艺早就被她锻炼上来了。他最拿手的菜就是红烧鱼。
庄二哥见他连女人活都愿意干,没出息到了极点,也就放过了他,像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行。你去烧吧。”
林满堂求之不得,提着两条鱼出了堂屋。
关青冲大伙一笑,“我以前在酒楼当账房的时候,那后厨也是男人烧菜。我去瞧瞧他手艺怎么样?”
众人听他想看林满堂笑话,直说他不厚道。不过倒也没人反对他的提议,显见也想知道林满堂是不是真的会做菜。。
林满堂到了灶房,才发现连最基本的油,盐,醋都没有,干干净净就好像没做饭似的。
关青站在门口,抱着胳膊,冲他笑,“你刚提着鱼进来,差点把我笑喷了。你到底是咋想的?居然送了两条鱼过来。你不知道咱们要凑份子从县城大酒楼定酒席回来吗?”
林满堂抚了抚额,“我忘了。”
他把灶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到调料,“我去隔壁借东西吧。你去吗?”
关青点头,“行啊,我帮你烧火。”
到了隔壁,林满堂敲门,中年妇人看到他,身子瑟缩了下,眼睛瞬间登大,急切地冲屋里喊了一嗓子,“当家的,你快出来。”
中年汉子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林满堂和关青,将中年妇人拦在身后,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声音更是崩得紧紧地,“你们来我家干吗?”
林满堂提着两条鱼示意对方看,“我能借下你们家的灶房吗?我买了两条鱼,可是我忘了庄哥家没有调料。”担心他们不借,他又补充一句,“我给你们十文钱,行吗?”
十文钱?中年汉子见他不是上门捣乱,也不敢得罪隔壁那个煞星,点了点头,“行,你们用吧。”
到了这家灶房,发现这家只比庄哥好了一点,有油,盐,酱油,醋,蒜头,但是没有葱,蒜,八角,糖。
关青见他站着不动,“怎么了?还缺什么吗?”
林满堂便将缺了哪几样说了,关青点了头,出去了。
没一会儿,关青就拿着东西进来。
一根大葱,一个蒜头,两颗八角,一块红糖。
“这些够了吗?”关青不确定问。
林满堂点头,“够了。”
关青负责烧火,林满堂负责炖鱼,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很快将鱼烧好。
装盘出锅时,关青突然问,“你是不是想离开我们?”
林满堂动作一顿,想到刚刚他为自己圆场,想来不是坏人,也没否认,“我就是不想再这么混下去。”
关青低低道,“谁又想一直混下去呢。”说完拍拍他肩膀。
一盘酱色浓郁,香气扑鼻的红烧鱼端上了桌,众人齐齐吸鼻子,馋得口水都快下来了。
众人不可思议打量林满堂。
瘦子揶揄道,“可以啊,林子,你居然能做出这么好的菜。看来你这半年没少下厨啊?”
众人一阵哄笑。
就连坏脾气的庄二哥都指着瘦子骂,“都是兄弟,你这话说得可就刻薄了啊。”
关青瞥了瘦子一眼,附和道,“就是!林子爱做菜,咱们以后就不用吃那些冷食了。你居然还笑话他,简直讨打。”
说完,真就拍了瘦子一下。
瘦子捂着后背,装作很疼的样子,呲牙咧嘴。
林满堂对他们一笑置之,往外头看了一眼,“我这鱼都烧好了,怎么庄哥还是没来啊?该不会是出啥事了吧?”
庄二哥脸色不好看,愤怒地踢了下脚边的板凳。
板凳在地上哗啦一声响,声音十分刺耳。
庄二哥瞪了林满堂一眼,“能出啥事?说好了今年出狱的。难不成他们还故意多留我大哥一天?”
林满堂也觉得自己说话不吉利,忙找补道,“我就是担心庄哥而已。要不然我去县城看看吧?咱们哥几个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啊?”
关青点头,“林子说得有道理。万一庄哥真的出事,咱们也好拿主意。”
庄二哥面色稍霁,“那行,你和林子先去吧。要是真出事就快点回来通知我们。”
关青拍拍林满堂肩膀,刚出了堂屋,就见小金从外面冲进院子,众人听到动静齐齐勾头看了过来。
小金是从县城坐牛车回来的,牛车到了周家村前头那条大道放下了他。
下了牛车,他片刻不停一路往这边奔。
到了目的地,累得他气喘吁吁,等他喘足了气,已被好兄弟们团团围住。
“我大哥呢?”庄二哥攥着小金的胳膊,焦急地问。
小金笑道,“庄哥让我回来通知你们,他晚点出来。”
庄二哥心里一个咯噔,该不会真被林子那乌鸦嘴给说中了吧?他急得直跺脚,“晚点出来是什么时候?他这是又犯事了?”
小金见他误会了,忙解释,“不是,庄哥没事,他从牢里出来了。他和大壮帮人找孩子去了。”
众人:“……”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好逞凶斗狠的庄哥居然做起好人好事了?
林满堂大松一口气,笑了,“看来庄哥这是改邪归正了。这是好事啊。”
艾玛,来前他还担心这些人非要拉自己入伙,没想到竟连大哥都改好了。
那他岂不是可以明正言顺跟这些人散伙了?
庄二哥粗眉倒竖,剐了林满堂一眼,“放你娘的屁!我大哥怎么可能舍得丢下大集那么多的摊位费不收,去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呢。”他揪住小金的衣领,“到底怎么回事?你给说清楚喽。”
他这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小金腿软,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知道啊。今早我和大壮去接庄哥,还没走几步,就见一伙人从我们后头追出来。说是家里孩子丢了。庄哥一听,让大壮跟着一块找孩子。庄哥担心你们等急了,打发我回来报信。”
关青捏着下巴问小金,“那一伙人是什么人?穿着什么衣服?”
小金细想了下,“都穿着青衣,身上没有补丁,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下人。对了,还有那个管事,一看就很有派头。庄哥说他大有来头。”
关青双掌相击,看向庄二哥,“咱大哥这是想攀上那管事。所以才费尽心思帮忙找孩子。”
小金突然想起来,“对了,那管事的还说,要是谁找到孩子就奖赏他一百两银子。”
一百两银子?
从未见过银子的混混们眼睛亮得惊人。
庄二哥抚掌大笑,“哈!我就说我大哥不可能变。一百两银子,他要是真能找着,可比咱们在乡下收那三瓜俩枣强多了。”
众人齐声附和,“就是!就是!”
大家齐齐憧憬。庄哥对兄弟们一向很大方。以前只要有了钱,都会请他们。
林满堂也希望他们有钱,便出主意道,“既然找到孩子就能有一百两银子,要不然咱们也去县城帮着找找吧。”
众人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小金却苦着脸道,“不行。我出城的时候,城门已经关了。”
“这是瓮中捉鳖呢。看来那贼人没跑多远就被发现,要不然也不能关城门。找到孩子是迟早的事儿,咱们就安心等着吧。”
整个新陵县县城其实并不大。用后世的算法,其实也才两平方公里(三千亩)。
要是报官,让几百个衙役挨家挨户搜,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人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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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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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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