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看见刘姐把一万块定金打过来,说,“这是喝酒的小.费,还是我‘出.场’的费用?”
刘姐说,“人家花五位数价格是喊你去唱唱歌喝喝酒的?你怎么这么天真呢?”
这年头,这种生意风.险太大,江眠貌不起这个风险,更何况,她昨天刚进去过,装了一把委屈,演得自己像个被骗的无辜大学生才被.放.出来。那个帅jc还摸着自己的脸说,“小姑娘,不要误入歧途啊。”
江眠冷笑了一声,之后没说话,坐在楼梯上抽了一下午的烟。
晚上六点的时候她进去屋子里,翻出了自己很早以前穿过的一条露.背长.裙,还有当初温歇送她的生日礼物——一双黑色小高跟。
江眠给自己化了个妆,随后换上这身衣服,出门的时候又走回来,在腿边绑了一把刀,之后再次走了出去。
陈尽看见她的时候愣了一下,“你……你,今儿选,选美去啊?”
江眠说,“陪.人喝.酒去。”
陈尽皱了皱眉毛,“你,你穿成这,这样,陪,陪.人.喝.酒,还……还是,陪.睡啊?”
江眠给他气笑了,“有没有一句好话了啊。”
陈尽说,“你,你自己去吧,我,我不,不乐意送。”
“别啊。”江眠上去晃晃他的手臂,“我俩不是买一送一吗!”
“谁,谁跟你俩买,买一送一!”
陈尽甩开她,“自,自个儿去!”
江眠切了一声,踩着高跟鞋往外走,背后陈尽一直在看她,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为止。
江眠在七点十分到了bm101的门口,正在外面白着脸,深呼吸一口气去了说好的包厢。
推开门,许宁楚在里面等她,江眠愣住了,见到这位小霸王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都还没来得及摆放好。
许宁楚冲她冷笑,“怎么,是我,没想到?”
江眠握紧了拳头,“没什么。是谁都无所谓。”
“还挺真无所谓的啊。”
包间里就许宁楚一个人,江眠想退后几步,男人就已经走了上来,“今天穿的挺好,是特意为我准备的?”
江眠没说话,脸色惨白。
“你这张脸装委屈倒是登峰造极。”
许宁楚狠狠捏住她的下巴,“可惜了,同样的招数对我来说已经不管用了。”
江眠咬着牙,将她整个人逼到了沙发角落。
江眠挣扎着,她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许宁楚狠狠一巴掌扇向她,“老子八万块买你唱小曲?你他妈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江眠翻身的时候,许宁楚恰好看到了江眠绑在大腿根部的小刀,笑得脸上都是杀意。
“江眠,你倒是挺有本事,藏把刀在腿上?”
许宁楚掐着她的脖子,江眠脸色惨白,红着眼睛,“八万块钱买我一条命,你觉得值不值?”
“哈哈,怎么着,你还打算以死来证明清白?”
许宁楚一把脱掉了江眠的高跟鞋,露出纤细的脚趾头,脚背因为紧张死死弓着,洁白如玉。
他浑身狠狠颤了颤,“你他妈,从头到脚都是勾|引男人的极品!”
江眠没说话,咬住牙齿,她仰着头,无辜的脸上写满即将被蹂躏的痛苦挣扎。
而就是在这个时候,外面的门一下子被人踹开了——
江眠觉得闯进来的声音有点熟悉。
转过头去的时候,傅峥嵘也愣了,在这个场合下他竟然卡壳了,末了还打了声招呼,“see-u-again啊大妹子。”
江眠看着这个帅jc,竟然脑子里也跟了一句“hey!nice-to-meet-u-too.”
她心里想着什么狗屎运,竟然又是那个帅jc,于是眼泪说出来就出来,影后似的,都不给人反应的时间,“救我!”
许宁楚心说你一个出来卖的还装什么委屈,结果傅峥嵘一看江眠又哭哭啼啼的样子,上去一把按住了许宁楚的肩膀,“许少,一会得喝杯茶了。”
许宁楚冷笑,“你闲事管得挺多啊。”
傅峥嵘看向江眠,“咋?又是被骗了吗?”
江眠说,“我家里急需钱……”还没说完就又哭成一团。
傅峥嵘脱下制服来盖在江眠身上,随后对着许宁楚说,“有人打电话报警举报的,不是我坏你事儿。”
“操。”许宁楚骂了一声,起身的时候又一把拽起了江眠,“那我带她回家,不算犯事儿吧?”
江眠睁着一双小鹿一般可怜兮兮的眼睛看向傅峥嵘。
傅峥嵘说,“不得行啊兄弟,走个过场还是要的啊。”
许宁楚烦躁地扣上扣子,用眼神狠狠剜了江眠一眼,随后起身来到傅峥嵘面前,傅峥嵘绕过他,看着沙发上的江眠,“能走吗?”
江眠含着泪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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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许宁楚一脸嚣张地从jc局里走出来,剩下傅峥嵘和江眠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江眠缩着肩膀,不敢喘大气。
傅峥嵘眯起形状锐利且漂亮的眼睛,低声道,“你这回又是怎么了?”
江眠说,“养……养父母欠了高利贷,又生病了……”
傅峥嵘脸上满是玩味,“上回不是说没有父母孤身一人吗?”
江眠一听他语气严肃了,立刻挤出几滴眼泪来,“你……你是jc……上次,我没敢说……”
倒霉催的!怎么老是遇见他!撒谎都得跟电视剧似的接着,就怕出一点漏洞。
陈尽一边结结巴巴地喊着一边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立在桌子边,看起来模样凶神恶煞地盯着江眠。
他们家江眠就在他面前哭得抽抽搭搭的,不敢说话。
于是陈尽急了,冲上去,“你,你,你——你干,干什么!”
傅峥嵘说,“你是她朋友?”
江眠哭得一愣,“你怎么来了?”
陈尽说,“警,警是我,我报的!”
江眠说,“你报的警?”
傅峥嵘一看,就明白了,看着江眠那张嫩的和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的脸,叹了口气。
唉,好好的小姑娘非得靠脸赚钱,也不知道是谁给她传输的价值观。
只是再多劝说也无果,傅峥嵘就只好像又像上次一样记录了一下消息,无奈放走江眠,江眠对着他鞠躬,“谢谢jc叔叔。”
傅峥嵘揉揉眉心,“下回别让我看见你。”
江眠皮笑肉不笑,她也不想看见他!
回去的时候陈尽一边结巴一边对江眠说,“你,你,你知道……他,他是谁吗?”
江眠皱着眉头看向他。
陈尽大声道,“傅——傅家大少!傅峥嵘!”
那个赫赫有名的傅家大少傅峥嵘,这江城的人都把他当成祖宗!
江眠垂下眼睛,“哦,那还挺厉害的。”下次可千万别再遇上他了。
陈尽咬咬牙,“我,我今天,就是想,搅和你,你的买卖。”
江眠眼睛都红了,“我也不乐意做这买卖,但是我少赚了7七万块,陈尽,你给我啊?”
陈尽说,“你……你别急,钱……钱总会有,有的。”
是啊,钱总会有的。
但是人都是等不下去的。
江眠咬了咬牙,算算自己身上的债,最后心一狠,她说,“陈尽,你本事还在吗?”
陈尽愣了,“又……又要干,老,老本行啊。”
江眠擦了擦眼泪说,“明天下午四点,走。”
陈尽在她身后推着电瓶车,将安全帽让给她,随后两人开着车子回到白岩河边。
回去的时候,江眠在算钱,陈尽回去屋子里把自己的铁皮罐也拿来了,江眠一看就眉头皱的老高,“你也别补贴我了,礼这么轻就别情意重了。”
陈尽说,“你……你他娘的,就,就知道,损,损我。”
江眠说,“钱留着,给你治结巴。”
陈尽给她气得不说话了。
江眠点了点自己的散钱,又看了眼手机上存的零钱,一共三万八,还差一万二就够五万块。
这个月是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怕是腿都要给人家打断。
于是江眠咬了咬牙,对着陈尽道,“明天去天佑医院。”
陈尽说,“咋,给,给我治,治结巴啊。”
江眠说,“捡大款儿去!”
两人缩在一间小房子里,睡了一个好觉,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江眠把家伙都翻了出来,随后和陈尽两个人跳上电瓶车,一路直奔着天佑医院而去。
路过一辆宝马的时候,陈尽拄着拐杖都打算冲上去了,让江眠拦下了,她说,宝马车不够,现在穷逼也买华晨宝马跟着装呢,要更高的。
陈尽看到一辆保时捷卡宴,又是精神抖擞打算躺人家面前的时候,江眠说,你别去,看那车主,一看就是土老板,万一一会不讲道理,揍你呢。
陈尽心想也是,又有钱又有文化素质的人怎么就这么难找。
直到后面幽幽地开过来一辆乔治巴顿。
江眠眼睛都放光了,一把抢过陈尽的拐杖,对他说了一句看好了,就奔着人家冲过去了。
傅峥嵘好端端地开着车,忽然间看到眼前冲上来一个人直接卧倒在自己车子前面,整个人都懵逼了,这他娘是碰瓷碰到人民jc面前来了呀,小样,jc叔叔今天就收拾收拾你!
下意识去踩刹车的时候,竟然出了最基本的错误——把油门当刹车了。
于是这一下是真的直接咔擦一声——车子前轮从人家腿上压了过去。
江眠嚎了一声,脸色惨白。旁边陈尽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更不利索了。
坐在副驾驶座的傅沧海被陈尽上身了似的,喃喃着,“大大大哥,我咋咋咋咋感觉,我们车子底下有有有个人呢?”
傅峥嵘骂了一句,直接解开安全带跳下车,看到一个身材瘦弱的小姑娘躺在地上,半个人被压在车子底下,整张脸都是惨白的。
傅峥嵘过去扶她,“没事吧?”
江眠转过脸来,正好和他对上。
两人之间气氛沉默了几秒,傅峥嵘当时就想直接拎着她把她从乔治巴顿底下抽出来一顿揍,敢情他以前都是被骗了啊!这个小姑娘是个坑蒙拐骗的老手啊!
你说长这么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做事怎么就这么没良心呢!
江眠说,“jc同志,能……能先给我打个120吗?”
都在人医院门口了,傅峥嵘打了个电话给天佑医院的院长,院长一听就发了个急救车出来,结果一到门口就停下了,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地将江眠抬上去,随后一脸懵逼,“怎么回事?你这车祸非得憋到医院门口再撞是吧?给我们医院省点资源,急救车掉头一转多方便啊。”
傅峥嵘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这情况还真不大好解释,人家是碰瓷来的,结果自己也是真的把人家撞了。
他一边抽烟,一边陈尽奔过来,“她,她,她人呢?”
傅峥嵘觉得自己都要被这个结巴带成结巴了,眉毛皱的老高,“动手术呢。”
“啊!动手术啊!”
陈尽结巴都忘了,直接喊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那,那那要花多,多少钱啊?”
他一边紧张地从兜里掏出钱,一边声音激动道,“江,江眠的腿,不,不能没啊!”
傅峥嵘看到他从兜里掏出的皱巴巴的钱就觉得让人心里难过,把头偏向一边,“能要钱的方式那么多,为什么偏偏选这种?”
看样子家里的确是困难,可是为什么要出来骗人?
陈尽说,“你,你不懂。”
你不懂三个字,将傅峥嵘和江眠的世界撇得干干净净。
是啊,傅峥嵘是不懂,有手有脚的为什么不去好好工作,为什么不去读书实习,为什么非要出来卖淫碰瓷糟蹋自己!
陈尽没说话,低着头颅。
傅峥嵘烦躁地抽了口炎道,“钱我会付的,连带着她住院的费用,这样你们安心吗?”
语气里十足地看不起他们。陈尽知道,他们让人看不起很正常。
可是江眠不一样,他们家江眠骨气太重了,由不得别人看不起她。
陈尽心里想了一大堆,还是没说话,傅峥嵘把脸转过去,“下次别再做这种事情了。”
陈尽依旧是沉默的,傅峥嵘将烟抽完,就留了他一个人在手术室门口,转身去办理一大堆复杂的证件,狭长的医院走廊里,寂寞得如同荒无人烟的坟地。
江眠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白的刺眼睛的天花板。
她转身动了动,随后小腿处传来一又胀又疼的感觉,江眠倒抽一口冷气,努力从床上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傅峥嵘进来的时候,纠正好看到江眠这样跟条蚕宝宝似的努力拱着想坐起来。
一张白嫩的脸上写满倔强。
傅峥嵘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说,“你别使劲,石膏碎了自己付钱重打。”
一听到付钱两个字,江眠直接缩回去不动了,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傅峥嵘,“警……jc叔叔早上好。”
声音颇像无辜单纯的祖国的花骨朵。
傅峥嵘重重啧了一声,这姑娘装纯已经炉火纯青了吧?
“你的腿,断了。”
“怎么……怎么个断法?”江眠试探性问了一句。
“骨折。”
“……”
“粉碎性。”
“……”江眠将头缩回被子里,傅峥嵘被她这个反正给弄懵了,好久才上前,像是哄小孩子一样,“你把头伸出来,闷在里面要憋死。”
江眠不肯,傅峥嵘扒着被子和她较劲,总算露出脸来的时候,才注意到江眠的眼睛红红的。
“哭了啊?”
傅峥嵘愣了,心说我这个受害者还没来得及哭喊呢,怎么你一个碰瓷的开始先委屈起来了。
江眠哭得时候特别安静,一张白净细致的脸上写满了委屈难受,偏偏不露出半点声音。就像是没有抢到糖吃的小孩子,又乖巧得过分,一个人安安静静在那里哭闹,格外惹人心疼。
傅峥嵘说,“你哭什么?”
江眠说,“多少钱啊?”
傅峥嵘心里最后一丝心疼也给这句话磨光了,一醒来就是要钱。他冷笑了一声,“动个手术加住院,两万块钱最少,怎么,你赔偿我还是我赔偿你?”
江眠说,“你把我弄伤的,当然是你赔偿我。这住院我不住了,你把两万块钱给我。”
傅峥嵘被她这理论逻辑气笑了,“你确定不是你自己撞上来找死么?你他妈脑子里都是钱是吧?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偏要干这种事情!”
这句话无意识踩在了江眠最痛的伤口上,她猛地抬起头去看傅峥嵘,一双眼睛通红,眼里写满了触目惊心的凶狠。
傅峥嵘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一愣。
回过神来的时候,江眠又把头低了下去,似乎刚才那种眼神只是一个错觉,她咬着牙说道,“对,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撞伤的我,你给我钱,天经地义!不给我钱,我就在医院闹了。”
傅峥嵘像是看珍稀动物一样看向她,“你闹?你去叫破喉咙试试!”这江城的人听你的还是听老子的?
陈尽听见声音从外面推门进来,一把挤开了傅峥嵘。看着江眠双眼通红的样子,就知道她受委屈了,结结巴巴道,“不,不哭。过,过俩月,就,就好……”
“过两个月?我怎么死都不知道!”
江眠笑出眼泪来,“你给我钱啊!还是你帮我抵命啊!”
陈尽没说话,一下子就沉默了下去。
傅峥嵘看着江眠这样的表情,心里能够猜到他们看样子也是有麻烦在身,可他不是什么圣母,并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于是干脆直接起身,看了眼江眠道,“既然你自己愿意这样,我也不强迫你。两万块我赔你,你明天从医院搬出去,我不会再帮你交一分住院钱。”
江眠猛地抬头愣愣地看着傅峥嵘。
傅峥嵘嘲弄地笑道,“怎么?没想到我这么好说话?我已经懒得管你死活了,小姑娘,下次在荤场抓到你,jc叔叔可不会再开恩了。”
江眠的脸色煞得一白,傅峥嵘这话字字都戳着她心窝子,疼的不得了。
傅峥嵘站起身来,一米八八的个子高大而又挺拔,男人眯起那双眼睛的时候,浑身上下就跟着充满了戾气,他说,“银行卡,开户人信息。”
江眠咬着牙说,“你……明天过来带现金就可以。”
“一手交钱一手走人咯?”傅峥嵘咧嘴笑道,“可别到时候我给了你钱,又转过头来讹我。”
江眠眼睛都红了,“我说话算话。”
傅峥嵘笑了两声,“坑蒙拐骗无恶不作还说自己说话算话呢。”
一边笑一边走出去,背后江眠死死抓着病床的床单,陈尽看见傅峥嵘走远了,才小声开口道,“你……你的腿。”
“闭嘴。”
江眠眼中的眼泪已经开始打转了,可是她在努力憋住,憋住自己不出来。
陈尽说,“两……两万块,还钱,跟,跟治腿,只,只能选,选一个。”
江眠说,“拿去还钱吧,就当这腿我是为了还钱被打断的。”
“那,那那也,也得治啊……”陈尽着急了,“要,要不,先,先把腿治,治好了……”
“闭嘴呀!!”
江眠眼泪一下子落下来了,冲着陈尽喊道,“马四爷怀疑我半年了,这半年没再给过我一分流水钱!你还真想你家里两个小的被抓去卖了啊!”
陈尽也跟着红了眼睛,“我,我就,就不要你,你这么,委,委屈!”
他越是着急,说话越是不完整。
江眠说,“我不委屈。”
陈尽没声音了,只是红着眼看她。
江眠说,“我一点都不委屈。陈尽,我告诉你,换别人爹妈欠高利贷被追债,我都不会多看一眼,可那是你爹妈,救过我一条命的爹妈,我不委屈。”
“今天这条腿要是断了,也算是我还清楚当年的恩情了。”
陈尽一个大男人居然都开始哽咽了,“眠儿,我,我宁可,我,我爹妈,从,从没,没救过你……”
江眠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明天傅峥嵘把两万块钱拿来了,你就连着我们剩下的三万凑一起,五万整拿去还钱。先别把我腿断的消息散布出去,白岩河边的白眼狼都盯了大半年了。”
陈尽肩膀在哆嗦。
江眠说,“你拿过去还了,跟他们说,剩下十万块,下个月肯定还出。他们要再敢上门欺负你弟你妹,告诉他们,江四小姐还没死呢!马四爷再怀疑我,他们还是得喊我一声四小姐!”
第二天傅峥嵘过来了,当着江眠的面将一袋弹好的纸钞放在她的病床边。
男人眯着眼在笑,眉目嘲讽,“你数一数验一验,看看jc叔叔有没有坑你。”
江眠接住他夹枪带棒的话,脸色一白,让陈尽将这袋钱拿走。
傅峥嵘看着陈尽拎着一袋钱,顺嘴说了一句,“小心点看好,别半路被人讹走。”
江眠忍着痛冷笑,“你说话不阴阳怪气是不是会死?”
傅峥嵘一看也跟着笑了,“我还能更加阴阳怪气呢。”
江眠没说话,随后男人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什么时候搬走?”
江眠放在病床上的手指无意识攥紧,对着傅峥嵘道,“陈尽把钱还了就搬走。”
傅峥嵘挑眉,“那要是他明天才还呢。”
江眠终于低吼出声,“他现在就去还了!我不会再多坑你一天医药费!”
傅峥嵘乐了,“以后要是有啥困难记得还是要找jc叔叔帮忙啊。”
江眠没说话,低低垂着脸,她的脸很嫩,看着就跟未成年似的。傅峥嵘都被她这副无辜的面貌骗过去好几次,上一次还以为她是惨遭欺骗的女学生,还拉住她耐心体贴地一通教育。
谁知道是个老手,变起脸来比他还要快。
傅峥嵘走了,过了几个小时后陈尽回来,他带着剩下多余的几千块钱又帮江眠缴了四五天的住院费,刚动好手术,总归要在医院里住几天。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想办法。
他来的时候,江眠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肯定有事情发生了,警觉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陈尽面有难色,“钱,钱收下了,可,可是,他,他们下,下下个月,要,要十五万。”
江眠要不是腿断了就想拍着病床跳起来,怎么一下子又多了五万?
这是想干什么,把陈尽一家逼死吗!
高利贷都这么冷血无情吗?也是啊,人家就是专门放高炮的,借一万还十万,阴晴不定,哪管你饮水冷暖。
陈尽吞吞吐吐道,“眠……眠儿,你,你别再帮,帮我爸了。我,我都,不,不想认,认这个爹。”
江眠死死盯着他,没说话。
过了好久,陈尽抬头的时候,才发现江眠眼睛都红了,“他们下个月确定要十五万?”
陈尽说,“你,你,你别管了!让,让我爸,去死吧!”
最后三个字去死吧陈尽念得用尽力气,因为这对父母,他们吃尽了苦头,连带着不是亲生的江眠都一并被拖下水。
江眠没说话,垂下眼睛,幽幽道,“还是要试一试啊。把债还了吧,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管你父母死活了。陈深陈鱼都接过来跟我们住,跟你爹妈断绝关系。”
陈尽用力攥紧了手指,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任何安慰江眠的话来,只能低低地应了一声。
江眠倒在病床上,左手还挂着点滴,右手拿出手机来,点开了刘姐的微信。
她说,刘姐,上回的客人能帮我再要一次吗?
刘姐没回复,过了一会再一看,对方已经把她拉黑了。
拉黑了,能怎么办。她自己也没有许宁楚的联系方式,估计他那儿是断了。
江眠想想也算了,要是真问许宁楚借钱,估计这人不但借了还会得寸进尺。
想了半天她没想出什么来,最后在琢磨着要不趁着腿还没好,正好去货真价实地讹一趟。
说走就走,第二天江眠拨了个电话给陈尽,对他说,“快过来,我们去另一家医院门口!”
江眠借口上厕所,蒙混过护士那关,一瘸一拐忍着疼在门口等陈尽,陈尽开着小电驴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花坛边上了。
陈尽帮忙把她抬上去,随后说道,“你,你,你等了,多,多久啊。”
江眠说,“不多不少,也就二十分钟吧。”
陈尽说,“不,不,不好意思啊,堵,堵车。”
江眠乐了,“人家开四轮的堵呢,你电瓶车也堵啊。”
陈尽不乐意了,“你现在,连,连自行车,车都骑,骑不了,你还四,四轮。有,有电驴就,就不错了。”
江眠说,“唉你快闭嘴吧,我一想到我的大长腿断了我就心疼。”
陈尽说,“你,你,你跟断,断臂维纳纳,纳斯凑,凑一对。”
“断,断臂维纳纳,纳斯,纳纳纳纳。”江眠学着他的结巴,“少废话,结巴还那么多话,走,去中医院!”
对面中医院院长坐在办公室里打了个喷嚏,心说今天天气正好阳光明媚,怎么就打喷嚏了。
又过了二十分钟,有人推门进来悄悄说了一句,“院长,出事儿了。”
院长说,“怎么回事?”
“门口撞着人了,还是一个刚打了石膏的小姑娘,可能腿又给断了……”
“啊,医院门口断了?”
院长懵逼了,“那,那不是正好来我们骨科瞧瞧吗?”
进来说话那个人擦了脸冷汗,开口道,“不是……撞人的是,秦,秦医生!他说他是被讹钱的,现在人家患者躺地上哭闹呢!”
哎呀!讹钱!还讹到了秦岭面前!院长一边抽空嘟囔这骗子还挺会挑人的,一边心说惹怒了秦二世祖不知道要怎么办,赶紧跟着过去看状况。
中医院的门口,陈尽在结结巴巴地耗着没天理丧人性,江眠倒在地上,脸疼的煞白。天杀的,原来刚做完手术再来一跤真的有这么疼!早知道就等伤口稍微好点再来了!
秦岭披着白大褂从辉腾上走下来,一手拎着盒饭一手抓着手机,风度翩翩,一看倒在地上的江眠就笑了,怒极反笑。
“眠儿,碰瓷这招你要玩多久?”
江眠一听声音,顿时浑身冷汗。
秦岭正笑着呢,看见两人这副模样,笑得更开心了。
“一年不见,你怎么更可怜了。”他说,“你们还要多少钱?嗯?再不滚我就报警了。”
院长跑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秦岭站在那边,秦岭可是他们医院的招牌啊,有钱活好长得帅,活好是指技术,什么技术?当然是医术了!
江眠说,“我也想滚,可我现在滚不了!我刚打的石膏估计断了,你报警啊,jc能帮我重新动手术还是怎么的?”
秦岭说,“可不是断了吗,我估计里面的钢钉都松动了,你继续躺着,再躺下去就截肢等死吧,你没救了。”
江眠没说话。
这种场合遇见秦岭,已经可以说是相当的孽缘了。
毕竟,以前江眠喜欢秦岭的时候,秦岭把她当做苍蝇,巴不得她这辈子变成哑巴不再来烦她。
可是看见现在江眠以这种低劣的姿态再一次进入到自己视野里的时候,秦岭胸口涌起一股怒意,不知道是为什么,于是就这么看着躺在地上的江眠,还有她那条打着石膏的腿。
院长走过来的时候,看见秦岭一脸暴怒,“愣着干什么!把她扶进来!”
靠,这臭小子居然敢对本院长大吼大叫!
然而院长还是一下子就过去搭了把手,把江眠扛上担架,随后一群人又风风火火回到医院里。
秦岭一边戴口罩一边笑,一张脸白皙俊朗,可惜那眼神太冷,盯着江眠,又嘲讽又讥诮,“拿东西过来。把石膏切了,重打!”
“不!”
江眠刚喊了一声,声音又低了下来,喃喃着,“疼……”
“不疼你怎么长记性,嗯?”
秦岭冷笑,“怎么断的,偷钱被人打了吗?”
江眠脸色一白,站在一边的陈尽就冲上来,刚想开口说话,酒杯秦岭犀利的眼神给止住了,“闭嘴,江眠一张嘴够聒噪了,我还不想听她和一个结巴唱二人转!”
陈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江眠忍着疼说,“你看不惯我可以,你少在陈尽身上发脾气,他可没对不起你!”
秦岭说,“你还明白自己对不起我?”
江眠笑了,“可不是吗!秦大少爷,我喜欢你就是最大的对不起你!”
秦岭心里狠狠一抽,可是他克制自己去忽略那种感觉,随后问了一句,“腿怎么回事,看着前两天刚摔的吧?”
江眠没说话。
秦岭拍着办公桌,“说话!”
江眠低下头去,“被车子压了。”
“被车子压了?怕是活该吧。”秦岭一听,脸上又露出了惯有的嘲讽,“又去坑哪个富家子弟了呀?”
江眠说,“傅峥嵘。”
听到这个名字,秦岭的手一顿。
他像是不相信,重复问了一遍,“谁?”
“傅峥嵘!”江眠终于大吼出声,“你们的傅家大少!傅峥嵘!行了吧!”
原来是沧海他哥哥傅峥嵘……秦岭眼神暗了下来,伸手在江眠腿上摁了摁,“这边疼吗?”
江眠皱着眉毛,“还行,有点酸胀。”
秦岭说,“可惜了,看来钢钉没松动,给你动手术那个人应该挺厉害的。”
江眠抬头看天花板,不让眼泪掉下来,“啊是吧,傅峥嵘喊的医生应该都挺厉害的。”
秦岭说,“收起你那点对男人的主意,别让你的脸变得更贱。”
江眠眼睛红了,猛地转过头,盯住秦岭,可是说话的时候,她又失去了力气,只是这样喃喃着,“我贱吗?”
秦岭说话声音一顿,抬头看着江眠,那一刻他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贱啊。”
犹豫过后,秦岭依旧笑得淡漠嘲讽,江眠心一疼。
好了,反正一年前就已经快疼得麻木了,没关系,多大点事呢……
看见江眠这幅表情,秦岭没说话,只是眼神更冷了,随后抽了张单子给陈尽,“去给她付钱。”
“多……多少钱啊?”
秦岭冷笑一声,“不关你事儿,江眠的钱我来负责。”
这句话无疑更像是重重一刀剜在江眠心口,她疼得脸色都白了,对着秦岭说,“你没必要……”
“闭嘴。”
秦岭嘲讽地看着她,“为了防止你再去傅峥嵘那里犯贱,我有必要帮他解决一个麻烦。”
江眠手指死死攥成拳头,陈尽去付钱的时候医生告知已经签在秦岭名字写下面了,于是直接拿了一些消炎药就过来。
当天下午江眠吊着腿住进了秦岭所在的中医院里,她脸色不是很好,腿上的石膏已经重新打过了,她就这么躺在床上,眼眶有些红。
陈尽站在一边,不知道说什么,正好这个时候,傅峥嵘从门口走进来。
江眠一看见他,就想缩进被子里,“你是来找我的吗?”
傅峥嵘乐了,“独立病房里还有别人吗?”
江眠哆嗦得更厉害了,“你是来抓我的吗?”
傅峥嵘眸光里有轻嘲,“可惜了,不是。”
江眠这才把头探出来,“那……那你来干什么?”
傅峥嵘笑了笑,“你新找的下家打电话给我了,我就顺路过来看看你。”
江眠觉得那个眼神戳的她脸都生疼,她说,“我……我不是故意……”
“哎哎哎,打住。”
傅峥嵘直接在她病床边坐下了,随后大长腿哐地往旁边一张凳子上一放,动作潇洒得不得了,“我们一般拒绝听嫌疑人的陈词告白,游走在法律边缘的人不配叫苦。”
江眠眼睛又红了,这副模样看着还真挺委屈的,难怪许宁楚当时在局里说,“傅峥嵘你可别被那婊子骗了,她装无辜天下第一!”
傅峥嵘啧了两声,目光从江眠脸上打过去,似乎是在观察她的每个表情,随后问了一句,“腿还行吧?”
江眠颤颤地点头。
傅峥嵘笑了,“下次还干吗?”
江眠猛地摇头,那态度就像是被班主任教训的小学生。
装起可怜来那么狠,当初碰瓷的时候演技也一点没拉下啊。果然是全方面发展的好演员。
然而就打算傅峥嵘再给她来一堂素质教育课的时候,江眠却突然间开口了,她说,“傅大哥,您能不能借我点钱……?”
傅峥嵘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你慢点喊,谁是你傅大哥,别为了借钱瞎套近乎。”
江眠眼泪汪汪,“傅峥嵘大哥,能不能行行好借我点钱……我想还给秦岭,我不想欠他钱……”
傅峥嵘上去像摸狗一样摸摸她的脸,“没发烧吧?非亲非故怎么就问我借钱啊?”
当然是他妈好脱身啊!
江眠可怜巴巴的抬头看他,声音都比之前听起来要委屈,好像傅峥嵘做了什么缺德事似的,“因为您是人民jc,您说过,有困难找jc叔叔。”
傅峥嵘被她这个逻辑给震到了,狗日的,乍一听好像还真没错。
见他不说话,江眠继续端着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只能说老天爷真的给了她一张可以吃饭的脸。那个眼神盯着傅峥嵘的时候,就像是一只受困的小兽,就等着他去拯救。
傅峥嵘过去拍拍她的脸说,“小姑娘,少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可没欠你。”
江眠顿时连装都懒得装了,一下子就扯了脸一脸冷漠地缩回去,“真是没有人性……”
傅峥嵘心说我帮你好像还是我的责任似的,谁他妈乐意管你呢。
手机打来电话,傅峥嵘出去接了一下,再进来的时候男人忽然间扯着一张笑脸,冲江眠道,“宝贝儿,jc叔叔借你钱,不收你利息。不过等你病好了,有件事儿需要你去做。”
江眠一听有钱可以拿就眼睛一闪,不过随后又说,“我不卖身。”
傅峥嵘听到就冷笑,“那我上几次是在哪儿抓着你的?”
江眠眼睛一红,“可是我——!!”
傅峥嵘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对于你这种信用度为负数的人,我一般都拒绝听你的解释,谁知道你能编什么故事。不过眼下有件事需要你做。”
并且相当适合你这种祖传变脸的人。
这位大佬伸出五个手指,“我去查了一下,你朋友的父母欠了一共四十万万的债,秦岭那里你大概也需要还个一两万,我借你五十万帮你把债还干净,不过你得帮我做事。”
江眠冷笑,“五十万就让我给你卖命?”
傅峥嵘收起腔调,“爱卖不卖,你乐意卖命还是卖身?”
江眠咬牙切齿,“成交!有性命危险的事情我可不去做,你去把陈尽的债先还了。”
傅峥嵘还是那副模样,眉目嘲讽,走出去的时候,门口的傅沧海似乎刚赶到的样子,看了眼里面坐着的江眠,一把抓住了傅峥嵘的肩膀。
“大哥,你去干什么?”
傅峥嵘看了眼自己的弟弟,“我已经有人选了。”
傅沧海有点不可思议地又看了眼江眠,压低声音道,“你确定……她……?”
“就是因为不可靠,所以才显得特别可靠。”
傅峥嵘嘲讽地笑了一声,“这样的人才方便使唤。只要有钱,什么事都能做。”
******
陈尽在晚上过来看了一趟江眠,跟江眠说道,“眠……眠儿!有,有人,帮,帮咱付,付了钱!”
江眠没说话。
陈尽一看就急了,“不,不会是你……又,又把自己……”
江眠微微皱着眉毛,闷闷道,“没有。”
倒不是卖身,就是不知道傅峥嵘准备了什么事情让她做。
两个人都沉默的时候,秦岭就从外面走进来,一脸怒意,上前抓着江眠的衣领就问道,“你钱从哪儿来的?”
这么迫不及待把所有住院治疗费用都跟他算清楚,是有多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江眠红了眼睛,“他不是帮我还你了吗?”
秦岭咬牙切齿,“傅峥嵘?你知道他是谁吗?他为什么突然间帮你还我钱,你跟他上床了?”
听听这话说的,字字句句都看不起她。
江眠笑红了眼,”上不上床跟你有关系么?“
她直直盯着他。秦岭,以前我跟条狗一样在你身后团团转的时候,你可是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我!
秦岭没说话,一松手就放开了江眠,随后死死咬着牙,”你现在本事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
从前她从来不对他露出这种带着愤恨的眼神,那个时候江眠满心眼里都只有他,不管秦岭走到哪里,他都会跟到哪里。
哪怕后来无数女人围绕着秦岭转的时候,江眠也一点都没被击垮,可是到了现在——
她用这种陌生而又疏离的眼光看着他。
秦岭忽然间就有一种,原本握在掌心里的东西就要溜走的错觉。
他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松开江眠,陈尽在一边,看着他无声地走出去,说了一句话。
“早,早知今,今日,何,何必当初。”
就这么一句磕磕绊绊的话,将秦岭的心捅了个大窟窿出来,他脸色一白,转头向陈尽,“你在教训我?”
“有本事冲我来!”
江眠喊了一声,“你不许欺负陈尽!”
“你这么在意他?”
秦岭笑了,“一会傅峥嵘一会陈尽的,你跟多少个男人搞不清楚啊?”
江眠也笑,“我跟谁都搞不清楚,唯独跟你划分距离划分得最自觉!秦大少爷,我自知低劣配不上您,所以卖个身把钱还您了,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一番话,刺得江眠自己都作疼。
秦岭死死盯住她,像是被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随后用力把vip独立病房的门一摔,大步离开。
江眠躺回去,深呼吸着,红着眼眶嘴唇都在哆嗦,可她摒住了,让自己的眼泪没有落下来。
陈尽在帮她出气,所以才更让她觉得委屈。
全天下都知道江眠离了秦岭会死,所以秦岭,你知不知道,一年前离开你的时候,我已经死过一次?
陈尽在一边给她剥桔子,“眠儿,不,不伤心啊。还,还有我呢。”
江眠一边红着眼睛一边笑了,“你什么时候把结巴能好我就拜天拜地了。”
陈尽不服输地说着,“那,那我唱歌,的,的时候,就,就是好,好好的。”
江眠乐了,“你也就唱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前面那段‘啊啊啊啊’的时候,不结巴。”
陈尽说,“你他娘的放屁。”
江眠直接笑得肩膀抖个不停,“你骂人的时候不结巴啊!”
陈尽自己也乐了,“诶!好,好像,还,还真他娘的,是,是这样。”
晚上的时候傅峥嵘的弟弟傅沧海来了一趟,还带了他们家的三弟,那架势就像是要把族谱都给搬到江眠面前来认识一下,介绍完他还说,“我哥让我给你带一份夜宵。”
江眠看了眼,是粤来记的烧腊拼盘,傅峥嵘这人挺会吃东西的,口味不错。
傅沧海给了之后,像是怜悯还是别的什么的,还补了一句,“你这么瘦,要多吃点……”
这口气活脱脱地像是在把小白鼠喂胖了好方便以后解剖了。
江眠寒毛立了立,“多谢傅二少傅三少的关心……”
两个帅哥走了,陈尽看着他们背影,“我,我怎么觉得……这,这阵势,不,不对啊……”
就像是审核人员似的挨个过来看一眼江眠这素质,嗯,皮薄肉嫩,年轻水灵,不错不错,可以卖了……
第二天傅峥嵘过来看她的时候,正好遇上秦岭过来检查,他心情明显不是很好,敲石膏的时候都恨不得把石膏给敲碎了。
傅峥嵘一看就乐了,走出去后递给秦岭一根烟,问道,“里面的小姑娘你认识啊?”
秦岭琢磨不出来傅峥嵘对他是什么态度,他和傅沧海关系好,但是傅沧海大哥傅峥嵘的底牌没人摸得透,于是他闷闷地说了一句,“以前认识。”
傅峥嵘眯起眼睛来,“喜欢她?”
秦岭脸色一变,矢口否认,“没有。”
“哦。”傅峥嵘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我还以为这姑娘你喜欢呢,那我就……”不拿她去办事儿了。
但是下半句还没来得及说出来,就被秦岭打断了。
“傅大少您要拿着江眠怎么样都没事儿,我无所谓。”
嘿啊,这口气挺像是他傅峥嵘抢了人家老相好啊。
傅峥嵘琢磨着措辞,“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对于他们小辈,傅峥嵘还是挺乐意打交道的,秦岭年纪轻轻医术那么高,家世背景也很好,明显就是个人尖子。
他知道他和傅沧海玩得好,只是不知道和江眠什么关系。要是真的喜欢的话,傅峥嵘心想着就换一个人吧。
结果秦岭直接道,“没有,傅大哥,大家都很敬重你的。”
好了,傅峥嵘干脆放弃解释了,行吧,既然你不在意那我也没啥顾忌的了。
走的时候傅峥嵘对秦岭说,“你要是真的喜欢,就去跟人家说,万一以后没机会了呢?”
秦岭脸上露出了不知道是自嘲还是嘲弄他的表情,“谢谢傅大哥关心。”
只是他,不会后悔。
傅峥嵘走了以后秦岭站在江眠病房外面很久,之后才推门进去。
他来的时候给江眠带了一只psp3000过来,现在江眠正在床上玩游戏。
陈尽在一边结结巴巴道,“诶!对!就,就是这里!我,我被打死,好,好多次!”
“上!干,干他!快!格,格挡!”
江眠一巴掌把他按在被子里,“你烦死了,影响我发挥!”
陈尽跳起来夺走她手里的游戏机,“菜,菜鸡一个,还,还发挥!发,发挥完了,也,也就这,这点水平。”
秦岭在门口冷笑,“玩得挺开心啊?”
江眠不说话,陈尽直接替她反击,“是,是啊!还,还吃嘛,嘛香呢!”
秦岭就见不得他们离了他还能活得好好的样子。
他气得脸色直接沉下来,手里拎着的饭菜都觉得没意思了。
看到江眠旁边的外卖袋子就知道傅峥嵘又顺路送了晚饭,秦岭什么话都没说回去直接把自己打包的饭菜一次性丢进垃圾桶里。
旁边护士走过去,“哎呀,秦医生什么事发这么大火啊!”还这么跟食物过不去。
秦岭没说话,自顾自走回办公室里,喝了一口茶没忍住火气,最后又狠狠瞪了一脚椅子,拨通了电话。
“喂,是我,帮我查查江眠过去一年都去干什么了。”
当天晚上江眠睡得很安稳,第二天不但傅峥嵘来了,傅峥嵘的兄弟姐妹全都来了。
就跟围观似的全都趴在江眠的床头,一脸震惊。
“原来是这个小姑娘!”
“嚯!细皮嫩肉的,不会未成年吧?”
“大哥你这是犯罪知道吗?”
“人不可貌相人不可貌相!傅峥嵘你真不要脸!”
傅峥嵘拖着额头,“你们别想多……”
“你……你,你这是,什,什么架势?”陈尽就像是老母护着小鸡仔一样,把一群人全都撵了出去,江眠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你们一家都是jc?”
傅峥嵘说,“有当官的也有生意人,怎么啦?”
江眠说,“你这是想要干什么?把我记入族谱吗?”
傅峥嵘笑得一脸虚伪,“我家里人听说我找到人了过来看看。”
江眠说,“你不会要我帮你演戏成你未婚妻吧?”
傅峥嵘乐了,“你看我像是缺未婚妻的人吗?”
江眠捂着自己胸口,“那你要我帮忙做什么?”
傅峥嵘眸中情绪有点复杂,用一种看小白鼠的眼神,还带着些怜悯的表情盯着她,随后还伸手摸了摸她的脸,“jc叔叔不会害你……”
江眠内心:你他妈这样听起来就已经很可怕了啊!
秦岭看见傅峥嵘又来照顾江眠,他夹着一本病例站在门口没说话,直到傅峥嵘走出去之后才慢慢走进来。嘴角照例带着一抹冷笑。
“他今天带那么多人来看你?”
说话依旧那么夹枪带棒。
江眠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你跟他是打算做什么?”
秦岭眯起了眼睛,昨天有人把江眠过去一年的经历告诉他,一切竟然看起来如此风平浪静。
这才是奇怪的,就是看起来正常,所以才不正常。
江眠现在到底住在哪里,跟着谁,又发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我没打算跟他做什么。”
江眠笑得嘲讽,“不过是一笔交易罢了,你想成了什么?”
秦岭狠狠咬了一下牙,“我告诉你,傅峥嵘这个人,你招惹不起!”
“我可没有求着招惹!”江眠红了眼,“你又把我想成了什么?嗯?套路各种富家子弟的女人吗?”
“难道你不是?”
秦岭笑得相当冷血,“你可别跟我说为了谁,哪会有人乐意把自己卖了?”
江眠没说话,许久才抬起头来对着秦岭道,“是啊,可能我就是这么一个社会底层压根都不会引起别人怜悯的烂人。秦大少爷您能别来缠我了吗,我也觉得自己挺没意思的。”
秦岭的脸色一下变了,似乎是不可置信,死死盯着江眠,“你的腿还是……”
“是是是,我的腿是您帮忙重接的,我记得我付钱了吧?”
江眠恍然大悟的样子,“还是您对每个病人都这么上心?”
秦岭脸色很差,“江眠,这是我认真在警告你,离傅峥嵘远点,你招惹不起他!”
“我谁都招惹不起!”江眠笑了,笑出眼泪来,“但是我有的选吗?秦岭,我走到今天,你可别跟我说你无辜!”
像是被江眠的话给震到了一般,秦岭脸色剧变,他站在那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出口替自己辩解什么。
好久他才哑着嗓子说,“你过去一年都干了些什么?”
江眠没说话,陈尽站在一边开口,“别,别问了。”
秦岭肩膀一颤。
“眠,眠儿怎,怎么样,都,都和你,没,没关系了。”
陈尽上去,坐在江眠床边开始剥橘子,“秦,秦大少爷,我,我们,跟,跟您,不,不是一个世,世界的。”
这句话说完,病房里再也没人说话,江眠默不作声,秦岭也就这样压抑着气氛。
陈尽给江眠剥了橘子,她就安安分分地吃,许久秦岭强忍着喉间的酸涩道,“你这几天好好照顾自己,我不来看你了。”
说完像是逃离一样离开了病房。
看着他身影离去,江眠怔怔地对着他背影的方向看了会,喃喃着,“真走了啊。”
“对对,的。”陈尽看她吃不完橘子干脆拿来一块吃了,“还,还是,那,那个傅峥嵘,好,好点儿。”起码还能帮他把眠儿从荤场子里逮出来。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江眠收回视线,喃喃了一句,“我也不是。”
******
江眠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整个人愣是被傅峥嵘喂胖了五斤,她捏着自己腰上的肉,对着陈尽说,“陈尽,我俩是不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饲主啊。”
陈尽也连带着沾了光,结结巴巴道,“是,是啊。养,养肥了,等宰。”
这天在秦岭那里检查完,正好碰上天佑医院的院长走出来,对着江眠笑得慈眉善目,“小姑娘,咱医院的骨科怎么样啊……?”
江眠一脸虚汗,“牛!牛逼!比德城骨科还厉害!”
院长笑眯眯地走了,背后傅峥嵘正好从拐弯处出来,一看见江眠拄着拐杖,乐了,“能走了?”
江眠说,“再不练练我怕我以后不会走路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你怎么也得一个月,回去再忍忍吧。”
傅峥嵘对着江眠扬扬下巴,男人有着一张英俊的脸,五官深邃且锐利,一看就气场十足,一米八八的个子站在那里就像一堵墙似的,对比起来江眠就像是一只小鸡崽子,可怜巴巴。
“一个月后我会把你接过去……”
“等等,接过去?去哪儿?”
江眠脸色一白,“这也是交易在内吗?”
傅峥嵘勾唇笑了笑,带着一股子痞气,“去我家。你放心,jc叔叔不会对未成年出手……”
江眠说,“我成年了。”
“包括看着像未成年的。”
江眠不说话了。
傅峥嵘说,“其实一开始没什么大事,到时候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你在状态就可以了。小姑娘你有没有考虑过去演戏啊?”
江眠说,“您这是嘲讽我呢,还是真心呢?”
傅峥嵘鼓鼓掌,“真心的,你偶尔全方位发展一下,别老用在碰瓷骗人身上。”
江眠笑了笑,上前搂住傅峥嵘,随后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迅速地一动——“我可不只会这个。”
退开几步,江眠看着手中那个bv的折叠钱包笑了笑,一张未成年的脸水灵青涩,看着就跟人初恋小天使似的,偏偏一张嘴就老成得不得了。
“叔叔可走点心吧,下回我可不会还给你。”
江眠直接将手里的包丢还给傅峥嵘,傅峥嵘回过神来的时候被她气得笑出声来,“你当着我的面行窃?”
“那不是还给你了吗?就是给你看看技术。”
你他娘的还偷叔叔的钱包!
江眠迈着小短腿就要跑,被傅峥嵘一把抓住,按着肩膀翻过来,“跑?就你这缺胳膊断腿的残疾人士跑得过我?”
江眠说,“我就是露一手给您看看!给您看看!”
傅峥嵘冷笑,“你还藏着几手啊?坑蒙拐骗现在还会偷钱包,骗子要是有个全面发展排行榜你肯定是前十吧?”
江眠边挣扎边说,“怎么不说我是第一呢。”
“还来劲儿了?”
傅峥嵘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在医院的墙上,弓了背看她,“之前偷过东西么?”
江眠摇摇头。
傅峥嵘眼睛一眯,跟着就有一股戾气泻出来,江眠浑身一哆嗦,“上回在超市里摸过一个土老板的!”
傅峥嵘冷笑,“为什么顺他的钱?”
“因为我没钱了。”江眠面不改色,“而且我认识那个土老板,我朋友爹妈死在他的工程里面,一分钱都没赔,还把事情压了下去。”
江眠深呼吸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看着傅峥嵘,“所以我偷他钱了。他钱包了夹了五千八。钱包还是个山寨的lv。”
傅峥嵘没说话,神色莫名地看着江眠,许久才压低了声音道,“别再偷了。”
江眠肩膀似乎哆嗦着,“嗯……我没有偷过别人的。”
傅峥嵘松开她,好久才道,“但是偷钱还是不对的,江眠,以后有这种事情……”
“你告诉我找jc嘛?”
那一刻,江眠抬起头来看他,眸中的光不知为何被分割得支离破碎,“你瞧,有用吗?”
没用。
傅峥嵘皱着眉毛看着眼前少女这幅样子,第一次觉得有些看不懂她。
两人之后没再多话,傅峥嵘搭了把手,扶着江眠回病房,进去的时候陈尽吓了一跳,从椅子上窜起来——
“傅——傅峥嵘!您,您,您怎么……”
越是着急越是说不完整,陈尽急得眼睛都红了,“我,我我来,扶,扶着她。不,不劳您,费……费心!”
一个结巴一个瘸子这个组合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身残志坚励志向上,这样下去都像是他欺负残疾人了。
傅峥嵘抚着额头道,“你别紧张,我没想对她怎么样……”
说完傅峥嵘轻轻抱了一把江眠,将她放在床上。江眠有点急促,“我……”
“挺瘦啊,多吃几斤吧。”
傅峥嵘乐了,“还想吃烧腊吗?”
这回江眠没开口,旁边的陈尽道,“想!”
傅峥嵘说,“我晚点让沧海送给你,过几天你行动方便了去我家里住……”
“等,等会!”
陈尽眼睛瞪得就像黑猫警长那歌里唱的似的,“什,什么情况?眠,眠儿凭啥,要,要住你家啊?”
傅峥嵘又笑了,“替我干活啊。”
干……干活还是干她啊!
不过陈尽没敢问出来,眼珠子转了转,最后看向江眠。
江眠似乎没什么反抗的态度,于是他也不再做主了,叹了口气,就把嘴里的话咽下去。
傅峥嵘没说话,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就走出去,许久江眠才对陈尽道,“你放心,我不会出事。”
“……”陈尽想说什么,但是一张嘴就结巴,干脆不说了,在江眠身边重新坐下。
江眠一看他放在椅子上的东西就乐了,笑得喘不过气来,“陈尽你你你……你他妈闲着在给我打毛衣啊!”“怎,怎么!”
陈尽继续拿着针开始打毛衣,模样还颇像是良家妇男,“不,不高兴吗!秋,秋天了,你,你,你妈逼,逼,逼,逼你穿秋裤了,吗?”
“我,我妈没逼。”
江眠乐了,对着陈尽说,“再帮我剥个橘子吧!”
陈尽翻了个白眼,“自,自个儿剥!还,还有瘾了!”
秦岭没再来找他们麻烦过,江眠也乐得清闲,玩着傅峥嵘送的psp,干脆把里面的游戏都打了通关。
第二天傅峥嵘就找人扛着ps4抬着全息屏电视机进来了。
江眠吓了一跳,“你这是什么架势?”
傅峥嵘说,“你不是游戏玩通关了吗?”
江眠指指那台电视机,“那这个是干什么?”
傅峥嵘说,“给你打游戏啊,我在steam上买了好多,你看看。”
江眠粗略看了一眼,全是英文字母,她摇摇头,“我看不懂,我就高中英文水平。”
于是当天晚上傅峥嵘晚上过来的时候又顺路带了一本英汉词典,“不用我给你报托福雅思吧?”
江眠搂着自己,“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峥嵘乐了,“你这是嫌弃我对你太好是么?那我把东西都——”
旁边正在打游戏的陈尽丢下手柄控制器,整个人扑在电视屏幕上,“不,不不准搬,搬回去!”
江眠看着他,“你能不能有点骨气!”
陈尽说,“说,说,说的跟你,你有似的!”
晚上吃完晚饭,傅峥嵘缩在vip病房的沙发上跟江眠来了一盘求生之路,打丧尸的时候眼睛都不眨的,一米八八的人缩成一团陷在沙发里面,侧着脸看着屏幕,相当相貌堂堂。
一局结束的时候,傅峥嵘吹了个口哨,“你一个女孩子打游戏这么厉害?”
江眠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别处,“这还是我第一次玩射击类的。”
“哦……”傅峥嵘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随后道,“玩恐怖类的吗?打完丧尸我们去打怪吧,寂静岭知道吗?”
“听说过,但是没敢玩,是不是很恐怖?”
“挺血腥惊悚的,不过你的心理承受能力应该可以。”傅峥嵘用手柄控制着屏幕上的游戏选项,开始找寂静岭,“不过,这边的游戏都是英文的,你趁早把英文学了,话说——”
这位大少爷转过头来看江眠,“你真的是高中生啊?”
江眠说,“jc叔叔,我读高中的时候还是学生会会长呢,你信吗?”
陈尽在旁边说,“我,我,我信——”
江眠刚想笑,听见他继续说,“信,信你妈了个,大,大鸡腿。”
他娘的!她要不是腿断了绝逼要过去跟这个结巴打一架!
傅峥嵘在一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随后笑道,“江眠,你得把英文学了才能替我干活。”
江眠叹了口气,“您怎么不说让我把大学读了再替您干活呢?”
傅峥嵘叼着烟乐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这是在暗示我资助你上大学?”
江眠双手合十冲着傅峥嵘拜了拜,“好人有好报,送佛送上西。长命百岁长命百岁。”
傅峥嵘被江眠这个动作给气笑了,把烟拿下来,吐了一口气随后道,“你想读书?”
江眠说,“偶尔也想过。不过我这种人,不是不读书比较适合身份一点么?太有文化的话气质就不搭了。”
傅峥嵘听她说话的时候正好抽完烟,眼光扫了周围一圈,江眠很贴心地提醒道,“傅大少,这里是禁烟病房。”
傅峥嵘夹着烟头愣了,“啊?”
抬头看了眼,墙上挂着禁止吸烟的标志,四个字写的大大方方端端正正。
傅峥嵘将烟头踩灭了,拿纸包着丢进垃圾桶里,“你怎么不提醒我?”
“jc叔叔,难道您这点儿自觉都没有吗?”江眠笑他,“话说,您什么事情需要我学英语?”
好歹高中的课她是认认真真上的,应付日常的英文交流还是没问题的。
傅峥嵘说,“干大事。”
“……”这说了跟没说似的。
晚上的时候秦岭下班,不知道为什么又走向了江眠的病房,走到门口愣住了,硬生生把脚步停下来。
他看见傅峥嵘在里面,缩在沙发上一脸惬意的样子,和江眠有说有笑的,心头涩然,转身就走开了。
彼时傅峥嵘看了眼手表,从沙发上站起来,舒展了一下他那两条笔直的腿,随后道,“那我先回去了,这几天我要去部队一趟,去隔壁市出个任务,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语气就像是傅峥嵘养了一个女儿,而江眠就是他的小崽子。
江眠说,“想吃糖炒栗子。”
“那简单。”傅峥嵘说,“那明天叫沧海给你带,我估计得一个礼拜不来看你,你最好这一个礼拜别搞出点什么事情,jc叔叔耐心是有限的,知道吗?”
江眠冲他摆出一个客套虚伪的笑脸,“我代替广大人民群众给您道声谢。”
傅峥嵘眯眼笑了一声就走了,留着江眠和陈尽在房间里。走到走廊拐角的时候,他手机铃声忽然间响了起来。
看了眼屏幕上的号码,傅峥嵘接通了电话,“是我。”
“是,人选已经有了,至于质量……”
男人的身影没入黑夜里,他的背影和夜幕嵌为一体,走出医院大楼的时候,傅峥嵘抓着手机缓缓看向街边孤零零的路灯,慢悠悠说了一句——
“很有潜力……fps精准率特别高。”他停顿了一下,“下个月我会进一步调整她的状态……”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傅峥嵘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随后头也不回地扎入黑暗中。
******
第二天江眠醒来的时候,又看到了傅峥嵘的帅弟弟傅沧海。他之前介绍的时候说了自己今年24岁,大好的年纪,长得又这么帅,每次来都会有小护士偷偷在江眠的病房门口看他背影。
这次过来的时候,傅沧海还带来了一叠资料,对着江眠道,“我听我大哥说,你是高中学历?”
江眠点点头。
傅沧海一脸正气地盯着江眠道,“很好,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补课老师,把你的学习成绩提到大学水平为止。”
江眠和陈尽互相大眼瞪小眼,你看看我看看你,许久才缓缓道,“补……补啥课?”
傅沧海笑眯眯道,“当然是你的英语课了,相信我的技术,比托福雅思还要牛逼哦。”
******
一连三天,陈尽都不打游戏了,收拾了板凳坐在一边听傅老师上课,江眠被迫记了好多资料,傅沧海还会来检查一眼,“语法错误,adj是形容词,adv才是副词,懂吗?”
“主谓宾,主系表,结构你能看看嘛?”
江眠举手提问,“傅老师,能下课吗?”
傅沧海戴着眼镜翻了个白眼,小白脸翻白眼都还挺帅哈,“你把奥x马那篇竞选总统的演讲背出来就放你去吃饭。”
陈尽在一边看着江眠委屈巴巴地背着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英文,觉得心疼极了,这得多费脑子啊。
当天晚上江眠倒在病床上,“我觉得我脑子也要残废了。”
傅沧海在收拾资料,“过几天我大哥就回来了,也不怕他检查。”
江眠一时兴起问道,“傅峥嵘……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是个军人。”傅沧海冲江眠神秘地笑了笑,“不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大哥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江眠脑补了一下傅峥嵘一身正气帅气逼人地……穿着旗袍高劈叉,翘着兰花指弹古筝的画面,忽然间就浑身恶寒。
她说,“我以为你哥哥就是个一门心思抓犯罪的……”
“差不多吧。”
傅沧海冲着江眠道,“我哥很小时候开始就看各种推理小说,初中的时候已经把英文原著的福尔摩斯看完了。”
啊……那还是个高材生。真不看出来呢,平时傅峥嵘抽烟那个腔调就跟小混混似的,要不是穿着jc服,看着就像一个黑道大哥。
“看不出来吧?”傅沧海冲着江眠笑笑,“我哥正义感很强的,福尔摩斯就是他的榜样,你看过吗?”
江眠缓缓地点了点头,“看过……一点儿。”
“挺好的,你要是喜欢下次我把他的书拿来给你看看,反正你不是住院无聊么?”
傅峥嵘一家对她的态度都让江眠相当小心翼翼。
她以为自己会遇上那种很不可思议的豪门,整天进进出出都是社会名流,气质高贵谈吐不凡——可是没想过傅峥嵘每天过来都会拎着一袋烧腊,叼着烟这么大咧咧地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连同他的家人也是这副模样,她都做好被上流人士刁难唾弃的准备了,没想到大家态度都相当和善,甚至现在在辅导她的英语。
他和她遇到过的那些有钱人不一样,许宁楚也好,秦岭也好,从来不会这么照顾她。可是傅峥嵘明显有人气多了,还特别真实。
他对她一直都是两面性,每当自己乖乖听话的时候,傅峥嵘也很和善;可是当自己又像上次一样故技重施的时候,他就会一脸气得牙痒痒。
江眠想,傅峥嵘是不是习惯去拯救每个走入迷途的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性格。
傅沧海没注意到她的走神,在检查完江眠的笔记之后就走了,走之前还笑着摸了摸她的脸,“有知识的少女看起来更可爱哦。”
他妈的,你们这群有钱人是不是画风和别人不一样啊!说好的魅惑狷狂高冷酷炫呢!
第二天傅沧海来的时候给江眠带了一些外国的小说,厚厚一叠砸在床上都有一声闷响。
江眠说,“你这是做什么?”
傅沧海说,“给你看我哥平时都看些啥。”
江眠伸手去翻开那些包装沉重的书籍,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字母,她高中水平明显读着吃力,对着傅沧海皱起眉头,“这是你哥平时看的书吗?”
傅沧海戴着眼镜,斯斯文文抬起头来,“对啊,是不是很厉害?”
还真没看出来,傅峥嵘平时那么嚣张跋扈的一个人,居然还……挺有文化的。
那天晚上傅沧海回去以后,江眠就把傅峥嵘的书都拿出来,自己对着词典一个个看,旁边陈尽都怀疑她变了个人。
“咋,你,你,你要洗,洗白啊。”
江眠说,“我不能给自己多点点文化技能值吗?”
陈尽说,“早晚,都,都不是,咱,咱的东西。指望那,那些个干,干什么。”
江眠叹了口气,没说话,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忍着寂寞和枯燥翻了几页,就将书合拢。
她说,“陈尽,等我腿好了以后,还回白岩河吗?”
陈尽没说话,江眠也不说话了。
可能有的时候日子就是这么操蛋,你以为你安安生生地过着,可事实上,从始至终,都没有走出那个阴影。
傅峥嵘是在一个礼拜后回来的,来看江眠的时候还风尘仆仆的,江眠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女儿在家中等待着自己上战场当兵的父亲回来。
傅峥嵘制服都没换,一身军人的打扮,硬气俊朗,进来看江眠,看她白着一张水灵灵的脸抬头等自己,蓦地就笑了。
“这几天沧海陪你的吗?”
这话说得像是新婚小夫妻似的,江眠靠在病床上,旁边陈尽很贤妻良母地在打毛衣,动作熟练地毫无违和感,看得傅峥嵘都想笑。
“你感觉腿怎么样了?”
江眠点点头,“jc叔叔,我这腿还行。”
“成。”
傅峥嵘对着江眠笑笑,“能动了我带你回去。”
陈尽说,“我,我,我也去。”
一个大男人翘着兰花指打毛衣的时候模样怎么看怎么奇怪。
傅峥嵘说,“你过去干什么?给我们织秋裤么?”
陈尽急了,“我,我不能,放,放眠儿一,一,一个人!”
傅峥嵘乐了,“你觉得我会吃了她吗?”
陈尽心说那还不一定呢,他家江眠长这么可爱,指不定你就禽兽了呢!
反正他咬牙不肯退步。
江眠说,“你是觉得我去傅家会被吃了吗?”
陈尽说,“有,有钱人,家,家里,一,一般都,很,很多事儿。”
家长里短,这边小三那边二奶的,江眠进去,就是羊入虎口!
傅峥嵘双手抱在胸前看着陈尽,“我花钱买了江眠,没有买你一块。”
陈尽丝毫不避嫌,“没,没事儿。我,我俩是,鞋,鞋垫。买,买一送一。”
“……”傅峥嵘头一回给这么一个男人说懵逼了,最后来了一句,“你们家陈深陈鱼不打算管了啊?”
陈尽一听就哐当一声站起来了,拿着织毛衣的针直戳傅峥嵘,“你,你,你背地里,调,调查我?”
傅峥嵘笑得一脸无害,“我是人民jc,我明面上都能调查。”
陈尽咬牙切齿,傅峥嵘这是知道他每天家里和医院两头跑,又要照顾江眠,又要照顾家里两个小的。
“江眠跟了我,还顺路帮你们家解决了一堆外债问题,所以我觉得最好你在面对我的收敛一点儿。我可能看着比较好说话,但我这人不喜欢不识好歹的。”
傅峥嵘眯着眼说这段话的时候,浑然没有平时人民jc那股子正义的气场,更像是一个混混,让人觉得相当不善。
陈尽没说话,咬着牙,沉默下来。
傅峥嵘在夜色渐深的时候离开,这回是傅沧海开车,他坐在副驾驶座,听见自己二弟说,“江眠这姑娘挺聪明的。”
傅峥嵘眯眼冷笑,是聪明啊,不聪明能学会那么多邪门歪道吗?
“哥,我觉得咱们能把她从歪路上拉上来,你也别一会对她好一会对她差,会吓着她。”
吓着她?
傅峥嵘眼里闪过江眠卸下装无辜后那一脸冷漠的表情,愣是笑出声来,“你觉得她看起来怎么样?”
“又单纯又没心机,还挺努力好学的。”傅沧海一本正经地说。
傅峥嵘啪啪啪地就鼓了几个掌,鼓给几公里外医院里的江眠。
这本事不得不服,小姑娘一张脸一双眼睛就能让男人觉得她跟朵花儿似的纯洁无暇。
傅峥嵘鼓完掌揉揉眉心,“行,你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过几天把人接家里来。对了,秦岭那儿怎么说?”
“他说江眠的腿恢复得很好,可能是你投喂得好。”
这话说得跟他每天都在喂仓鼠似的,不过转念一想江眠那张脸也的确是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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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在医院里住了快一个月,之后开始逐渐好转,拄着拐杖都能在医院走廊里上蹿下跳,有一回傅峥嵘走过来看见她跟陈尽抢糖炒栗子吃竟然一蹦三尺高,愣是怀疑这姑娘腿断都是装出来的。回去看了好久的x片确认她是真的粉碎性骨折。
“诶,傅峥嵘,你来啦!”江眠自从知道傅峥嵘和自己的交易关系后,胆子也慢慢开始发育了。她喊傅峥嵘名字的时候从来都是连名带姓,不像别人,要么傅头儿,要么傅大少,她干脆利落地喊他的名字,就像是山间清冽的风,掠过而又迅速地收尾,字正腔圆——
要不是知道她本质是个小骗砸,傅峥嵘还真会觉得这姑娘挺有活力的。
傅峥嵘走上前,照例把买来的糖炒栗子给她,“你别跟陈尽抢昨天的,像我虐待你似的。”
陈尽都跟着被傅峥嵘喂肥了,撇开他的结巴不说,其实陈尽长得挺干净的,眉目细致,可惜了和江眠一样,人不可貌相。
“收拾一下出院吧,我和沧海过来接你回我家。”
“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可是一想医院都住了一个月了,人都快长蘑菇了,江眠还有点小兴奋,“你家是豪宅吗?”
十八岁的姑娘,说豪宅两个字的时候,眼睛光都是一闪一闪的。
傅峥嵘让傅沧海去办理了证件,随后扶着江眠上车,乔治巴顿底盘太高,江眠爬不上去,竟然直接跳了一下。
傅峥嵘在她背后道,“对,跳。继续跳。腿不跳断不乐意是吧?”
“那你开这个坦克车干什么……”江眠在副驾驶座上找了位置放好拐杖,对着傅峥嵘笑笑,“麻烦司机先生可以开车了。”
草,蹬鼻子上脸了还。
医院另一边,秦岭看着江眠上了傅峥嵘的车,眸光晦暗,脸上带着风雨欲来的愤怒,陈尽抱着一大堆东西路过他的时候,看见了他这幅表情,笑出声来。
“别,别看了。”他说,“秦,秦大少爷,这,这世界上,没,没有后悔,药。”
一年前是你自己丢下江眠不管死活,现在装什么深情呢,覆水难收懂吗,覆水难收!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秦岭也毫不软弱,直接反击,“像你这种要江眠出卖自己拯救你的男人,不觉得丢人吗?”
陈尽脸色一白,没说话,抱着东西走开了。
看他这样,秦岭也觉得无趣,正好朋友发来一句晚上喝酒,秦岭直接答应了,不再去看门口那辆乔治巴顿。
傅沧海爬上后排之后,前面的傅峥嵘发动车子,载着他们离开了天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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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真的,江眠完全没想过傅峥嵘家里会是这么一幅场景。
他常年一个人住,家里装修得非常古色古香,完全看不出来像是一个当兵的,更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书生的家。
江眠进门一抬头就看到了客厅墙壁上挂着一副裱起来的字画,遒劲有力的四个字龙盘虎踞于宣纸之上,一看就能看得出写字的人有多豪迈潇洒,连她这种外行人都觉得相当有气魄。只是她看了半天没看明白,转头问在后面帮她拿拐杖下车的傅沧海,“沧海哥,这是什么字啊?”
“我是你爹。”傅沧海一边拿东西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啊?”江眠傻不愣登地跟着改口,“沧海爹,这是什么字啊?”
傅峥嵘被他们的对话气笑了,在旁边解释道,“四个字就是我是你爹。”
江眠站在一边被雷的外焦里嫩,“你写的啊?”
“是啊,是不是写得很有气势?”
“……”某种角度来说是的。
傅峥嵘帮忙整理出一个房间给江眠,傅沧海一看自己也没什么事了就回去外面打了个车走了,走的时候还对江眠说,“回头语法有什么不懂就问我,我让我哥把我微信给你。”
江眠点点头,就这样加上了人生第一个富家大少的微信。
她拿着手机发呆坐在客厅里,傅峥嵘从冰箱里拿出一听苏打水,隔空丢给江眠,岂料小姑娘反应迅速,一抬手就接在手里——惹得傅峥嵘吹了声口哨,“反应力不错啊?”
江眠说,“从小打到大,反应能不快吗?”
傅峥嵘走过来在一边坐下,试探性问了一句,“你和秦岭医生是不是有故事啊?”
这么个直白的开场让江眠浑身哆嗦了一下,“你为什么这么问?”
“我觉得你看他眼神不一样。”傅峥嵘直接问道,“喜欢他?”
江眠先是愣了愣,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露出一个像笑又不像笑的表情,“啊是啊,喜欢他,喜欢得要死。”
傅峥嵘说,“跟着我做事情可能以后不能常见到他,你确定吗?”
“无所谓啊。”
江眠惨笑一声,“反正在这之前我已经一年没见他了。可是见了面还是会这么难过。”
噢……小姑娘谈恋爱谈得蛮心酸的。
但是傅峥嵘觉得这和他没什么大关系,于是干脆站起来,对着江眠说道,“你有这个思想觉悟就好了。不是我说什么,秦岭心高气傲有才华,你们俩不是一个世界的。”
是啊,她不过是个高中学历的江湖骗子,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瞎想什么可能呢。
江眠睡在傅峥嵘家里的第一个晚上,并没有发生任何事情,她只是在睡前又努力看了一遍傅沧海给她的资料。她心想,起码要抓住这次机会,要让自己稍微……不再那么卑劣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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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傅峥嵘穿戴整齐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看见厨房间里有个身影蹦蹦跳跳地在准备东西,一看就愣了。
桌子上摆着早餐和现磨的豆浆,傅峥嵘走近了看道,“你做的?”
江眠点点头,“要不是你梦游做的?”
傅峥嵘继续问道,“你用自己的手做的?”
江眠指了指石膏,“那要不我用腿做的?”
“卧槽。”傅峥嵘沉默了几秒后爆出一句脏话,“草,江眠,我觉得五十万买你真是不亏,顺带找了一个保姆。”
“我除了没文化,别的家务活什么都会做。”
江眠剪完鸡蛋饼,形状漂亮色泽金黄,端给傅峥嵘,“自己拿出去吧,我腿断了,怕没端稳摔了。”
傅峥嵘一边走出去一边用手指捏起一块来吃了一口,叼在嘴里冲江眠道,“多煎几张,我上班的时候带给那帮兔崽子尝尝。”
“哦对了,家里还有个健身房,你有空可以去那里复健一下,省的到时候拆了石膏长短腿。”
江眠举起铲子,“你才长短腿,你全家都长短腿!”
傅峥嵘去上班的时候,江眠去了健身房,他打开门出去的时候感觉今天有点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呢……家里来了个新鲜的大活人,感觉总归是不一样的。
想到早上那个瘸着腿做早餐的身影,傅峥嵘愣是傻不拉几地笑了几声,随后上车发动车子,开车去了局里。
刚走进去,余晏就奔出来,“大老远闻到鸡蛋饼的味道了,你是不是给我准备了爱心早餐?”
傅峥嵘飞过去一个饼贴他脸上,“余少今天很闲啊?”
“是啊是啊。”余晏接住袋子,打开来咬了一口,“今天上头去隔壁市开会了,就我们几个留在局里,一会扎金花吧。”
“上班扎金花?”
“你上班还用电脑打lol呢。”
“你放屁,局里电脑能带动lol就有鬼了,打连连看都跟残疾人似的。”
“哎哟,中央有人的傅家大少就是风光啊,你就是端着外星人坐在我们局门口看片,都没人敢说你一句。”余晏一边扯着蛋饼一边说,“唉,挺好吃啊,你买的哪家?做得这么干净,是私厨吧?”
“江眠一大早做的。”傅峥嵘乐了,“是啊,私厨。”
“江眠?”余晏咬着蛋饼想名字,“很耳熟啊。上回被我们抓住然后发现是被骗的大学生,最后说没钱回家还问我们要了五百块的那个小姑娘?”
傅峥嵘点点头,“对的,后来我又抓着她了,和许家大少许宁楚。”
“嚯。”余晏赶紧一口咽下鸡蛋饼,“这,这小姑娘想明白了啊?开始安安分分摆摊做鸡蛋饼赚钱了?”
傅峥嵘乐了,“是啊,在我家摆摊。”
“哦,在你家摆摊。”
余晏自顾自喃喃了一会,反应过来的时候,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在你家摆摊?”
“你把江眠接到你家里去了?”
余晏吃完蛋饼把袋子丢进垃圾桶,胡乱地吞下去之后,一脸痛心疾首地看着傅峥嵘,“你这禽兽啊!上几次是不是就想对人家姑娘不轨了啊!老流氓,连未成年都不放过!”
“她成年了……”
“包括看着像未成年的!”余晏嚎了一嗓子,“这不是重点啊,重点人家……长这么嫩下得去手啊?”
傅峥嵘被他这个问题给问懵逼了,见余晏猥琐兮兮地上来搂着他,一脸哥俩好的表情,“老傅啊,幼女的感觉怎么样啊?”
傅峥嵘一脸问号,“???你在说什么?”
“江眠呀!”余晏贱笑着,“小姑娘长得跟我们初恋似的,又嫩又水灵,你怎么……怎么套路人家的啊?”
傅峥嵘按着他白俊的脸往墙上撞,“你去死吧,老子像那种人吗?”
余晏被他拍在墙上,还不怕死地点点头。
傅峥嵘干脆利落地掏出枪顶他后腰上,“再说一遍?”
“我不不不不!傅哥您就是咱的光咱的领路人!”
傅峥嵘去上班的日子里,江眠待在他家里一边读书学习一边复健,时间一长下来都觉得自己是傅峥嵘养着的女儿。
除了每天晚上这位父亲都拉着她必须来好几把fps以外,江眠觉得这位父亲真的是很尽职。
她才了解到傅峥嵘的家族有多大,有多名望,傅峥嵘就是不上班每天啃老底都能快活到死,她就搞不明白傅峥嵘做那种费力气费脑子的事情干什么。
这天夜里傅峥嵘又拉着她玩恐怖游戏,一边看了江眠几眼,“你现在打恐怖游戏都已经面不红心不跳了啊?”
江眠点点头,“我已经……被你练得麻木了。”
傅峥嵘意味深长说了一句,“挺好,想玩真枪实弹的射击吗?”
江眠说,“你要让我杀人?”
傅峥嵘乐了,“没有,周末带你去管子里练练吧。射击俱乐部,知道吗?”
江眠点点头,“电视里看见过。”
傅峥嵘用一种父辈的慈爱眼神看着她,“那就这周末带你去吧。”
那眼神让江眠浑身鸡皮疙瘩,“你为什么给我培养这种奇怪的兴趣爱好?”
“嗯?”原来她还是有点察觉的啊,不管是训练她的基本功,还是拉着她打fps类的恐怖游戏,原来小姑娘还不算没知觉。
但是傅峥嵘没说,江眠也就没有追问。
一个半月后,江眠的腿拆了石膏,秦岭忍着愤怒给她叮嘱了一堆东西,最后作为家长的傅峥嵘拿着单子走了,走的时候眼神还似笑非笑的,让秦岭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
回去的路上傅峥嵘照例给江眠买了一袋糖炒栗子,江眠说,“有点想陈尽了。”
傅峥嵘眼睛都不眨报出一段话,“最近陈深陈鱼的期末考全都不及格,陈尽在家强迫他们写作业。”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什么不知道?”
傅峥嵘笑了两声,丢给江眠一根烟,“恭喜你腿接上了,江姐抽根烟缓缓?”
江眠看着他丢过来的烟,心说他是怎么察觉到自己也会抽烟的,“你可别喊我江姐。”
“是么。”傅峥嵘拉长了音调,“那……四小姐?”
江眠脸色一白,浑身哆嗦了一下,她抬头看向开车的傅峥嵘,“你怎么会知道?”
“我什么不知道?”傅峥嵘叼着烟乐了,把问题抛还给江眠,“别想着对jc叔叔说谎,jc叔叔什么都知道。”
江眠低下头去没说话,许久傅峥嵘将车子开进一家老宅里,门口还停着好几辆类似的坦克车,还有几辆轻跑,江眠说,“你……带我认祖归宗啊?”
傅峥嵘乐了,“今天周五,正好家里人一块吃饭。”
江眠说,“那我进去不尴尬吗?”
“不尴尬不尴尬。”傅沧海从老宅子里走出来,他们家老宅古色古香,气势浑厚,仿佛是从很早以前传承下来,一代一代,在时光的洪流里消磨,如同民国时期的豪门宅院,却又带着一股子神秘气息。
“嘿!小家伙!”
傅暮终和傅沧海一块走出来,后边跟着一帮傅峥嵘的兄弟姐妹,“你今天也过来一起啊?”
人与人之间对比后的自卑感便在这个时候登上了顶峰。
江眠忽然间发现,自己其实是有多低下。和他们一帮穿戴名贵气场尊贵的富家子弟到底是有差距,光是这群人站在她面前,就已经叫她相当自卑了。
然而唯一让她感动的是,傅峥嵘的家人很好,真的很好,从来没有看不起她,也从来没有外面那些人说话伤人,对待她就像对待一个小妹妹一样,亲切温和。
她总觉得,像傅家这样温暖的家庭里,有傅峥嵘这样怀抱正义的人,也不奇怪吧。
大概是这一个半月的相处让她觉得温暖,从前江眠风里来雨里去,身边只有陈尽一人,他们两个人称得上是相依为命,却又各自苦海无涯。
而傅峥嵘将她从那深渊中捞起,如同捞起一条干涸土壤中快脱水而死的鱼。她怕自己太贪心,到后来就舍不得这些甜头。
被感动,是个多可怕的字眼啊。
江眠脑子里胡乱想的时候,对面就走过来一位小老头,对着傅峥嵘道,“今儿老傅带姑娘回家了!”
“是呀是呀!”
傅沧海在一边道,“不过不是女朋友,爷爷你得再等等。”
小老头儿一听就吹鼻子瞪眼,“不是女朋友,怎么把姑娘带回家里来了?”
傅峥嵘上去哭笑不得地解释,“是我工作伙伴,一块过来吃个饭……”
啧!工作伙伴,这词高大上啊!
小老头又笑了,“姑娘多大啊,看着好小!”
“就是!”傅暮终在旁边嚷嚷,“未成年,未成年!老头儿,傅哥用童工!”
小老头儿一听就怒了,对着江眠道,“老傅是不是欺负你了?你跟叔父说!”
、“老头儿不要脸!”傅暮终在一边喊,“闺女要喊你爷爷,你居然让人家喊你叔父,占便宜!”
老头狠狠瞪了傅暮终一眼,继续对着江眠道,“闺女,老傅没欺负你吧?”
“我哪儿敢欺负她……”一个不留神钱包都被偷了,要是欺负她,一觉睡醒家里家具被搬光都有可能。
傅峥嵘无奈道,“爷爷,她成年了,看着嫩,小姑娘长得可爱。”
傅沧海和傅暮终站一块,啧啧摇头,“禽兽,禽兽啊。”
江眠就像是一尊吉祥物一样被傅家人请进去了,她发誓,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好说话的有钱人。家里穷得只剩下钱了,原本以为都是那种眼高于顶的富家子弟,没成想个个都慈眉善目的,简直就差脑后面亮个光环——圣母玛利亚她爹。
傅峥嵘的妹妹傅清欢和江眠差不了多少,她跳级读了大学,看见江眠亲热得很,那架子让江眠觉得她是傅家流浪在外的小女儿,现在认祖归宗了。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围成一圈坐下来,愣是有十来个,傅峥嵘和傅沧海一左一右夹着他,坐在对面的傅清欢嚷嚷,“你们两个大男人围着小姑娘做什么!我要和小眠坐一块!”
傅峥嵘想也没想一下子就把江眠搂进自己怀里,像是抱着一只小狗似的,“家长当然是和小孩坐一块啦,是不是啊,孩子他妈?”
旁边的傅沧海一愣,反应过来干巴巴道,“孩,孩子他爹,你说的有理。”
“老大不小的没个样子!”
小老头儿装模作样生气了,随后给江眠夹了一只大螃蟹,“吃螃蟹,叔父给你剥!”
“爸今天又没回来啊……”
傅暮终喃喃道,“什么事儿这么着急……都连续两个月没回家了。”
“部队里总归会有各种事情,哥,你下去jc局里还好吧?有没有什么风言风语?”
傅峥嵘是部队军人出身,开个后门轻轻松松就能去局里抱个铁饭碗,局里还有人说他这是空降,祖宗一个,都不稀罕什么职位。
“没有。”提到这块事情的时候,傅峥嵘眼里的暗光闪了闪,江眠警觉地发现了傅峥嵘的态度和以往不同,但也只是那一秒钟,他的神情就变了回来。
“没有就好,就怕那几个老头子给你压力……”傅沧海在一边说了一句话,让江眠听得云里雾里的。
压力?局里有人看不爽傅峥嵘,还是别的什么事儿?
傅峥嵘跟个父亲一样摸了摸江眠的脑袋,“没什么事儿,你爹我牛逼着呢。”
“……”
一顿饭吃完江眠被傅清欢拉着谈女生之间的秘密去了,傅峥嵘对着傅沧海装模作样擦了几滴眼泪,“孩子他妈,孩子长大了,有秘密了。”
傅清欢脚步一顿,翻了个大白眼,“哥,老实说,你把人家骗过来是不是想玩幼女养成那一套?”
傅峥嵘被傅清欢气笑了,“小丫头片子懂得还挺多啊,垃圾galgame没少玩吧?”
傅清欢冲他甜甜一笑,“那得怪哥扫黄力度不够。”
傅峥嵘怒了,“老子现在就去你的书房扫黄!”
******
这是江眠长这么大以来,渡过得最安稳的一个晚上,傅清欢拉着她睡在老宅子里,还送了她一堆化妆品,“你呀,这么可爱的脸不化妆真是可惜了。”
“我不想画太浓……”她一般都是淡妆,还真没涂过这么多东西。
“不!”傅清欢摁着她的脸,“我给你整个大烟熏!艾薇儿那种!”
“……”
后来傅家三个儿子在楼下看恐怖片的时候,傅清欢推着江眠就出来了,傅暮终惨叫一声,“靠!你们玩贞子的cosplay吗!”
“你懂个篮子!”傅清欢啪的一下打开灯,客厅顿时乍亮,傅峥嵘抬头去看江眠的时候,呼吸一滞。
江眠有一张楚楚可怜的脸,这是谁都知道的,男人就受不了她小鹿一样的眼神,清纯无辜那一套。可是当傅清欢给她化好妆的时候,那张惹人怜爱的脸就多了几分诱惑,像是在引人犯罪似的,红唇潋滟,眼波流转。
傅沧海结结巴巴道,“美……美女你谁?”
江眠说,“娘,你不认得我了吗?”
当爹的傅峥嵘嗷的一声窜起来,指着傅清欢,“去把妆卸了!把我们家可爱单纯的小女儿还回来!”
“不好看么!”
傅清欢拉着江眠,“刚睡前我朋友给我发来消息喊我去myst玩儿,我现在要带着小眠一块去!”
“不许!”傅峥嵘把电影按了暂停,屏幕上的贞子正好对着大家披头散发,“她未成年!”
“成年了!”
“包括看着像未成年的!”
“……”傅清欢咬了咬牙,“她又不是你女儿……”
傅峥嵘看向江眠,“你要去?”
江眠又像个小鸡崽子瑟瑟发抖,“我……我凭啥……不,不能去myst……”
嘎的一声,傅峥嵘也愣了。
愣完没几秒,傅峥嵘走到茶几边抓起手机,拨通号码给余晏,“余少?晚上去myst扫黄。”
在家打游戏的余晏直接坐起来,兴奋地搓手手,“好啊好啊!我就喜欢干这种事!”
“傅峥嵘你个不要脸的!”
傅清欢嚎了一嗓子,“有本事你把酒吧全扫关门!我今儿就要带江眠出去。”
傅峥嵘眸光微沉看了江眠一眼,“确定要出去?”
江眠点点头,“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
傅峥嵘没说话,旁边傅暮终说,“哥,我陪她们一块去吧。”
说着就抓起钥匙,冲着江眠弹了弹舌头,“走,本大少在,没人敢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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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这家酒吧,江眠其实并不陌生。
当初被许宁楚看上,就是在这酒吧里,许宁楚被心怀不轨的小姑娘下了药,走到安全通道的时候,就正好遇上被男人追着逃命过来的江眠。
哐当一声,两人扑了个满怀,少女就这么摔进他怀中,许宁楚呼吸都跟着断了。
“臭娘们儿,还敢跑!”
一群人走到他们两人面前,一看衣衫不整的许宁楚搂着江眠,全都愣了,“许……许少,您,您怎么在这儿?”
许宁楚没说话,冷笑了一声才道,“怎么,这地方你们撒了尿做过标记?”
一群人都慌了,“不……不是,这娘们儿欠钱不还……我们,我们来酒吧抓她。”
彼时的江眠抬起头来,一张素颜的脸,清纯如水,眼神都湿漉漉的,带着无辜和惊慌,愣是让许宁楚看得心都跟着颤了,“他们骗人!我没有欠钱,许少,您救救我!”
许宁楚信了她的邪,带走了江眠,进酒店抱上床的时候小姑娘还哭哭啼啼说自己肚子疼,无以为报,下次看见了肯定把他当做救命恩人。
许宁楚想当时的自己是不是被下了药连带着脑子都被驴踢了,就这么傻不拉几把到嘴的肉放走了,还给她一件外套安慰她,让她别哭。
现在想起来,那几乎可以说是许宁楚的黑历史了,被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骗得团团转!十八岁!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就走进了myst,彼时的江眠坐在傅清欢朋友的卡座上,旁边一尊傅暮终保驾护航,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
“这……这位是?”
傅暮终想了个合适的开头,“我……我大哥的小女儿。”
卡座上的人一脸“哦我懂了”的表情,“傅峥嵘藏着这么个小姑娘呀。”
江眠冲他们笑笑,笑得一卡座男人都觉得被她萌萌的脸给治愈了,养个小女儿的感觉原来这么好啊……改明儿也要去挑挑……
江眠喝的都是橙汁,一旦有男人给她递酒,傅暮终眼神就射过来,大家都干笑,“傅三少,别这样啊……”
傅暮终耸耸肩,“没办法,我受大哥之命来保护她……”
“喝橙汁来酒吧有什么意思啊!”傅清欢喝多了,哐当一下把自己哥哥挤走,坐在江眠身边,“小眠你喝吧,出事了我兜着!”
傅暮终张了张嘴巴,还是把话咽了下去,看见傅清欢把shout杯递到江眠嘴边,干脆放弃了,“少喝点,我等下送你们回去。”
傅清欢说,“你盯着对面的美女半小时了以为我没看出来吗?”
傅暮终笑着过去在她脸上亲了一口,“不愧是我亲妹妹!”
说完就放开她们俩直接过去坐在了对面小美女旁边,傅清欢看见傅暮终不管了,也乐得清闲,和江眠一起跟别人玩,两个少女玩的不亦乐乎。
“这位小妹妹是哪儿的人?”
和她们一块玩骰子的男人冲江眠眨眨眼睛,傅清欢立刻接上道,“是我大哥的小女儿。”
草,真是这样?还以为能问出一点别的关系呢……
男人也不气馁,继续问道,“我挺喜欢和你们玩的,要不加个联系方式?”
江眠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对面男人捂着胸口,哎呦妈呀怎么这么可爱,泡这种姑娘都感觉自己是在犯罪。
傅清欢戳着那个男人的脑门,“哎哎,余励你悠着点儿,你做好被我大哥砍死的准备了吗?”
余励说,“加个好友都不行吗?”
“行啊。”傅清欢说,“你加吧,我去告诉你哥余晏去。”
“别别,小姑奶奶!”余励又偷偷瞄了江眠一眼,算了,这么可爱的祖国的花骨朵,还是不下手了吧。
顺带还吐槽了一顿傅清欢的她哥,傅峥嵘真不是人!真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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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喝得微醺的时候,站起来说要去厕所,彼时傅清欢正和余励玩得热火朝天,于是她说,“我去厕所冷静会。”
“哎哎,小眠你认识路吗?”
能不认识吗……这儿的路她闭着眼都不会撞着。
江眠冲她笑笑,卸下了脸上的清纯模样,那一瞬间傅清欢好像在她脸上看到了无比的冷漠。
猛地回神的时候江眠已经走远了,傅清欢摇摇脑袋,怎么可能,小眠这么可爱,刚才肯定是她的错觉。
江眠穿过人群来到厕所门口,上完厕所洗了手,就想去安全通道里抽根烟,可是身上没带烟……
她看了眼四周,往舞池走去,装作一不小心撞到了一位男人,在那个男人要怒骂的时候,她抬脸冲人家甜甜一笑——
男人顿时化作一脸贪婪的笑意要来搂她,江眠后退几步,将手缩进宽大的卫衣袖子里,随后钻入人群。
疾步来到安全通道的时候,她将手从袖子里伸出来,掌心抓着一包烟和打火机,就是刚才从男人口袋里顺来的。
只是一包烟,又不是偷钱,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江眠自顾自把烟点燃了,深呼吸了一口,随后慢慢将烟吐出来,此时的她再也没了那种澄澈的眼神,枯朽的眼中如同干涸的死水,一片荒凉,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寂寞而又沉重。
背后有人伸手狠狠捂住她的嘴巴,江眠挣扎了一下,烟就落在地上。她想都没想抬手去反击,干脆利落的身手让对方一惊,下一秒她便高抬腿冲人家劈过去——
然而对方也不是吃白饭的,一个闪身躲过之后,迅速逼上前来,将江眠压在墙上,拢在他怀里。
许宁楚冲她冷笑,“怎么,练过空手道?行家啊,小姑娘。”
江眠脸色一变,“你怎么在这里?”
“四小姐,这是我要问你的。”许宁楚伸手在她唇上重重按过,“你怎么在这里?”
江眠刚要说话,就听见男人继续道,“别对我说谎。”
傅峥嵘也曾叼着烟笑着对江眠说,“别对jc叔叔说谎,jc叔叔什么都知道。”
此时此刻,酒吧的安全通道内,被隔绝在外的低音正闷闷地传进来,男人俊美的脸上一双锐利的眸子狠狠盯住她——
“别随便编个借口来骗我。老子知道你说话不打草稿。”
“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江眠冷笑了一声,“这么按着我,挺不合适吧?”
“江四小姐,听说你勾搭上了傅峥嵘……”许宁楚在一边缓缓松开她,却又捏着她下巴不肯送,“我在这里奉劝你一句,傅峥嵘那种人,不是你玩得起的。”
怎么一个个都这么喜欢警告别人呢?秦岭是,许宁楚也是。
江眠想都没想就说道,“我玩不起?我有什么玩不起?不就是一具身子,您前阵子不是都想花钱玩我么?傅峥嵘给的钱更多,我就跟他玩,怎么,您是吃醋了?”
许宁楚用力掐住江眠的脖子,“老子真的看见你这幅表情,就恨不得撕了你的脸。”
这张看起来清纯无辜的脸,到底骗了多少男人?
江眠用力推他,奈何推不动,“你是不是喝多了?我不想跟你在这里多逼逼,以后见面就当陌生人行不行?”
以后见面就当陌生人行不行?
许宁楚忽然间就想起他当初救江眠回去的时候少女脸上娇嫩的表情,和她现在这幅极其不耐烦的冷漠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cnm的白眼狼!
许宁楚怒了,一把抓住江眠,“当陌生人?江眠,你tm比安徒生还会讲故事,傅峥嵘给你多少钱?老子出双倍,从那个男人身边滚过来!”
江眠笑得相当婊里婊气,“爱上我了?发现哪怕我是个贱人也还是会想得到我?是不是特别恨你自个儿不争气啊。”
许宁楚眼带杀意,却笑得柔情蜜意,“是啊,想要亲手收了你这个贱人。”
江眠搂着他脖子,在他唇角送了一个吻,“感谢你的留情,但我向来不吃回头草。这个吻就当饯别礼,花花世界,不必当真。”
说完少女就后退几步,转身走出安全通道,推开门那一刻,她转头冲他笑得天地失色,千娇百媚。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让许宁楚心都跟着发颤。
嘭的一声,安全通道的门被江眠关在身后。
黑暗中许宁楚盯着她走出去的背影,露出了野兽一般的表情。
江眠回去的时候被傅清欢拉了一把,“你怎么来的这么晚?是不是有人缠你?”
江眠笑着摇摇头,随手找了个理由,“走过来的时候迷路了。”
傅清欢说,“我就说嘛!早知道陪你一块去。”
然而半小时后,傅清欢躺在江眠的大腿上,红着脸醉醺醺地搂着她,“小眠,别怕……有我在,他们不敢欺负你……”
江眠看着傅清欢喝醉的样子,叹了口气,将她抱到一边,随后走上前,对着余励勾了勾手指。
“是你让清欢喝这么多的?”
余励看见江眠主动和自己搭话,上去笑了笑,“怎么了,她技术不好……”
“过来。”
江眠一把上去搂住了余励的脖子,像是兄弟俩一样,让服务员倒了满满两排酒,“来玩‘决战到底’吧,类似梭哈,一次没过就加一杯,没有上限,直到摇出胜负为止。”
余励对于江眠这个突如其来的变化给吓到了,回过神来捏了一把她的脸,“小姑娘喜欢玩这么大,要是喝多了怎么办?”
江眠冲他眯眼笑,“喝多了,看你能不能把我带走了。”
又半小时后……
余励和傅清欢躺在一起,两个醉鬼在沙发上躺尸,傅暮终过来一看吓了一跳,“我靠!他们俩怎么了!”
江眠抬头,单纯无辜,“不知道,可能喝多了吧。”
傅暮终看见她手边放着五个一的骰子,皱了皱眉,“你刚刚在跟谁玩?”
“我没有,我自己跟自己玩。”
余励:“……你……你放屁……”
江眠过去捏了一杯酒,“还能说话?余公子好酒量,再来一杯。”
余励:“……姐,我错了。”
江眠用刚才余励摸她脸的动作,同样的摸了摸余励的脸,“真乖,喝多了吗?没喝多再来一把?”
余励:妈妈我想回家……
傅暮终看着江眠凑近了和余励说话,但是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只好上前,“喂,小余子,你不行了啊?”
“报警……救命……我再也不要和傅峥嵘的女儿玩骰子了呜呜呜呜呜。”余励扑在傅暮终怀里哭,“欺负人,欺负人!”
傅暮终被余励这个反差给吓着了,“你慢点,怎么回事?”
余励说,“我喝了……整整四排酒,可是她一滴都没沾!”
江眠在旁边脆生生地说着,“我运气太好啦,和余公子玩真开心!”
说完还对着他们笑了笑,像个初恋小天使。
余励两眼一翻,吐出一口血,直接昏了过去。
傅暮终抱着余励跳起来,“我靠!这,这是要打120还是110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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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傅峥嵘有个小女儿,长得贼可爱,玩骰子新手光环贼6,第一天晚上就把余家二公子余励喝得胃出血进医院了。
我靠,这么牛逼?傅峥嵘什么时候有个女儿?
前阵子冒出来的,啧啧啧!我想当他女婿……
……
傅峥嵘进医院的时候,江眠正委屈巴巴地站在一边,傅暮终看见自己大哥过来了,赶紧从病房外站了起来,“哥……”
傅峥嵘没说话,眼神扫过江眠,“怎么回事?”
江眠刚想张嘴,听见傅峥嵘冷笑,“别给我编故事,说实话。”
“他把清欢灌多了,我就帮清欢灌回来了。”
江眠抬头,也懒得装了,声音冷冷地丢下一句,“技不如人,玩不过我而已。”
傅暮终瞪大眼睛看着江眠的态度转变,又去看傅峥嵘,对方倒是一脸老早知道她底牌的样子,正眯眼冲她笑得不善,“所以?余励这人心眼不坏,你把人家喝到胃出血?”
“我要是输了,胃出血的就是我。”
江眠也笑了,“余励对傅清欢没想法,就没必要灌她那么多酒。我看不得这种想把女孩子灌醉带走的男人。”
傅峥嵘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点燃了之后叼在嘴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余励和我们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他没那么多龌龊的心思。”
“哦,你的意思是我错怪他了?”江眠耸耸肩,“那他让清欢喝那么多酒也是事实。你不心疼你妹妹么?”
傅峥嵘发现自己说不过江眠,干脆直接抓着她把她拉到余励的病房门口,“进去和人家道歉。”
江眠红着眼睛,“凭什么!”
“江眠,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所以你觉得在外面怎么放肆都有我罩着?”
傅峥嵘烟抽到一半直接从嘴里吐了,用鞋子碾了碾,“余励是余晏的弟弟,余晏是跟我一块不要命过来的兄弟。你把我兄弟的亲弟弟喝到胃出血,你觉得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江眠没说话,许久才说,“那如果当初是我输了呢。你敢说他对我没有一点想法么!”
傅峥嵘盯着她半晌,竟是直接笑了一声,“输?你当我没看监控录像么?江眠,你作弊拨骰子的手法可是老练的很啊。”
江眠脸色一白,傅峥嵘按着她把她拽进病房,里面余励刚醒,正在喝粥,一看见江眠就差点连粥都端不稳了。
“你……你们怎么来了?”舌头也差点打结。
“来和你道歉。”
江眠低低地喊了一声,“抱歉,把你喝吐血了。”
“别别别。”余励虽然脸色惨白,但是精神还是好的,对着他们挥挥手,“我也没想到我有这么脆弱呢……再说当时玩的时候也是我自己同意,老傅你板着一张脸干什么,跟我要死了似的……”
“没关系吗?没关系就好了。”
傅峥嵘在旁边淡漠地说道。
余励嘿嘿笑了两声,随后道,“你是带你家小姑娘来找我的吗?”
江眠在一边不自然地点点头,“嗯。他说了,是我玩的过火了。”
余励打了个指响,“好办,你过来……”
他看着江眠的眼神,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贼兮兮的。傅峥嵘在一边皱起眉头,看来是小看了江眠的魅力,男人对她根本记不起仇来。
江眠走上前,余励干脆利落掏出手机,两只眼睛都在发光,“把你微信号给我,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吧!”
余励来这么一出傅峥嵘和江眠都愣了,回过神来的时候,江眠应了一声,就去掏手机。
背后某位父亲黑着一张脸上前,“想干什么?”
靠,刚才还是一副来给自己赔礼道歉的样子,现在怎么就变脸了!
余励说,“我想跟您的小女儿拉近一点关系。”
“拉你mb的关系。”傅峥嵘上去把江眠拖到自己身后,“道歉已经道了,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儿,还想要微信号,你特么是嫌胃出血太轻了是不是?”
余励怪叫一声,“操!不就是要个微信号吗!”
“做梦吧你!”傅峥嵘翻了个大白眼,“老子的女儿是你能染指的?你他妈去死吧,活该被她喝到胃出血。”
这位父亲,你变脸的速度有点太快了啊喂!
麻烦来点诚心诚意好不好啦!
傅峥嵘又抓着江眠出了病房,背后余励在嚎叫,“不给我微信号我就吐血给你看!”
傅峥嵘眯眼半晌,“狗叫?”
余励:“呕——”
“我靠,真的吐血了,真的吐血了!”傅暮终扒在门口大喊了一声,结果傅峥嵘头都没回,“吐死他!不够再买两斤鸡血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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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傅峥嵘带着江眠去了射击馆,小姑娘拿枪的姿势还挺威风凛凛的,他站在旁边,手把手教导江眠如何上膛如何瞄准,最后将她搂在怀里,手掌覆盖上她的手背,一起握住枪。
江眠的身体颤了颤,脸有点发烫。
傅峥嵘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记住了,手枪是没有激光准心的,得靠你的感觉,不过你fps玩得这么好,应该玩真枪也有天赋……”
江眠耳根子都发红了,大男人抱着她已经距离够近了,还贴着她耳朵说话,她……她好歹也是个姑娘!傅峥嵘不会真把自己当做他女儿一样看待吧!
下一秒,手枪轰的一声响,一颗子弹穿透了对面的靶子,江眠猛地回过神来。
抬头去看傅峥嵘的侧脸,男人正和她一起握着枪,发射那一瞬间眼神如同出了鞘的利刃,闪着寒光凛冽无比,她忽然间好像看到了傅峥嵘当年当兵时的样子。
一双眼睛锐利冰寒,形状漂亮而又极具攻击性,就如同……就如同她手里的枪。
傅峥嵘松开她,“会了吗?来试试。”
江眠将心思收回来,注意力集中在对面的靶子上面,冲傅峥嵘点点头道,“我试试。”
傅峥嵘看着江眠的身影,思绪渐渐被扯远,直到对面有人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你侄女准头不错啊。”
傅峥嵘感觉像是在夸自己似的,也笑了笑,“是吧?”
傅峥嵘和江眠走出去,大家都不会觉得他们俩是一对,江眠更像他侄女或者小女儿,他压根儿就没担心会有人把江眠当成他女朋友。
江眠收了枪回来,傅峥嵘看了眼对面靶子上的洞眼,好心情地说,“喜欢玩吗?我带你去挑一把买了?”
不喜欢。江眠并不喜欢这种运动……只是看着傅峥嵘的眼神,鬼使神差般,她说,“喜欢。”
傅峥嵘帮江眠在店里注册了会员,随后还帮她挑了一把轻巧的枪,让店员帮忙在底下刻了江眠的名字缩写。
回去的时候,傅峥嵘试探性和江眠说道,“下周去玩nerf?”
江眠最近跟着傅沧海学习,文化水平有了质的飞跃,她看了眼傅峥嵘道,“行……吧。”
傅峥嵘没说话,双手插在兜里继续往前走,来到他那辆庞大的坦克车面前,“今天不回老宅了,我们回自己家。”
江眠应了一声,随后问傅峥嵘,“你是不是要派我去执行什么任务?”
傅峥嵘没说话,高大挺拔的侧影跟雕像似的,冷漠而又无动于衷。
******
回家路上的时候江眠顺路让傅峥嵘拐去了超市,结果人家就看见马路边停下一辆军用的坦克车,嚣张霸道地直接在实线上压着,驾驶座车门一打开,走下来一个威风凛凛的男人。
五官深刻凛冽,眼神如刀,斜眉横飞,看着就不好惹,身材又笔直挺拔,一看就是个当过兵的,站在那里气场不容亵渎。周围人都期待副驾驶座是什么样的霸气军嫂,可是副驾驶座门一开,就蹦蹦跳跳下来一个小萝莉。
?????
这是什么组合搭配?
靠!那个萝莉好幼女哦!一双眼睛bulingbuling的!跟初恋的时候喜欢的那种清纯女神似的!
一个宅男抱着初音的手办从超市里出来的时候,看见江眠站在傅峥嵘旁边,眼睛都发光了,“啊!小天使!小天使!prprprprpr!留下你的企鹅号,我能勾搭你吗!”
江眠往傅峥嵘背后躲,傅峥嵘眉毛一拧,就把江眠藏起来,“你干什么?”
“你是她的监护人吗?大大求你来二次元发展吧!以后有你去的展子我一定到场给你投喂!有兴趣加入我们v家吗?”
“没兴趣!”傅峥嵘一脚踹过去,死宅跳得很快,一溜烟跑远了,边跑边喊,“大大我等你入圈!爱你哟233333!”
“二三三三三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傅峥嵘和江眠彼此看了一眼,互相摇摇头,随后一起走进了超市。
“喂喂,看到没有?那边那个男人,好帅啊……”
“真的啊,好高,有一米九了吧?”
“好有腔调哦……床上一定很猛……”
在货架面前挑方便面的傅峥嵘脸一黑,听见江眠笑道,“爹,她们说你床上很猛?”
“怎么,你要试试?”傅峥嵘不屑嗤笑,“到时候对比一下我和许宁楚谁的技术好?”
江眠耸耸肩,“对比不出来。”
傅峥嵘脚步一顿,听见她随口就是黄段子,“说出来怕你不信,我除了是处,别的一无是处。”
“……可没白长个嘴,一天天叭叭的。”傅峥嵘拿下一大袋合集的方便面,被江眠又放了上去,“没营养。”
“怎么,连你爹吃什么都要管了么?”
“你吃屎我绝对不管,在旁边给你加油。”
江眠说,“喜欢吃面的话我回去给你做不就好了,买这种没营养的东西干什么?”
傅峥嵘愣愣地看着江眠推着购物车走了,愣在原地好久才回过神来。
靠,被一个小姑娘教训了。
“就……就这个周末的时候。”
傅峥嵘带着江眠在超市里转了一圈,随后排队买单,走出去的时候看到有个年轻气盛的小jc在他们的车子面前徘徊,傅峥嵘过去一拍他的肩膀,“哟,怎么,给我贴安保员啊?”
“傅……傅头儿!”
小年轻一看见傅峥嵘就愣了,又看了几眼面前的车子,“您……这车是您的啊……”
傅峥嵘笑得眯起眼睛来没说话。
小年轻直接把罚单涂掉了,嘶啦一下撕下那张罚单,叠了个纸飞机塞在江眠手里,“我……哥哥给你折飞机玩,别在意,傅头儿晚上好,傅头儿再见!”
说完直接跑了,江眠愣愣看着手里的纸飞机,喃喃道,“有钱能使磨推鬼啊……”
傅峥嵘笑了一声,拉开车门,手里提着新鲜蔬菜,“享受这种感觉吗?”
江眠点点头,“享受。”
总裁小说诚不欺我,有钱人的日子就是舒服。
两人一路车子开回别墅里,江眠进了家门就很自觉地去厨房洗菜做饭,傅峥嵘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眼睛眯起来,“你这个时候挺像人妻的。”
江眠穿着围裙回头看他一眼,无辜的眼神就像是小鹿一样,傅峥嵘啧了一声,“别拿那种眼神看老子,跟老子犯罪似的。”
江眠说,“不好意思,长得可爱,习惯性了。”
“还蹬鼻子上脸了?”
傅峥嵘进厨房,站在她背后,双手抱在胸前,眯着眼看她,“手法挺娴熟的。”
江眠头也不抬地切菜,铛铛铛的声音相当有节奏感,“当年为了秦岭去学的做饭。后来发现白学了。”
“没关系。”
傅峥嵘转身去冰箱里拿了一瓶冰的啤酒,直接用牙齿咬开了啤酒盖,吐在垃圾桶里,“你现在可以给我做饭了。”
“傅头儿,给你做饭有工资吗?”
江眠也学着刚才那个小jc一样喊他,傅峥嵘一愣,随后回过神来,“靠,女儿,你怎么能这么喊你爹呢?”
江眠举着刀冲傅峥嵘道,“你喜欢……父女play?”
傅峥嵘后退半步,“女侠悠着点……等会,父女play?”
草,傅沧海天天教她读书,都他妈让她学了什么糟粕!
*****
二十分钟后,江眠端出来三菜一汤,顺路给傅峥嵘做了一碗叉烧乌冬面,傅峥嵘看着她做出来的面,眼睛都瞪大了。
“我靠,回头爹要是被炒鱿鱼了,我们就去开个馆子吧。”
“你也会被炒鱿鱼?”
江眠随意一般问了一句。
傅峥嵘眯着眼意味深长地说,“说不定呢……”
“你这辈子都不愁吃不愁穿了,为什么还要跑去做jc?”
江眠在他对面坐下,给自己拿了一双筷子,直接从傅峥嵘碗里挑出几根乌冬面来,傅峥嵘说,“你……你等会,怎么从你爹碗里抢东西吃?”
“我自己做的,吃几筷怎么了?”
江眠还想夹,傅峥嵘直接端着碗挪开,“滚滚滚,这是我的,你吃白米饭去。”
“小气。”江眠努了努嘴,“你这样怎么找女朋友啊,唉。”
“小屁孩一个还关心你爹的终身大事了哈?”傅峥嵘翻了个大白眼,“放心吧,你爹不缺女人。”
江眠拿着筷子的手一僵,没说话。
吃完饭她很贤惠地在厨房里洗碗,傅峥嵘啧啧感慨,“真是个好媳妇儿,等爹把你洗白了就送你去好人家。”
“我还能洗白?”
江眠指了指自己,竟然笑了,“我都这样了,还能洗白啊?”
傅峥嵘说,“回头是岸啊小姑娘,下次再坑蒙拐骗我就打断你的腿。”
“……”江眠继续洗碗,又没说话。
*****
第二天是周一,新的一周开启,傅峥嵘又要上班,早上出门的时候江眠把一盒捏好的寿司装在细巧的盒子里递给他,“到了记得吃,不能放久。”
傅峥嵘打开盖子看了眼里面,觉得开盖子一瞬间里面都有光爆出来,“女儿,爹很感动。”
“感动不值钱。”
江眠头也没回进去拖地了,“来点实质性的吧,你这么有钱,能撕一张支票送我么?”
傅峥嵘说,“我书房里有,你去撕啊,填好数字来找我签字。”
江眠吓了一跳,“真假?”
傅峥嵘咬牙切齿,“真的,老子保证,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刚说完话江眠直接嘭的一声在他面前把门关上了。
傅峥嵘看着面前那扇大门发了好久呆,才反应过来,草,被一个小姑娘赶出了自己家的门……
于是到jc局里的时候,余晏已经自己带来了碗筷坐在那里等他,一见到他就笑了,“今天是什么呀!”
傅峥嵘刚把饭盒放上去,余晏就去自己打开了,“靠!寿司!刺身!我的妈呀傅大少,江眠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啊?”
傅峥嵘正在系领带,看见余晏把筷子伸进盒子里,大喊一声,“不许动!”
“我曹!”余晏吓了一跳,摔了筷子双手抱头,回过神来也大喊,“你干什么!吓死老子了!”
“那是我的寿司!”
“哎呀大兄弟,咱俩谁跟谁呀!”
“……滚!”
吃完饭的时候,余晏一边嘬着手指一边道,“味道真是不错,对了,最近有人放出去了。”
傅峥嵘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上次我们抓住的那个,猥亵幼女的嫌疑犯。”余晏用筷子头敲了敲盒饭,“因为精神问题被放出去了。”
“放出去了?”
傅峥嵘拔高了声音,“怎么放的?精神问题,狗屁精神问题,放他回去的那人才有精神问题!”
是个人装装神经病就可以放出去了?!安徒生都不敢这么写故事!
“后续不归我们管,我也没办法拦着。听说是送进疗养院了,但是他们背后是有点人脉的,而且花了很多钱把他保出来,所以……”
余晏深呼吸道,“你要小心,他说要找你复仇。”
傅峥嵘冷笑,“怎么,老子穿一条花裙子他也能有兴趣?”
余晏一脸便秘的表情,“你当然没问题,可是你们家江眠……”
傅峥嵘脸色一僵,“他什么时候被保出去的?”
“就……就这个周末的时候。”
这个周末?那放出来也有两三天了,傅峥嵘给傅沧海发了个微信,知会他这几天去给江眠上课的时候保护一下她的人身安全。
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江眠那种女人,别去害别人已经很好了,怎么轮得到别人害她?
不过余晏说的话还是要稍微认真一点,毕竟那种男人放出去了……很有可能被再一次抓住,然后再一次被放出去,无穷尽地游走在法律边缘……
傅峥嵘微微眯了眯眼睛,放下手机没说话。
******
今天傅沧海来的时候,穿了一身潮牌卫衣,破洞牛仔裤下是笔直细长的腿,踩着一双椰子鞋,模样相当酷,就是时下的那种潮玩男生。他夹着几本书进来,烫过的头发造型优良,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
江眠看了眼,“你咋,是要去走秀啊?”
傅沧海叹了口气,“我哥让我下午带你去外面逛一圈,我总不能穿着家居服跟你出去逛吧。”
江眠点点头,“娘,你收拾一下看着挺帅的。”
傅沧海乐了,“我平时不帅吗?”
帅帅帅,傅峥嵘家里就没有不好看的。傅暮终也帅,傅清欢也漂亮。
江眠心想,这一家其实已经足够幸福了,儿孙满堂,而且生活条件如此优越。果然有素养的人家出来的富二代也是有素养的,傅峥嵘的家人们都很尊敬别人,心肠热,也没有别的有钱人那种嚣张跋扈的气质。
傅沧海看了眼江眠手边全英文的福尔摩斯,问道,“你能看了?”
“看了小半本,有点困难,不过能看下来。不懂的我就翻词典。”
傅沧海稀奇道,“你脑袋瓜很聪明啊……当年要是读书了,估计是重点大学的人尖子。”
“你可真会夸我……”江眠冲他笑笑,“还是傅老师教得好。”
“哎哟,小嘴真甜!”傅沧海摸摸她的脑袋,“最近英文水平简直是飞速上升啊,以后跟我做翻译赚钱吧。”
“好啊好啊。”江眠来了一句,“i-need-money,not-boy.”
“……”傅沧海盯着眼前的女生,许久才憋出来一句,“你……真他娘的冰雪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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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傅沧海开着跑车带江眠去逛了一圈市中心,他带她去了网红甜品店,江眠拍了好多照片,还有几张拉着傅沧海一块入境。
俊美的男人站在她身边一脸无奈,倒是旁边看戏的好多人在叽叽喳喳。
“观察他们好久了,这对好萌啊。”
“是啊,戴眼镜的男生真帅……”
“你不觉得那个小萝莉很可爱吗?天哪,水灵灵的,真想糟蹋她……”
“喂喂喂,收起你老姨母一般的笑容!”
余励住院出来的时候,正好在附近转悠买点东西,一看傅沧海和江眠在那里排队,也愣了,上去打了个招呼,“嗨女神,靠傅沧海你怎么在这里?”
傅沧海可是傅家最有书香气息的了,外国常青藤大学毕业还会八国语言,简直是傅家的文化活招牌。比起老三傅暮终这种整天酒吧里玩的不知道要正经多少,他和江眠站在一块……还……还有那么点儿像,像小情侣。
余励鼻孔里哼哼着说,“你怎么和江眠一块出来了?”
傅沧海露出了带着母性光辉的微笑,“陪我女儿逛街。”
江眠说,“对,这是我妈。”
哦,傅峥嵘是你爸,傅沧海是你妈。傅家最屌的两个一文一武的男人感情是你爹妈。
余励不服气地说,“你家还缺儿子吗?沧海,我给你当女婿。”
傅沧海说,“缺条狗。”
“……”余励说,“汪。”
江眠乐了,“不开玩笑了,你身体没事了吗?”
余励一脸激动,“小天使,你这是在关心我吗!我就知道你善良热心肠,我好啦,挂了一天的水就出院了,没问题的!胃出血也好胃穿孔也好,风里雨里我在卡座等你!”
江眠还想说啥,余励继续道,“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饭吧,你看都下午了,再逛逛就到夜里了。”
傅沧海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就道,“到时候去吃烤肉吧,人多吃烤肉热闹。”
于是顺手牵着江眠就走了,余励盯着他们俩牵一起的手眼睛都快喷火了,傅沧海年纪比傅峥嵘小,看着就正好跟江眠是一对似的,他在背后嚷嚷,“等我会!”
江眠反应过来的时候,余励牵起她的另一边手,“走吧,手拉手过人行道。”
她干脆把两只手都收回来,“你们俩牵吧,恭喜男嘉宾和男嘉宾牵手成功。”
余励和傅沧海看了一眼,各自看到了对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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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烤肉的时候,江眠把陈尽叫来了,许久没见自己的好朋友,江眠冲上去扑进陈尽怀里,两腿一夹挂在他身上,余励看着就拍案而起,他……他也想要!
夹我夹我!求你夹我!
陈尽笑了,“你,你,你咋想,想到喊,喊我吃,吃烤肉啊。”
江眠说,“有人请客就想到你了。”
陈尽翻了个白眼,“敢情是,是有,冤,冤大头。你,你自己就,就想不到,我。”
冤大头余励坐在江眠对面,看见陈尽过来,干笑着,“你好……”
“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像家人一样,他叫陈尽。”
江眠拉着陈尽在自己身边坐下,对他介绍道,“这位你之前见过,是傅峥嵘弟弟傅沧海。这位……这位是余励,喝酒认识的。”
陈尽一听就急了,“你,你,你又,又去哪,哪儿喝酒?”
江眠说,“傅家人陪我一块去的,没出事,你别瞎想,点东西吃吧。”
余励说,“是啊是啊,出事的是我。”
陈尽内心:……我就知道。
服务员路过他们的时候在窃窃私语,你看到没有那桌,就一个女生,旁边三个男人都好帅。
真有福气……感觉像三个家长带着小女儿出来似的。
是啊是啊,好羡慕啊……
彼时服务员口中的羡慕对象正吃肉吃得不乐意乎,唇边都沾了烤肉酱,顾着腮帮子对看着她的三个男人道,“吃啊,你们为什么不吃。”
说话还有点口齿不清,因为嘴巴里塞满了肉,像是下一秒烤肉会逃跑一样,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吃相相当可爱。
三个大男人同时捂着胸口,啊~感觉被治愈了,她怎么可以这么萌……
吃完烤肉回去的时候,江眠拜托余励送陈尽回家,余励看了眼陈尽,“算了看在你是小天使好朋友的份上,我送你吧。”
陈尽说,“我,我还不,不稀罕你,你的车呢。”
两人骂骂咧咧走了,江眠和傅沧海散步回停车场,她老觉得今天一天有什么怪怪的,转头看去的时候又什么都没有,便也没好和傅沧海讲。直到上车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到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江眠手心渗出冷汗,是……是马四爷那帮人找上来了吗?
强忍着心里各种猜忌,她没有和傅沧海说。
潜意识里,她并不想让傅沧海他们知道她身后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在傅峥嵘的家里面,大家都是好人……
可是她,并不是什么好人。
到家的时候,傅沧海摸了摸江眠的头,心说自己老哥真是捡了个宝贝回家,一家人都疼她疼得不得了,像是多了个小女儿似的。
真可爱……真可爱!!
江眠看了眼傅沧海,她说,“你要走了吗?”
“对啊,晚上我大哥就下班了,他会陪你的。”
这话说得他像备胎似的,到点就该退场了。
江眠抬头看他,小眼神可怜巴巴的,“还有一个小时呢……你能不能,陪陪我?”
傅沧海心跳漏跳一拍,“你想做什么?”
“陪我打两把游戏吧,到傅峥嵘回来为止嘛。”
江眠抓着他的袖子,小动物一样,傅沧海受不了了,捂着胸口深呼吸,草草草,这逼得他一个文化人都想变成禽兽!
于是傅沧海直接被江眠抓去了客厅,打丧尸的时候江眠眼睛都不眨的,仿佛是傅峥嵘上身,可惜了傅沧海这个读书人,看见丧尸每次都吓得半死。
最后怒摔游戏手柄!
所以他才不喜欢碰这种东西!上次老宅子里看恐怖片儿也是!吓死他了!娘个老毕的,再有素质的都要被逼得爆粗口!
江眠在一边趴着,撑着下巴看他,“看来你不行啊。”也只有傅峥嵘能跟她一块打这种重口味游戏。
不行两个字就像是踩在了傅沧海的尾巴上,男人气红了一张英俊的脸,“你说什么不行?”
江眠说,“打游戏不行。”
傅沧海一本正经地教她黄色知识,“闺女,过来,娘跟你说。”
江眠小动物一样从毛毯上爬过去,在他面前坐正了,“你说。”
“不能对男人说不行的,你知道吗?”看他模样还很严肃,江眠点点头,“那要是说了呢?”
傅沧海啪的一下扶额,“等你长大了娘再告诉你。”
傅峥嵘今天加班,很晚才回家,回来的时候傅沧海终于被江眠放走了,走的时候还像是完成任务一样松了口气,当哥哥的看着自己弟弟走出去,扭脸对江眠说,“你对沧海做了什么?”
江眠说,“拉着他打了两个小时恐怖游戏。”
傅峥嵘笑个半死,“你知道吗,沧海胆子是我们三个人里面最小的。”
江眠说,“看出来了,遇见僵尸都爆英文粗口。”
晚上的时候江眠洗好澡又窝在楼下客厅打游戏,傅峥嵘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小丫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他看了眼上面的数据,很明显,江眠把他的记录刷新了。
于是傅峥嵘不穿拖鞋直接从实木楼梯上走下来,江眠听见声音啧了一声,“穿拖鞋,我刚拖的地。”
“那你再拖一遍。”
傅峥嵘干脆赤着脚在地板上踩出声音来,江眠暂停游戏看他一眼,“爹,您幼稚嘛?”
傅峥嵘一愣,嘿,18岁的小姑娘居然开始教训起自己了。
他上前,在江眠旁边的毛毯上一屁股坐下,两条长腿盘起来,“你最近怎么这么勤劳?”
江眠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大概是不想辜负傅峥嵘的期待。哪怕他让她做的事情都是另有所图,她还是不想让他失望。
傅峥嵘在一边说着,“你才18,刚成年,以后不要再做那种邪门歪道的事情,沧海教你知识,你好好学……就算以后我们买卖不成,你出去自己也有底气……”
他像个老父亲一样对江眠循循善诱,江眠抬起头来看了傅峥嵘一眼,“爹,您今年多大了?”
傅峥嵘说,“28.”
哦……那比她大了整整十岁。
“一般您这个年纪该结婚了吧?”
江眠下意识问道,“……您,没有女朋友嘛?”
傅峥嵘从兜里摸出一根烟来,刚想点,被江眠抽了出来,“别抽,家里刚通风。”
傅峥嵘抓着火机不知道要怎么办,一会被教训要穿拖鞋一会被教训不能抽烟,总感觉自己……找了个保姆。
“傅峥嵘。”
江眠又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傅峥嵘转脸去看她,见她白着一张小脸,水灵灵的,可爱的不得了,“你怎么不找个女朋友?”
“……”傅峥嵘沉默半晌,没说话,许久才哑着嗓子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
“我好歹也成年了。”江眠抬头看着傅峥嵘,换了个方式试探,“如果……你女朋友知道我住在你家里,会吃醋吗?”
傅峥嵘乐了,伸手在江眠脸上捏了一把,妈的,年轻就是好,皮肤都这么光滑。“不会,她不会吃醋的。”
哦,那这就是有女朋友的意思了。
江眠垂下眼睛去,没说话,好久才又开始打游戏。这次打得太狠,准心几乎没出过差错,打完之后她丢下手柄站起来,看见傅峥嵘依旧吊儿郎当坐在那里,浴袍没系紧,露出一大片结实的胸肌,相当……有男人味。
江眠的脸就突然间烫起来,她迅速走上楼,背后傅峥嵘喊她,“闺女,不打了?”
谁……谁他妈要当你闺女!
江眠没回头,走上楼把门摔得震天响,楼下傅峥嵘倒是张着嘴巴愣了半天,靠,太纵容她了,脾气越来越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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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江眠睡觉的时候睡得不安稳,做梦都梦见傅峥嵘和别的女人喝酒结果自己在一边站着没人搭理,气得她愣是做梦都气醒了,睁眼一看,四周一片漆黑——还没天亮。
只是楼下传来轻微的声音让她猛地敏感起来,直接从床上坐起。她没敢开灯,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用屏幕的光照着走到门口,悄悄拉开一条缝。
傅……傅峥嵘的家里,也会进小偷?
江眠轻声出门,下一秒猛地传来一声东西砸碎的声音,紧跟着有一股力道直冲自己而来,将她整个人扑倒在地!
“唔——!!”江眠还没来得及尖叫,就被人狠狠捂住了嘴巴。
一片漆黑中她听见楼下传来打斗的声音,紧跟着楼梯的灯被人猛地按亮,她才发现压着自己的是傅峥嵘,此时此刻他不像平时那般懒散,而是眯着那双锐利漂亮的眸子,对她道,“不要动,在这里等我。”
转身直接从二楼走廊跳了下去,门外传来一声怒骂,“草!别让他跑了!”
傅峥嵘原来喊了人守在家门口。
江眠还维持着被扑在地上的姿势,刚才和傅峥嵘近距离接触,她的心到现在还在砰砰直跳,不知道是因为家里进贼紧张还是别的。
二十分钟后傅峥嵘回来了,满脸都是杀气,江眠说,“谁……谁闯进来了?”
傅峥嵘上去把她搂进怀里,“没关系,有我在。”
江眠心就猛地漏跳一拍,“是……是马四爷他们吗?”
傅峥嵘摇摇头,“不是,我派了人守在楼下了,你不用管。”
这就像是一个相当小的插曲,傅峥嵘穿着睡袍抱着江眠来到自己房间,一脚踹开房门,“你这几天跟我睡。”
江眠的脸都是烫的,“等……等会,爹,你这样不好吧?”
男人偏着侧脸,江眠抬头就看见他坚毅的下巴,以及性感的喉结。
傅峥嵘笑了一声,直接把江眠放在床上,揉揉她的脑袋,“我再去洗个澡,这几天我派人保护你安全。”
他从始至终都不肯告诉江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江眠心里很慌,却也不敢再开口多问——
毕竟他刚刚那个眼神真的很可怕。
江眠在想,如果有朝一日,自己站在了他正义的对立面,那么傅峥嵘,会不会也会用那种眼神看她。
不敢多想,江眠在他的大床上缩成一团,等傅峥嵘又洗了澡出来的时候,少女正缩在角落里闭着眼睛。
傅峥嵘沉默地在床边坐了许久,抽了很多烟,江眠心想明天起来又要换气通风,并没有开口打断他。
半小时后,身边躺下一个人,床塌陷进去一部分,江眠的心砰砰跳着,长这么大第一次和男人同床睡……而且还是个……那么强势的男人。
可是傅峥嵘并没有碰她,伸过手替她掖了掖被子就转过身去自顾自睡觉,夜晚很漫长很难熬,第一次,江眠尝到了失眠是什么感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顶着两个黑眼圈,看着傅峥嵘脱睡袍换衣服,劲瘦的背肌结实无比,他实在是个很有侵略性的帅哥。
穿上制服,傅峥嵘转过身来看江眠,吓了一跳,“女儿,你怎么了?”
江眠意识还在飘,“昨晚没睡着……”
傅峥嵘上去看了眼她的黑眼圈,“我昨天打呼噜了?”
“没有……”
傅峥嵘说,“你认床?”
江眠很诚实地说,“第一次和男人睡……”
傅峥嵘噗嗤一声乐了,“你以前难道没有?”
酒吧进进出出的,装什么纯洁呢。
江眠又一脸无辜地摇摇头,“没有。”
傅峥嵘愣了愣,“那是我考虑不周……要不,我帮你把床搬进来?”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觉得她以前和男人睡习惯了不会害怕什么,昨天夜里才会这么坦然抱她进房间吗!
江眠气红了一张脸,“不需要!老娘睡的男人多了去了!”
傅峥嵘冷笑一声,“哦。”
江眠没说话,男人又说,“下去,给我做早饭。”
小萝莉跳下床,迈着小短腿气鼓鼓地走出去给他做饭,等傅峥嵘洗好脸下来的时候,她已经煎了太阳蛋和培根,装饰好盘子放在桌子上。
傅峥嵘一看只有一份,“你不吃?”
江眠说,“不吃。”
傅峥嵘哦一声,吃完后喃喃着,“那我的打包的盒饭呢?”
江眠坐在沙发上一扭脸,“没有。”
傅峥嵘哀嚎一声,“为什么今天的没有?”
江眠说,“不乐意做。”
傅峥嵘真想拜拜这个小祖宗了,“闺女,你忍心饿你爹吗?”
江眠头也不抬,“找你女朋友给你做。”
“……”傅峥嵘不说话了,过了好久叹了口气,就出门上班,第一次两人之间没有插科打诨,家里寂静得让人发疯。
江眠又回去补了一觉,睡醒看了墙上的钟,发现是12点,于是呆愣地从床上坐起来,茫然地看着四周。
她竟然这么自觉躺在傅峥嵘的大床上补觉。
江眠脸一红,跳下床又去给他做午饭,做完之后打了个车直接去了傅峥嵘上班的jc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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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今天中午傅峥嵘和余晏两个人正可怜巴巴地拿热水泡面,余晏说,“我就这独一份了,您能别和我抢吗?”
傅峥嵘在饮水机面前蹲着,“要不是我闺女没给我做饭……”
余晏白了他一眼,“今天怎么没有盒饭啊?”
傅峥嵘说,“我也不明白她在想啥,突然间就不给我做了。”
“胃口被养刁了吧?”余晏笑了几声,“唉,吃过江眠的料理,再吃泡面,味同嚼蜡。”
“那好,你把蜡给我嚼吧,别委屈自己。”傅峥嵘作势要去抢,余晏一个闪身,“想得美,饿死你!你就闻闻味儿吧!”
两人正闹作一团的时候,门口小警卫进来喊了一声,“傅头儿,有人找你!”
傅峥嵘说,“朕今天不上朝!”
“说是你女儿!”
“靠!”余晏一把将泡面丢进垃圾桶里,“我去我去!我去我去!”
半小时后,余晏和傅峥嵘吃饱了躺在椅子上,两腿劈着没个人样,江眠坐在一边看他们。
傅峥嵘摸着肚子说,“闺女,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爸爸我饿着。”
余晏说,“闺女,我也知道你舍不得小爸爸我饿着。”
傅峥嵘抬头射去两个白眼,“你他妈占我闺女便宜啊?”
江眠说,“要不是,要不是我俩之间有交易,我才,懒得给你做饭呢!”
教科书一般的傲娇。
余晏说,“没关系,你以后找小晏哥哥我,不用给这人渣带饭。”
傅峥嵘午休过后还要上班,江眠就径自走回去了,余晏盯着她背影唏嘘,“你真是禽兽……让一个萝莉给你送午饭。”
傅峥嵘笑得极为欠扁,“羡慕我吗?”
江眠主动来送饭,这么一来他们关系自然是缓和了,回到了之前的模样,傅峥嵘下班的时候路过摊又买了一斤糖炒栗子打算回家带给她,结果一到家里,发现家门是锁着的。
按了密码进去,发现家中空无一人。
不祥的预感隐隐升起,他猛地想到今天中午江眠回去是自己一个人回去的。
糖炒栗子直接掉在地上洒了一地,傅峥嵘抓出手机给余晏打电话,“余晏!快帮我查查江眠去哪儿了!”
余晏一听傅峥嵘的语气就知道事情不对了,在大马路上开车直接调转车头,一路逆向行驶飙回jc局里,抓着手机对他吼,“回局里!你快点!”
守着的门卫看见余晏飞回来还道了声好,“余少好,嘿,今天怎么来看我吗?”
余晏一巴掌拍飞他,直接登录了公安系统,开始调查监控,傅峥嵘匆匆赶来,踩油门的时候都觉得有点虚。
这事儿要是让陈尽知道了,估计会提着菜刀来跟他拼命。
“前一个十字路口,她被人塞进车里了。”
余晏喊了一声,“叫大家都回来,全城搜索车牌号,附近市也找找!”
傅峥嵘看了眼车牌号,上面嚣张地写着四个九。
狗日的这车牌号不用查都知道是谁的,全江城能有几个四个九!
这简直是完全没把他们jc放在眼里啊!
惹急了老子直接从中央调直升飞机来炸了你个狗东西的老家!
傅峥嵘直接拨了个电话给爷爷,“喂,老头儿,我这儿有点关系需要你打通一下,今儿个去抓人,可能有点背景。”
他报出一串人名,眼里冷得能把人血管都冻住,随后啪的一下摔下电话,对面余励说,“找到了!”
傅峥嵘凑上去,“在哪?”
“在……林宅。”余励瞪大了眼睛,“这家伙看来一点也不怕jc,直接把人拐回了自己家。”
林家人……的确有点人脉,一时半会动摇不了。
谁他妈管他是谁,拐他的女儿,这就是找死!
傅峥嵘咬咬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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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眠是在一片眩晕中醒过来,发现自己手被绕到后背绑了起来,用胶带缠住了,嘴巴上也贴着,只有眼珠子能自由转。
她躺在地上挣扎了一下,意外中冰冷的水泥砖触感没有传过来,倒是……挺高级的毛毯。
林宇飞站在她面前,见她睁开眼睛,把她的下巴拧起来,江眠吃痛,有人一把撕开了她嘴上的胶布。
她皱了皱眉头,不是马四爷的人,她没见过这号人。
林宇飞有一张白净的脸,只是那双眼睛太过淫邪,看见江眠的时候,眼里就冒出精光,“你不怕我?”
江眠说,“你要对我做什么?”
“我们来玩过家家的游戏好不好?”
江眠顿时脸色惨白,这人……是个变态!
她结结巴巴道,“你……你为什么要当我的家人?”
“怎么?”林宇飞的表情一下子狰狞起来,将江眠整个人提起来,把她按在自己的大腿上,使劲磨蹭,用力捏着她的手臂,“你不乐意?我有钱有背景,你说!你凭什么不想做我家人!”
过了一会他又变脸,用力按住江眠的肩膀,“你太萌啦,就是二次元那种词语萌哦。像个洋娃娃一样,我不喜欢高挑的女人,我喜欢你这样的小萝莉。真嫩,还是第一次吧?”
“让我检查检查。”他说着手就要伸下来,江眠心里恐惧无比,大喊一声,“我不是,你别动我!”
“不是?”
林宇飞一巴掌摔在她脸上,“你个贱货!说!在遇见我之前,跟哪个男人上床了!”
江眠惊恐地颤抖着,不敢说话,眼眶通红。
林宇飞一下子变了态度,忽然间温柔起来,张嘴就要来舔江眠的眼泪,江眠被他按在毛毯上奋力挣扎,“乖,是我太凶了。你真不听话,要是乖乖做我一个人的女孩就好了……”
江眠背后汗毛倒立,被他舌尖触碰到脸的一瞬间,她发出一声呜咽,“别碰我!”
林宇飞深呼吸一口气,“没关系的,不会有人来的,你是我最爱的玩具,前几个女孩都没你可爱……要是被我知道你想逃跑……”
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阴森可怖,“那我就不疼爱你了,要让你去见她们了哟……”
江眠含着泪答应了,林宇飞强迫她换上一套jk制服,随后让她摆各种姿势。
后来他粗喘着气说,“你是我见过的最棒的女孩,我要你一辈子都是我的!”
随后就冲江眠扑来,抓着她的水手裙往上扯。江眠尖叫一声,翻身却被他扑倒,此时此刻门口有人一脚踹开房门,傅峥嵘披着月光冲进来大喊一声,“不许动!”
林宇飞诡异地笑了几声,那笑声听得让江眠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在一瞬间眼眶微红看向傅峥嵘。
傅峥嵘一看江眠那个委屈巴巴的眼神,所有的火蹭的一下被点燃了,他举着枪,“林宇飞,你涉嫌绑架和强奸未遂!”
林宇飞抓着江眠的脖子往后躲,以她为要挟,“哈哈,你们就算把我抓进去,我一样能出来!”
江眠一脸受了惊吓哆哆嗦嗦的样子,林宇飞看了,就摸了摸她的脸,“乖别怕,有我在呢。”
靠!哪儿来的变态!傅峥嵘怒了,这狗东西染指他女儿!
江眠楚楚可怜地说,“爸爸,我害怕,你再靠近我一点。”
傅峥嵘瞪大眼睛,余晏也吓到了,怎么一转眼江眠喊林宇飞爸爸了,还求保护?斯德哥摩尔症啊?
林宇飞看见江眠这样,就松手改为搂着她,岂料下个瞬间,少女猛地将他的头拽过来,弓起膝盖狠狠一撞,手上更是没停顿,一个手刀砍过来,借着力按住他的肩膀,细长笔直的两条腿一翻就夹住他的脖子,用力将他整个人勾到了地上!
随后江眠从地上跳起,趁着林宇飞大骂还没爬起来的时候,抄起手边的椅子,狠狠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
嘭的一声脆响,林宇飞后脑勺开了一朵血花,直接趴在地上晕死过去。外面的jc叔叔们都愣了。
穿着水手服的少女站在正中间,一张脸青涩水嫩,像初中生似的,可惜了眼神凶狠得像狼,手里还拿着摔碎剩下的椅子背,她冷笑一声,“谁是谁爸爸呢?杂种。”
“牛……牛逼。”
余励叫人把林宇飞扛起来拷住带走,一边傅峥嵘走到江眠身边,明显还没回过神,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
“你是我闺女吗?”
江眠扯出一个甜甜的笑容,“便宜老爹,你不记得我了吗?”
别别别,您现在一喊我爸爸我就怕!
傅峥嵘站在原地好久,“你都跟谁学的?”
江眠说,“爹,您教得好。”
傅峥嵘一脸自豪拉着江眠来到余晏面前,“看见没,我女儿,徒手劈犯人,空拳揍歹徒。”
余晏说,“回头做个锦旗送你家里。还带两百块奖金。”
江眠说,“好啊,写什么,‘我是你爹’吗?”
余晏说,“现在您是我爹了!女侠!”
傅峥嵘送江眠回家的时候,那个阵势相当大,一路上巡逻车保驾护航,到家的时候,江眠穿着jk制服跳下来,看得傅峥嵘眼角一抽。
“你……回去把这套衣服换了!”
江眠转了个圈说,“这衣服挺可爱的。”
傅峥嵘说,“你换上的时候还挺臭美的吧?”
江眠就跟樱花国女高中生一样,摆了个楚楚可怜的表情,“你不喜欢吗?”
傅峥嵘呼吸一断,反应过来抓着江眠往家里走,“给老子换了!穿这种跟他妈……情趣似的!”
“你怎么能这么侮辱jk制服!它和情趣制服是不一样的!”
傅峥嵘指指自己的眼睛,“在我们男人眼里是一样的。”
江眠说,“我还喜欢洛丽塔的小洋装呢,那个也算吗?”
傅峥嵘提着她,像捏着一只小鸡崽似的把她提进房间里,一下子丢在床上,“换不换?不换我动手帮你。”
江眠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她舔了舔嘴唇道,“有本事你来帮我换啊。”
靠!不得了了!这个小骚货学会勾引他了!
傅峥嵘觉得自己小腹一紧,上去直接把她按在床上,江眠慌了神,“你干什么!”
刺啦一下,衣服从背后被人撕开,她听见傅峥嵘冷笑,“不是要我帮你换么?”
那……那只是她想挑逗他,没想过用这么屈辱的方式!
傅峥嵘目光落在江眠肩膀上的吻痕的时候,眼睛眯了眯,“林宇飞对你动手动脚了?”
江眠声音闷闷的,“他还说要我做他小女儿呢。”
傅峥嵘弓了腰,直接脱下自己身上的衬衫盖在江眠背上,还眯着眼嗤笑了一声,“多大人了,还穿粉红色小胸罩……”
江眠挣扎着爬起来,干脆把撕裂的制服直接脱了,少女干净洁白的身躯就如同还未绽放的花儿一般,带着纯情的神秘感,平坦的小幅,细软的腰肢,一切就如同白纸一般美好。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粉红色草莓内衣,说,“很丑么?这是陈尽给我挑的。”说完披上傅峥嵘的衬衫就要跳下床,结果被傅峥嵘一把抓着脚腕拉了回来。
靠!靠!妈的小短腿就是跑得不够快!早知道童年多喝点奶,她也能长个一米七!
“陈尽给你挑的?”
傅峥嵘低声问道,“你他妈内衣内裤都是这家伙帮你买的?”
江眠说,“他眼光好。”
……这种地方眼光好难道不是变态吗。
江眠披头散发坐在他床上,穿着他的衬衫,两腿呈八字分开坐着,这样子怎么看怎么样……被他辣手摧花过后的小萝莉。
傅峥嵘咳了一声,“去洗个澡吧,晚上要吃什么夜宵吗。”
江眠说,“想吃火锅……”
“……你刚刚路上怎么不说,我还能带你去店里吃。”
江眠过去对着他笑眯眯道,“爹,你现在再带我出去也是一样地嘛!!”
反了反了!她这是要造反了!傅峥嵘一把甩开她,“没有夜宵了,直接洗洗睡吧。”
江眠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你虐待我……”
我特么……我特么还想抽死你!傅峥嵘磨了磨牙,“去,去自己房间睡。”
江眠一听,这怎么行!又立刻从背后扑上去抱他,“我刚才受了刺激害怕,想和你睡。”
“你他妈要不要点脸!”
傅峥嵘怒了,翻身抓着江眠,直接把她按在他床上,他赤裸的胸膛压住她瘦小的身躯,江眠看了一眼他的腹肌,差点喷鼻血。
哎操,不……不愧是当过兵的,真……真了不起!!
傅峥嵘哑着嗓子,“你今天是不是就想玩勾引男人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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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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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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