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密度比起之前明显对了三倍,装备精良,与平日里看见的那些良莠不齐时不时还有人和他叨叨几句不同,这些人神色坚毅,身上带着见过血的人才有的肃杀。
四处都见不到有人走动,只偶尔听见外面的花园娇养着的精致不知愁的观鸟悠闲的轻鸣。
阿杨的心沉了沉,更深处却有着“终于要结束了”的预感带来的轻快,深吸一口气,手按在剑上摩挲了两下,大步进了宴厅。
慎修他们已经到了,毒萝沾了慎修的光,位置颇靠前,兴致勃勃向阿杨打招呼,不知风雨欲来。
宴会的开头龟兹国王就很虚伪的发表了自己对他们的欣赏,许诺重金高官希望他们能一直留下来为他效力,某不愿透露姓名的西厂三品小官抠了抠头,为他觉得有些尴尬。
不愧是临近年关,商队刚回来的时候。宴会上有少好东西,不止那些精美的器物,连跳舞的舞姬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丝绸,随着舞姿婀娜,分外惑人。
灯火通明,王宫的光照亮了天幕,美酒佳人不输京城,还别有一番异域的风情,觥筹交错,鼓乐齐鸣,阿杨不想多喝,揉了揉太阳穴做出微醺的样子。
歌姬轻抚琴弦,奏出靡靡乐章,舞娘的身姿娉婷妩媚,她的手却比舞姿更加婀娜,纤美地掐着莫测美丽的手势。阿杨以前游历中遇到的朋友曾经和他说过,异域的舞蹈多与信仰挂钩,许多古老部落祭祀用的动作在漫长的时间里被改编进了现在的舞蹈,其中尤其要注意的是她们的手姿,那比舞蹈本身更值得一看,传言她们掐出的手姿是为了用以沟通他们的神灵。
这舞是这几日□□的花车上一直跳着的,阿杨还算得上熟悉,看着看着就变成了单纯的对着那个方向发呆,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杯里的空气。
王妃坐在龟兹国王的身侧,与楚留香频频相望,与她平日的冷漠自制相比,今天晚上她的目光里似乎有点什么。龟兹国王没有注意到这点,只是喝到兴起时搂过王妃的肩膀,笑着与王妃共饮了一杯酒。
琵琶公主坐于主位左侧下手,看见了国王的动作扯着标准的笑容起身向龟兹国王敬酒,国王不得不松开搂着王妃肩膀的手拿起酒杯来向琵琶公主举杯,就算最近他不满她越发放肆的行经,但还是愿意给她这点面子的。
琵琶公主一直注意着王妃的情况,见她宴上一直心不在焉没怎么吃东西,又起身向她进上了她私藏的美酒。
王妃原是中原人,饮食的口味本就没沙漠那么重,只用了几口便不再动了,琵琶公主柔声到:“女儿这有中原带回的酒,想着大概会和母亲的口味,特命人带来献于母亲。”
没有人会辜负公主这一番孝心,王妃道:“那便为我换上吧。”
王妃品了几口,面上带着笑:“的确是好酒,难为这孩子费了心思。”王妃对龟兹国王道,显出几分慈爱。
琵琶公主的酒比起宴会上那香醇的美酒,味道要更清薄些,但宴会上竟是大鱼大肉,这种清薄的酒反而跟合口味。
龟兹国王看见王妃脸上露出轻松的笑意,也顺着王妃的话夸了琵琶公主两几句:“这孩子自小是个有孝心的。”
……只是没想到现在这对父女却走上了这样的道路。
王妃纤长素白的手指举起金色的酒杯,额外晃人的眼,她低头饮酒,雪白的脖颈格外修长,龟兹国王探头,就这王妃的手喝完她杯子剩下的酒液。王妃面上笑的温柔缱绻,龟兹国王被美色迷惑了心神,神色恍惚,一时甚至分不清这是否是现实。他紧紧的盯着王妃美丽的脸,贪婪得想要把王妃眼眸中吝啬地流转出的那抹风情烙印进记忆里,手抚上了王妃举着酒杯的泛着粉的指尖。
王妃笑着,沉默垂眸,似乎又些羞意,娇嗲了两句,抽出了手,用她柔若无骨的手几乎不用力道得装模作样地推了龟兹国王两下,这才没让龟兹国王接下去再做出什么失礼的动作来,只是眼神却越发灼热。
王妃放下杯子,看似无意的扫过楚留香所在的地方,正好与楚留香对上视线,眼里是淡漠的悲伤,似乎只是不经意的一扫而过,她很快移过了视线。
楚留香的手握了握拳,最终却只能为自己添了杯酒,长叹了一口气,无数种想法挣扎着,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んτΤΡS://Www.sndswx.com/
放下酒杯,再抬头时眼里满是坚定。
这次,只要她开口,他就带她离开。
楚留香看向主位,却敏锐地发现龟兹国王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对劲,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国王的面孔就变得狰狞起来,他说按着肚子的位置,发出痛苦的叫声,倒了下去。
毒萝想要上去看看,被侍卫拦了下来,几乎要刀剑相向,她急得直跺脚。
周围的人围了上去,琵琶公主踢开碍事的几案两步迈到龟兹国王身边,想要看看他的情况,龟兹国王却虚虚地用他那无力的手推开了琵琶公主,用暗淡的双眼直直地看着王妃,口中吃力地念着:“看着……本王,不要……离开……本王……”
龟兹国王按着肚子,脸色越来越差,想到自己是从王妃手中饮下琵琶进上的酒,极力提高了声音吃力地发出他最后的命令:“此事与王妃……无关,保护……好……王妃,拿下那……”
话还没说完,便没了气息。
围住毒萝的侍卫见毒萝一身苗人打扮,下意识把她当做了嫌疑人,又上来几人把她团团围住,拔刀架在她颈边。
毒萝没救下人,憋着口气,又忽然被人当初犯人刀剑相向,一时有些无措委屈。慎修不知何时拿出他的锡杖,挡开架在毒萝身上泛着冷光的刀剑,脸上少见得表露出愠怒,目光冰冷。他把毒萝拉到身边,用宽大的袈裟的袖子挡住她,把她搂在身边,手虚虚地按在毒萝扎手的头上,道:“无事……莫要理他们。”
毒萝张了张口,想说自己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被狼牙军的刀剑吓得几日噩梦缓不过神的小孩子了,但抬头看见慎修少见的怒意,伸手环住慎修,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终究没说什么。
就算是在民风开发的中原,苗人也一直受人忌惮,苗疆来的人不得不反反复复解释不是所有苗人都会养蛊来洗刷人们对苗疆的刻板印象,毕竟蛊虫这种东西过于妖异,惹人发毛。而毒萝,御五毒养蛊虫,在这种情况下尤其容易激起人的不安。
因为慎修忽然动手,更多侍卫涌了过来,手上紧握着武器对着二人,防备慎修忽然暴起。
这边离主座不远,琵琶公主听见动静,终于从龟兹国王身上分出来注意力,看见了这边的情况急呵了一声:“住手!”
侍卫还有些犹豫,琵琶公主气急:“他们是我的客人,难道你们连我也要动手吗!?”
冰冷的武器被缓缓放了下来,慎修面上却还是一片含着怒意。
毒萝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偏见,毕竟大家彼此不熟悉,蛊虫毒物又实在让人忌惮,换位思考,就是她自己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所以她接受这样的偏见的存在,倒是慎修在这种时候往往对她保护过度。她扯了扯慎修的衣袖,对他扯了个可爱的鬼脸,想要逗他笑。
慎修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避开毒萝头上扎手的银饰摸了摸她的后颈。
琵琶公主冷静地指挥,躁动的大臣被安置在侧厅安抚下来,同时传话调动军队,不让那些有心人趁机在龟兹国引起骚乱。
国王中毒身亡,此事必要给出一个交代,同时随之而来的问题是——王位。
有两个老臣已经恢复精神从侧厅过来了,龟兹国王没有儿子,大公主早就嫁人随丈夫去了中原,按理来说,琵琶公主继承王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或者由王妃暂理王位,但是……
龟兹国王的死,最有可能的凶手,无非是她们了。
“不可能!母亲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琵琶公主第一个反对这样的可能性。
楚留香心里数不清什么感受,却又卑劣地为龟兹国王的死亡忍不住松了口气。
王妃垂眸,默不作声,面上一片惨白。
她只是个柔弱的女人,虽然龟兹国王死前有极力为她开脱,但龟兹国王毕竟是就着她的手饮下酒后死去的。
无花心里在冷笑,为龟兹国王临死不改的痴态。毒的确是他下的,但他确信无人可以查出来,龟兹国王应该是有猜测的,却至死都不愿意相信这种可能性,奋力为他开脱,却不知他的王妃从一开始就是骗局,甚至已经换人了。
他安排楚留香作为为自己开脱的后手,却没有想到龟兹国王会这么配合,让他省了后续不少麻烦。
之后……只要顺利把那些“证据”一点点暴露出来,处置了弑父的“凶手”琵琶公主,他就能把龟兹国顺利收下,借着龟兹国这个商队中转的重要位置以石观音的身份掌控这个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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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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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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