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厢公事所之前,他打算先去之前林姑娘和那个金吾卫看见那个傩面人的地方看一眼。
阿杨从四层的屋顶上稳稳落下,隐进了小巷的阴影之中,抬头看着对面。
皮影戏的摊前围满了孩子,还有一些十多岁的少年少女,好不热闹。
阿杨在脑中勾画出街上各个交错的暗巷,抬眼看向街尾的高台上那巨大的准备晚上升空的鲤鱼灯笼,这灯笼本来已经要升空了,但因为有孩子丢了,怕引起人潮,不利于金吾卫找人,又推迟了时候,准备等烟花放完之后再放。阿杨在脑子删删减减,寻找那个白面人可能会被人看见的地方。
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虽然阿杨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说,若真的是那个人戴着傩婆面的人抓走了孩子,那孩子定是安然无恙的,但是……
他想要快点解决这个事情,想要去和林姑娘看烟花!现在流行的话本里至少有一半都会写着这样的情节,少男少女并肩在灯火如龙的街头,两个人站在桥上,低头可以看见河里飘着的花灯,还有水中映着的夜幕星河。
当然,虽然今天林姑娘是和家人一起出行的,但是他还是想要找个人一起蹭一场烟花看。毕竟“小年夜里被糟老头子丢下了了不得不一个人去看烟花和小年夜里一个人加班连热闹都赶不上”这两者听起来都挺辛酸的。
他,杨烨熙,开封府最靓的崽之一,陛下亲口承认的年轻有为的少侠,必不可能落得这么惨!
“阿翁,您方才有没有瞧着一戴着白色的傩婆面的人?”阿杨问街边一捏糖人的老翁。
“嗯……我想想……”老翁一边搅糖,一边好奇道:“怎么,这人犯事了?”
阿杨挠了挠头,道:“我方才见他掉了东西,喊了几声他都没听见,才帮他捡起来想追上去,抬眼就见不着人了,我瞧着东西挺贵重的,怕他着急。”
“你怎么不送去厢公事所?他说不定去那寻了。”老翁压了压他,一副你这个年轻人想办法太不周全的模样。
“才从那儿回来呢,听说有孩子丢了,怕给大人们填麻烦,就先自己来找找,不行再送去,不然一通确认的流程下来,不是耽误了找孩子的正事吗。”阿杨笑着瞎扯。
“我约是瞄到过一眼,就在对面站了一会儿,要不是带着面具,我还没发现那儿有个人,只是那时候没注意他往哪边去了。”
“谢谢阿翁!”
“哎——小伙子慢些跑!”老翁话音没落,那热心肠的小伙子已经不见了影子。
老翁摇了摇头,继续搅自己的糖。
阿杨用这借口问了几个摊主,虽然多是见过,不过都因为小年客人太多而没有精力注意到更多东西。
阿杨皱着脸,想着要不干脆赌一把运气,找些随机路人问问,万一有见着他的人的。这种傩面不似最近流行的那种精致的面具,甚至还有不少年轻人不认识它,但特征明显,若是有人看见了,多会多看上两眼。
可是大海捞针,也太难了吧。阿杨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只一瞬间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此时,对面正好走来一对父子。父亲大约三十多岁,孩子不过六七岁。孩子皱着小脸像在生气,父亲皱着眉,二人没有丝毫的交流,父亲紧紧抓着孩子的手,几乎是像是把他往前拽那样拉着他往前走。hτTΡδ://WωW.sndswx.com/
阿杨扫了他们一眼,这二人眉眼间有六分相似,从打扮判断他们的确是父子无疑。
——二人裤子是同一匹布裁的,孩子鞋子的鞋面使用的是父亲上衣的边角,虽然两个人之间气氛不佳,但从孩子有恃无恐的变扭中还是能看出他对父亲的依赖,现在不过是二人之间闹了别扭罢了。
反正看都看见人了,不如顺便打听一下吧。阿杨抱着这样的念头,随意上去问了问。
孩子和父母的“争吵”,只要有什么从中打个岔,就自动和解了。
“不好意思,能不能向你打听一些事情?”阿杨拦下那个男子。
男人被拦下后下意识攥紧了孩子的手,惹的孩子不满地哼哼了两声。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带着白色傩婆面的人?”
“不曾见过。”男人微微皱眉,不知是怕惹上事情还是真没见过,有些敷衍地应了两声匆匆想要离去。
“好吧。”阿杨也不失望,随手从旁边摊子上拔了根糖葫芦递给那男孩,道:“那打扰了,请你吃糖。”
然后往摊主手心里丢了几个铜板。
孩子拿着糖葫芦满是惊喜,眉开眼笑。也顾不上和父亲闹别扭了,他比他父亲要懂事,拿了阿杨的糖,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见过的带白色面具的人,大声问:“哥哥,你说的是不是那种庙会的时候台上跳舞戴的那种白的面具?”
他说的跳舞就是傩戏。
阿杨也没想到竟然真的被他找到了线索,心中惊疑着自己该不会是抽到大吉了吧。
“你在哪儿见过他吗?”阿杨蹲下与孩子平视,问道。
“在河边的戏台子那边!刚刚和爹娘在那边看戏,我在旁边和狗子他们一起玩。”
孩子正换牙,说话有些漏风,但还是表达清晰了。
“那个带白色面具的叔叔一直在旁边看我们,还陪我们一起玩了会儿,但是他超偏心的,只对平安好,还帮平安耍赖!”那孩子说着有些愤愤不平,“我们本来比赛看谁能爬到那个很高的石球上去,我和虎子差一点就上去了,然后平安也想上去,他就直接把平安抱上去的,平安在上面待了很久,我也想上去,他都不轮流,他一点都不公平!”孩子说得巨细无遗,还有些委屈。
“他还让平安吹他的小鸟哨子,我们也想要吹哨子,他都不理我们,一直和平安玩,所以我们就不理平安了,一起上街上看皮影戏去了。”孩子说得理直气壮,他父亲忍不住按了按他脑袋,训斥道:“你们自己跑了,也不和人说一声,知不知道我们急死了!你娘吓得腿都软了,要不是平安说你们往街上跑了,非被你们吓出毛病不可!”
“你们就知道看戏,一点意思都没有!”孩子不满,眼看两人又要起争执。
果然,那个人一直带着面具,不只是为了隐藏身份,这件事情根本不是无忧洞所为,这个人早已经选择好目标了。
阿杨与父子俩告别,孩子看上去颇为得意,觉得自己帮上了大忙,得意地晃着手里的糖葫芦。
阿杨没想到随便一问居然抽到了大吉,一时极端膨胀,自我感觉良好到了极点,甚至产生了“难道我真的是男主角”的想法。
但是男主角也是要办案的,阿杨赶到厢公事所,就看见一个满脸愁容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频频向外探看。防隅巡警向他介绍道:“就是这位……”
同时,防隅巡警向他传达金吾卫那边最新的情报:“无忧洞那边都守得紧,可能不是无忧洞所为。”
“我知道了。”阿杨应声,又问那个中年男子:“令郎的名字,是不是叫做平安?”
男子睁大眼睛,像忽然活过来的一样,猛地扑上来,紧紧抓着阿杨反复地问:“你们找到他了?你们是不是找到他了?”
“抱歉……不过已经有些线索了。”
男人又失了力气,但没有再次变得枯槁,他努力提起精神,回复阿杨的问题:“是,他叫张沐恩,小名叫做平安。”
男人向阿杨道,这孩子刚生下来时身体不太好,所以才取了小名叫平安。直到去年身体养好了才正式取了大名,现在看上去已经是个颇精神的小孩子了。
阿杨远玩街头,金吾卫正在那里守住仔细审查带着孩子进去的人,百姓听说有人被偷了孩子,唏嘘之间也愿意配合。
“放心吧,会找回来的。”
中年男人看着阿杨踏着月飞上楼顶,消失在夜色之间,一直发抖的手居然稳住了。
河边,戏台上依然唱着咿咿呀呀的戏曲,台下人头涌动,因为是最后一场,所以格外热闹些。孩子不耐烦,和父母说了一声之后跑出来聚在旁边玩。一个看上去约十六七岁的少年在旁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偶尔抬头看孩子一眼,确认一下人数。
阿杨很快找到了那个孩子说的石球,有阿杨腰这么高,一般孩子还真的爬不上去。这些孩子大约是方才失败过,已经放弃这个石球的冒险了,让阿杨不至于厚着脸皮和孩子抢地方玩。
阿杨向那个石球走去,边上的少年警觉地抬起头,视线在阿杨的脸上定格了一下,又低下头去玩自己手上的机关盒。
阿杨走向石球,路过的时候还偷听了一耳朵那几个孩子的家家酒的剧情,没忍住一笑。
他利落地跃上石球,四处看了看,最终锁定了河对岸的一座酒楼,九层的高楼张灯结彩很是辉煌,阿杨蹲下,以和孩子差不多的高度看向酒楼。
如果要让人“确认”的话,应该就是在这里了吧。
因为快放烟花了,酒楼各个房间的窗都大开着,故阿杨找得有些艰难,他估计了一下普通人的目力,比照楼层,往四五六这几楼找。
多数房间的人在屋里饮酒用餐,又或唱词作诗,很快就排除了大半。好像有人在往外看,哦,看的天上,好像还是个醉鬼,那没事了。
嗯,女人?
哦,在远眺清明上河的灯火,下一个。
阿杨的目力说不上太出彩,只是普通的江湖人水准,长期盯着远处凝神寻找让他的眼睛有些发酸。
那一直埋头把各种形状的木块往盒子里拼的少年又抬眼确认了一下孩子的数量,注意到了阿杨的不适,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晃晃悠悠走到阿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给阿杨递上了个望远镜。
“谢了。”阿杨不客气地接过,对着酒楼继续找人,后知后觉自己这样子似乎有些猥琐,像极了那些偷窥的变态。
“你不怕我是坏人啊?就这样给我行方便。”阿杨受不了两个人面对面沉默的尴尬,先开口了。
“杨副指挥,久仰大名。”少年嘴上说着恭维的话,却总让人觉得他有种碍于礼节所以不得不如此的敷衍。
“原来你认识我啊,叫什么名字,多大了,还在书院念书吗?”阿杨把望远镜一包,做了点伪装,一边找人,一边闲聊。
少年没想到阿杨寒暄的内容是和那些老大臣学的,一时愣了愣,感觉自己像在面对一个年纪至少已经不惑的先生,但还是随口答道:“闽南苏颂,年后十六了,开春入学开封书院。”
哦豁,林姑娘同窗?
阿杨本来还想叨叨,但忽然停住了。
五楼中间偏左一些的房间,一个打扮端丽的夫人坐在窗边,脸色带着久病的苍白,目光直直看着河边玩耍的孩子们,有些偏执的疯狂。
“哎……”阿杨隐约猜中的前因,没忍住吐了口气。
“苏颂,”阿杨放下望远镜,道:“帮我去叫一些金吾卫,让他们帮忙守在酒楼出口,我再在这儿确认一下。”
苏颂看了阿杨一会儿,转身去帮忙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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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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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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