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也变形了?
翠宁变形,和玩家变形,是两件性质绝不相同的事情,她不相信屋一柳会不知道。翠宁是受控的,玩家却不是;屋一柳大可以在走之前结束翠宁这备受折辱的一生,但他拿玩家们没有办法——所以副本结束之后,变形的玩家们岂不是要把一整个世界都感染了吗?
说来也怪,当她脑海中充斥着震惊和疑惑的时候,她却还能够同时听见屋一柳的心思;这个她已经十分熟悉了的男人,此时正在考虑着同样一个问题。
……“变形”会扩散吗?
答案是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后者的几率更大些。
更重要的问题是,万一这个世界也像他的老家世界一样,被越来越多的变形人逐渐占据,他还能够像对待老家世界那样,对它下手吗?
屋一柳坐在窗前的单人沙发中,十指交叉着搭在下巴上,沉思的时候,目光笼罩着窗外的遥遥山林。
淡灰的天空像雾气一样轻,悠悠地滚涌舒卷,反倒是粘连沉滞的大块云团,不肯被风与天空带走,沉甸甸地铺盖在山林上。
在浓暗幽深的林木之间,就像是一幅凝固住的油画,历经时年也不会有一片绿叶被风吹动。只有在极罕见的时候,他才能从树荫绿影深处看见半片影子,白驹过隙似的一晃而过——那是玩家露出的影子碎片,是副本给肉鸡们的一点点警告和提示。
尽管理论上来说,离露营屋越远就越安全,可是玩家们聚集在小屋外两百多米远的地方,都没有走远。
刚刚进入副本的时候,他们四人原本手握压倒性的优势,以为自己面对的只是案板上的鱼肉;他们都没料到局势被一步步逼成了今天这样,只能龟缩在幽暗之中,忍气吞声地等待被传送——不仅丢了可供自己驾驶的肉鸡,说不定传送之后还要遭到来自“斋病院”的为难,想一想都觉得确实倒霉极了。
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料到,这还远远够不上屋一柳为他们安排的结局。
……变形人都有一个压倒一切的最重要目标,那就是把“变形”感染扩散出去。
尽管玩家中有两个人都听过了屋一柳的经历,但他们不是亲历者,恐怕很难真正意识到这一点:副本中一旦出现了变形人,那这个副本就不再是玩家与肉鸡两个阵营之间的博弈了——它会成为变形人与正常人的对抗。
当翠宁散步回来后,阿比将她重新关进了透明大盒子里;屋一柳走到盒子前,将一只手搭在盒子上,对她微微一笑,说:“你做得不错啊。”
翠宁歪着肩膀倚在盒子的内侧,抬起手、隔着玻璃贴在他的手上,带着粘粘糊糊的笑容,说:“那你进来,给我一点奖励嘛。”
屋一柳充耳不闻。“我让你告诉他的话,你也都说了吧?”
“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啊,”翠宁紧紧贴在玻璃上说话时,玻璃隔开了她口中那一团又热又潮的气息:“你不是一直在看着我吗?离得那么远,我还是能感觉到你的视线……”
屋一柳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呢?”
翠宁做作地叹了一口气。
她解开衣领,动作又慢、又刻意地从里头掏出了一张对折的纸。她其实没有任何需要藏起这张纸的理由,这只是她诱惑屋一柳的又一个办法;阿比瞧了,不由低下头,咬住了嘴唇。
“听不见他说话,只能这样沟通,好麻烦啊。”翠宁抱怨了一句,将那张写着潦草字迹的纸贴在了玻璃上,口中继续说道:“他说他知道了,后天这个时候,会想办法骗其他玩家进来看看的。可是你到时候,要动作快一点哦?”
屋一柳仔细看了看纸上的字迹,见没有问题,才点点头。
在转身要走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脚,重新摘下了耳塞。他的眼睛看着透明盒子里的翠宁,话却是向一旁的阿比说的:“……你知道,如果我可以的话,我一定会给她解脱的。但是我没有别的办法。”
盒子里的女人一怔:“什么?”
阿比轻轻叹了口气。
“我知道,”她也看着翠宁,回答道。在过了这么难熬的两个月之后,阿比的神情中总是带着一层摆脱不掉的疲倦之色,说:“我只是……我不喜欢看到她这样。她以前是个蛮安静温和的女孩子,她还问过我,我父母是来自哪一个十二界,现在好不好。”
屋一柳没有话可回答她——局势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起因却不在他身上。翠宁即使不感染,也是被洗脑的肉鸡;与其白白把她浪费掉,她眼下这个模样,对他们倒更有利一些。
他只是做了必须做的事,遗憾是有,却并不内疚。当然,如果能退回两个月之前,他或许会杀掉翠宁,选择留下彭斯吧。
没有多说,屋一柳戴回耳塞转身走了,在远远的客厅另一侧坐下来,继续遥望着窗外的山林。
在过去的两个多月里,每一天里的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像这样坐在玻璃窗前的,安静而耐心地望着窗外广阔、阴沉又平静的山林。阿比往往就蜷缩在他目光角落中的沙发上,要么熟睡,要么发呆,有时也会和他并肩坐着,一起眺望窗外。
副本偶尔会展露出一点点玩家们的身影,作为对肉鸡的提示和警告;他们二人这段时间以来,看到了不少次玩家的影子碎片,甚至还从这些破碎凌乱的碎片中,重新整理出了四个不完整的人像。
不过,仅仅发现玩家的活动位置、拼凑他们的形象,还不是屋一柳的主要目标。
从次日开始,二人连续两天都没有在玻璃窗前露脸。
肉鸡是玩家们唯一一个能看见的东西了;他们一直以来,每天都会出现在玻璃窗后,如今忽然不见了人影,当然很快就会被玩家们注意到。
屋一柳其实也说不好,玩家的“视线”究竟能不能透过屋子、直接看见他们;为了保险,他和阿比还各自用上了一个遮掩身形的特殊物品。二人躲在厨房后门外,从窗户角落中盯着客厅——他们的视线越过厨房流理台,正好能看见关着翠宁的那一个玻璃盒子,被电视忽明忽暗的光芒染得颜色不定。
他们看不见玩家,听不见玩家,只有在一个情况下,他们才知道玩家进屋了。
“你说……”阿比凑在身边,用气声问道,“玩家真的会上当吗?”
“他们没有不上当的理由。”屋一柳以同样的低音量答道,“他们本来就担心我们谎报了传送日期,会悄悄提前一步离开,如今我们忽然不见了影子,几乎等于是证实了他们的忧虑,不过来看看情况怎么行?”
阿比点了点头。
副本明显没有结束,那就说明,至少肉鸡还没有全部传送走;按照他们的协议,翠宁是已经变形了的,所以才能像“定海神针”一样稳住副本,不让它结束——但是,当翠宁无法控制变形的时候,屋一柳从来没有放她出去过,反而用那四件洗脑衣帽将她给遮得严严实实。
也就是说,由于没有亲眼见过,玩家们并不能百分之百地肯定翠宁真的变形了。他们不知道影碟上的内容,自然也不可能肯定翠宁出去散步时复述的内容,就一定是影碟上的——就他们所知,很有可能一切都是骗局。
在这个时候,玩家之中要是忽然有人提议去看看翠宁是否真的变了形,确认一下局势,那么这个提议就很合情合理,遇不上多少阻力和反对。
等他们进入露营屋后,只有一个办法能确认翠宁真的变形了——那就是由一个玩家通过耳语暗示她把面皮摘下来。
屋一柳等的就是这个信号。
在二人屏息不知等了多久之后,透明盒子里面无表情的翠宁,忽然慢慢抬起手,按在了自己的额头上,一点点将脸皮从头发根里嘶嘶拉拉地扯了出来。
那几个看不见的玩家们已经聚集在屋子里,正聚精会神地观看翠宁脱下脸皮。
就是现在了。
阿比轻轻抽了一口凉气的时候,屋一柳已经闭上眼睛,发动了【HumanConcer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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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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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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