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走近门口,谈话声先飘了出来。
这就少见了。午饭时间是生意最清淡的时候,因为小区里的年轻人都去上班了,剩下退休的老头老太,谁也不会花钱下馆子吃饭。他来了这么多次,头一回在这个点看见外人。
“……小区怎么了,”一个男人背对着门口,与陈红晏面对面地坐在一张桌子两侧,对着那张白白的脸说:“就这小区,你知道两房一厅租到多少钱?六千多块!纯住的,都不像你这个要做生意,油烟那么大,搞得我天花板都被熏黑了。”
要说关海连这个世界里养成了什么直觉的话,那就是一种对于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糟心事的预感了。他几步走上去,喊了一声:“嫂子,我来了。”
“噢,是老关啊。”陈红晏匆匆一低头,才又抬起头来,好像趁那一瞬间稳了稳情绪。“你先坐着,我和房东说几句话,马上就来。”
“不急不急,你先忙。”果然是房东。
那男人回头扫了一眼关海连,又转过去对陈红晏说:“现在的房价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个铺面大,我隔开几间分别租给卖早点的,收快递的,房租能收你的两倍。我是看你租了这么久,才说算了,稍稍涨一点吧。”
“可是,一涨就涨两千五,我出不起呀。”
关海连很少在陈红晏脸上看见这种神色,好像突然连着几天几夜没睡觉一样,以往的精神气儿都灭了。她低下声音,说道:“这个馆子没有多少钱赚的,差不多够生活而已……”
“那你也卖早点啊!”房东给她出主意说。
陈红晏哑了几秒。她看了关海连的方向一眼,见后者正装作专心看手机的样子,这才小声说:“卖早点的话,我四点钟就得爬起来,可这个馆子就是晚上生意多……有时得到十一二点才关门。我白天又不能休息,我小孩才三岁,还不到上学的时候……”
关海连突然意识到,她原来以前也不是没考虑过卖早点。
“那你涨价吧,这个我不管。”房东打断了她,“我也要养一家老小的,这个钱是肯定要涨的。”
陈红晏愣愣坐在原地一会儿,房东好像不耐烦起来,起身要走的时候,她突然喊了一声:“可是我们有合同的呀!这还没到期呢,怎么就涨价?”
“合同?”那房东立时顿住了脚步,声音也尖了些。“你要按合同办事,那好呀,那你一个月以后搬走吧,我这是按合同规定,给你提前一个月通知了。你要是到时候不走,押金不退。”
“不是,哪有这样的!”陈红晏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又软下声音说:“我搬走了怎么生活……少涨一点行吗?”
“我也不是没有心肠的人,非要赶你走,但你要生活,我也要生活。”房东见她服了软,也退了一步,说:“这样吧,算两千二吧,从下个月开始。”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没再朝关海连看一眼。陈红晏发了一会儿怔,关海连感觉自己应该安慰安慰她,咳了一声,不尴不尬地问道:“嫂子,那个……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陈红晏扫了他一眼,没说话,显然心思压根不在眼前,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非要你多交钱,你到时就把转账记录打印出来,可以拿这个去告他。”关海连瞧着实在有点儿不忍心,走过去劝道:“记录说明他事实上多收了房租,这就违反了合同……”
陈红晏猛地一把抓起桌上抹布,使劲在干干净净的桌子上抹了几圈,似乎正在借此极力压制住心中的烦躁。她拼命擦了一会儿桌子,这才吐了一口气,一扔抹布说:“老关,你别说了,这个办法不行的。”
关海连闭上了嘴——为什么不行?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似乎还不够深,这种事情触及了他的盲点。
他希望陈红晏能给他解释解释,省得以后露出马脚;更何况知道了为什么不行,他也能再给她想想怎么办。
“他说是我主动要给的,我怎么证明不是?”陈红晏起身往后厨走,说:“别说告不起,就算打赢了官司又怎么样,谁会给你执行这两千多块钱的事情。撕破了脸,以后更难办了。”
关海连怔了一怔,感觉光是理解这段话,他可能回去就得看不少报纸资料。
明明是没道理的事,他想,但是你不往后缩一步,不认下这个没道理,你就没法生活。
他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哪怕在十二界里,契约也是相当严肃的事情。
“你看电视吧,”陈红晏进后厨前,给他打开了电视机。“还是那两个菜吧?一会儿就好。”
等她一进去,关海连赶紧关上了电视——那个找进化者的广告到处都是,动不动就跳出来,他可受不了一遍遍地看它。陈红晏出来时,心不在焉地放下了盘子,都没意识到电视关上了。
这顿午饭气氛很沉重,他连一半都没吃完,就匆匆放下钱走了,结果又忘了搬饮料的事。下午倒是挺顺利的,不仅没有遇见半个进化者,还接了个跑机场的大活,来回都没空车。
交了班以后,关海连去菜市场买了晚饭的菜,拎着袋子往家走。一进小区,他先远远看见了一个熟面孔,正坐在他家楼门口前的长椅上抽烟。
关海连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一步一步地走近了他。那男人抬起头,吐了一口烟,朝他笑道:“才回来?不是早就下班了吗?”
“嗯。”他习惯性地举起塑料袋,让对方看看里头的茄子和豆角。“我去买菜了。”
“你多好呀,”那男人瘦不伶仃的,倚在长椅上,笑着说:“还能安安稳稳地吃晚饭,我都还没吃呢。”
关海连沉默地点了点头,往自己住的那栋楼走。走了几步,他又掉过头来,问道:“你们不是都已经撤掉了吗?这么久了,我也证明了我没问题,怎么又……”
“你没问题怕什么,对不对。”那瘦男人掸了掸烟灰,“噢,一会儿有人上去给你登记一下。”
明明知道不该问,他还是问了一句:“登记什么?我不都登记完了吗?”
瘦男人脸上的笑掉了下去。“你说登记完了就登记完了?你对我们规定这么熟呢?”
关海连顿了顿,说了一声“我知道了”,转过身往家走。
应该都是那一段广告搅和的……怪只怪那个叫林三酒的人把动静闹得这么大,结果对他们这些想要好好生活的进化者来说,现在处处又收紧了。等过了这一阵子应该就好了,他想,那瘦男人总不可能在他楼下坐一辈子。蜀南文学
那叫林三酒的人也是可怜,心心念念要回十二界,最终走了这么一步错棋,把自己的容身之处都给闹腾没了。不管以前多风光,来了这儿都得认命的。
他刚刚把晚饭烧好、摆上桌子,门铃就响了。拉开门一看,一个拿着登记本的陌生女人问他:“人口登记,你身份证呢?”
关海连忙答应着,回屋去取身份证。等他出来的时候,发现对方自己推门进来了,正站在客厅里看着他的晚饭。“你不是一个人住吗?”她问道,“为什么桌子上两个碗?”
关海连解释道:“我是一个人住,我吃饭的时候喜欢多拿一个碗,拌点调料什么的……你看,筷子这不是只有一双吗。”
那女人不置可否地看了看他,说了一声“我检查一下”,去各个屋里看了看,见确实没人,这才走了。关海连坐下来,对着热腾腾的晚饭发了一会儿呆,想起了自己以前在末日世界连着一两个星期都吃不上饭的日子。
现在不比那时候强多了吗?
那时候固然没有人来管他到底是几个人吃饭,可现在也不会有人来攻击他就为了抢饭吃,生存,当然是比什么都要优先排在第一位的。
他一边吃一边往窗外看了一眼,那个瘦男人仍旧守着楼门口,坐在长椅上,划着手机,吃着香蕉。
晚饭后他没有看电视,看了一会儿书。对这个世界的书面文字,他理解起来还是有点吃力的,因此看得很慢;等他渐渐泛起困意的时候,他又一次感到了在平稳世界里才有的安然。睡前拿起手机看了看,他发现常凡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我都不记得你生日,嫂子倒记得。你也单身汉这么久,你就没点想法?”
他回复了一句:“少放屁,不可能的事。”
在入睡之前,他忽然想到,退化成了普通人的素质之后,他估摸着自己应该处于普通人的四十出头左右。普通人的寿命能有七八十年……他还剩三四十年。
他一时间不知道,三四十年是太长了还是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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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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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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