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在前引路。
陆二娘放慢脚步,刻意压低声音,同陆子风交代着。
“等会见着帝姬,先向帝姬认错,承认那日是你不对……”
陆子风不满,“娘,你怎能让我同帝姬认错。”
“那日分明是我被打,怎么就到头来,还得让受了伤的我给他们道歉认错。”
“再有,若真听你的认了错,岂不就承认,那日分明是我想推陆时晏落水……”
陆二娘恨铁不成钢,“你是真以为你不认错,帝姬就不知晓你那点心思吗!”
陆子风不理,嘴里还嘀嘀咕咕,满脸写着不乐意,“反正我不干。”
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那种蠢事,他才不要承认。
“你!”陆二娘怒不可遏。
先前在府上分明答应的好好的,这都到帝姬府了,他竟然给她搞临时变卦!
顾忌着帝姬府的下人还在,怕被外人听到告知帝姬,她只得强忍着怒意,再一次低声斥道,“你到底还想不想嫁给帝姬!”
一听这话,陆子风神情微顿,他踌躇片刻,小声问,“只要我认错道歉,你就能让我嫁给帝姬?”
陆二娘没理,“总之,话我跟你说了,做不做看你自己。”
眼看着陆二娘不顾他,自顾自走远,陆子风心思一转,赶紧追上前讨好道,“儿子自然是都听娘的。”
陆二娘冷哼一声,“你也就会说些敷衍话应付我。”
“哪能啊娘。”陆子风谄媚追问道,“娘,你还没说,我到底怎么才能嫁给帝姬?”
陆二娘睨了他眼,没答,“到时你就知晓了。”
她板着脸,脚下步子又快了些,隐在袖中的手微微攥紧。
熟悉的触感自手心传来,陆二娘微不可察舒了口气,心下安定了几分。
陆子风还想追问,却见前方领路的下人停下脚步。
他识趣咽下到嘴边的话,老实垂首停在陆二娘身侧。
“二位稍等,容奴才先去通报一声。”
趁着下人离开的这会儿功夫,陆二娘又多说了两句。
即便得了陆子风的连声应和,她这心里仍能感受到慌乱。
陆二娘紧攥着手,异样的触感反复不断地袭来,好似只有这样,她的心底才能添上些许安定。
下人去而复返,“二位,殿下有请。”
…
书房。
陆时晏正猜想着凤云倾口中的好戏为何。
再一抬首就瞧见两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他眉角微扬,唇角笑意渐深。
原来,这就是姐姐说的好戏。
唔,是挺不错。
下人都被屏退,眼下只有他们四人。
陆子风依照陆二娘所言,正欲磕头认错,猝不防瞥见陆时晏的身影,他面色一变,到嘴的歉意反倒变成惊呼。
“陆,陆时晏!你怎么会在这儿!”
凤云倾冷下脸,“孤的驸马不应在此,又应在何处!”
“若这就是你们口中的赔礼道歉,那索性就此作罢。”
“来人,送客。”
陆二娘:“!”她神色一慌,连忙否认,“不不不殿下,下臣今日来此,确是带着犬子来向时晏赔礼道歉……”
凤云倾冷冷打断,“他是帝姬府的驸马,你又是什么身份,也配直呼他名字。”
陆二娘:“…!”这这这,外界都说帝姬阴晴不定,今日一见还真是如此。
陆二娘苦着脸,忙变了称谓,“是是是下臣知错,驸马身份尊贵,是下臣僭越了。”边说还不忘边给自己甩了两巴掌。
陆子风看傻眼了,谁曾想下一秒,他根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陆二娘按着连嗑三个响头。
陆子风:“……”额头隐隐作痛,抬手一摸,一阵粘稠,指腹染着血色。
陆子风欲哭无泪,道歉归道歉,为什么还要让他把头磕破啊。
陆二娘丝毫不顾忌他的感受,冲凤云倾谄媚笑道。
“帝姬殿下,前些日子落水一事都是犬子的错,若是惊扰了驸马,还请殿下、驸马,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才是。”
陆子风:“?”
落水+被打的人分明是他,到头来还全是他的错??
凤云倾收回眸光,她抬手撑着头,侧眸看向陆时晏,染笑的嗓音温柔问道。
“小陆子,他们的道歉,你接受吗?”
陆时晏指着陆子风,扬唇懒懒道:“若是他同我磕三个响头,我倒是乐意接受他的道歉。”
凤云倾顺着他的话,纵容应‘好’,扭头对陆子风二人又没了好脸色。
“愣着做什么,等着孤请你们磕吗。”
陆二娘陆子风:“!”
来不及多想,陆二娘摁着陆子风,二人一起又哐哐磕。
末了,陆二娘隐在宽大袖袍中的手,攥紧了手中的药包,面上讨好问道,“如此,驸马爷可还满意?”
陆时晏:“……”-_-||
罢了罢了,他若不应,今日这戏可唱不完。
陆时晏面露嫌弃,挥了挥手,“姐姐,他们既道了歉,此事就此作罢。”
凤云倾懒洋洋应:“嗯,依你。”
陆时晏心想这戏还得唱下去,他干脆理了理衣服,起身道,“姐姐,我有些乏了。先回了”
凤云倾顺着他的话,“回去好生歇息,晚点孤再过去。”
“好。”陆时晏懒懒打了个哈欠,边应边往外走。
见此,陆二娘神色一喜,书房只余下他们娘俩和帝姬在。
在得了帝姬的应允后陆二娘忙不迭谢恩起身。
刚巧下人端着茶走进书房,陆二娘趁此接过,指腹一动复又端着茶双手奉上。
试图打着陆府的名头同凤云倾套近乎。
“敢问殿下,不知大婚当日,驸马爷是否会从陆府出嫁。”
那杯茶被陆二娘刻意放在凤云倾手边。
即便是同凤云倾说着话,陆二娘的眸光仍不由自主看向茶盏。
凤云倾指腹微动,掀开杯盏,鼻尖嗅到一抹异香,她眸底一片冷然,又迅速放下。
“不会。”凤云倾语气不耐道,“他是孤的驸马,与陆府无关。”
陆家二房打的什么主意,她心知肚明。
他们妄想用陆子风那个蠢货,行替嫁之事,真当她一无所知吗!
她等了十一年才等来的人,容不得半点闪失。
陆二娘见她动了杯盏,心下松了口气,静等药效发挥的她,试图接过话题,继续道。
“但男子出嫁当日都应从娘家……”出嫁。
话音未落,却见上一秒还冷着脸的帝姬,此刻面色微变,就连坐着的身影也微不可察的晃了晃。
“孤,这是怎么了……”凤云倾按着眉心,嗓音沙哑。
“呀!殿下您没事吧殿下!”
陆二娘嘴上担忧的喊,心底却早已乐开了花。
“下臣,下臣这就命人去请太医……”
说话间,趁着凤云倾神志迷糊之际,她将陆子风推上前,催促道。
“快点,这药见效极快,只要今日你能同帝姬生米煮成熟饭,他日帝姬定会娶你!”
说罢,她来不及多解释,忙出了书房,将门一关,寻了个理由将书房外的下人尽数打发。
凤云倾揉着眉心,正如陆二娘所说,那药见效属实快。
她晃了晃头,眼前场景逐渐模糊,下意识唤出他的称呼。
“小陆子……”
陆子风看看紧闭的门,又看看书案后的凤云倾,转而面露惊喜。
原来娘亲说的就是这个办法!
妙啊!只要他与帝姬发生关系被他人发现,迫于舆论,帝姬必然会娶他。
思及此,陆子风心情难掩激动,他踉跄着步子,快步上前。
“帝姬殿下……”他红着脸,伸手欲脱她的衣服。
“碰!”
“啊!”
下一秒,惨叫响起。
一道身影呈抛物状撞开了门,被踹飞的陆子风狼狈趴倒在地,捂着胸口久久起不来身。
去而复返的陆时晏冷沉着脸,“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碰她!”
门外守着的陆二娘:“??”他他他!他怎么进去的!
“抓起来!”不给她反应的时间,快步赶来的冬青一声令下,府中暗卫动作粗鲁将二人抓走。
因要收拾残局,冬青落后几步,走的慢了些。
书房没了门,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更别提是声音。
冬青:“……”完了,她被迫偷听墙角了qaq
…
熟悉的气息萦绕在鼻尖,凤云倾不愿再忍,手下微微用力将来人带入怀中。
那药实属扰人的紧,本以为她的体质早已是百毒不侵,竟在这东西身上栽了跟头。
眼下她只觉得热的紧,只有眼前人让她感到一阵清凉。
凤云倾略显烦躁的想要为他解开衣裳,独占那阵清凉,偏生愈是焦急愈是难解。
耐心尽失的她蹙眉不悦,毫无征兆的抓着他的衣裳猛地大力一撕。
胸前一凉的陆时晏:“……”不是,直接撕吗。
姐姐最开始可没说还有这一遭啊qaq
瞬息间,温热的触感落下,唇也跟着覆了上来。
“唔……”
胡思乱想之际,凤云倾似是不满他的不专心,唇齿间稍稍用力。
陆时晏身子一阵颤栗:“!”呜呜呜疼……
凉风袭来。陆时晏红着眼尾按住凤云倾,颤着嗓音喊,“姐姐……”
门都被他踹坏了,呜呜换个地方吧。
凤云倾近乎贪婪地吻过他的唇,眼前场景急速变幻,一手揽着他腰,拉着他跌入了床上。
“小陆子……”她的声音很沙哑,说话时呼出的热气都洒落在他的耳畔。
她喘着气,眸底染着浓稠的情欲,埋首在他怀中胡乱蹭了蹭,语气颇为烦躁道。
“孤好像等不到大婚之日……”她现在就想。
衣裳都被撕了的陆时晏:“!”都这样了!喊什么停!!
上次研发组抠门给的生女丸他已经掏出来了。
他也等不到了,直接来吧qaq
瞧着身上人猝不防没了动作,几息之后,他红着脸吻了上去。
他偏过眸,超小声道,“就当今天大婚,也不是不行……”
凤云倾:“!”
仅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瓦解,她俯下身,细密的吻落下他的眉眼。
“小陆子……”
“孤的夫……”
…
陆府。
距离六月初六,约莫还有十余日。
陆大人算着已有多日,便着下人去问陆二娘二人可曾悔改。
谁知,一刻钟不到,下人去而复返,慌张道出二人竟偷溜出府,去帝姬府寻帝姬去了。
陆大人:“!”她拍案而起,低骂了两句,又忙命下人备马,着急忙慌追了上去。
只盼着他们还未酿成大错才是。
…
等陆大人匆匆赶往帝姬府,却连帝姬的面也没见到。
还是从帝姬身边的亲信冬青口中得知,陆子风二人意欲谋害帝姬,已被打入地牢。んτΤΡS://Www.sndswx.com/
陆大人心下微颤,她放低身份,试图为二人求情,盼望着能饶他们一命。
方才意外留下被迫听了几句墙角的冬青,此刻就连耳垂都还是红的。
她听到陆大人的话,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既是陆大人亲自所求,帝姬府自是愿意给陆大人一个面子。”
“只是他们二人胆大包天,敢给帝姬下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帝姬仁慈,特命人废去他们双手,贬为庶民。”
“此生永不得踏入京都半步。”
“另,帝姬有言,听闻北方闹饥荒,百姓皆无米可食。”
“帝姬体恤百姓之艰苦,往后他们二人,一日一餐即可。”
陆大人错愕抬头:“…?”
仁慈和体恤是这么用的吗?
冬青神色如常,继续道,“陆大人也无需想法子关照二人。”
“往后余生,帝姬都将保他们不死。”
只是不死罢了,毕竟对他们二人而言,生不如死才是最可怕的。
心思被看穿的陆大人闹了个红脸。
陆二娘是她唯一的妹妹,在得知要被帝姬逐出京都后,她的确是动了想法,想要派人关照着。
眼下被冬青直白道出,她只得打消心思,恭敬应,“…是。”
在陆大人的再三央求后,终是在阴湿昏暗的地牢中,见到了陆二娘二人。
受了刑的陆二娘乍一看到陆大人,犹如看到救世主般眼睛一亮,手脚并用朝他匍匐而去。
“大姐,救救我大姐,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大姐求你救救我,快救我出去大姐……”
陆子风听到动静,也慌张跟着喊,“姨母,我也知错我也知错了!求姨母救救子风……”
与陆二娘相比,陆子风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对于一向娇生惯养的他,哪里经过这种苦楚,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不疼的。
他在地牢哭嚎累了,才刚歇停片刻,就看到陆大人的身影出现在地牢。
顿时,刚止住的希望又一次升起,太好了姨母来救他了!
陆大人瞧见二人沦落到如今这般凄惨境地,不禁呼吸一滞,“这……”
听着耳边的哭嚎声,冬青烦不胜烦,她拧着眉随手抄起一旁的长鞭,猛地甩了出去。
‘啪!’
她分明一个字也没说,却在瞬间止住了二人的哭嚎。
陆子风不顾形象抽搭着鼻子,就连声音都不自觉放轻了些,怯怯问,“姨母,您是来救我的吗……”
陆二娘跟着附和,“对对对大姐,你一定是来救我们娘俩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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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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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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