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你怎么来了,你快些回去歇息!”他焦急的催促着。
她是那么平静,看上去是那么的憔悴,凛冽的寒风掠过她散下的发丝,无章的在空中打圈,良久,她才肯抬头望他:“大王,我本安心歇息,却隐约听见后院嘈杂,便前来探看,却见得祗候人在外值守,说大王寻到那贼人要为此大开杀戒。”
她倒抽了一口气道:“大王,不可杀人!”
完颜雍乃疑惑:“为何不肯?”说完,他又开始激动起来:“他们罪该万死,他们几人将你伤害至此,孤王见到你被伤害,便恨不得扒了他几人的皮,将他们的头颅悬挂于菜市!”
“若不杀,将我皇家威仪置于何处?”
“我定要亲手杀了他们!”
说时,旁边侍女被屏退,清雅扶在金阑上,将下颚垂了又垂。
“大王,您不是只有我一个,你还有儿女,还有小有老,倘若今夜有任何一个人横着自这留守府出去,那明日便会有小人弹劾您,最近圣上对宗室颇为猜忌,难保他不就此为借口将你定一个什么罪。”
完颜雍楞在了原地,见了正气凛然的样子,顿了便又再将头垂下去,那绺发丝缠绕着双眸。
“清雅,你怎知我的处境的?可那时,孤王正与你和离?”
她未曾再说话。
“清雅……”
她打断了他:“大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此事……牵扯大,望你权衡之下再决定。”
“清雅,可你受的委屈呢?孤王连欺负你的人都不能如何,孤王算什么亲王?”
“形势大于人,此事只能暗自平下,不是我想做圣女想大爱无疆,而是,我们现在不能如何。倘若您一气之下杀了他们,再经小人一顿谗言,那圣上定会有所行动,整个国府都将承受灭顶之灾,再倘若您将他们几人交给衙门,那他们供出的是我亲爹爹,是整个李家,四弟弟和五弟弟该如何?”
“您知道,我现在乃皇家人,若知爹爹派人虐打我,按照国法该如何处置的,这倒是轻,可我几个兄弟姐妹,他们的前程被置于何地啊?”
“大王,李家和大王,是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望大王,开恩!便叫张监事,立马封锁消息,莫要给小人留以可逞之机,留守府才可安然无事。”
她便要双手作揖跪下的姿态,完颜雍双臂抬上,便将她止住。
昏暗的夜中,他已看不见她的面容,只借着廊下的一点点灯和檐外的雪光,望见了她闪烁的双眸,他抚一抚,是她手腕的暖袖,再顺着暖袖,是她一双冰肌玉骨的双手,他挽起那双手,良久才道:
“我懂,孤王听你的,不杀他们,不杀。”
完颜雍向暗晚的小石径走,走两步,便回头瞧一眼,那廊角的女子,素袖宽缟还伫立在朱门前。
“来人,将这几人拖出去,八十棍!”
那几个匪子听到后,将头磕的极响:“多谢大王不杀之恩,多谢娘子!”
“多谢娘子!多谢娘子!”
当后院的喧嚣过后,他撩过晚竹的枝叶再回,却见那廊角空空如也,她早已离开了,他顿步在栏前,双手一片空凉。
这些日子,凡人问起关于清雅的事,便有些市井之妇谈论,说是亲王被休的娘子怀上了,正巧了这桩子美事,亲王又将她接了回来,好生的养着,其他事情能用银子堵住嘴的,张仅言便也安排着平息了下去。
那几个匪子被杖了几十大棍打了个半死,被遣返回家,从此不敢再入城中。
“我自然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可形势如此我亦无可奈何,一个妇道人家,离了丈夫便会受些欺负的,况且我现在在孕中,我怎能让我的骨肉再经祸乱呢?我定要好好的将他生下来的,我便要好好的做嬢嬢,让他快乐的长大。”
她说这话时,正是过了好几日,铭璇前来看她,两人说着说着便说起前些日子的事情了,清雅便还是那样,就算是满身的伤痕,她那苍白的脸也挂着一份淡然的笑,摸不透的距离感。
在座的人,惜意倒是开心的不得了连连回应着,可国妃铭璇听了这话,郁作沉默不似往日那般豁达,看着她渐大的肚儿,再回想起完颜雍那样的欢喜的神情,她的肩一次又一次的往下塌,眼圈都红了,随意嘱咐几句便离开。
“姊姊是怎么了?”清雅唤她。
“我且先回去歇息了!”铭璇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门槛前。
——“罢!罢!我本不该这个时候怀上这胎的,放作是谁,心里会好受呢?”她望着清凉格调的垂纱随风而荡,心里亦是空落,便叫了祗候人添了两炉碳,屏退左右逐而睡下。
初春三月二日,以召圣上旨令,按年前所安排,命河南府尹仆散忠义回京就任兵部尚书,逐将宗室子弟贬遣至五京出任地方官,完颜雍乃出行山东,任济南尹。
临去前夜,不知皇帝是何用意,命皇后设宴在春水园,为完颜雍饯行,春水宴堂歌舞升平灯红酒绿,完颜亮与完颜雍居中殿,皇后带领着四位命妇居便殿,中间只隔一红廊。
那夜宴,皇帝与他畅聊许久,举杯进茗,问了许多话,皇帝似是心情不错,倒也不顾礼节尊卑将完颜雍的肩驾住,两人喝了个痛快。
完颜雍全程表示着恭敬软弱的样子,畏畏缩缩的不敢乱说话,亮为此欣慰无比,无时无刻不显着他皇帝的富有与权力。
完颜雍再次在低头中躲过了一劫,直到晚宴结束。
晚宴散去,完颜雍辞别于殿前,皇帝慢步来,令他起身,再见他远去,前方正是四位命妇从便殿相继而出,皇帝再次见到了清雅,隔着青葱的丛竹,她的身影在栏边若影若现,只见了她姿影清瘦,全身缟素,发间的珠钗在暗夜中葳蕤生光。
她与其他人一样,款款向前几步,恭敬的辞拜,没有其他过多的言语,甚至他还没来得及叫她,她便已经跟在了完颜雍的身后离去了。
“此去济南,路途遥远,初春时节依旧冷,愿卿……保重千万,”他喃喃细语,背手站在殿前。
她仿佛是听见了什么,便悄悄的回了一次头,再很快的转了回去,没有别的动作。
完颜雍到济南地时,已然是一个月之后的事了,期间他与仆散忠义于河北真定府结聚两日,待香翎与忠义好好叙旧才走。
济南府置的宅子并没有中京的新宅大,苑落狭小不说,有些屋子还会漏水,器物亦是陈旧。完颜雍也只好将妻妾儿女中能挤的,挤在一起住,自从四少郎斜鲁和五少郎允辇夭折,府里便只剩了两个姑娘和三个少郎,便将少郎安排在一起住,姑娘安排一个院里,其他各人沁璃和香翎住一大院,国妃独院,清雅因有孕也住了独院。
一家人便这样在济南府安置了下来。
完颜雍出任济南尹后,李家随之便受了排斥,李石因护卫建造皇城有功,便于三月十日,随张浩几人觐见皇帝,皇帝见李石伏于阶前,傲慢无比,还是那副漠视万物的样子,笑嗔一声:“此非雍王之舅乎?”
完颜亮再道:“朕少年事,卿可记忆尤深?卿如今可有悔意?”
石答:“圣上胸怀万千山河,亦是不拘小节,当年之事,相必陛下也不想多加追究!”
他说话时,虽肢体恭敬,却总觉得骨子里有一股不可曲折的傲气,说话的语气亦是对完颜亮的不屑一顾。
完颜亮将他的姿态看在了眼中,阴阳怪气的说了些话——“卿确实有宰相之风,刚直不阿,不可一世,可惜了!你本有大好的机会,能有徒单太师(徒单骊柔的父亲)那样的地位,你却识人不清。”
“圣上笑言,臣愚钝,只愿居一小小官职亦足矣,圣上有太师与乌古论宰相辅佐,必会将我大金带向繁荣。”
皇帝思考片刻,逐而笑起:“既如此,你便除中兴少尹吧!”
李石乃辞去,任了几日的中兴少尹。
后来,他思来想去,所知皇帝忌惮宗室,亦对往事耿耿于怀,此番若长期在京任职,稍有不慎便会受到皇帝的排挤,还不如辞官而回故里。
他亦是想计划一件大事,便上表请奏,因病托疾还辽阳。他佯作憔悴几番上朝,再拜托宰相在皇帝面前说话,皇帝乃允,令他携家眷返回故里辽阳,与旧亲团聚。
但皇帝不知道,这是李石的一次以退为进的计谋,因为恰逢张玄素迁东京路都转运使,张玄征也回了辽阳——“回辽阳,只是障眼法,玄素兄任东京路都转运使,玄征也回了辽阳,老夫回东京,这般,张家和李家都屯结在了辽阳,长姊(李洪愿)也将渤海刘家的人拉拢了许多,便只待……只待大王的一个机会。”
“虽大王为清雅那丫头置气,但他依旧是我的外甥,我要一步步助他完成大业,我李家,要做大金的支柱!”他在灯下这样与奎可说的。
于是不日,他便装配好了所有东西,前往东京辽阳与长姊李洪愿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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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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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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