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吗?
痛苦吗?
不完整的自我得以圆满,任由那欲望的浊流填补内心的空洞。
曾经迟钝的心灵浸润在恐惧不安和对未来的期待之中,再一次变得敏感,灵动。
即使是恐惧的情绪,也变得可爱起来。
新奇的痛苦正在一点点渗入茉莉的体内,有如在冻结万年的坚冰中心点燃活火。
青菜岛的孩子,在小时候也会参与到杀死邪恶的试炼中。
那是很可悲的事情。
人们组成群落,分工协作,一起生活,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个人的发展和幸福。
到头来,却为了能够在一起而扼杀自我,去除天性中“有害的”部分,老老实实待在黑暗的囚笼之中,不去看,不去听,也不说话。
对于庇护所的守灵人而言,这样的邪恶根除更加极端,也更加彻底,残酷。
唯有如此,她才会成为母亲眼中完美的艺术品——渡向深海的方舟,承载亡魂的容器。
茉莉双眼微阖。
她的听觉沐浴在大雨哗啦哗啦的声音里。
抬手拿起茶杯,放到嘴边发现杯子已经空了。
摇头失笑,女孩翘起腿,背靠在潮湿的阳台栏杆上,一手拿着杯子伸出伞外。
没有一滴雨沾在她身上,雨水乖巧地汇成一股,落入杯中,并散发出温热濡湿的淡淡茶香。
“你现在自由了,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我在岛上生活了十几年,还蛮熟悉的,可以带你到处逛逛。”
茉莉对着亚瑟眨了眨眼睛,笑了。
“坏哥哥,你好像很喜欢把真正的想法藏在虚伪的话语中,外面的人难道都是这样的吗?”
“请不要拐弯抹角。”
“这里是我的世界,哪怕不刻意为之,我也能多多少少感觉到你的思想。”
女孩抬起手,白皙可爱的手指在半空中抓握两下,灵动活泼。
“看看这只左手。”
“没有伤痕,没有疼痛,它是如此的美丽,如此的……陌生。”
“一切都拜你所赐。”
“我当了太久的守灵人。”
“从出生开始,直到刚才,我一直在遵循芙瑞德的意志,践行使命。”
“我是引导亡魂的工具,是没有自我意志的傀儡。”
茉莉嘴角的笑容褪去,她偏过头,看着外面的大雨。
灰暗的天幕在蒸腾的白气背后若隐若现,到处都是模糊的,看不清楚。
“自由……是什么?”
“我感觉我现在能做到很多事情,但究竟应该做什么呢?”
“我不知道。”
“过去的智者教会了我们杀死邪恶。”
“他们规划了行为的范畴,却从未告诉过我们,自由后该做什么。”
“大概,智者们也没有期待过有这样的一天吧。”
亚瑟微微皱眉,心下升起一丝丝的不安。
“所以,你要继续待在这里,当引导迷途者的守灵人?”
到头来,我做的事情难道都是多余的?
“如果你希望我这么做,那么,是的,我会留在这里。”
“还不明白吗?”
女孩歪了歪脑袋,语气变成了初次见面时的那种幼幼的感觉:
“坏哥哥,你不是想找我玩才来到这里的吧。”
“想要利用我,就尽情地利用我。”
“想要欺负我,就尽情地欺负我。”
“在弄清楚真正的自由之前,茉莉仍旧是工具,只是换了主人而已。”
“我在哪里,要做什么,取决于你的意志。”
“那么……”
“我亲爱的坏哥哥,你愿意成为我的新主人吗?”
亚瑟怔怔看着茉莉。
她的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浑然天成,毫不做作。
这孩子……
比我想象中病得更重,
也是,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环境中长大,换谁来都不可能拥有正常的心智。
自己面前的,是在他人功利目的下扭曲的灵魂,缺少核心的空壳。
抛开“工具属性”,茉莉将一无所有。
她不知道一个独立的个人应该如何在世上生活,从未设想过自己会有那样的一天。
放弃使命之后,又要为了什么而活呢?
生命毫无意义。
所谓的自由,不过是另一种空虚,甚至比当工具更糟。
芙瑞德曾说过,破除枷锁的茉莉将为外界带来灾难,想来也不是全无道理。
无序者的自由,带来的只会是混沌与毁灭。
亚瑟深吸一口气,认真道:
“茉莉。”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主人。”
“但这只是暂时的。”
“当你明白真正的自由,你随时可以离开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本心上,亚瑟还是希望茉莉能够成为权限者,走上和自己一样的道路。
她有着惊艳的资质,无暇的内心,只要得到合适的引导,将来一定能比自己走得更远。
亚瑟生于这片海域,受到灰海的恩赐,才得以重获新生。
总有一天,他必须直面原初之光的兵锋,以一己之力对抗多元宇宙中亘古长存的可怖存在。
没有逃避的余地,没有退后的可能。
成功的希望无比渺茫。
对此,亚瑟早已做好了觉悟,怀抱死志。
一切在他成为权限者的那一天起,便是冥冥中注定的宿命。
他将为捍卫这片海域的纯净与自由,奋战至最后一刻。
如果可以,他也想看到有人能延续这片海域权限者的传承,即使有一天失去了家园,也能继续在这浩瀚的星空中继续书写传奇。
垃圾场中有那么多的残骸,它们见证了海域过去的辉煌盛况,诉说着过去的权限者们英勇不屈的抗争与无可奈何的败亡。
成千上万的权限者们组成了一种另类的文明。
而亚瑟,正是这文明毁灭前最后的光辉。
在这光辉熄灭之后,残余的火星会飘向远方,点燃全新的世界,如此,薪火相传,生生不息。
“茉莉,你一定要离开这里,离开苍蓝泡沫世界。”
“长久的时间里,它束缚了你的思想,囚禁了你的身体。”
亚瑟走到伞下,在女孩对面坐下,身上的血迹被灰雾迅速清除。
“这个世界都是囚笼,有的人会留在这里,与这笼子同呼吸共命运,在囚笼中戴上王冠。”
“但你不一样,你已经做得够多了,不亏欠任何人。”
“灰海指引我来到这,这是命运的选择,也是你的选择。”
“我会陪着你,直到有一天,你明白自由的意义,找到真正的自由。”
“现在,跟我离开这里。”
茉莉低头看着亚瑟伸出的手,轻轻点头,“嗯”了一声。
温暖,有力,充满生命的气息。
女孩从未和男性握过手。
亚瑟给她的感觉,与其说是“哥哥”,不如说是一位可靠的长辈,他指明了前方的道路,告诉她应该往哪走。
这不是对待工具会有的态度,很新奇。
但她并不讨厌。
庞大的糕点龙低下头,它那长长的脖颈一直垂到地上,口中发出悠长的哀鸣。
那悲戚的声音回荡在天地间,充满了不舍。
亚瑟自然而然地从女孩手中拿过伞,撑过头顶,抱起女孩娇小的身体,脚下一动,轻轻飘到草地上。
一望无际的平原被雨幕笼罩,大量奇怪的生物望着离去的两人,它们站得远远的,偷偷观望着。
它们站在雨里,看上去很可怜,但又不敢发出声音。
白羽毛的鸽子抓着茶杯,收起翅膀停在玩具士兵身上,小脖子动了又动,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离开之后,它们会怎么样?”
“不知道,也许会留在这里,也许会离开。”
茉莉从亚瑟怀里下来,双脚踩在湿润的草地上。
他没有回头去看那些送行的游魂。
“我离开之后,这个世界会一点点消散。”
“从一开始,它就是建立在我的魔法之上的……一个不符合常理的世界。”
“失去了我的魔力支持,现世的规则会一点点侵入其中,修复异常。”
“这个时间可能会很久,自然修复要花费几十年,甚至上百年。”
“等到修复完成,它们也不能留在这里了——不管愿不愿意。”
亚瑟看向正前方,没有去看女孩的侧脸。
“要不要和他们道个别?”
“遵从您的意志,主人。”
“不不不,,这不是命令,我是说,你想不想和它们说声再见?”
“不想。”
“……是吗?”
“您可能误会了什么。”
茉莉的声音很镇静。
“我不是它们的恩人,也从未给予过它们任何东西。”
“我因为芙瑞德的命令成为了此地的守灵人,这并非源于我的个人意志,所以,我与它们没有什么关系。”
“它们并不需要我的道别,也不见得真的想待在这儿。”
“我恰好创造了这个世界,而它们正好没了家,所以暂时住在这。”
“……仅此而已。”
闻言,亚瑟没有说话。
他回过头,看到的是漫山遍野的生灵,它们在厚重的雨幕中低着头,沉默无言。
天地间一片安静,恍然间好似雨过天晴。
暗绿色的草叶被雨水压弯,在潮湿厚重的空气中匍匐。
游荡的魂灵是抗拒轮回,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它们是信仰的源头,是茉莉的信徒,组成这片神国的基石,造就深海方舟的木板和铆钉。
现在,神要离开了。
方舟在启航之前沉没。
神不承认她曾经拥有这些羔羊。
亚瑟握着茉莉的小手,感受着她身体微弱的颤抖,不禁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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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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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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