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在门口敲门提醒了时间,文伟起身说:“那我们走了。对了”他到现在才想起一个严肃的问题,“你们寒假作业写完没有?”
全场安静了两三秒。
接着,当没听见似的互相摇头:“走了走了。”
“不要在开开心心的时候说败兴的话。”
“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不是写作业那种人。”
“……”
文伟直接竖大拇指:“牛批还是你们牛批,我这几天回家尽量赶点儿吧,不然陆老头收不齐作业又要闹了。”
他们调笑后注意力转向萧致:“萧哥,作业写完了?”
摆明了调侃,毕竟萧致以前别说写作业,直接给作业本丢垃圾桶的事情都干过。不过萧致无所谓地应了声:“年级第三,怎么能不写作业?”
“哈哈哈哈,膨胀了!”
“……”
萧致抬手往文伟后脑一拍:“走吧你。”
“等等,我去下卫生间。”
文伟跌跌撞撞往里侧走。
ktv外面是一条大街,竖着蓝色的铁片充作建筑地的格挡,等了几分钟,没等到文伟,倒是尽头转来五六个穿小西装紧身裤的精神青年。
ktv属于这一带的红灯区,时常盘踞着无业青年,发生过好几起打架捅死人的案子。
看到这种成群结队的人,大伙儿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
后面响起声音,张自鸣顶着张脸,额头中间还夹着那几颗似乎永远不会消退的青春痘,喊了声:“哎哟,我萧哥!”
那几个紧身裤全回头往人群中望。
神态全是一种玩世不恭的态度,头发五颜六色,长得又较为干瘦,有些发育不良,但眉眼又特别横。
萧致有段时间没跟张自鸣相处了,就嗯了声。
张自鸣在班上不被待见的原因相当清楚,暴力倾向,性格失控,做事出格,有点儿癫狂。从之前考试作弊那事儿后萧致就没理过他。
张自鸣瞪大眼,不记仇似的,热情往里招呼:“玩儿去?”
“我要走了。”
“好,”张自鸣笑了,“那以后一起玩儿。”
萧致脸偏向了另一侧。
他冷言冷语,张自鸣还不介意,笑嘻嘻揽着他几个兄弟往里走。文伟正好从甬道出来,有点儿狭窄的空间,他刚没来得及往旁边让,张自鸣抬手一胳膊给他掀到了墙上。
后背撞击墙纸发出“砰”的一声,文伟当场怔住:“我他妈你有病啊?”
张自鸣嬉皮笑脸:“你挡我哥路了,不好意思。”
“……”文伟满脸莫名其妙。
看对方的架势不好惹,文伟性格一直比较苟,保持着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出来,回头:“这人感觉脑子不正常。”
“人没事儿吧?”管坤问。
“没事儿。”
管坤摇头,说:“别理他了,这种疯批离得越远越好,那群人”他瘪了下嘴,“我表哥认识,说了不是什么好东西。”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话里有些欷歔。
文伟边走边回头,挠着头发:“我也觉得一个学生跟社会人走太近不好。那些社会不良人士,成天打架赌博惹是生非,特别疯!”
“你管他?”管坤没当回事儿,“管好你自己。”
“我知道,就随口聊几句。”
他俩没头没脑你一句我一句,谌冰心念微动,回头朝内遥遥看去。
初冬地面积了层薄雪,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他走神儿,萧致隔两三步回头,探手勾他的袖口:“走了。”
谌冰加快了脚步。
他本来还在想,按照重生前的人生轨迹,萧致差不多就跟现在的张自鸣一样,一步一步往黑暗里走,直到被所有人避之如蛇蝎,走入地狱。
不过,现在萧致的轨迹已经开始分歧了。
谌冰下颌拢在衣领里,指尖有点儿冷,心口却发烫。
走到十字路口的商店旁停下,同班女生闹着进去买糖,长条的水果味软糖,糖身包裹着雪一样的白渣,拆开了就递过去一人吃一颗。
他们男生都不吃,站街口等人,谌冰想了想转头进了店里,也买了一条水果糖。
忙着聊天,萧致单手搭着文伟的肩膀:“兄弟,以后再受欺负我可帮不了你了。你知道,我现在已经洗手不干、专心学业了。”
“知道,知道,”文伟说,“您专心文体两开花就成,这点小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
指间夹着糖果的长条,谌冰手蹭到他外套的口袋慢慢给东西塞了进去。
萧致偏头,握着他的手拿出来,笑了:“干什么你?”
“给你的奖励。”
“嗯?”
谌冰:“你拿着。”
“好。”萧致接过,拆开,“那谢谢你。”
他俩稍微往靠近楼底的阴影里走,萧致从糖纸里拆出一颗,捏在指间:“来,喂你。”
“?”谌冰说,“我不吃。”
“干嘛啊你,烦不烦?必须吃。”萧致说着又要动手动脚,谌冰被他纠缠得没办法,试探性地给唇张开一道缝。
他本来等着萧致递嘴里,没想到下一秒,这傻逼抬头往上抛了一抛。
“……”
操。
典型的喂狗动作。
谌冰揪着他外套给人拽到面前:“你再这样试试?”
“好了好了,”萧致笑了起来,“不开玩笑了,你张嘴。”
谌冰没张,瞪了他两秒。
“真不逗你了,搞快点。”
再三催促,谌冰才勉为其难张嘴。
按照萧致的骚操作,估计喂狗动作又要故技重施,谌冰抓紧了他手腕,就等着下一秒直接揍人。
不过这次倒出乎意料地配合。
糖放到他唇角,指尖抵着,送到了齿关内。
喂完萧致松手,好笑:“就说不骗你了。”
“……”
糖粉化在舌苔,凉丝丝的。
谌冰眼皮跳了下,回头,旁边那几个同学都莫名其妙低声笑,视线转向这边,看戏似的。
谌冰吸了口气,热意随着呼吸袭上耳侧,调头走进了人堆里。
没一会儿,萧致也若无其事混入了人堆。
作为学生,现在虽然人在校外晃荡游戏人间,但临近开学的使命感早已在内心激荡起来。文伟继续刚才伤人的话题:“兄弟们,到底写不写作业啊?”
“写了我估计老师也不检查。”
“不然都别写了?”
文伟比较保守:“我觉得还是写一写吧,抄答案就成。话说回来”他转向谌冰,“冰神,你答案能借我复印吗?”
写不完,只能开局一支笔答案全靠抄。谌冰以前在一中,同学们几乎不为写作业发愁,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借也不是,不借也不是。
他没说出句整话,萧致走到了自己身旁,探指抵开文伟和谌冰的距离:“抱歉,那必不能借。”
“……是不是兄弟??”
“自己写,或者抄也别抄。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萧致垂眸看他,话说得漫不经心又直接了当,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以前都是这样混日子的。
“……”
文伟怔了两秒,觉得萧致是真坦然,这种不给自己和老师添麻烦的品质极其难得,不过他比较怂,没萧致这么刚,只能竖起大拇指。
“牛批。”
班上的几个女生喝了酒,不放心让她们单独回家,萧致跟杨飞鸿说了两声,他道:“那我们男生顺路的送送,免得这么晚回家路上不安全。”
各自分配顺路一起走,傅航举手:“那我送许蔚。”
“算了吧。”杨飞鸿一眼看破他龌蹉的心思:“你就是阻碍人家安全到家的最大隐患。”
“……”
一阵哄笑,许蔚也特别不好意思,上前一脚给杨飞鸿踹退了两步:“烦不烦啊你们。”
“……”杨飞鸿属于牛高马大那种,倒退后不由得称赞,“许姐神力,名不虚传。”
傅航一脸不可说。
他跟许蔚在一起小半年了,至今只敢网上重拳出击现实唯唯诺诺,毕竟三次元,老婆想揍他不用爬网线。
跟萧致走一块儿的是班上一个学习不错的女生,叫徐露,就挺活泼的,边走边问谌冰寒假作业的问题。
送到小区楼底,徐露挥手;“谢谢两位帅哥啊,那我走了,开学见。”
“拜拜。”
萧致说完,回头跟谌冰往家这边走。
这条路到萧致家大概四五分钟,中途热闹,有不少人摆摊卖烧烤。萧致走着给萧若打了个电话,停在摊前,问她想吃什么。
问好挑了不少菜,包括一些很油腻的鱼肉,谌冰挑眉:“大晚上,给她买这么多吃的?”
“啊,她喜欢。”
“喜欢就买?有点儿惯着。”
“不是,”萧致转头看他,笑了起来,“之前我看她写语文作文,名字我的哥哥,你知道她怎么写?她说很期待每晚哥哥回家,因为哥哥总给她带吃的,让她觉得家里热闹又温暖,自己还被人这么喜欢,而不是无依无靠全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安静了片刻。
谌冰差不多理解了,半晌才说:“……这样。”
买完,萧致拎着包装盒转身:“走吧。”
沿街是一条下坡路,灯光较为黯淡,身旁偶尔走过几位行人。萧致转向谌冰:“我俩几天没见了?”
“?”
谌冰想了一下:“初一到初七,也就这么多天。”
猝不及防,萧致说了下句话。
“想你。”
“……”
谌冰不明所以看着他,感觉跟这个逼比起来自己相当不解风情,“不是每天发消息打视频?”
“那不算。”
谌冰好笑:“可现在见面了。”
“嗯,”萧致声音漫不经心,“我就补充前几天。”
之前的每一天,都想和你见面。
或许少年的感情就是这样。
而萧致,感情又格外炽烈。
夜风有点儿冷,感觉再不表示什么自己在他的对比之下都快成渣男了,谌冰声音磕绊了下,轻轻说:“其实……”
“嗯?”萧致侧目看他,逆光,眉眼看不太清晰。
谌冰张嘴:“……我也想你。”
说完谌冰心里就啧了声,感觉到了血液里的羞耻感。
萧致半脸遮在阴影里,偏头看他,唇角笑意扩大:“谢谢您。”
“……”
?
谢什么?
奇怪。
……但谌冰又感觉自己能理解他说的意思。
从谈恋爱以后,很多无意间的小动作,彼此却有心照不宣的相同触动。不用特别去揣测意义,只要心里感觉到同样的温度就好。
过一会儿到十字路口转角,萧致问:“你明天回去?”
“不一定。”
“怎么还不一定?”
“我妈照顾我外婆,我爸说不定这几天就走了。”谌冰说,“那就没必要回去。”
“……嗯。”萧致垂眸想了几秒,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家庭关系的不幸,正好是我的幸运。”
谌冰:“…………”
谌冰微微掠开眼皮,凉凉地怼他:“会不会说话?”
“不好意思。”萧致确实觉得自己这话说得不合适,打补丁道,“我是感叹。”
“……”谌冰抿唇,给手揣到了外套的兜里。
没生气他说这句话。
相反,谌冰也有类似的感觉。
夜深,大街上人影稀少,偶尔有少年少女三五成群走过去。
谌冰心里的情绪不是自怨自艾,而是由联想到了其他。全世界这么多年轻的男孩儿女孩儿,他们怎么长大的?可能有人比较幸运,也可能有人比萧致还倒霉催。
他们表面什么都看不出来,但心里可能藏着无数的事儿。这些人隐匿在人群里,安静又固执地长大。
谌冰每想到这儿就感觉自己经历的事儿什么都不算。
能解决,能变好,能熬过去。
他跟萧致,都能固执地往上长,固执地往上窜。
车道驶过一辆汽车,大灯照亮路侧。
萧致探手抓了他一把:“过来。”
被往后牵拉,脚步后退,谌冰轻轻撞上了他的手臂。
挨着捧着,到楼梯内后肆无忌惮地牵在一起。
萧致中途站着,说:“再抱会儿?”
“再抱烧烤凉了。”
“也对,”萧致松手,垂眸,想了几秒说,“这小丫头不知道坏我多少次好事了。”
“……”
谌冰看着他,舔了下唇。
萧致声音挺闲的:“你看她以后谈恋爱了,我怎么收拾她。”
“……”谌冰嗤一声笑了,“他妈积点德吧你。”
推门进去,还没开锁就听到了啪嗒啪嗒跑来的脚步,萧致手放在背后,萧若立刻绕到他身后,开始拽。
“哥哥哥哥哥”
萧致抬手,正在举到萧若够不到的位置:“想吃啊?”
“嗯嗯嗯嗯嗯。”
“那你”
萧若没那么多精力被他逗着玩儿,抓着他衣服往上爬,同时发出各种撒娇放嗲的声音。
“啧。”萧致照价不止,放她手里,“赶紧走。”
萧若回沙发吃东西,边专心致志看她的动画片。
谌冰想起中午没做完的事儿。
不过萧致还在,谌冰没急着问,等他去洗澡了才坐到萧若身旁。
萧若偏头:“你也爱看这个动画片么?”
电视放着彭彭丁满历险记,谌冰盯着屏幕否认了:“不是。”
他没想好该怎么问。
毕竟这是萧若的私事,她一个小女孩儿,跟妈妈见个面都要被盘东问西,谌冰觉得自己有点儿多事。
不过,她和萧致有冲突,不解决到时候发现可能还会吵起来。
短暂的沉默。
萧若眨巴着眼睛看了谌冰好几次,不太懂这个高冷话少的哥哥突然靠近的原因。
她递过烧烤:“你想吃?”
“……”谌冰说,“我不吃。”
“哦。”萧若放下了烧烤。她挺乖的,头发垂在耳侧,穿件特别厚的毛绒睡衣,缩着下颌吃烧烤,还倒了杯可乐聊以充酒。
过了会儿,谌冰说:“初一那天,我看到你和妈妈见面了。”
“……”
萧若动作顿住,堪称错愕地看着他。
不到一秒钟,她眼珠子滴溜溜转向了萧致的卧室,眼睛里瞬间湿润,瘪嘴嚎啕起来:“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谌冰头疼,说,“不是指责你,你哥不知道。”
萧若眼泪戛然而止。
她给手里的烧烤放下,似乎不太懂谌冰的意思,不知所措地坐着。
谌冰垂着视线,不知道怎么继续往下提。他平时说话就比较少,除了学习更不擅长解决这种问题,抿唇,视线转向萧若:“她经常来找你吗?”
萧若摇头:“没有。”
“她……”谌冰想了一会儿,不知道该问什么。
萧若眼巴巴地盯着他,像个被盘问的小犯人。
谌冰想了一会儿:“你自己说,我不告诉你哥。”
“喔。”萧若松了口气,手拍了拍膝盖,轻松下来后自顾自道,“她就是偶尔带我出去玩儿。”
谌冰:“嗯?”
“然后……”萧若不太敢说,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妈妈想带我回家。”
她声音小小的,好像做错了事情。
或许对她来说,接受妈妈,意味着对哥哥的背叛。
听到这个回答,谌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果然是这种家庭矛盾。谌冰对人际关系的敏感度本来就低,缺乏处理能力,换作其他人谌冰根本懒得管。但这时候,他不得不装作知心大哥哥:“那你,怎么想的?”
“我不走,我要跟我哥在一起。”
萧若回答很干脆。
“……是吗。”
安静了好一会儿。
谌冰指节敲击着沙发,从话里抓住了另一个重点:“她,只想带你走?”
萧若重新抬头,她眼睛的棱角和萧致很像,清晰见底。手指开始无意识地紧张抠沙发,似乎很迷惑:“对。”
仔细一想,不无可能。
杨晚舟至今为止没有再婚,只有萧致和萧若一对儿女,哪怕当初再冲动憎恶,时间流逝后情绪冲淡,注重血脉传统的杨晚舟还得把这俩人接回去。
不过……
谌冰垂着眼皮,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对萧致这么大恶意。
萧若晃着腿,挠头发:“妈妈说,哥哥知道错了就让他回去。”
谌冰:“嗯?”
“但我哥会知错吗?”萧若一脸严肃认真,“我哥不会。他没做错,就永远不会认错。”
“……”
这句话倒说到点子上了。
谌冰心情复杂。
萧致这种头生反骨、遇事拔刀的少年人,永远年轻,永远谁的话都不听。
过于炽烈,会灼伤别人,也会灼伤自己,如果不能好好引导他,再走向重生前自我毁灭的道路不无可能。
得到了萧若的承诺,谌冰心里还有个问题没问,但觉得不太适合说出口。
萧若,会不会觉得跟萧致在这个地方,吃苦了?
谌冰还记得她那时候在萧致背上嚎啕大哭,说着想妈妈了。他还没问出口,而身旁萧若确定谌冰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之后,放心大胆继续瘫沙发里看动画片吃烧烤和可乐了。
萧致洗完澡,穿件t恤出来。
萧若回头大喊了一声:“哥哥!”
“?”
萧致额间漆黑的发缕潮湿,半眯着薄薄的眼皮,看向萧若后没半秒犹豫,立刻知道这是一句毫无意义的废话,没搭理她,直接去了窗边拿吹风机。
果然,萧若临时抽疯喊完后继续看动画片,再无相关后续,就他妈跟失忆了一样。
“……”
这俩的默契真不是一点点。
谌冰看着,无意绞在一起的细长手指重新松开,温度褪去。
那个问题不用再问。
答案显而易见。
洗漱完,谌冰拿着浴巾推门出了卫生间,窗外台灯亮着,投下一圈橘色的光。
萧致白t恤下的脊背微微弯着,曲着长腿,踩在椅面,指间夹着笔无意划拉了几下,旁边手机里响着标准男声念的单词。
萧致没出声,不过应该在记,时不时垂笔往草稿纸上写两下。
他乱写字时那字丑得,线条搅合在一起,称得上行为艺术。谌冰走近拿起草稿纸瞟了一眼,垂眸辨认,只能从单词的长短来大概辨别他有没有默写错。
谌冰没忍住:“你写字,工整点儿。”
“我觉得还可以吧。”萧致还对他笔锋的棱角相当自信,“花体英文,就这么写。”
“……”
这?
还花体?
晃得阅卷老师眼睛花体?
谌冰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自信:“你不要你觉得。”他指尖压着草稿纸边缘给纸张轻轻抽出来,接着,拿笔“刷刷”画了个全盘否定的大叉:“人长这么帅,字写这么丑。”
“……”
这话说的。
萧致看着他,眼底微微收敛,眉眼沾着一层深夜的凉气。他神色复杂,似乎一时辨认不出谌冰这句话的对错。
“可以现在开始练衡水体。”
谌冰拉开旁边的椅子。
衡水体,英语作文标准书法体,写出来排面非常好看,容易博取卷面整洁分。一中英语老师会专门要求学生进行相关训练,不过谌冰在九中待了一个学期,发现除了自己,很多同学似乎不知道衡水体是什么东西。
谌冰指骨压着笔尖,手侧抚开草稿纸,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往上写。
灯光微微遮挡了手指,在骨节之间烙下冷冷的阴影。
谌冰半偏过侧脸,他五官更薄唇细梁,眉眼显得清冷又俊秀,因为虹膜色如暗沉偏灰的冰碴,发色也比较浅,显得气质有点儿冷漠。
他写字,萧致在旁看着,灯光晃到眼底,竟然升起微微的炫目感。
萧致闭了闭眼睁开,拉着椅子靠近猝不及防亲了亲他的耳垂。
谌冰转过来,眼底冷淡,好像被侵犯似的:“你干什么?”
没等萧致说话,他持续烦躁:“字还没写完。”
“……”
这么凶?
萧致被他连怼两句,有点儿莫名,虽然自己在他认真写字时看他可爱没忍住亲了一下的确破坏了学习氛围,但也不至于……
要不要这么爱学习?
……学习重要?我重要?
萧致真心感觉,妈的,有点儿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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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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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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