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绵不断的雨,终于要停了。
小竹觉得这人实在是奇怪极了。
没有想象中的严刑拷打,也没有想象中的威逼利诱、套话策反,连续几天,对方都只是泡了一壶茶,安静地听她讲那些小时候的故事。
倒也不完全都是在讲和阿芷相关的事情,有时候,对方对一些本地的风土人情、传说习俗,也都听的很认真。她尤其感兴趣一些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像是想通过那些零散的只言片语,尝试在脑海中构建出一个人的形象。
小竹见过许多贵族小姐,时下留洋归来的年轻女孩喜欢穿洋装,精致的蕾丝衬衫甜美如奶油蛋糕,略守旧一点的人家,喜欢穿长旗袍,华丽柔软的丝绸,像是一曲腐朽仍未醒的旧梦。
但索菲娅的打扮和她们都不太一样,这个高鼻蓝眸的洋人女孩,反倒不穿“洋装”。她惯常的打扮,是笔挺、修身的——竟像是军装。
看到那些小姐时,小竹会惊叹那些面料之奢美、装饰之精致,可当看到索菲娅,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那令人惊叹、美得近乎摄人心魄、力量感与纤细感渐备的身.体线条上了。
简直像是那些教堂的雕塑,忽然之间活了过来。
在第七天,索菲娅打开了她的链锁。
“外面的人在查,这几天,你出不去的。”她简短地解释了一下,“今天我把他们引开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将一个盒子递到小竹手上。
“我给阿芷准备的。”她轻声说,“我原本想亲自教她……可是现在都不必了。比起陪葬,她或许更希望你能拥有它。”
冰冷的光华在木盒中流传,一种独属于金属的美——那竟是一把精致的女用□□!
-
佐山失踪了。
小竹和她的同伴曾试图袭击这些军方高层,但少年人的伪装太过拙劣,她自己反倒落入对方手中。
在她准备咬碎牙齿服毒自杀时,那个奇怪的少女出现了,黑发蓝眼,在日式庭院昏暗的暖光中,美得近乎邪气。
她放走了她。
小竹不懂德语,并不知道他们究竟交流了些什么。但在对话结束后,那个军官脸上分明涌现极重的怒气与不甘,但旋即,更深的忌惮涌了上来。
小竹回去之后,还在遗憾任务失败,遗憾没能解决几个敌人。
但隔日却传来佐山失踪的消息。
-
昏暗的密室。
这里没有光,也没有任何声音。
仿佛一个彻底与世隔绝的孤岛,他只能听见滴答的水声,一滴、两滴、散滴……
滴到他的额头上。
永无止境,毫无规律。
他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时间好像已彻底失去了意义,无数次的崩溃之后,他甚至在渴求一个痛快。
然而一切才刚刚开始。
他嗅到一种冰冷的、带着血腥气的玫瑰香气——他曾千百次迷恋地追随,试图留住这抹香气,但终究没能如愿,可在这个封闭的、似乎远离人世的封闭小空间里,带着血腥气的花香却如此浓盛。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用一种自己都难以辨别的嘶哑嗓音嘶吼,“帝国不会放过你的!”
他听见包装纸被打开的声音,优雅、舒缓。
接着,是清冷、空灵的金属之声。
“你知道吗。”
那少女终于开口了,黑暗中,她的声音平静、低缓,像是在和好友漫不经心地讲述故事,“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曾听哥哥讲过一个故事。”
“一位勇士。”
她抽出刀刃,轻轻抚摸。
“他历经艰险,屠杀恶龙。”
那刀刃薄而凉,似乎将肌肤都麻痹。
“人们欢呼雀跃,饮酒狂欢。”
她的手法如此熟稔,即便在黑暗中,他也能想象,她的动作,必定优美如舞。
“而当第二天醒来,他发现。”
痛楚并不太强烈,但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在缓慢地流失。
“在他的心脏上,插着那把本该扎在恶龙身上的刀。”
随着最后一句轻缓低哑的耳语,自诩铁血的昭.和男儿也终于难以忍受,崩溃地哭求:“杀了我,杀了我……”
暗室中没有任何的光。
可他却能想象出少女的表情。
好奇的、冷静的、镇定的、兴奋的……一种孩子气的、极其干净的残忍。
像是在观察实验室里的异种。
怪物。
她就是个怪物!就是个疯子!
优雅乖巧的贵族小姐不过是表象,在这个美貌惊人的少女身上,流淌着无比疯狂、残暴、嗜血的基因!
就像她那个战功赫赫的兄长一样!
一将功成万骨枯。
那些骇人听闻的、疯狂又不可思议的事情,不会被具体地传回国内,破坏他全民偶像的形象,只会变成他战功一笔;可在外界,尤其是他们这些被命令研读学习对方手段的人,却不能不为之心惊。
这对兄妹惊人的美貌与优雅的举止之下,是那个古老家族一贯的残暴、嗜血、嗜权,以及极度的自我主义。
他怎么会疯狂到去动她的人!
那个的面容,在记忆里其实已并不清晰——他本就是因为对方的眉眼和她略有相似,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动心思。
兴趣过后他就丢给了手下,他原本没想闹出人命来的,否则也是大麻烦。
“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折磨她,求求你,求求你……”他挣扎,甚至想干脆撞上那刀口,可身上所有肌肉和关节都被彻底卡死,根本无法挪动分毫。
索菲娅神色丝毫未变,他痛苦的哀嚎与求饶,似乎没有影响她一丝半毫。
她熟稔地将药粉倒到他的伤口上,帮他止血——以延长他的痛苦。
然后,她轻声说。
“你知道吗,我有一位朋友,也是东瀛人。”
她熟稔而优雅地,换了一把刀。
“她非常喜欢吃刺身。”
索菲娅的神色专注而认真。
“她告诉我,新鲜的金枪鱼鱼腹上的肉,最为腴美。”
他的身。体似乎已经失去了冒冷汗这个功能。
“必须得新鲜的,新鲜的鱼腹,配特制的酱油,一口下去,鲜美无比。”
她慢慢俯下身,靠近他,如同像和好友耳语一样,轻声说:“您说,我拿这块肉招待足下的家人,可好?”
-
佐山的失踪闹了很大的动静,当晚,检查的人甚至去到了索菲娅的住所。
执行的人并不敢得罪这位身份显赫的小姐——即便是身份再底下的仆从,也多少听说过其兄长的威名。但佐山的失踪又太过蹊跷,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前来搜查。
佐山的小舅子亲自再三和她道歉。
然而这位贵女出乎意料地通情达理,不仅允许他们搜查,更是请他们吃了一顿非常鲜美的刺身。
宴上的食材是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肉类,非常细嫩丰腴,但滋味却有点古怪,他们好奇问了一句,对方非常善解人意地回答:“是鲸鱼肉,经过了特殊的处理。”
原来如此!他们惊呼,不亏是身份显赫的贵女,连食材都如此特别,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虽然味道有些奇怪,但吃过这一次,余生恐怕都不会再有机会了。
为了表示对索菲娅的尊重,佐山的弟弟,更是将面前的料理全部都吃了个干净。
-
在剧中,索菲娅和上杉妗子,曾有一场非常精彩的打戏。
那是佐山失踪一个月后。
红叶斑斓,樱花已落,而海棠仍盛,雪一样纷然。
极富东方韵味的古老庭院中,军装少女为自己沏了一壶茶。
繁复美丽的屏风,层层叠叠的帷幕。
坪庭中有莲花盛开。
笔挺修身的军装,与素雅古朴的和服,便在这遍布意象的有限空间里,过招了一次又一次。
索菲娅闭上眼,细嗅空气中残留的气息,握刃的右手极其精准地向后刺去,身体却瞬间前倾躲过刀锋:“你还是选择了过来找我。”
黑衣的少女垂下眼帘:“我从来都没有选择。”
索菲娅笑了起来,金戈声交错,毫不留情:“这就是你对一个小女孩下手的原因?”
上杉妗子的头始终是低垂的,声音也平平:“索菲娅小姐和兄长,和我们又有什么区别呢?你我此时,都是在异国的土地上,享用着他们的供养。”
索菲娅蓦然回退,顷刻间,换了一个更为刁钻的角度进攻,上杉妗子一时未料,仓皇躲避,上臂被划开极深的血口。
她眉眼低垂,唇角却勾出一个带着些许狼性的笑容,声音也不自觉带了一丝恶意:“难道,阁下认为,死在海因里希少将的枪口之下,要比死在佐山手上好?”
索菲娅的声音冷漠:“一个小女孩,不值得哥哥亲自动手——而且,这是我母亲的故国。”
上杉妗子古怪地笑了起来,清秀的面容上,有一种古书志怪式的戚哀艳丽:“这是当然,海因里希少将一出手,哪一次不是尸山血海、血流成河?一个低贱的XX女孩,当然不配由他亲自动手。”
她蓦然抬首望向索菲娅,双眸近乎空洞,却又仿佛有极深的恨与不甘:“他甚至不值得……不值得打扰少将大人的心情,让他不高兴。”
索菲娅仿佛忍耐到了极限,招数蓦然一变:“为伪X做过无数次肮脏事的上杉妗子小姐,今天居然想来和我论证谁是正义么?”
上杉妗子却没有答话,良久,她忽然说:“这也是我母亲的母国。”
索菲娅的动作迟缓了一瞬。
上杉妗子看见了这个破绽,却没有趁机进攻,她垂下眉眼:“她临死之前,都在渴望,再见到一次故国。”
如果……如果不是这百年未见之变革,她的母亲,本该是四九城中最高贵、最肆意的姑娘。
可皇室倾颓,曾经尊贵的格格,也变成了随手送出的玩物,祈祷着能讨得对方半点欢心。
东瀛没有李朝那样严苛的从母制度,可一个异族送来的玩物生下的孩子,成长过程中,依旧饱受歧视与奚落。
在那无比灰暗的童年,母亲似乎永远病着,永远念叨着故国的繁华,故国的家人,故国的风俗……她眼中只有海市蜃楼般的故国,没有这个自己生下的孩子。
她幼年曾憎恨母亲。
她不会像其他侍妾那样讨好父亲,那样积极地为自己与子女争取,在她眼中,上杉妗子仿佛一个耻辱的象征,只能让她厌恶、厌烦。她情愿陷在虚无的幻梦之中,追念祖宗昔日的荣光,幻想自己生活在百年之前。
所以她努力地争取到出国进修的机会,拼了命地想向父亲证明,自己是一个有用的、有价值的人。
可当她来到异国,一切都比她想象的,还要更艰难百倍。
如果不是索菲娅的援助,她活不过那个冬天。
真讽刺,过去她从来厌倦母亲絮絮叨叨念叨不休的那些故国的风土人情——一个劣……民族,有什么可研究的?她甚至比她的其他兄弟姐妹都更憎恨那个古老的文明——他们会去学习华夏古典文明,自诩正统传人,而她,却被一种皈依者狂热所控制,拼了命地想证明自己,证明自己和他们没有关系,证明自己不像……自己的母亲。
可当她来到异国他乡,却不得利用那些东西来讨好、取悦于索菲娅——只有这样她才能活下去。
她绞尽脑汁地回忆母亲絮絮叨叨的每一句话,在脑海中拼凑、整理——还好,虽然她从来不上心,可是从小到大她说了太多遍,她都快倒背如流了。
她用这些东西乔装自己、打扮自己,以换取索菲娅的亲近。这像是一种贩卖幻想,她努力的去扮演一个温婉的东方女子的形象,以满足索菲娅不知因何而来的情感需求。
她在很久之后,才知道索菲娅和自己类似的身世。
天知道她知晓的那一刻心情有多复杂,同样是混血儿,索菲娅本该比她更受歧视、生活得更艰难。可这个黑发蓝眼的女孩,浑身都透着一种被宠坏的气息,肆意又无畏,像被娇养在高塔上的豌豆公主。
她后来知道了索菲娅的底气来源——那位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的青年,对她的宠爱与骄纵简直人尽皆知。
她灰暗的童年,铸就了她对与生母有关的一切鄙夷嫌弃、避之不及的逃避态度,而索菲娅获得的偏爱,却让她可以毫无芥蒂地去探索、寻找和自己母亲有关的一切。
多么不公平。
-
风似乎停了。
庭中冷月高悬,海棠也被夜风吹散,一地冷霜。
冰冷的刀刃抵到喉咙,她听见少女平静而淡漠的声音:“那她一定很后悔生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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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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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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