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廷禁足在家,着急上火,满脸红疙瘩,见到邬瑾前来,喜不自禁,还未等他请邬瑾去替自己求情,就见邬瑾拿出了书和字帖。
他的喜悦一落千丈,把感动的眼泪收了回去,让邬瑾立刻带着东西滚蛋。
邬瑾没动怒,只让他每日临一篇字,看一页书,等他回来再查,程廷气的大喊绝交,再也不要跟邬瑾做朋友。
“我走了,明日不必来送。”
“滚!”
翌日卯时,邬瑾背着箱笼,拎着一个包袱,在家中辞别父母。
自上次进京赶考,考生惨死,也不过是三年,如今邬瑾又要再去,路途遥远,不知如何艰辛,路途若是再有事端,他又要向谁求救。
邬父邬母望着邬瑾跪别父母,已是忍不住泪眼婆娑。
邬母一把将邬瑾搀扶起来,抬手抹去眼泪,想伸手抱一抱他,又怕自己身上不干净,污了邬瑾的白色斓衫和皂色鹤氅。
她心中又慌又痛,一时手足无措,只能不住抬手抹泪,又望着邬瑾的衣裳道:“只穿了这么几件,冷不冷?路上要是冻坏了,可怎么办?”
邬瑾宽慰道:“不冷,您和爹在家中,好生照顾自己。”
他扭头看向红着眼睛的邬意:“我不在,不要淘气,多为父母分忧,晚上就睡到我屋子里,夜里多留神。”
邬意用力点头:“哥,你放心。”
邬父咳嗽两声,忍下眼泪:“万事小心,行路时多留个心眼,要是不对劲,就赶紧跑.不要再去管旁人了,时刻记得,你也有父有母。”
邬母听到这里,已是泪如雨下,只恨不能陪着一同前去,护在儿子左右。
她拿两只手轮换着抹泪,袖子都湿透了,泪还是不住,邬瑾急忙上前,取出帕子,替母亲擦拭眼泪:“爹娘不必忧心,儿子都明白,爹娘若是如此,儿子行在路上,也难安心,日夜忧心家中,反倒伤神。”
邬母只能硬生生止了眼泪,强颜欢笑,刚一扯起嘴角,来不及收回去的泪又梭到脸边,连忙垂头整衣拭泪。
她深吸了几口气,才抬头道:“沿途不要省,吃喝上不要大意,天冷,又有雨雪,鞋袜易湿,要勤换。”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邬父少言寡语,此时也少不得啰嗦两句:“不要只顾着旁人,也多顾着自己。”
邬瑾不住点头:“爹娘,我去了,时候不早了。”
“好,好,”邬母给他拢了拢衣襟,“好好考,爹娘都盼着你高中,盼着喜讯回来。”
“老大读书一向都好,”邬父望着邬瑾,“这回肯定是榜上有名,咱们邬家,就这么一根苗。”
邬瑾心中一痛,笑了笑,没说话。
邬意在一旁道:“哥肯定能考上,哥是解元!我听蒙学的先生说,只要中了进士,就是光宗耀祖,就能做大官,到时候咱们家就和程知府家一样.”
“胡说。”邬母笑着打了邬意的脑袋,眼中亦是满怀期待,“平平安安的就好。”
邬瑾见父母翘足企首,目光中既有离别之忧,亦有他日登科之喜,殷切嘱咐,沉甸甸地压在了他心头。
在吃不饱穿不暖之际,父母节衣缩食,送他开蒙,家里两盏油灯,一盏端来端去,一盏永远放在他的屋子里。
寒窗苦读,悬梁刺骨,只要登科,便能报父母之恩,令父母多年辛劳有个结果,让他们的委屈和心酸有个出口。
哪怕此次他不能金榜题名,也该倾尽全力,不留遗憾。
可这一次,他注定要让父母失望,撒下一个欺骗自己、欺骗家人的弥天大谎,明知道王知州会在春闱上做文章,仍旧不尽心,不尽力,任凭对方作为。
他第一次不敢看父母双眼,告辞出去,走出城门,与其他学子一同赶往商队,与商队管事道了姓名,安放行李。
商队带着赶考学子,一路可免除关税,对学子也十分优待,安排学子和货物一起坐在了太平车上。
邬瑾安顿好时,还有六七人未到,又等了四刻钟,终于到齐,商队正要出发,城门处忽然传来邬母急切的喊声。
“老大!瑾哥儿!”
“阿娘?”
邬瑾连忙从太平车上跳下来,急急忙忙向商队管事说明缘由,麻烦他多等待片刻,随后大步流星向邬母赶去。
不等他过去,邬母已经气喘吁吁跑了过来,跑的满身尘土,额头有汗。
一同前去参加考试的举子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邬母顾不得许多人在场,从怀中取出一枚平安符,弯腰俯身,要为邬瑾结在丝绦上。
夫妻二人只顾着哭泣,竟然忘了将昨日求的平安符交给邬瑾,幸亏她发现的及时,一路跑过来,赶上了。
邬母一面打结,一面低声道:“我的儿,一路上平平安安的,到了京都就给我们送信回来,进了考场,什么都不要想,好生考。”
她双手颤抖,始终不能够打出一个活结来,邬瑾连忙接在手中,牢牢绑住。
当着这许多人的面,邬母强忍了眼泪,站起身来,见他身上沾了一道白灰,两只手忍不住伸出去,上下拍打,为他掸去灰尘。
掸过之后,她强笑着催促邬瑾:“去,快去吧,都等着你呢。”
邬瑾心如刀绞:“阿娘,您回吧,外面冷。”
邬母连连点头,一再催促,又推着他走,邬瑾步步向前,坐上太平车时,已经双目通红。
一旁学子笑邬瑾离不开娘,只是去赶考,这样伤感做什么,有人说起三年前济州馆驿一事,笑声顿时小了下去。
车夫赶着太平车,晃晃悠悠动了身。
晚秋之风冷冽,邬母一直站在原地目送,邬瑾坐在太平车时,时而回头,都能见到母亲身影,佝偻着背,干干瘦瘦地站在原地,始终未动。
邬瑾只觉眼前一暗,两滴眼泪夺眶而出,落在衣襟之上,父母的面孔在他心中如此清晰,都是干枯而瘦小,皱纹一道道,如刀子一般刻进他心里。
而他这不孝子,以一副孝子面孔,行那不孝之事,更令人唾弃。
这两滴泪,也让其他学子有了离别之愁,队伍渐渐安静,各有所思。
这一回,走的很顺畅。
学子们沿途换了三个商队,最后与平洲的运粮队伍一同前行,平安到达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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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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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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