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廷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端起茶杯,“滋滋”地喝了两口。
然而程夫人一听到程家大姐说起“用心”二字,银子就不往外掏了。
她搂紧爱子:“好儿子,现在是紧要关头,不可松懈,吃喝玩乐的事,都等到春闱过去再说,在进京之前,都不许你出去,月银娘也给你攒着……”んτΤΡS://Www.sndswx.com/
程廷嘴里的茶登时全喷了出去。
茶水天女散花似的,一部分从嘴里喷到了地上,一部分呛进了鼻子里,从鼻孔里淌了出来。
“咳咳咳……”他不敢置信的呛咳起来,躬着腰,捂着嘴,咳的面色红如关公,泪如泉涌。
一旁的嬷嬷丫鬟连忙上前,一边掏出帕子,给他满脸抹泪,一边收拾茶水,给程廷更换茶盏。
程夫人摩挲他的后背:“茶有的是,喝那么急干什么?”
程廷咳的惊天动地,几乎断气,好不容易停下咳嗽,缓过劲来,断断续续道:“我咳咳”
他瞅一眼程家大姐,知道此时自己不是对手,于是从椅子里溜下来,把手一拱,哑着嗓子道:“阿娘,儿子先去休息了。”
程夫人连忙道:“去吧,明天我让嬷嬷去叫你,到我屋里来读书。”
程家大姐掩口笑道:“还是去爹的书房里读书比较好。”
程廷不便骂大姐,只能急急而走,生怕再多待一刻,程家大姐又要说出什么害他的话来。
他出了院子,走了半截,忽然想起来还没和程夫人说,金柑用蜜渍好了后,要给莫聆风留一份。
这东西,甜滋滋的,只有这几个女人爱吃。
他又折了回去,院子里伺候的人都不知道忙到哪里去了,不见人守在廊下,程廷走到石阶下,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说“亲事”二字。
他立刻停住脚步,把拳头一捏,暗道:“程素宁!又想撺掇娘给我说亲事!我偏不娶,气死你!”
里面又道:“这孩子虽然还小,但是也该给她看看了,有合适的,给她留意着。”
“是,不然都欺负她家里没人,什么牛鬼蛇神都敢攀扯。”
“那个什么孙州判……”
程廷一听年幼二字,便知说的不是自己,再一听才知说的是莫聆风。
他皱眉疑惑,瘪嘴细听,随后两条眉毛就立了起来,两眼怒火。
一个嬷嬷领着两个丫鬟取了刀和金柑过来,见程廷去而复返,正要出声请他进去,就见程廷扭头走了。
“三爷怎么了?”
“不知道。”
程廷眼睛小,怒火再如何中烧,外人也看不大出来。
他气冲冲回了顽乐居,一屁股坐到床上,往后一躺,翻了两个身,又猛地坐起来,研墨铺纸,提笔写了三张请帖,见那上面墨迹总也不干,便俯身猛吹。
吹干墨迹,他将三张帖子一折,叠在手里,走到门口看了看天色。
天还没黑。
怎么还没黑?
他恨天黑的晚,把胖大海招过来,将拜帖交给他:“送一张给王景蛤,一张给孙景,一张给毕四,请他们去吃饭,就说我在济州,打听到了春闱的消息,拜帖上不便写,让他们务必到。”
胖大海点头应下。
程廷又道:“你到庆北燕馆去订一桌席面,要最好的。”
胖大海小心翼翼提醒主子:“三爷,老爷不让您挂账。”
“我说了要挂他的账?”程廷一瞪眼,“悄悄跟掌柜的说,挂王知州的账,他儿子吃的,难道还怕他赖?”
胖大海心想王知州是不会赖账,但是会告状。
程泰山若是知道了,这位小爷又免不了一顿打。
但是程廷自认为有程夫人这张护身符,并不怕程泰山的巴掌,俯身在胖大海耳边调兵遣将:“就是这三个,叫他们都来,改天我摆席面谢他们。”
胖大海嗅到了兴风作浪的气味,然而忠心耿耿,豪不迟疑,揣着帖子,抬脚就走。
程廷换一身皂色圆领窄袖长衫,戴一顶幞头,蹲在屋子里看刻漏香,酉时一过,立刻出门。
天已经黑了。
天黑起来,是毫无预兆的,好像夜幕就是忽然拉了下来,天幕之上挂着锋利的一弯月和几点疏星,全都是清冷之景。
程廷用一块肉饼贿赂了大黄狗,牵狗出府门,门子还不知道程夫人已经打算将爱子禁足,一见是程三爷,立刻开门,门还未关上,就听到程廷呵斥那狗:“程素宁!现在是拉屎的时候吗,快点!”
门子听这这个名字隐隐耳熟,随后猛地想起这是程家大姑娘的闺名,登时心惊肉跳,“砰”一声把门关上,捂住耳朵,暗道:“我的三爷,您那位大姐可还没走呢。”
程廷骂完大黄狗,用力拽紧缰绳,不许它往泥地里钻,一头钻进了夜色之中。
王景华、孙景、毕家老四,也在夜色下骑马赶往裕花街。
毕老四也有了十四岁,然而个子还没莫聆风高,人胖,好似一只大肚黄沙缸,他还没去过裕花街,今日终于能一开眼界,已经喜不自禁,满脸洋溢着雀跃神色。
王景华鄙夷地问他:“老四,你什么时候和程三勾搭上了?你连秋闱都没参加,他竟然要跟你说什么春闱的消息。”
毕老四不敢与程廷有丝毫的瓜葛,摇头道:“我和程三从来没说过话。”
孙景在一旁道:“他能有什么春闱的消息,就算有,也是告诉邬瑾,怎么会告诉咱们,我看他这是鸿门宴,来者不善。”
“哼,不管真假,都不能错过,万一他真有消息,要咱们帮忙呢?”王景华鼻孔朝天,“再说,怕他个屁!”
他嘴上说不怕,其实做了万全的准备,随身携带了一根烧火棍,只要程廷对他不利,他就把程廷敲的满地找牙。
等到了裕花街庆北燕馆,程廷已经等在大门口,见了他们三人,就露出个如沐春风的笑脸:“哟,你们三位来了,快请进。”
至于大黄狗,不知道让他藏到哪里去了。
他越是这样笑容满面,王景华就越是起疑心,认定了程廷拉不出什么好屎来。
他翻身下马,捏紧了烧火棍,歪着嘴角笑了一声:“程三,你捣什么鬼,是不是想给那卖饼的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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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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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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