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蕴听出了拒绝,轻轻一拽便将手抽了回去,窦安康追过来的时候她也避开了。
窦安康只当是她恼了自己,心里很有些无奈,可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姐姐,这两日宫正司和殿前司被这烟折腾得人仰马翻,这么下去若是宫里真的走了水,他们不及反应,是要出事的,你一向顾全大局,这些道理我不说你也明白的,对不对?”
谢蕴起身走远了一些:“说来说去,还是要拆……可我当真是要靠它救命,安康,你帮我一把可好?”
“那姐姐你到底是身患何疾?”
谢蕴犹豫片刻才开口:“是滇南的毒,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那大夫说了,这奇毒便是如此,脉象摸不出来,若是能摸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那时只有死路一条。”
这话说得如此吓人,窦安康也不敢怠慢,再次抓着她的手腕诊起了脉,却仍旧如同先前一般毫无发现。
“这样吧,我在宫外也养了几个大夫,素来是擅长疑难杂症,姐姐若是信得过我,明日一早我便带人来给你看看,只是这药汤须得暂且停一停,否则我当真不好交代。”
谢蕴沉思片刻才答应下来:“好,我便等你的大夫来,若是看不好,我还是要熬的。”
窦安康并不相信她真的有事,毕竟那说辞怎么听怎么像是被人骗了,可她并不争论,一点头便答应了下来,正想再问问谢蕴身上到底是有哪里不舒服,却被对方先一步开口撵人了。
“我今日的药汤已经熬好了,不用也是可惜,良妃娘娘先回去吧,有话明早再说。”
窦安康一肚子的话都被堵了回去,只得亦步亦趋出了门,心里却莫名地有些不安,看谢蕴这样子,像是对这药浴之法深信不疑,那宫外的大夫到底说了什么……
她心情沉闷地走了,谢蕴喊了内侍来将浴桶抬进了屋里,这才关门上拴,等确定屋子里只剩了她一个人时她才解开衣衫,肩膀处却裹了厚厚的白布。
等那白布逐渐解开,一块杯口大小的伤痕逐渐显露,说是伤痕也不准确,因为皮肤并未损伤,而这也正是最古怪的地方。
人受伤大都是由外而内,不管是锐器伤还是钝器伤,表皮都不可能完好无损。
可谢蕴这伤却仿佛只烂了血肉,皮肤却没有一丝破处,就仿佛是从身体内部腐烂过来的一般。
她抬手摸了摸,眼神沉寂下去。
打从她忽然晕厥的那日起她便发现了这伤,只是当时只有铜钱大小,她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磕碰的,并未在意。
可昨天从含章殿回来后更衣时,她却瞧见这伤痕长大了足有一倍,碰触不痛不痒,却有一股惊悸直通心口,那时候谢蕴便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她联想到了在龙船上时她腹腔内那如同火烧般的痛楚,想到了自己那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粘稠的鲜血,再加上这表皮未损的伤痕,一个极度糟糕的猜测跃然脑海。
她的身体可能真的已经坏了。
所以她迫不及待地找了张唯贤,她还有事没做完,得抓住机会,尤其是殷稷还说了,他不想立后。
她抬脚跨进浴桶里,在蒸腾的人几乎要晕厥的热气里回忆方才的情形,今天安康态度这么坚决,想必是没少人去她那里告状,说不定殷稷也给了她压力,看来影响真的很不好,那明天这幽微殿应该会更热闹吧?
她现在是不是在旁人眼里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懂大局,满心荒唐的疯子了?
他们应该都对她很失望吧。
她将自己整个人都沉进了药汤里。
冬日的第一缕朝晖出现时,时辰已经不早了,谢蕴撩开被子坐起来,侧头看了一眼肩膀处的伤。
比昨天的杯口又大了一些,这伤长得真快,不知道多久会走遍全身……兴许也等不到那一天。
她拿过布条,一点点将伤处缠了起来。
外头响起说话声,是窦安康带了自己的大夫来,正在外头和内侍说话。
谢蕴也不急,她知道对方八成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所以并没有抱有希望。
她从容地梳洗更衣后才开门走了出去,神情却在转身间便期待了起来。
“你们来了,快进来。”
窦安康戴了帷帽,可风吹动间谢蕴仍旧看出来她脸色很差,进门时都没下软轿,大约是这两日操劳太多累到了。
她张了张嘴,想劝对方注意身体,可一想到这副样子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自己,便没了脸开口。
奶嬷嬷大约也是这样想的,态度并不如以往亲切和缓,脸一直拉着,看过来的目光很复杂。
谢蕴只当没看见,谨慎地露出一点手腕来给大夫诊脉。
窦安康此次带了三个人,两位胡子花白,一人年轻些,却也过了不惑之年。
“劳烦三位用心,替本宫给姐姐好生诊治。”
三人头都不敢抬,恭谨应声,而后一一上前来为谢蕴诊脉,抓着谢蕴问了好些问题,随后聚在一处商量,脸色却逐渐古怪。
窦安康按捺不住开口:“可看出了什么?咳咳……直,直说无妨。”
年岁最长那人上前开口:“许是草民才疏学浅,实在未曾察觉异样,依草民等人的拙见,这位姑娘身体当是十分康健的。”
窦安康一听就松了口气,却还来不及高兴就见谢蕴站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在装病是吗?”
“姐姐,他们不是这个意思,兴许你只是被那个宫外的庸医蒙蔽了,不如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我找到她为你问个清楚。”
“不用了!”
谢蕴冷笑一声:“我的确是被蒙蔽了,良妃娘娘,你为了拆这灶台,当真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我真是对您刮目相看。”
窦安康一愣,惊愕地看了过来:“姐姐,你在说什么?你是说,我让这些大夫来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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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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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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