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自然难掩其光华,一封圣旨,封五岁的逄池为太子伴读。
每日与太子同吃同睡,太子伴读。
逄池人生的前二十几年,史书上可用“天赋”二字一笔带过。
“殿下,殿下,您与逄伴读该起了。”
十岁的太子让人穿戴整齐才去喊另一个在床榻上熟睡的逄池。
“景堂,醒醒,该去读书了。”
小太子扶起半梦半醒的逄池,挨个给他穿衣束发,最后才用湿毛巾给他抹了一遍脸。
课上,老者放下书卷,点了小太子。
“太子殿下,请背一下我方才讲过的这一段。”
“列星随旋,日月递炤,四时代御,阴阳大化,风雨博施,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不见其事,而见其功……则……”
“初学已记住这些,不错,逄伴读,你来背一下。”老者点点头,颇为满意。
逄池趴在桌上鼓了鼓腮,睡的很是有滋有味,小太子戳了戳他,方才睡眼惺忪的站了起来。
“逄伴读,背背刚才老夫讲的那段。”
“列星随旋,日月递炤,四时代御,阴阳大化,风雨博施,万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养以成,不见其事,而见其功,夫是之谓神。皆知其所以成,莫知其无形,夫是之谓天功。唯圣人为不求知天。
天是世间万物生长的因,有其自然运行的法则,圣人不会刻意了解于天,因世间治乱,非天所为,为人所为,所以需要一位贤明的君王。”
说完便伏案继续打着瞌睡。
老者来了兴趣:“那什么样的君王才算贤明的君王呢?”
“那些词是书里写的,我还小,还不知道。”
小太子没忍住笑了出来,老者看着逄池无奈,笑着摇摇头:“是个聪明孩子,就是太懒了些。”
“太师,他还是个孩子,要长身体呢。”太子见他睡不安稳,还腾出一只手缓缓拍逄池的背。
时间一晃又是五个春秋,逄池在东宫长到十岁。
偶尔他也会怀念下腾蛟,只是这种思念很快就过去了。
“想家吗?想了就回去看看,我去同父皇说。”
“没有,我只是在想贺归为什么脸那么可怕。”
“哦,也许清照他和景堂一样也想家了。”归海鉴掏出一份卷宗,给逄池展开,“你若现下无事,不妨来看看卷宗。”
“你已经开始管刑狱之事了吗?”
“都要学的。这个想来父皇只是让我先看看怎么决定。”
“边陲官员将十五万两军费中饱私囊,在被营中将士发现后,将五名将士灭口。该如何判?”
“景堂你认为呢?”
“先是抚恤五名部将亲眷,再将官员收押,顺着这条线索,挖出来相关之人。然后官员定罪,涉案相关之人,干系大一些的难逃罪责,干系轻一些的放过。”
“为什么呢?”
“官员一个人是无法将十五万两昧下,但朝中盘根错节,无法将所有人揪出来。”
“法理有度,不错。”归海鉴点了点头:“我跟父皇说,既有律法,自当从头到尾查个清楚,将所有涉案人员都找出来,依律处理。所有的善恶对错,不应该是一个人站着的位置来决定的。
错了就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殿下,法不责众,人太多了。”
“只有当法真切的施加在每个有罪之人身上,法的前面才不会挡着众人。”
“那殿下,如果你是个普通的官员,你会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去得罪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吗?”
“会。”
“我相信殿下会,也会有很多人选择与殿下一样,但是很多如殿下想法的人,就像那五个将士一样死在当场,更多死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更有甚者被反污,做着清白的事,被人扣上罪名。”
“你觉得这样不对?”
“不,本该如此。告诉殿下的方式不用太多流血就能达到最好局面,很多人知道不应如此,但因为各种顾忌他们不会选择另一条路。
选择另一条路的人也许会功成名就,但更多的是零落成泥,被冤枉,被打击。
生命、清白不重要,但委屈。”
“父皇听了我说的,什么也没回答,只是皱着眉点头。”太子鉴说的很落寞。
逄池从来不曾被人宽慰过,所以他并不晓得如何去让太子鉴高兴一些。
但十岁的逄池从今日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如果殿下不是殿下就好了。
如果他是个普通皇子,他可以逍遥度过,可以一板一眼的秉公执法。如果他是皇帝,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想法会被天下所秉持。
但他是太子,注定要在他的兄弟们前找不到一丝一毫可以攻讦他的理由,注定要在皇帝的严苛中得到认同。
太子二十岁的时候大婚,太子妃是闵国公府的长女裴咏絮。
太子妃很美,是一种生机勃勃的美。将门之女,会舞刀弄剑,会在听不下去一些矫揉造作的话时翻白眼。太子看向她时,眼睛都在发光。
这门亲事是太子求来的,逄池不知太子给皇帝怎么讲的理由,但他亲眼见到的版本绝对是不能给皇上说的。
太子出宫穿了身橘红色的衣服,走到大街上掏荷包给乞丐被人抢了荷包,按话本套路此时应该有位女英雄拔剑相助,开始一场奇缘。
并不是,太子被人还踹了一脚,手恰好伸进了乞丐的盆里。
本也没什么,偏偏太子的身影有些像太子妃的弟弟,又穿了一身橘红色,太子就这样被太子妃揪着耳朵拉了起来:“阿睢,不要随便拿人家的钱。”
一旁嘴里塞着胡麻饼,右手拉着孩子的少年:“绝,我,枚,拉,任,家,浅。”
这少年一身橘红色,也就是太子妃的弟弟宋睢。
太子跟太子妃四目相对,太子妃才发觉认错了人,慌忙道歉。
太子就愣在那里,耳朵红了,也不知道是被拧的还是其他原因。
逄池第一次觉得太子没眼看。
后来成婚,很多细节太子不放心,拉还了逄池一起准备。
后来太子大婚分外顺利,贺归竟然第一次来求逄池帮忙准备他的婚礼。
崔家的姑娘也是个妙人,每每都能把冷脸的贺归调戏的满面羞红。
众人都觉得崔凌源得不到回应,逄池却不以为然,贺归一看就栽崔凌源手上了。
逄池难得在贺归面前耻高气扬了许久,直到他和贺归下场。
逄池得了探花,贺归得了状元。
逄池还未从自己居然才得了探花的噩耗中走出来,就被贺归拽着去给他帮忙筹备婚礼。
京中最不缺的就是状元榜眼和探花,逄池成了刑部的一名小吏,因着太子伴读的身份,旁人都未为难过他。
“怎么去了刑部?”太子问起他安排。
“我也想天下吏治清明。”这样挺好的,做一个清明的小吏,逄池觉得最好就这样干到告老还乡。
太子妃怀孕了,太子很高兴,两个人开始准备各种各样的小儿穿戴的东西。
不到三个月,太子妃小产。
太医说太子妃体弱所致,宫里明里暗里让太子纳侧,太子不愿。
但这些话一样会通过各种人,各种渠道去给太子妃施压。
这个时候太子妃的弟弟来了,话本里都不敢写的情节,他带着一百人偷袭叛军大营,烧毁粮草,又活捉了叛军陇王,护住了洪州太守之子,封定远将军。
没有人去此时给这位朝中新贵找不痛快。
太子纳侧的那场风波在宋睢进京时就平息了下来。
宋睢辞了官位,说自己想做个文官,所以他要下场。
他还说去西北本来是要去找个姑娘,谁知道姑娘没找到,正好碰见兵变。当然,他这些话也只敢跟太子和太子妃说。
他说他还要考状元,哼,状元!
结果宋睢中了探花。
还是那句话,京中最不缺的就是状元榜眼探花,但宋睢绝对是大肃开国以来最惹眼的探花。
他游街当天晚上就问太子和太子妃借了银子把烟雨楼的花魁赎了。第二日就在大殿之上求了皇帝赐婚。
逄池算是看出来了,太子妃这弟弟真能折腾!
不过宋睢还算好相处,他知道让所有人怎么喜欢他。
宋睢被外派,大概过了五年,太子妃又有孕了,又小产了。
宫中张罗给太子纳侧妃,太子第一次发那么大火,当着许多人的面,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说谁要给他纳侧,他就去死。
说的很不吉利,皇上还罚他面壁了半月,不过之后没人敢提此事。
毕竟太子一辈子没干过比这更出格的事情。
还好闵国公刚刚平了叛,前朝和宫中也不敢对太子妃太过。
宋睢外派七年之后,带着一身的政绩回京,任礼部尚书。
他那样会打交道,合该去礼部。与外邦交谈时,使节也都规矩些,毕竟他是真的能打人。
同年太子要在西北开边境七城与西域诸国互市。
逄池觉得是个顶顶好的主意,但越是顶顶好的主意,他就觉得越危险。
太子还找了许些江湖人士,武林盟主祁醒是宋睢的师兄,边境七城计划顺利极了,好像上天都在帮他。
逄池也成了婚,姑娘是他娘先前就定下来的,很和婉的姑娘,除了三年前逃婚就没干过什么出格的事。
他倒没觉得什么,本就是一纸婚约绑定的,她不喜欢何必勉强。
那姑娘逃婚的时候,他正好在树底下接住翻墙出来的新娘。
“那我算逃婚失败了吗?”姑娘抬头看他。
逄池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喜服道:“不算,我再去那边看一看。”
走了不远,正迎面碰上太子,太子问他:“那边有什么,笑的这样高兴?”
“我帮了个姑娘逃婚了。”
太子脸上忽然多了层费解。宋睢却一手搂过逄池的肩:“兄弟,我对你刮目相看,真的。”
“有时本宫的头真的很痛。”太子捏了捏眉心。
逄氏丢了一个极大的脸面,逄池并不介意,也并没有让逄氏追究下去。
偶尔逄池会收到些名山大川的舆图,夹杂着用各种花草纸写的信,他攒了满满一匣子。一篮子江南的莼菜,一小罐西域的黄沙,一小块泰山的砖石。
后来逄池三个月没有收到任何信,意识到事情不对的逄池找宋睢去查消息。
宋睢坑了他一沓银票,还有个黄金做的短匕,这也就算了,还一脸得意,满脸写着:你也有今天。
逄池骑着快马去了江南,宋睢给的地址是陆姑娘的本家。
当地有传姑娘的风言风语说她逃了逄氏的婚,同人私奔,家里费了好些劲才找回来了。不过亲事也彻底没了,只有一个鳏居的官员来提亲,嫁过去算是填房。
等他反应时,他已经走过了长街,到了她家门口,手被缰绳勒的酥麻。
这位身着华贵又风尘仆仆牵马的公子,立在门前一字不说。看门的小厮不知是什么人物,忙去寻管事,管事又去寻主人家。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逄世侄?”陆家主人瞧了一眼,吓了一跳。
当年的事是他们家的错,未想没结成亲却差点结成仇。
“世侄你今日是来?”
“提亲。”逄池都没想着自己能说出这两个字。
“好,世侄有什么事咱们慢慢商量。”主人家总觉得自己耳朵有些毛病,但又不好重新问他。
逄池解下自己的贴身玉佩,塞到主人家手里。
他咽了口水:“今日仓促,我去叶家备些礼再来。”
临安叶家,是逄池的外家,准备聘礼这种喜事自然乐意。
“表弟,你从临京来,宋二怎么样?”
“絮絮姐怎么样?”
“表弟,看,我儿子!”
叶家很好,很有家的感觉,只是叶五表哥有些聒噪。
陆家答应了婚事,毕竟没有比逄氏更好的选择了。
陆家姑娘问原因。
逄池想了很久:“不知道,可能我觉得你想更自在一些。”
“你不怕我再逃婚?”
“名山大川,你代我看看,记得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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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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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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