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刚刚叫她什么?!
我的孩子?
莉迪亚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心头巨震,下意识地转头看库洛洛——作为父母不详的孤儿,她第一个反应是,难道福珀斯夫人是莉迪亚的生母?
不可能吧!!
库洛洛神色不变,眼中也流露出一分恍惚。
他对莉迪亚的身世一无所知,作为穿越者的莉迪亚本人更别提了。在初步掌握二区部分势力时,库洛洛曾调查过五区小莉迪亚的来历,却并无所获。一方面是因时间太过久远,另一方面却是因为五区教堂保育所的前任所有者,莱娅嬷嬷的身份似乎并不简单,而且她也在几年前离开了流星街,调查因此断了线。至于莫罗家族,当然也对莉迪亚的身世进行过尽可能详尽的调查,库洛洛这回来到十三区,也立即调阅了这部分情报,却发现就连莫罗家族也无法追溯出莉迪亚穿越之前的经历,线索仍然断在了消失的莱娅嬷嬷身上。
库洛洛还记得那位教堂保育所的老修女,似乎是个虔诚的教徒,有着堪称强者的身手。每个被送到五区的幼儿都会交到各个保育所的负责人手上,而当年的莱娅嬷嬷还是除他以外,最先注意到莉迪亚特殊能力的人。这样算起来,莱娅嬷嬷不仅是最有可能知道莉迪亚身世来历的人,身上还处处充满疑点。
早晚要把她找出来。
……不过,虽然莉迪亚的身世难以追溯,但福珀斯夫人在黄金台经营的历史却一清二楚。按照莉迪亚的年龄推算,十四五年前正是福珀斯夫人在流星街如日中天的时候,她绝不可能悄无声息地生出一个女儿。
但即使非亲生,也不能排除她与莉迪亚有某些不为人知的渊源……
“什么叫‘你的孩子’?”莉迪亚已经先他一步问出来,“你认识我?你知道我的身世?”
两人都紧紧盯着福珀斯夫人看不出岁月痕迹的美丽脸庞,不放过一丝表情。什么令人迷恋的美丽,他们此时全不在意,只在乎她是否能说出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莉迪亚的身世,又是否与她那强大可怕的能力有关?
库洛洛和莉迪亚都没忘记,那是一直悬在他们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不同于他们的如临大敌,福珀斯夫人保养得宜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明显的错愕。令人动容的悲伤凝固了,她掩饰般地拿起手绢擦拭了几下脸上的泪水,重新用那种慈爱而悲伤的目光凝视着莉迪亚,摇头道:“可怜的孩子,抱歉,我不知道你的身世……”
“真的?”莉迪亚难掩失望地追问。
回想起那一瞬的激动,她几乎以为福珀斯夫人是在有意隐瞒,甚至想动用武力逼迫——“莉迪亚。”库洛洛适时按住她的肩膀阻止。
他的手劲有点大,令她因疼痛而清醒,感受到他传自身后的坚实力量,躁动的心落回原处。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福珀斯夫人没必要隐瞒我们。她是真的不知道,这只是个误会。”他平稳地说道。
如果福珀斯夫人真的掌握着莉迪亚身世的秘密,绝不会在库洛洛面前这样露出行迹又故意隐瞒。他一瞬间已经想明白了这是个误会——称呼莉迪亚为“我的孩子”,只是福珀斯夫人对她亲近示好的一种惯用话术,却没想到正戳中他们心底在意的点……
虽然明白,库洛洛心中也难免失望。
他看向同样因为他们过激反应而有些色变的福珀斯夫人,再次安抚地按了按莉迪亚的肩膀,“说你要说的事吧。”
莉迪亚大惊过后又大失望,站在原地调整了几秒心情,才重新找回情绪,看向福珀斯夫人。
“夫人,我是莉迪亚。”她自我介绍道。虽然搞了这么一出乌龙,但面对福珀斯夫人,即使是莉迪亚也很难表现得强硬无礼。
“我知道。很高兴认识你,莉迪亚。”福珀斯夫人深邃的蓝眼睛凝视着她,神情哀伤中犹带一丝希冀,“我的孩子里拉,她在不久前去到你的身边……我想,你是来带给我、她的消息?”
优雅温柔的声线中带着竭力压制的颤抖,美丽的夫人端坐在榻上,仿佛连一缕阳光的碰触都能让她碎掉,令人不忍将任何噩耗传入她耳中。
“……我很抱歉,她死了。”莉迪亚沉默两秒,心肠冷硬地道。
她说着走上前去,将一面小圆镜和一支唇膏递到她手边,“这是她的遗物。”
福珀斯夫人打开手上的小圆镜,她未必认得那是里拉带去二区的东西,却能从伤痕累累的外壳和破碎了一半的镜面上,看出它所经历的磨难。她又手指有些颤抖地旋开那支唇膏,是里拉惯用的品牌和色号,膏体早已折断。
金色的卷发垂落颊边,遮住悲伤的脸庞。福珀斯夫人沉默了半晌,再次将那面破碎的圆镜托在掌中抚摸着,在外壳精美的浮雕上,有明显擦拭过仍残存在纹路里的暗色痕迹。
“这是……里拉的血吗?”她颤声问道。
“不是。这是敌人的血。”莉迪亚看着她,心中无法被她的悲伤触动,只有无动于衷的冷漠——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灵魂高高悬浮在房间的屋顶,她举目远眺,穿过十三区的街道,穿过无穷无尽的垃圾,看到小山尖耸的寨墙,看到里拉狡黠的绿眸和弹性十足的铜红色卷发。
“她死得并不痛苦。她替我挡了一刀,刀上有致命的神经毒素,而我们没有解药。”她平稳地陈述道,“她是我的朋友,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偶尔闲暇的时候,她会和我说起黄金台的事,她的童年、夫人和其他女孩儿。这里是她的家……所以,我想我应该来告诉你们这些。”
“还有一句道歉。抱歉,没能把里拉带回来。”她忍不住握住了刀柄,手指狠狠用力。就差、就差那么一点儿!他们都走出来了啊!
为什么没能早点发现丁克的异样呢?
这是莉迪亚这些天一直不敢问自己的问题。
明明已经走出小山了啊!
一只手轻轻握住她。
“莉迪亚,这不是你的错。”他看了眼对面半垂着头,仿佛不胜悲伤的福珀斯夫人,意有所指地轻声劝道,“别让我在这里再说一遍。”
库洛洛那套论调,是里拉接了任务咎由自取,是福珀斯夫人将她推上这条绝路……追根溯源的冷酷,让所有感性的悲伤都漂浮无容身之处,在这里说不合适。
莉迪亚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回握他。我知道。
“……这不是你的错,孩子。”福珀斯夫人垂泪半晌,勉强压抑着悲伤,宽慰她道。珍惜地把里拉最后留下的那面圆镜和折断的唇膏放在桌上,她从榻上站起,柔软的湖蓝色裙摆垂到地上,向莉迪亚走来。
“我可以抱抱你吗,莉迪亚?”
因为哭泣而微哑的声音满怀悲痛和温柔,小心翼翼地问。
莉迪亚抬头看她,冷漠地退了半步。
福珀斯夫人没有介意她的拒绝,善解人意地站在原地不再靠近,只是饱含情感地注视着她,仿佛透过她在看着那个永远也不能再回家的女孩。
“我的里拉……”福珀斯夫人的眼角因悲伤而下垂,脸庞明显憔悴暗淡了不少,气质却仍是那般温柔治愈,并不因莉迪亚是害死里拉的直接原因而对她有丝毫怨恨。“她从小就是个倔强的姑娘,嘴硬心软。你说你们成为了朋友,她会奋不顾身地救你,我一点儿都不奇怪。”
“那个丫头啊,就算长在最薄情的地方,却仍有一颗滚烫的心。”痛失养女的夫人叹息道。她看向莉迪亚,宽慰理解的眼神仿佛看穿了她冰封的保护层,看到了她心底翻滚着的悲伤与自责。
“所以你也不必难过。”福珀斯夫人擦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水,挺直了脊背,于极致的柔美中忽地透出几分刚骨,声音也冷静下来。“里拉既然为你挡了刀,哪怕付出性命,她也绝不会后悔。”
“因为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后悔。”
莉迪亚眨了眨眼,终于透出几分动容。她抬头与福珀斯夫人对视,那双钴蓝的眼眸里空前地带了冷意,流露出属于黄金台主人的坚毅,掷地有声——
她是里拉的养母,她了解自己的女儿,她们有着如出一辙的骄傲。
莉迪亚定定地看着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福珀斯夫人也见好就收,整理情绪,气场重新变得平和,“无论如何,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走到桌边,执起茶壶倒了三杯茶,“是我失礼了。”她自嘲地笑笑,嘴角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依稀带了点俏皮,又带着些脆弱的期盼看向他们,“要一起喝杯茶吗?这里还有些点心。”
莉迪亚才想拒绝,福珀斯夫人又道:“我想再听一些里拉……这趟出门的事。”
仿佛里拉只是暂时离家,早晚还会回来,话里却带着自欺欺人的酸楚。
莉迪亚便无法拒绝了。
钟敲过十一响,夜已深,黄金台却才刚开始热闹起来。
芬克斯美美地享受了一番搓澡服务,换上了新衣服,被五六个漂亮的女侍者簇拥着,春风得意地走在金碧辉煌的过道里。
“走!等老子醒醒酒,跟你们再、哈哈再战!”
年轻女孩的娇笑声环绕着他,彻底从神经紧绷的战时状态退出来,芬克斯明显喝得有些头大了,左拥右抱着,走得摇摇晃晃。
他迎面和另一个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撞上了。
“咦?芬克斯!”
莉迪亚在福珀斯夫人那里喝多了茶,先前那点酒彻底醒了,眼神清亮,脚步轻快,手上摇晃着满天星,身边跟着个引路的侍者。
“莉迪亚?”
芬克斯看清眼前小小的一只,原本醉醺醺的眼神变得有些清醒了。“你怎么在这里,库洛洛呢?”
“库洛洛在楼上啊,我来上厕所。”莉迪亚随口说着,上下打量了焕然一新的芬克斯,指着他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哈哈哈,芬克斯你这身打扮好像皇帝哦!”
芬克斯换了件厚实华丽的长袍,领口有一圈狮鬃般的张扬长毛,敞着怀只系腰带,左右被衣着清凉的靓丽女孩簇拥着,脸上还带着口红唇印,放浪形骸。
莉迪亚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嘻嘻笑个不停,又问飞坦在哪儿,怎么没和他在一起。
见到她非常扫兴,芬克斯额角跳了跳,粗声道,“管好你自己就得了,少管我的闲事!”
莉迪亚就鼓起嘴,满天星摇啊摇。
芬克斯拿眼扫了给她领路的侍者一眼,眼中的煞气险些令侍者腿软。他捏着鼻子对莉迪亚道,“找库洛洛去吧,这层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说着又嫌弃地直摆手,“快滚快滚,看到你兴致都没了!”
莉迪亚不笑了,眼睛便显得冷冷地,她越过芬克斯就往前走,用力踏步地走了两步,忽然头也不回地叫道:“我要去告诉库洛洛!”
芬克斯没继续和她斗嘴,也不再和周围的女招待调笑,转身看着她的背影,一直到她拐进向上的楼梯。虽然依旧保持着左右手各搂着两个姑娘的姿势,冷下的脸色和流露出的气势却令原本娇笑着的女孩们个个闭上了嘴,噤若寒蝉。
芬克斯两手各搂着一个女人,推开门走进套房。飞坦正坐在床边忙碌着,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跪在他两腿之间,光滑的裸背闪耀着巧克力色的光泽,腰肢柔软,翘臀的弧度足以放个酒杯。
没有吹口哨的心情,芬克斯放开搂着的女人,示意她们自己先脱衣服,远远地朝飞坦道:“我刚才看见莉迪亚了。”
声音有些沉冷。
飞坦听出他话音不对,睁开眼睛看过来,金眸泄出璀璨寒光。“人呢?”
“让她滚去找库洛洛了。说是来上厕所,这种地方瞎跑……滚开!”芬克斯心里无名火,一掌按住凑过来的女人脑袋,掀翻了出去。
到底手下留情,只让她跌倒地上,没撞到墙上脑浆迸裂。
房间里的另外二女瑟瑟发抖起来。
飞坦一哂,也站起来,“让你嘴贱。”
芬克斯掰着拳头,发出嘎巴嘎巴令人胆寒的声响。“怎么着?砸了这里?”
飞坦反倒淡淡的,耸动两下,指了指他某处,“先泄了你的邪火吧。”
“艹,”芬克斯骂了一声,拉过旁边战战兢兢的女人,“记在库洛洛账上?”
“记他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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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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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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