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伤心过度,现在谁人在她面前提及陈富的死讯,她都想对方剥皮抽筋。
被人架着拖离棺材板,“长东是我儿媳的亲兄长,我和他是姻亲,过去这十几年,我和他见过的面,比你这老不死和他见的面,还要多上数百次!”
“你明面上是长东的亲叔叔,可他何曾高看过你?你们云家旁支都是些破落户,相看两厌,关系未必有我这个姻亲亲近!”
“你有什么资格在灵堂上,对我大呼小叫多般讽刺?!”
阮氏老年莫名其妙丧子,这一腔悲愤无人能理解。
看着这一圈子嗣众多的各家族人,便觉得所有人都欠了自己千八百两银子。
口齿伶俐得很,恨不得将人骂得狗血喷头。
指望他们最好都能气死过去,好一块去黄泉路上给陈富做伴!
随阮氏前来吊唁的陈家族人,有不少中年和青年的男子。
他们都想被阮氏挑中继承陈家家财。
纷纷上前和云家族亲对抗。
一脚踹开两边架着阮氏的男子,急忙将这个活祖宗搀扶住。
“大伯母,你没事吧?”陈家旁支中年一男子关心询问。
阮氏心脏揪着疼,眼泪哗哗地流,“婆家侄子,我没什么大碍。”
颤巍巍的手指着云家族老,“但这老东西欺人太甚!”
“他……他欺负我陈家无人啊!欺负我老年丧子,无子孙绕膝!”
“今日,我来云家吊唁,代表的就是陈家的脸面!他老着脸皮恶语中伤,实在可恨!”
阮氏一发话,陈家族人们纷纷捋袖子露出手臂肌肉。
对着云家众人就要发脾气砸场。
这三群人当中,唯有张氏的族人脾气和缓些。
张氏父母皆亡,兄弟早逝,来的都是叔外祖一辈远亲和子嗣。
多年来,他们和张氏已不怎么来往。
今日也是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外加知晓张氏有个女儿出息,想着走动走动或许对自家有益处,才来奔丧。
“好了!死者为大,你们吵闹也不挑个别的日子。”
“难道,非要在这对夫妇的灵堂前争论不休和动手吗!”
云皎月的叔外祖张诚出言劝诫,“阮氏,还有你云大雷……你好歹是柏林皎月两个孩子的叔祖父!”
叔外祖拄着拐杖斥责和自己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亲戚。
“你们就算不顾忌两个死人的脸面,也要顾忌自己的脸面吧?今日云家小辈云集,你们难道真要在小辈面前丢了长辈的样子?”
云大雷一把年纪,和张诚都是半截身子入土了的人。
在自家,不知有多少子孙恭敬。
这会儿被张诚斥责,就算是对方有理,也觉得丢了面子。
厚着脸皮不肯罢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张氏父母兄弟都不在世,原本也轮不到你们这群远到不能再远的远亲来沾亲。”
“我云家仁厚,允许你们这些外人进来吊唁,你们可不要理所应当,就把云家当作自己的地盘!更不要对我这个云家德高望重的族老挑毛拣刺!”
云大雷发话后,云家族亲小辈立刻吼着嗓子。
接收到长辈下达的信号,指着云家大门方向,“就是!”
“要是你们这群给脸不要脸的张家远亲再蹬鼻子上脸,就直接给我滚出云家!”
“毕竟这宅子姓云,不姓张!”
掷地有声的刻薄话语在人群中传开。
不知从哪一句话开始,传进的云皎月耳畔。
众人发觉她进入自己眼帘时,只见对方脸色阴沉,如漆黑暗夜里布满苍穹的乌云,山雨欲来。
她一身孝服,身后跟着几个婢女,脸上情绪寡淡。
望向众人的眼神半点温度都没有。
云柏林自始至终沉默不语,披麻戴孝守在两口棺材前,在铜盆里不间断地烧黄纸。
他好似将所有族亲的声音,都摒弃在外。
明明身处于众人之间,却魂不守舍,没有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直到有人惊呼了一声‘云大小姐’和‘祁夫人’,才回过神。
手里的一张黄纸还未递进铜盆升起的火焰之中,扭身望向云皎月。
眼里情绪复杂多变,有恨有悔有怨。
“姐姐,你怎么才来。”
云柏林张口艰难吐出这句话,重新转身面对着铜盆烧纸。
控制住哭腔,但眼眶通红再也支撑不住。
一滴眼泪夺眶而出。
嗓音低沉着传出来,有些责怪和委屈,“你不早些到,害得爹娘死了也不清净。”
“他们都不知道听了多少糟心的话。”
云皎月莫名被云柏林这几句话,听得心里一酸。
皱着眉头扫了众人一眼。
云长东和张氏人死债消,往后只要云柏林不作死,她们还是亲姐弟。
哪轮得到这些不把云柏林放在眼里,甚至公然把灵堂当做争权夺利试验场的人来放肆!?
凌厉视线落在方才狐假虎威的云家旁支小辈身上。
一字一句冷冷道,“云家姓云没错,但云家的云字,是我云皎月的云,是我弟弟云柏林的云!”
“不是你们旁支任何人名字里的云!”
“我认你们这些族亲,也谢你们今日在百忙之中前来吊唁,但这不是你们能在堂上放肆的理由!”
被云皎月强势责骂的小辈脸庞涨红,低下头不敢对视。
云大雷和阮氏挂不住脸面,明眼人一下就听出来了。
云皎月哪是在骂狐假虎威指哪打哪的云家小辈啊。
这分明是在指桑骂槐,骂他们这三个老东西呢。
云大雷揣着明白装糊涂,“皎月啊,你也别生气。这孩子自幼没大没小被惯坏了。”
“不过他也是好心,你想啊,这么多年张氏族人从未主动来过云家。”
“这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任谁能不多想啊?我看,他们肯定是知道柏林从军的事情。”
云大雷倚老卖老,仿若说着什么神秘兮兮的大事。
故意压低声音,“听说,昨夜青州边界都打起来了!”
“柏林是你父亲的独子,他若回到军营,往后生死未卜。”
一副真心疼云家后辈的模样,满是怜悯道,“可从军这档子事情,也不能说不干不就不干。”
“否则,岂不成了视军法和律法于儿戏?这对长瑾往后封侯拜相也不利啊!”
“偏偏你这个女儿家又早成了祁家妇,无法照料云家。”
“我看这次你母亲的族人,就是眼红钱过北斗、米烂陈仓的云家家产。所以惦记着惦记着,就忍不住想上手抢,要来强占呢。”
张诚年纪大了禁不起气恼,胸膛忍不住上下起伏大口呼吸。
单手握着拐杖单手捂着胸口,“你……云大雷你休得污蔑!”
云皎月主动上前去扶着这位叔外祖,“叔外祖不必生气,我分辨得清楚是非。”
“你是我母亲张氏的亲叔叔,这一路前来辛苦了。”
云皎月扫了眼院子里无所事事的家仆,她们看到自家大小姐瞬间打了个激灵。
都知道自己的卖身契在自家大小姐手里。
不少人开始操持着秩序,引着已经吊唁过的外客去后院小憩饮茶。
省得灵堂人多口杂,易发生冲突。
云皎月转念一年,有不少参与运输白银到陈家窑厂的人犯,都被安置在云家。
不好让族亲们随处逛逛。
递了个眼神过去,让云家家仆待客时机灵一些。
安抚张诚且给人撑腰,“叔外祖,我和柏林自幼就没了亲外祖。”
“我们都是打从心底里,把叔外祖你当做亲外祖。”
“你是自家人,今日在灵堂无论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真心怪罪。”
“往后,我和柏林还指望着您能多疼疼我们这两个小辈呢。”
张诚这一口气生生被云皎月给顺下来。
脸色好转,和蔼慈祥拍着云皎月的手背,“你是个好孩子。”
“张氏糊涂一生,从不知道自己还有娘家可依靠。我是她的亲叔叔,对你们这两个孩子只有好的份,没有坏的份。”
云皎月清冽声音附和,“是,您说的是。”
亲自将张诚送出灵堂,“叔外祖今日操劳许久,我既来了,就不会让人大闹灵堂。”
“您别被人气坏了身子,就让堂伯父们带着您去后院休息。”ΗtτPS://Www.sndswx.com/
亘古亘今,没有一个异姓娘家族亲,能和正儿八经的继承人竞争家产。
能名正言顺惦记人家家产的,从来都是同姓族亲。
仗着云柏林要从军,仗着云皎月是个外嫁女,想要谋夺家产的,分明只有云大雷这一家!
不过多久,浩浩荡荡的张家族亲,都离了灵堂。
云大雷不悦云皎月替张诚说话,嗔怪,“皎月,你到底年纪小,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你姓云,何必恭维张家那群人?”
云皎月沉住气,眼眸啐了冰漫着冷光,幽幽掠过云家这一大家子的亲戚。
先是无视对方的不满,指桑骂槐道,“云家的人还没死绝,家里死了主君主母,就都不知道怎么做事了吗?”
“各人做好各人的事,去请奏丧乐的乐人,去膳房看看豆腐饭进展如何。”
“谁敢怠慢或逾矩,就算柏林不发话处置,我这个做长姐暂管云家的,也要把你们通通发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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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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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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