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院落安静听不到一丝声音,草棚里的土灶,只剩放进去的柴禾还在噼啪燃烧,升起一缕缕青烟。
耿青皱了皱眉,锅里的水早已沸起来,这个时候母亲该是在做饭才对,院落刚才还有一帮汉子裸着棒子打拳,怎的出去一趟,家里没人了?
“巧娘?!”
往日性子懦弱的小姑娘却是一点回应都没有,耿青心里咯噔猛跳了下,就连小狐狸都不见在院中玩耍。
提了袍摆连忙走去前面木楼,门扇紧闭,他记得出院时,还是敞开的。
旋即,也不去中堂,径直上了三楼回到房里,从柜里翻出那把六孔火器,放进火药包,拉上弓弦,随后垂在身侧,一步步下来,折身绕着楼梯来到后面,慢慢压下的脚步声里,贴着墙边隐约听到里面窸窸窣窣的声响,过了片刻,又消失无声。
有埋伏?
贴着墙脚,过了这边,寻了一处没什么声响的窗棂,轻轻拉开缝隙,是存放杂物的小间。
观察了里面无人后,耿青跳坐上去,翻腿挪进里间,脚刚一落地,就听杂物后面,向门的方向,有着窸窸窣窣动静。
耿青压着脚步缓缓过去,手里的六孔火器也慢慢举了起来。
然后,他表情愣住,前面,门扇微开,下面一个小身影趴在那,撅着屁股,将裙裾翘的老高,探头探脑的通过缝隙往外看中堂,小嘴嘀嘀咕咕。
“奇怪了......刚才都听到先生脚步声,怎么还不进来?”
恼人的蝉鸣还在外面持续,房里有些安静,巧娘趴在那儿,忽然感觉到有脚步声渐渐过来,微蹙了下秀眉正要回头,翘起的屁股上,‘啪’的一下,小姑娘像踩着尾巴的猫,唰的跳了起来,“啊——”的尖叫出声。
巧娘转过身来,看到笑吟吟的面孔,小脸顿时羞红,赶紧捂去长裙后面,低着脸支支吾吾叫了声:“先生。”
“你躲在这儿干什么?一进来就听到你嘴里嘀咕。”
耿青歪身想要看看她,少女将脸垂的更低,都快埋在了微微鼓起的胸口上,这时,外面响起母亲的声音:“巧娘,怎么了?!”
旋即,呼啦啦一阵脚步声过来,杂物小间的房门被拉开,王金秋带着院里的汉子站在门口,有些惊讶耿青怎的会在这里。
被这么多人看着,青年旁边的巧娘轻轻拉了下耿青衣角,脸、脖子绯红,小声道:“今日是先生生辰,婶说要给过生辰的......让大伙先藏起来。”
原来是这样。
耿青也是吐了一口气,看到耿老汉被白芸香从屋里推出来,朝他晃着小手,难怪今日一早,这女人说不去打点铺里,合着都串通好了的。
不过看到一群人围着自己笑吟吟的拱手贺寿,母亲端来长寿面,忽然觉得被骗一次也值得。
“叔叔,妾身送你的。”
白芸香拿出一枚玉佩,乃是她昨日就挑好了的,上面雕琢云纹,简约大气,果然,这女人对耿青喜欢什么,摸得清楚。
至于,巧娘看着女人送出的玉佩,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物什,悄悄藏去身后。
周围人大抵没注意到小姑娘神色,王金秋将面碗端过来,塞到儿子手里。
“柱子,先把面吃了,不许咬断啊!”
白芸香捏着手绢抵在下巴,也是附和的说上一句:“听婶的话,不许咬喔,要一口气吃完。”
其实面条之前下锅就剪过了,否则怕是直接吞进肚里,能把耿青给噎死。
吃完寿面,这才开火做起午饭,之后的下午,白芸香也没离开去铺里,懒得在家中休息,便换了身淡青色衣裙,搬了一张椅子坐在耿青,拿了蒲扇一摇一扇驱赶蚊虫,看着青年摆弄那些方方长长的木头。
看到木头穿去一个空洞,忽然脸色红红的不知想起什么,绣鞋从裙摆下悄悄伸出蹭去耿青小腿。
她靠着椅子像是没事人一样,看着那边草棚,咬着嘴唇不时瞥来一眼的小姑娘。
“叔叔啊......”
“什么?”耿青侧了侧脸,被女人轻柔蹭着小腿,挠的心头火起,那身淡青衣裙看上去落落清婉,又纯又欲。
白芸香低低轻笑,她就喜欢看这男人被撩拨火起的模样,勾魂的眸子瞥去眼角,朝草棚那边帮忙洗漱碗筷的小身影挑了挑下巴。
“你还看不出来啊.......可喜欢你的,今年刚过了十四,明年就十五了。”
这年月里,女子十四五嫁人是习俗,过了二十怕就是被人称呼老姑娘,再想嫁人也只能依照礼俗做一房侧室,或给休妻、丧妻的人填房、续弦。
耿青顺着她瞥去的视线,看了眼灶头那边,他倒不是讨厌苏巧娘,以他的目光来审视,实在太过幼小了。
总有一种犯罪的感觉。
沉默了一会儿,他才说了句:“往后再说吧。”继续埋头打磨那些木头,想着去之后去刑部赴任需要做的准备。
白芸香抿着轻笑,拉着椅子靠近了些许,待院里无人注意过来,便将身子贴上去,待人来,又赶紧分开,对于这种刺激乐此不疲。
不久,张怀义等人过来邀约他出去玩耍,回来时已是深夜,除了值守的帮众,院里、木楼早已安静,隐约还能听到耿老汉的鼾声起伏。
耿青带着一身酒气回到房里,正要脱去外套,轻轻巧巧的身影进来,端了一碗醒酒汤放去桌上,手脚麻利的替他将上衣取下折叠整齐放去床尾。
“先生你坐着,巧娘来便是。”
说着,巧娘晃着小辫,飞快跑出房子,到楼下打了温水,吃力的抱在怀里跌跌撞撞进来,耿青上去帮忙都不让。
拧干了毛巾,看着耿青洗脸,便俏生生站在旁边,待到青年洗完,又将温水翻去另一个盆里,端到耿青脚前,将他靴子放到腿上慢慢褪下。
“这个真不用,巧娘,你也早些歇息。”
“今日是先生生辰,就让巧娘来吧。”
看着蹲在脚前执拗的替他搓洗的姑娘,耿青只得由着她,不过提起生辰,倒是问道:“巧娘,你生辰是几月?”
哗~~
温水荡着脚背,巧娘搓洗男人的脚掌,抬手擦了下脸上汗渍笑了起来,又低回去,声音轻轻。
“巧娘不记得了。”
哗!
耿青忽然从盆里拿出脚,小姑娘疑惑目光里,走去柜子,翻了翻,寻出一个包着的东西,从里面拿出一个缝有蝴蝶的香囊。
“既然不记得了,那就与我同日便是,这香囊你拿去,就当我送你的生辰礼物。”
“先生.......”
巧娘盯着他眼睛,抿了抿嘴唇,忽然转身跑了出去,噔噔的下了楼梯。
待耿青将水端出房门倒去楼道尽头下方的荒草,正要进屋,刚才跑开的巧娘又回来,低着头,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抬了抬小脸看了耿青一眼有些犹豫。
“先生......先生送巧娘香囊,巧娘......也送先生。”
“那拿来吧。”
耿青将盆放下,笑着过去将手摊开,令得小姑娘脸红红的,犹豫了好一阵,像是鼓起勇气,才将背后藏着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到耿青手上。
是一双鞋底,针线纳的歪歪扭扭,裁口还有些不同,看上去一大一小的感觉。
“巧娘做的很好看。”
苏巧娘看着先生摩挲那双鞋底,小脸先前的红色还未褪去,又攀上新的红晕,轻‘嗯’了一声,手脚慌乱的将地上木盆捡起抱在怀里,匆匆忙忙下了楼,随后就听下方房门‘呯’的传来关上的动静。ΗtτPS://Www.sndswx.com/
“这小姑娘......”耿青揉了揉脸,进去房里将房门关上,他算不上好人,可不敢真娶了对方,毕竟年龄实在太小,真要怀上了,这个年月里,很大几率就是一尸两命。
想着,吹灭了烛火,便躺去床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翌日一早,先是去拜访了驸马,之后的几天,都在府上听老人说一些官场上的忌讳和功利。
一些耿青没想到的,被老人补充上来,赶紧拿小本本记下来,不久,八月二十这天,他便去了刑部报道,还见到了三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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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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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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