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让我看看,别当道啊。”
“让让,哎哟,好多人,大柱在哪儿?”
“不知道我家那小子有跟着回来没有?好几年没见......”
耿家村不少人将自家孩子送到了长安,跟着耿青做做事,毕竟都是一个村的,还沾亲带故,总比外人要靠得住。
望着缓缓步入对面山道的队伍,村里男女垫着脚张望,看自家孩子是否也在队伍里,还是村里有威望的老人板着脸过来喝斥两句,才眼巴巴的重新站好。
“大柱千里迢迢回来,自会有安排,你们家中孩儿,哪能会受委屈?!”
拐杖呯呯拄了两下,村老这才转过身走到众人中间,些许浑浊的视野前方,过来的队伍越来越近,高举的旌旗猎猎飞舞,下方两列骑兵踏着铁蹄‘踏踏’作响,上方的骑士夹着长枪,身披皮甲,腰悬的佩刀随着走动一摇一晃,令人生畏。
而后方的步卒步伐沉稳,面容肃穆,身上遍布的甲叶、手中兵器映着阳光射出片片寒光,隐隐传开铁甲的碰撞声。
拐去耿家村那条村道时,外面围观的一众百姓被散发开来的气氛,压抑的快喘不过气来,眼尖的,发现这些步卒当中,还有几拨装扮不同的士卒,深褐的皮甲,头缠灰色布巾,腰间悬有一杆多孔的古怪兵器,另一边腰上,则是硕大的羊皮袋,沉甸甸的,不知装了何物,这些人身材多矫健高大,背后还负有弓弩、箭筒。
道路、村口站着的一个个百姓,顶多看过飞狐县衙役、守城的士卒,哪里见过这样的军队,一时间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喘。
当然作为男人,也有人看到骑在马背上,一身金绣云纹袍的耿青,羡慕不已,毕竟田间见过的那个青涩的黑脸年轻人,如今已大不一样了,蓄起了短须,发髻梳拢的整齐,衬出上位者该有的威视。
“停——”
骑队前面的将官抬手大吼,有着仿佛推倒一切的神锐骑齐齐勒停了战马,烟尘顿时斜斜飘过马蹄,飞去一侧的田野间弥漫开来。
有过些许经历的村老,看到这一幕,心都快受不了了,好不容易缓了缓激动的情绪,一匹黑色战马越众而出,有着清朗的嗓音传进入老人,以及周围村里百姓耳中。
“三太公,安好?”
众人望去的视线之中,高大的黑色战马上,那衣着奢华的身影翻身下马,身后两列的骑兵,几乎同时下马,便是整齐的发出‘轰’的沉闷声响,待他们从震撼里回过神来,下马的身影微笑着已经来到了村口前,双手交叠由右往左揖了一礼,跟随一旁的大春赶紧跟着行礼。
“耿青,见过村中诸位乡亲,也拜见太公!”
“哎哟,使不得使不得!”众人反应过来,哪里敢受这样的礼,吓得往两侧退去,倒是站在中间的老人,将这礼受下来,抛开身份,老人是村里最老,辈分最高,受耿姓后生辈一礼,是应该的。
老人看着面前比之十年前不同的耿青,脸上皱纹笑的又多了几道,拄着拐杖飞快过去托起耿青的手。
“你是雍王,还行什么礼,走走,回村祭祖,昨日时候,大家伙就把祠堂上下打扫干净,一粒灰尘都见不到.......”
老人不是太会说话,捡不出什么好听的词汇,就说些安排好祭祖的一类的话。
“礼还是要的,这里可是我家啊。”
耿青看着三太公,脸上笑容也未断过,他抬起视线,看着重新刷过的门匾,那‘耿家村’三字,还有那熟悉的村坊,让他有些感怀的叹口气的同时,伸手邀了村老,还有一众乡人走进村里。
大春留在后面,神气的抖着身上华贵衣服给围过来的亲戚看,有人伸手想要摸,都被他挥手打开,毕竟这行头,也就一件,平日都很少穿。
“这么多年,村里倒是盖了不少房子。”
步入村口,一栋栋房舍看不到当年的破旧了,这些年里,耿青也会寄不少钱财到耿家村,还有跟随他的耿家人都有不少的俸禄,十年下来,在飞狐县城里都做个富家翁。
“那是拖你福,要是没大柱啊,村里还是从前那般模样。”
三太公笑容更盛,这些变化他都是一天天看着变的,前不久他还和村里人合计,一起出点钱,让村里的娃都能读书,往后长大了就去长安,说不得还能大用。
老人想着,身后一众村民抿着嘴唇隔着七八步,附和的连连点头,有人兴奋比划手势:“大柱,我家那孩子可还机灵?对了,可跟着一起回来,让他出来让我两口子见见。”
“尽说胡话,肯定是没跟着回来,大柱离开长安那边,总得有自家人守着才成!”
谷梟</span>也有声音问道:“大柱,你身上这行头哪个裁缝缝的,怪好看,改明儿我也想弄一件......”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走在耿青旁边的三太公回头瞪了一眼,喝骂:“想穿回家找你婆娘给缝去,这身行头,你能穿的吗?幸好大柱是自家人,换做其他人,不把嘴给你撕烂。!”
呵呵。
耿青摆摆手,道了句:“不妨事。”笑着让身后众乡亲不用那么紧张,“我是雍王如何,还不是你们这些长辈看着光屁股在田间打滚长大的。”
这番话,顿时将气氛拉了回来,令不少人低头轻笑出来。
“还是原来那个大柱......说话就是好听。”
“那可不,谁比得上咱大柱。”
“别说了,快到祠堂了。”
穿过晒坝,祠堂就在村里最高最中间的位置,背靠山体,两侧绿荫成林,有种山中庙观的感觉。
随行的士兵上去推开漆红的大门,正中天井摆着一尊半人高的青铜大鼎,长廊环绕四周,延伸去的正中,便是祠堂的祖先堂。
礼仪有些繁琐,但比之朝堂的祭祀,就简单的多,走完过程,耿青将手里袅袅升烟的青香插曲供桌,目光扫过耿家村故去的每一个人灵位,看到自己父亲摆在倒数第四个,排在正中,明白村里人的用意,心里多少是感激的。
躬身拜下时,身后乌泱泱的村民跟着整齐躬身,待到礼毕,耿青出里面出来,众人才直起身,有序的跟在后面走去大门。
“祭完耿家祖先,三太公就不用随我走动。”出了祠堂,耿青让老人不用跟着,朝村里乡亲挥了挥手,随即,对大春、窦威一干侍卫也摆了下手。
“你们也不用跟着,孤一个人转转。”
挥退想要跟来的几个侍卫,耿青就在众人视线里,一个人负着双手走去曾经居住的小院,篱笆的院墙,万年青依旧绿油油的在风里抚动,二层高的小楼沐在阳光里,铺满落叶的院子里,仿佛当年热热闹闹的一家人在楼上楼下,满庭院的嬉闹。
时过境迁,人都还在,可都不一样了。
耿青微微抬起手,指尖抚过院门斑驳的陈旧痕迹,心里感慨的叹了一口气,他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继续往前,绕过院墙来到小楼背后。
一座孤零零的坟茔立在一颗大树下。
“爹,你好福气啊.......真羡慕你这清闲日子。”耿青没有悲伤,就像从前那样走到墓碑旁,就着地上落叶坐下来,“娘身子骨还好,想要下去跟你团聚,恐怕还要许多日子,要是等不及,儿子给你烧几个漂亮的妻妾过去,嗯.....也不对,娘不让的,儿子就没办法了。”
“对了,咱们耿家香火还算好,下面也有十几口人了,等他們长大,又是开枝散叶,啧啧,往后来给你扫墓,这里怕是都站不下。”
“还有啊......儿子这次回来,可能待不久,契丹那些个蛮子往南打了,你儿子可是天下无敌的厉害高手,总要去会会,给咱汉人争口气不是?要不要给你提一颗契丹人脑袋回来过过瘾?算了,估计你也讨厌这些血淋淋的东西......嗯,我也不喜欢。”
耿青靠着墓碑,听着风从林间出过,哗哗的声响里,他喉结滚动,有着低低的声音。
轻唤。
“爹......其实.......是......儿子想你了。”
风吹过来,低垂的树枝微微摇摆,满地的叶子拂过放在地上的脚背跑去了远处。
沙沙沙......的是野兽脚步声。
耿青微微侧过脸,草丛里,有着暗红皮毛的身影缓缓走出,一头年老的狐狸立在那里,蓬松的毛发在风里微微摇曳。
一人一狐,四目相对。
狐狸看到墓碑那边躺靠的身影,眸子里好似泛起了情绪的波动,长长的口吻里发出‘呜呜’的低鸣。
像是迎接好友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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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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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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