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数日,入城的西北士卒与百姓秋毫无犯,羁押城外的降兵,多多少少也都回来,加入了陇右军中,看情况应该是要长时间停留的,甚至还会占据长安,城中官员、富户豪绅已经准备好与入主皇宫的陇右军将领搞好关系,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皇宫府库陆陆续续又不少辕车拉着钱财粮秣运去了城外。
投降入伍的神策军,也逐步从操练,到的开拔,离开长安,这一系列举动,无不说明打进来的这支西北军,已经在做撤离的准备了,有人不信,来到大街,或借口去了城外,跟着远行的一辆辆辕车走了一段,才确信了这一点。
消息传开的同时,更远的方向,沿途各州郡县得到长安被破,天子李晔逃遁华州的消息才刚刚发酵。
越过潼关,顺着黄河流淌向东,汴州坐在温暖房间里的朱温搂着不知哪里得来的美貌亵玩,年中时期攻下徐州等地的兴奋劲还未过去,听到消息传来,他脸上殊无喜意,在女人屁股上拍了一掌,将人赶了出去,坐在书桌后,将消息来回翻看了几遍,一拳将桌面打的凹进去些许。
他对于耿青,从未轻视,甚至一度想要引为知己,留在身边听用,对方却跑到那贫瘠的西北之地,为从未听过的人谋划,让他感到愤怒。
“朱某哪点比不上一个名不经传的他人养子?你要女人,我敢将全城的女人给你找来,除了发妻,朱某甚至能将身边女人送给你都成,你当真瞎了眼——”
好在耿青固然是一个手段频出的谋士,可他身边谢瞳也是难得一见,这几年尽心尽力辅助自己休养生息,摧枯拉朽攻城掠地,到时候就算对上耿青,他心里都有把握的。
不过可惜,不是那么贴心而已,如今被自己留在他处,坐镇滑州,为明年攻伐朱宣、朱瑾做准备。
“就是不知他听到这消息,会有何感慨了。”
朱温将那纸条揉成团,投进了火炉里,望去的窗外,阴沉的天空,有雪花飘落下来,渐渐漫天的雪花飞舞起来。
跨过黄河,滑州。
充满暖意的书房里,留起长须的谢瞳咳嗽两声,挽着袖口,握笔写下一副好字,却没多少心思的放下笔墨,一旁,刚来不久的消息正放在桌角,他推门走出房门,负手走到栅栏,微微仰脸看着满天飞舞的大雪,庭院花木、凉亭已有厚厚的积雪。
“不能共谋一主,当真是遗憾呐,耿兄、秦兄,往后交手,谢某当不会留情面。”
风吹着雪花挂在他须髯微微抚动,朝着西面长安方向拱手微微躬下身子,不久后,他回到前院,有消息传了过来,名叫谢瞳的谋士看了一眼,随意的扔到一边。
当年耿青手下败将,叫唐宝儿的女子纠结了一帮黄贼残兵浪荡中原,四处出击,眼下终于让他摸到了实处。
“你和你师父在耿兄手下吃瘪,在我手中岂能讨到好处.......”
轻笑的书生起身拿下了挂在柱上的佩剑出了前院,大步走进漫天大雪之中。
之后的两日,藏匿山中某处的女子也听到了关于长安、皇帝的事,曾经好看青春的俏脸,已历经风霜,凝出了侠女的气质,听着汇报消息的手下,脸上没有喜怒,只是默默的看着放在不远的兵器,那是师父曾经用过的一把佩剑。
“......师父,你老人家等着,徒儿一定为你报仇!哪怕他如今势力已经庞大,但我不怕,宝儿身边也有两千人马.......”
然而,下午,来自滑州的五千兵马冒雪出城,汹涌的脚步、兵锋以最快的速度扑向这座大山。
凄厉的厮杀,冲出重围,在封山的时候,激烈的对抗起来,唐宝儿随后带着剩余的一千两百人转进向西,冲入河中地界。
同样的大雪天,北方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由长安传来的消息到的这边,又是半个多月过去,李克用等人针对幽州的攻势随着大雪停了下来,大半个幽州已落入他手中,史敬思提着李匡威的人头摆在了长案前。hτTΡδ://WωW.sndswx.com/
“那耿青不知好歹,干脆回去的时候,把他家小一起捉了,听说他有二十多个婆娘,够咱们一人一个分了。”这位军中悍将裂开虎须,朝帐内众人哈哈说笑。
“那日,并未动粗,没有当面撕破脸皮,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再说.......我儿存孝与他还是义兄弟,叫耿青之母,也叫母亲,不能不顾这份情面。”
李克用看着地上血淋淋的人头如此说道。
“只是......担心,他听到这条消息。”
.......
云州。
滚热的鲜血洒在积雪,染出晶莹的颜色,随后被踏来的铁蹄踩出深深的蹄印,火红的战马踏雪飞奔,溅开半空的雪花里,禹王槊呼啸怒斩,将迎面而来的吐谷浑人打飞,恐怖的力道下,人的身体硬生生在倒飞里断成两截,拖着脏器落去雪地。
“撞进去——”飞奔的马背上,披风飘扬,横挥长槊的李存孝声音咆哮如雷。
身后的飞虎骑结成阵势,在雪地里发起疯狂冲锋,前方还有更多的吐谷浑人冲过来,举起的刀兵枪林当中,无数奔涌的战马溅起飞雪撞了进来,然后,一面倒的屠杀。
这是吐谷浑都督赫连铎今年第七次与号称飞虎大将的李存孝交锋,他身边亲卫在第六次的时候,基本已经死伤殆尽,那一次,对方甚至甩开了自家骑兵,单枪匹马冲进了他中军,直接杀到了他大纛面前,若非亲卫也都是部落中百战勇士,怕是颈上头颅已经被对方割了去。
对于南方的长安,他有着憧憬,盯着部落中巨大的压力,想借着北方大雪,发起一次偷袭,可一战开打,手下部落兵并无战意,前阵刚一接触,就被冲的溃散,抵抗了一阵后,他不得不放弃了继续打下去,牵制李克用袭击幽州的念头。
如潮水般的溃退和死伤里,赫连铎带着仅剩不多的亲卫拼命逃亡,不久之后,他也听到了关于长安被攻破,给予重振大唐的皇帝李晔,亡命华州的消息。
对那曾经盛世大唐最后的念想,终于还是熄灭了。
同样,打扫了战场,带兵回到营中烤火取暖的李存孝,终究还是听到了从太原送来的消息,他特意让亲卫拿来了酒水,喝的酣畅淋漓,只是有一个疑问一直在他心头闹腾。
‘兄长.....为何跑去了陇州?他不是在太原随义父做事么.......’
心情同样不好、疑惑的,还有远在南面,坐镇华州的天子李晔,他看着手中递送来的书信,以及站在堂中的信使。
“他将朕这天子当做什么?!”
“......拿长安与朕做买卖,乱臣贼子,就是乱臣贼子,朕不认——”
挤压心中的怒火、憋屈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李晔将手中信函‘哗’的扔出,几页纸张飘飞落下,他歇斯底里的大吼,叫来侍卫,“将乱贼遣来的信使,给朕拖出去砍了!!”
随后,杯盏‘呯’的碎裂声在房中溅开。
声音传出窗外,庭院间,漫天雪花还在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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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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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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