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民警应该拦着家长,但碍于这个家长是沈晴,他们谁都没敢劝。
就连职高大佬都被吓得一缩脖子。
江涉被打的头一歪,眼睛下意识闭紧了,浓长的睫毛纠缠在一起,在眼底投下阴影。
他一声都没出,一巴掌过后,他抬起手,想碰一下热辣刺痛的皮肤,但抬到一半,索性又放下了。
他再张开眼,眼神变得淡漠了很多。
哪怕看着沈晴,目光也仿佛穿过了沈晴的身体,看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杨柳喃喃道:“江...江涉妈妈你太冲动了。”
她也气江涉带着人出来惹事,可平心而论,江涉也是讲义气,看不得同校的Omega被侮辱,才带人出气的。
这件事的确该教育,该引导,但绝不应该是这种方式。
沈晴冷冰冰道:“杨老师是吧,你不用管,我的儿子我自己教育。”
杨柳被她堵得没话说。
沈晴把手插在大衣兜里,站的笔直,沉声道:“我记得我上次说过,不要玩这种幼稚的把戏。”
江涉耸了耸肩,懒散的一笑:“随便吧。”
他连解释的意愿都没有。
早知道沈晴会过来兴师问罪,所有的后果江涉都考虑过了,他没什么可怕的。
又不是以前没经历过。
沈晴深吸一口气,脸上的肌肉轻轻颤抖。
要不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场,她真想再给江涉一巴掌。
青春期叛逆也该有个限度,三番五次给她惹事,挑战她的权威,让她在下属同事面前丢脸。
她真怀疑这是自己亲儿子,还是投胎来报仇的冤家。
沈晴:“你这种态度给谁看?你把人打成这个德行,你还有理了!”
她一指旁边狼狈的职高大佬,职高大佬怂怂的低下了头。
他原本以为江涉是个硬茬,可在江涉他妈的气场面前,他连个屁都不敢放。
楚洮突然道:“阿姨,你误会江涉了,人是我打的,跟江涉没关系。”
他执意走过去,扒拉开职高大佬,站在江涉身边。
沈晴仔细的打量了楚洮一眼。
这孩子长得十分清秀乖巧,眉眼温顺,皮肤白皙,眼神坚毅真挚,说话慢声细语,规规矩矩,言语里也能听出对她的尊重。
不像是能把人打成这样的孩子。
沈晴移开目光,不冷不热道:“行了,我儿子什么德行我了解,你就不用替他背锅了。”
别的不说,江涉的人缘还是不错的。
沈晴也知道,他身边有一帮不分你我的兄弟,互相在父母面前背锅。
楚洮脸憋得通红:“真的是我。”
江涉轻轻捏了捏楚洮的手,语气轻松道:“哎,行了,我还用你护着。”
楚洮一抬眼,就看到了江涉脸上被打的痕迹,有一道紧紧擦着他的眼尾,险些就打在了眼睛上。
江涉的手指干燥温暖,可并不能给他带来安慰。
楚洮的眼圈默默红了。
杨柳赶忙解释道:“这是我们班的班长,平时年级前五十,和江涉关系不错。”
“哦。”沈晴一听学习好,又是班长,看向楚洮的目光又温和了一点。
楚洮狠狠咬了下嘴唇,干裂脆弱的皮肤渗出些血丝来。
他一舔,是咸咸的铁锈味。
“我是班长,是年级前五十,和我打没打人没有一点关系。”他说罢,脖颈一绷,突然伸手扯开了自己的校服领子。
“这是刚刚动手时候留下的。”
校服领子宽松又大,他一扯,露出大半肩膀。
他的经脉快速跳动着,牵连着脖颈细腻浅白的皮肤跟着一抖一抖,埋在皮肤下的黛青色血管,在白炽灯的照耀下,透出完整的轮廓。
他的肩膀并不算宽旷,但线条紧实流畅,锁骨纤细凸显,从颈窝一路蔓延至肩甲。
肩膀上有一块淤青的痕迹,暗红的血点在皮肤下显得触目惊心,但青痕没有蔓延,边缘和渗血的地方齐平,很显然是刚刚造成的伤处。
“这里也是。”楚洮干脆又撩起衣服,露出肋骨,肋骨上侧,也有和职高大佬纠缠是被打的痕迹,现在已经疼得麻了,没什么感觉了。
“你干什么!”江涉低吼了他一句,将他的手拍开,把他的衣服撂下,又替他把领子扯好,气的不轻。
楚洮任他摆布,却又固执的看向沈晴:“所以不是江涉,是我。”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掀衣服,给人看伤处,对他来说,是恨不得钻进地缝的羞耻。
他很快面红耳赤,从脖颈一直红到耳根。
杨柳倒吸了一口冷气,望着楚洮发呆。
沈晴也有些愣了。
打架这种事跟江涉没关系,简直是天方夜谭。
沈晴硬邦邦道:“就算不是他也跟他有关系!”
她下意识揉了揉手指,方才盛怒之下,那一巴掌的确是有点重了。
气氛有些尴尬,杨柳支吾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民警同志出来解围。
“沈局长,既然孩子们已经知道错了也写了检讨了,就算了,赶紧回家吃饭吧。”
沈晴既然来了,就是来领人的,他当然不敢留。
只是沈晴原以为是江涉打的人,这才大老远开车过来,也很给面子的先打了自己儿子一巴掌,表明态度。
现在反倒有点骑虎难下。
索性别人给了个台阶,她也就顺势下来了。
沈晴硬邦邦对江涉道:“这件事我会告诉你父亲的。”她又转过脸对杨柳道,“杨老师,江涉不懂事,还劳烦你费心了。”
说罢,沈晴转身就往外走,和刚来时候一样,来去如风,毫不留恋。
楚洮依旧固执道:“沈局长,你误会江涉了。”
沈晴身形顿了顿,连头都没回,抬手按开了车门。
公务车滴的响了一声,沈晴拉开车门进去,发动车子,很快从派出所院子里开走了。
楚洮的眼神颤了颤,嗓子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喘不上来气。
杨柳走过来,轻声道:“江涉,老师错怪你了,对不起。”
杨柳声音难得的软,有了点Omega的样子。
愧疚让她无法自拔,她在淮南一中任教并不久,在成为老师之前,她也是师范院校的学生。
她一直立志,做一个能改变学生人生的,无愧于内心的好老师。
所以哪怕被分到了臭名昭著的三班,她也没对这份工作失去信心。
她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犯令人讨厌的老师同样的错误。
她先入为主的认为楚洮学习好,所以所有触犯规则的是都不该是他做的。
这是她的偏见,就像她不愿意记这些学生的名字一样,她也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们。
江涉没想到能听到杨柳的道歉,他神情一晃,随后揶揄道:“行了老师,您这样更吓人。”
楚洮却神情一淡。
比起杨柳,他更愿意听沈晴对江涉说一声对不起。
可惜没有。
最亲近的人,往往只会肆无忌惮的留下伤害。
杨柳叹了口气:“都回家吧,太晚了。”蜀南文学
职高大佬第一个跑了,起码半年内,他都不会再想找一中的麻烦。
楚洮一出门,就蹲在了派出所外的石头墩子上,江涉顿了顿,干脆蹲在他身边。
夜色浓郁,闪烁的繁星像点缀在巨大曲奇上的巧克力豆。
白色的围墙隔着风,罩出一隅僻静温暖的避风港。
江涉掏出根烟来,打着火,轻吸了一口。
打火机的火苗充沛橙黄,在小小的天地拢出圆润的方寸。
烟丝清甜的果香飘散出来,江涉单手夹着烟,另一只手去摸楚洮的肩膀。
手指伸进楚洮的衣领,触碰到他的皮肤。
楚洮身体一绷,却没躲开。
江涉坦然的将手伸进去,指腹碰到楚洮的肩膀,轻轻按了按。
瘀血有些发硬了,得揉开,楚洮这一下挨的并不轻。
“嘶。”楚洮低喘了一声。
江涉松了力道,手却没从他衣服里收出来,顺带抹了一把。
楚洮的骨骼不粗,肩头很细,摸起来手感还挺好。
江涉问:“你疼吗?”
楚洮抬起眼看着他,夜色里,看不清江涉脸上的红痕,但楚洮知道,一定很疼。
所以他也问:“那你疼吗?”
江涉轻嗤一声,把手从楚洮衣服里抽出来,揽住他的肩膀,微不可见道:“小闯祸精。”
上次在派出所出来,他也是这么说的。
楚洮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耷拉着,伸手揪了一根草。
“烟好抽吗?”
江涉挑了挑眉,没言语。
楚洮抬眸,攥过江涉的手,把头凑过去,嘴唇含住江涉吸过的那根烟,低声道:“我尝尝。”
他试着吸了一口,烟雾冲入肺里,口腔里满是浓郁的果香。
他剧烈的咳嗽了两声,憋得脸发红,眼睛含泪。
但是,除了烟味儿,还有江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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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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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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