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软件上显示出租车越来越近,裴绛压低帽子,勒好口罩,把手揣进了兜里。
车一到,裴绛低着头,一语不发的上了车,窝在后排摆弄手机。
司机透过后视镜多看了他几眼。
如果是去别的目的地,他可能会怀疑把自己包裹的这么严实的人是个坏人。
但......
“您是去天耀大厦吧。”司机确认了一遍。
裴绛停下手里的动作,稍稍抬起眼,简单的“唔”了一声。
司机扫到他的小半张脸,一看那唇红齿白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是明星。
明星都是忌讳在私人行程中被人认出来的,所以司机也尽量收起自己的好奇心,不去看裴绛。
可下一秒,裴绛就把口罩和帽子扯了下来,而且往座椅靠背上一仰,闭目养神。
司机仔细一看,隐约有点熟悉,但又不是那么熟悉。
大概在某些晚会上一扫而过,没留下什么很深的印象。
毕竟他年纪也不小了,对近几年脱颖而出的明星都不太关注。
裴绛睡得很浅,浅到他几乎没觉得一点轻松,反而让大脑更加疲惫。
他脑海里仍旧不断闪过跟楚星宁见面的画面,闪过楚星宁对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但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伤心,这都是曾经他不择手段的报应。
他影响了楚星宁的高考,现在能得到这样平和的对待,已经是来之不易了。
剩下的,还是慢慢努力吧。
出租车停的时候有点急,裴绛的身子往前倾了一下,立刻睁开了眼睛。
已经到了天耀大厦楼下了。
他按了按眼眶和太阳穴,重新打起精神来。
临下车的时候,裴绛管司机要了张报纸和笔,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
他笑盈盈的揶揄道:“您可以送给家里小姑娘,也可以送给其他知道我的乘客,我还挺出名的。”
司机大叔也笑:“好勒,谢谢你。”
他明白,明星的签名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关键看在谁眼里。
要是在粉丝手里,怕是要放在相框里裱起来。
司机不打算送给别人,他家里也有年轻小姑娘,拿个明星签名还能哄小姑娘开心。
裴绛刚下车就接到了付宁的电话。
付宁无奈的问:“您老人家跑哪儿去了?”
裴绛淡淡道:“去了趟F大。”
付宁声音一顿,随后不可思议道:“你不会真去给StarofBethlehem站台了吧?”
裴绛嗤笑一声,迈步上了台阶,忍不住奚落付宁:“想什么呢,我哥哥病了,我去看看。”
付宁知道裴绛对楚星宁的重视程度,所以对他做出的任何出格的事情都能容忍。
得知了这一信息,付宁的脑子飞快的旋转着。
“今年StarofBethlehem的活动你没出现,粉丝们都很遗憾,网上也是众说纷纭,无论后援会和站子怎么解释都还是对你不利,甚至很多团粉也有责怪你的意思,但你今天去F大了,我们可以借势扭转舆论。”
裴绛没有丝毫惊讶,接着付宁的话补充道:“在校医院有人认出了我,应该会在朋友圈传开,按比例来说,传播到五十个年轻人的时候,就该有一个我的死忠粉,超话里肯定会有人发,没人也没关系,你不是有的是小号吗。
因为没有留下合照证据,我特意打了出租车回来,给出租车司机留了个签名,可惜司机年龄大了,不太认识我,不过他家里要是有认识我的人把签名晒出来,那就是切实证据了。”
付宁听的有点头大,隐隐抱怨道:“你这个也太冒险了,万一司机对你没兴趣直接把签名扔了呢?”
裴绛弯了弯眼睛,饶有兴致道:“那我赌......”
付宁气急败坏:“你真是太疯了!我不跟你赌!”
付宁是力求万无一失的谋划者,裴绛是个喜欢刀口舔血的疯逼。
他很享受这种不确定的刺激感,将计划里的某一部分交给命运,看看自己是不是被运气都抛弃了。
好在这两年每次赌-博最后都是裴绛占上风,似乎冥冥之中就连上苍也愿意帮助他,付宁也无可奈何。
裴绛安抚道:“行了,反正也是给粉丝一个说法,有没有证据也无伤大雅,信就信,不信也没办法。”
付宁稳了稳情绪,低声道:“你跟楚律师怎么样了?”
裴绛静默了一会儿,叹气道:“他不生我气,我就很怕,哪怕是恨我,我也不愿意他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付宁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犹豫着说:“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三年,楚律师早就走出来了呢?”
裴绛的左眼轻跳了一下,指尖用力,攥着手机的指腹有些发麻。
“那我就......”
裴绛的声音越来越小,被旋转门的摩擦声盖住,付宁没有听清。
“什么?”
“没什么。”
付宁皱了皱眉,嘱咐道:“反正你别胡闹,你才十八,人的一生长着呢,总有一天,你会遇到把你放在心尖上的人。”
“嗯,挂了。”裴绛合上手机,进了公司大厦。
虽说大楼名叫天耀大厦,但天耀娱乐真正只占了三层楼,其余的楼层都租给各个公司当写字楼了。
这也是简征投资的一部分房地产产业,不然光凭天耀的营收,他养不起这一整栋大厦。
这也导致楼里面的人员很杂,每次上楼,艺人都要跟其他公司的员工挤电梯,弄得大多艺人不愿意往公司跑。
裴绛今天是来试听demo的。
趁着StarofBethlehem大火的档口,公司紧锣密鼓的筹备专辑。
新专辑给裴绛留了两首原创的位置,又从别的音乐人手里买了八首,裴绛这次来,就是来听这八首新歌的。
裴绛对新专辑里的歌拥有一票否决权。
虽然天耀指望他带新人,阴了他不少个人资源,但同时也给了他团里最大的决定权,完全相信他的个人眼光。
裴绛到了录音室,发现公司的另一个偶像团体也在。
这个偶像团体比较惨,没什么名气,每次都捡StarofBethlehem选剩的歌。
其实他们的实力未见的比简从新他们差,但因为来公司晚,被踢到了第二梯队,没能跟裴绛组团。
看见裴绛,几个小偶像恭恭敬敬的打了招呼。
其实他们跟裴绛的岁数差不多,但裴绛在公司已经算是他们的前辈了。
他们来这里,就是等着接受裴绛选剩的歌。
这个过程现实且残酷,如果永远拿着别人选剩下的,那可能永远也出不了头。
黄金年龄一闪即过,男团寿命短暂,可能还来不及大火就淹没在滚滚浪潮里了。
几个男孩已经先听了八首歌,早就有了心仪的歌曲,但他们不敢说,因为这首歌轮到他们来唱的可能性太低了。
裴绛不太爱跟人说话,他懒洋洋的往椅子上一坐,翘着腿,带着耳机,闭目细听。
有没听清的地方,他还要拖回去重新听。
这八首歌他听了快一个半小时。
最后他终于把耳机一摘,开始拿笔在纸上打钩。
八首歌里,他选了五首,其中就有身边几个男孩喜欢的两首。
一看到裴绛选定了他们心仪的歌,几个男孩的眼神都黯淡了。
裴绛把表交给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就招呼那几个男孩跟着出去。
裴绛又戴上耳机,反复听那五首歌。
即便是这五首歌,也要分出顺序来的。
这个顺序也是裴绛决定。
工作人员不敢打扰他,贴心的给他带上了门,留下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
裴绛听着音乐,一边点着头,手指一边悬空比划着琴键。
又过了一会儿,大门突然打开了。
开门的声音多少打乱了他的思路,裴绛皱了下眉,抬眼一看。
是刚刚那个偶像团体里的忙内。
裴绛不太记得他的名字,好像是怀容,又好像是怀浓,反正是公司给起的艺名。
裴绛把耳机拉到脖子上,疑惑的看着他。
“裴绛哥你好,我是Littlefun的怀容。”怀容笑盈盈,有些拘谨又有些羞涩的看着裴绛。
他比裴绛还小一岁,听说很小的时候就送去国外做练习生了,但是受不了苦,被人家淘汰了,又辗转签了天耀,因为长得挺漂亮,年纪又轻,所以很快就出道了。
“哦。”裴绛不咸不淡的应了一下。
怀容知道,裴绛在等着他说意图。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裴哥,《誓约》那首歌我们也都很喜欢,之前大家在练习室也都跳过了,刚刚听说歌没了,都有点灰心。”
裴绛莞尔一笑:“那怎么办呢,我已经选了。”
他并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好人,他对怀容昳丽脸颊表现出来的失落没有半分感觉。
他从小,就是个没有同理心的人。
从来都只有他坑别人的份,没有别人从他这里占便宜的道理。
怀容不了解他,还操着软乎乎的小嫩音道:“裴哥,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让你把歌让给我们,这首歌你们肯定表演的更好。”
“嗯。”裴绛狐狸眼一挑,懒散的晃着腿。
怀容往前凑了凑,像只小猫咪似的蹲在裴绛身边,抬起又圆又大的葡萄眼,亮晶晶的望着裴绛。
一股芳香四溢的信息素味道漫了出来。
“裴哥,我能求你给我们...给我写一首歌吗?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是我的梦想,为了这个梦想,我做什么都愿意。”
他说着,手心搭在了裴绛的手上。
他的手比裴绛的小,手背也带着少年人的纤细和骨感,两只手叠在一起,甚至有些和谐。
裴绛是alpha,怀容是Omega,Omega抛出橄榄枝,alpha很少会拒绝。
更何况怀容自认长得很好,虽然不出名,但是裴绛在B站点击量最高的拉郎配就是他。
弹幕里戏称他俩是爱豆CP颜颠,虽然没有交集,但是磕颜就足够了。
那个视频那么火,甚至某耽美剧还因此溜过他们俩,他不相信裴绛没看过。
裴绛的目光落在怀容的手上,眼底一凉,飞快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他平静的奚落道:“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怀容脸色一白,猛地咬了下下唇。
他想过会被拒绝,但没想过是这么毫不留情的拒绝。
“裴哥,我不会妨碍你,顶多平时给你解个闷。”他怕裴绛顾虑太多,还不惜把自己放在了给人解闷的位置。
裴绛似笑非笑:“你想多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是谁都看得上的,非要我说的话,你也......差太多了。”
各个方面的差。
长相,性格,学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楚星宁是比星星还珍贵的存在,拿任何凡人跟楚星宁比,都是对他的亵渎。
怀容被裴绛说的下不来台,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脸上的肌肉都变得不听控制,表情极其僵硬奇怪。
但裴绛也没让他尴尬多久。
他把耳机往桌面上一甩,拿起自己的手机,绕开椅子,直接出门走了。
录音室毕竟空间狭小,怀容擦掉了抑制剂,满屋子都是信息素的味道。
裴绛不能容忍其他Omega的信息素影响自己,所以他一刻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呆。
好在怀容识趣的没有跟上来。
晚上,裴绛懒得回公寓,在附近找了家僻静的居酒屋喝酒。
他抿着热清酒,趴在桌子上,懒散的刷着微博。
下午的话题已经在网络上发酵。
他到F大的事情顺着朋友圈传到了微博,在超话里泛滥。
超话管理有素,对于毫无证据的信息一向采取纯吃瓜不全信的态度。
但裴绛去了F大的事情却越传越真。
如果他真的去了,那下午网友和团粉对裴绛的指责就站不住脚了。
明明可以去,却不能上台,是为什么?
粉丝弄出好几种说法。
【@裴绛的妈妈:裴裴是故意被公司限制,不让他上台,给其他三个成员露脸的机会,姐妹们还不明白吗?】
【@裴你一起走:这首EP是裴裴写的,是裴裴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愿意宣传呢!今天天耀倒闭了吗!心疼弟弟!】
【@裴家小豆丁:营销号带你妈节奏呢?还有顺杆爬的队友粉,我们都截图了哦,等着我们,这件事没完。】
【@二十四桥明月夜:我笑了,C位大主唱,全能创作人,业内认证天生明星,内娱爱豆天花板裴TOP不能上台,把歌让给队友唱!哈哈哈哈哈笑就完了!】
粉丝词条刷起来后,自然也有队友粉来反驳。
【@冰橘柠檬茶:额......那家又拿朋友圈截图当证据呢?我惊呆了,都是什么小学鸡?】
【@简新新的小朋友:嘘,他家就是要撕遍队友,别戳穿。】
【@都拉都拉眯:哈哈哈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连个不知道哪儿来的朋友圈都急吼吼的拿出来洗了。】
......
裴绛哼笑一声,将酒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甜甜的酒香逐渐变烈,他满意的舔了下唇。
“我还想要份酒,有什么推荐吗?”
老板是个日本人,经营日料店很多年了。
因为店的位置偏,店面又小,大部分的营收都靠外卖,真正来店里吃的没几个。
这个时间段,居酒屋里就剩裴绛和一位大哥。
老板用抹布擦了擦柜台,递上来一份酒单,用生涩的中文推荐道;“有竹子酒,味道很棒,可以尝尝。”
裴绛懒得看酒单,直接推了回去。
“就那个,要冰的。”
很快,散发着凉气的竹筒递了过来。
酒的确是装在竹子里的,一打开盖子,有一股掩盖不住的竹香。
裴绛干脆抱着竹子喝了一大口。
吧唧吧唧嘴,似乎酒精度数比清酒高得多,甜没有多少,辛辣更多。
但他还是面部表情的咽了下去。
付宁给他发了不少消息,问他在哪儿,问他忙什么,提醒他明天的行程。
裴绛都没回。
他还是时不时的刷下自己的话题。
他的死忠粉们是真努力,时刻用美图清洗他的广场,那些质疑他的,咒骂他的话只是昙花一现,就被刷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大约到晚上九点,就连最后那位大哥都吃饱喝足走了,裴绛终于刷到了他想刷的信息。
那张签名的照片,打车的路线图出现在了超话里。
发照片的人据说是司机大叔的外甥女,原本不是裴绛的粉丝,而是另一位男演员的粉丝。
裴绛之前曾和那位男演员一起上过综艺,俩人的粉丝有过短暂且友好的交流。
外甥女看在昔日友好建交的份上,帮忙把照片发到了裴绛的超话。
有了打车的路线图,这下坐实了裴绛今天去过F大。
裴粉仿佛打了强心剂,觉得之前的猜测全都有了确凿的证据。
公司就是为了捧简从新,刻意打压裴绛,就连裴绛想给自己写的歌宣传都不允许。
粉丝们怒不可遏,一举攻陷了天耀的官方微博,简征,简从新的个人微博也没能幸免,评论区直接被裴粉攻占,逼的简从新不得不关闭了评论。
裴绛愉悦的笑出了声。
他用牙齿轻轻咬着竹筒,微眯着狐狸眼,酒酣耳热,仿佛一只餍足的大型动物。
“看来我还是很幸运的嘛。”
他把手机扣在桌面上,拿起竹筷轻轻敲了敲碗碟:“老板,我再要一份竹子酒。”
酒还没上来,公司负责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裴绛扫了一眼,没搭理。
无非是让他出面解释,平息事端,安抚粉丝。
反正都要跟天耀撕破脸皮了,他想不理就不理。
没有谁可以勉强他,没有谁可以左右他。
他从来不在乎任何人的想法,更不害怕给谁造成麻烦,所以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负责人不甘心,又接连给裴绛发微信,让裴绛看到后尽快联系他。
消息甚至传到了付宁那里。
付宁也给裴绛发消息。hτTΡδ://WωW.sndswx.com/
“好吧好吧,这次又是你赢了,剩下的我们什么都不用解释,就让粉丝自己脑补吧。”
说过之后,他又忍不住要跟裴绛语音,裴绛依旧不接。
裴绛突然没了兴致。
短暂的快乐之后,他的心情变得很差,脸上笑容没维持一分钟,就垮了下去。
裴绛把脸埋在胳膊里,努力吸了吸鼻子。
——这三年,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
——我会对他很好,陪他去旅游,和他打卡有名的餐厅,跟他一起玩热门的游戏。
——你也知道,我认真起来还是一个很称职的情人。
裴绛感到胳膊湿了。
或许是酒精太过刺激,熏到了眼睛,又或许是他没有自己表现的这么坚强。
竹子酒被轻悄悄的收了起来,老板刻意没有打扰他。
这个时间在居酒屋把自己喝的七荤八素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故事。
老板不追星,也不知道裴绛是谁,只是觉得他很年轻,不应该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楚星宁接到付宁电话的时候已经洗完了澡,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张祺和路廷刚从图书馆回来不久,正把两个椅子搭在一起吃夜宵,香气扑鼻,熏得楚星宁睡不着。
他的身体已经彻底恢复了力气,连带着食欲也越来越好,闻着香喷喷的炒饭,他也觉得饿。
只是刷完了牙,懒得下床要一口吃的。
他正闭目养神,付宁就急吼吼的打了电话过来。
楚星宁睁开眼,插上耳机,从床上坐了起来。
“付先生。”
“楚律师,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啊。”付宁赔笑。
“没关系,我还没睡,是合同还有什么事情交代吗?”楚星宁依旧心平气和。
自从在律所实习后,他经常加班,这个点工作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是啊,楚律师,裴绛今天晚上联系过你没有啊,他找他找不着,他公司的人也都在找他,反正现在微博闹得沸沸扬扬的,都上热搜了,我怕他一冲动跟公司的人起冲突。”
楚星宁听的迷迷糊糊:“裴绛没有找过我,你去他家找了吗?”
付宁:“我去了,人不在啊,他今天也算让简征吃瘪了,应该高兴啊,但他高兴不会不搭理我啊,平时心情不好才躲起来。”
心情不好?
楚星宁心里一动。
付宁:“麻烦楚律师了,要是他联系你你一定告诉我一声啊,急死我了,就怕他被人拍到。”
楚星宁勉强道:“好的。”
他有点担心。
如果裴绛心情不好,会不会是因为他的话?
要真是因为他出什么篓子,给解约带来什么影响,那他罪过就大了。
楚星宁翻身下床,直接给裴绛拨了个电话。
他并不认为裴绛会接,所以只是毫无对策下的一种尝试。
结果响了三声后,裴绛就接了,还不确定的问了一句:“哥哥?”
“你在哪儿,付宁在找你。”楚星宁单刀直入,没说半句废话。
“我?”裴绛的喘息有点重,带着凌乱的低咳,“在想你呢。”
楚星宁皱了下眉,顺手抄起了裴绛的外套:“你喝酒了。”
“唔,一点点,竹子里面的。”裴绛字正腔圆,好像生怕楚星宁听不清楚,所以每个字都说的很用力。
楚星宁心里有点慌,他躬身穿上了鞋,扯着外套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你在哪儿,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找你。”
张祺抬起头,好奇道:“老四,这么晚还出去啊?”
楚星宁应道:“嗯,不用给我留门,回不来我就住宾馆了。”
说罢,他就拉开门走了出去。
裴绛恍惚了一会儿,意识到楚星宁的意思后,突然开心的欢呼道:“耶,我做了什么好事呀,哥哥竟然主动找我!”
楚星宁无奈:“你没做好事,是我在做好事,快点把地址告诉我,付宁都急死了。”
裴绛拄着下巴,脑袋打晃,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眼泪。
他举着电话冲老板道:“老板,快把地址告诉我哥哥,我哥哥要来找我了!”
接着,楚星宁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手机被另一个人接过来,告诉了他一串地址。
楚星宁快速给付宁发过去,又问:“老板你好,他喝了多少酒?身边有没有别人?”
老板磕磕绊绊道:“喝很多,店里只有他一个,你弟弟刚刚哭了,你可以快点来接他。”
楚星宁呼吸一滞,嗓子里好像堵了一团棉花,连说话都困难起来。
“好...好的。”
他很怕裴绛哭。
裴绛哭就会让他找回以前的影子。
那个单纯天真的裴绛,也总是会撒娇,会哭唧唧的向他索求什么。
他总会舍不得,总会心软,觉得这样的裴绛,就该被温柔的对待。
可事实,明明不是这样啊。
楚星宁坐上了出租车。
F大离市里还有段距离,夜晚堵车,开了快半个小时才到那家门脸不大的居酒屋。
付宁那边比他更堵,楚星宁都下车了,付宁还在快速路上骂娘。
楚星宁躬身推门,进了亮着灯笼的居酒屋。
裴绛像个礼貌听话的小学生一样,乖乖的坐在椅子上,腰板挺的笔直,目光灼灼的望着门口。
楚星宁一进来,他就忍不住笑了。
借着室内的灯光,楚星宁能看到裴绛潮红的脸,湿漉漉的狐狸眼,娇艳湿润的唇。
根本不用嗅屋内浓郁的酒气,他就知道裴绛喝多了。
楚星宁不知道裴绛什么时候学的喝酒,看起来酒量差强人意,好在酒品不错,没有在店里闹腾起来。
楚星宁走过去,垂眸道:“付宁找你好久了,电话都打到我那里了。”
裴绛好像想不起付宁是谁,只是看着楚星宁的脸,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楚星宁拍了拍裴绛的脑袋:“......裴绛,清醒一点。”
这一下好像按错了开关,裴绛冷不丁的朝他扑了过来,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开始蹭。
餍足的,依恋的,兴奋的,在楚星宁怀里蹭来蹭去。
楚星宁躲闪不及,被裴绛抱了个结结实实。
最初他还僵硬了一下,但一想到裴绛已经醉的糊里糊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就很快放松了。
更何况,他也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酒味儿太重了,完全把信息素盖了过去。
楚星宁任他蹭着,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你是猫吗?”
裴绛停住动作,抬起黑亮的狐狸眼,像个回答老师问题的好学生。
“我是老虎。”
楚星宁负担着裴绛一半的重量,艰难的推着他的下巴:“那你叫一声。”
裴绛拧了下眉,眼神迷惑了片刻。
酒精的刺激让他的大脑乱七八糟,所有常识都搅成一团浆糊,他无法从海量的信息里检索出老虎的叫声。
他颤着睫毛,有些不自信的——
“喵?”
楚星宁:“......”
楚星宁:“噗。”
他一忍俊不禁,就连目光都变得温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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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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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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