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的水滴砸在檐廊上,发出凛冽的声响,摄人心魄。
宴厅内人心惶惶,暗流涌动,一场夏日雷雨,似将所有人都笼罩在磅礴的雨幕中。
众人朝大开的府门望去。
一个人撑着伞,背光凛立于正门口,身后隐隐可见,是一片黑压压的头颅,在大雨中肃然挺立。
电光闪耀,一瞬间,众臣终于看清了来人,脸上的表情各异,可谓精彩纷呈。
“卫鸢!”皇帝欣喜若狂。
不论是皇后,祁衡,还是殷岐,此刻心里像是提了十五只水桶。
“不......不只是卫鸢!”祁衡语调高扬,瞬间破了音。
那气势磅礴的雨声,仿佛要震破耳膜,叫嚣着将他们吞没。
“那是……?”殷岐低喃。
秦征神色凝滞,颤声开口,“是东南驻军……”
全身汗毛哗地齐齐竖起,伴随着难以置信的恼怒。
“卫鸢居然在战时,调来了东南驻军……?!”
目光掠过卫鸢身后黑压压的东南驻军,他的心一点点往下沉,面色也渐渐苍白。
卫鸢必然得了皇帝的密令,才能亲自奔赴阳城,调来东南驻军。
这么算起来,卫鸢该是从念初入宫的时候,就离开天陵了。
为了对付秦家,牵制骁骑军,皇帝竟然将东南驻军调至天陵……
那是不是也意味着,阳城一线,不守了?
还是他们天真的以为,西秦顾千殇只会对付祁天麟,绝不可能绕道阳城,长驱直入,进逼天陵?
“疯了……”
祁天威就是个疯子……
简直是愚蠢至极的疯子!!
他恶狠狠地瞪向皇帝,从未有一刻觉得,这个昏君,就该被五马分尸,不得好死!
殷岐和皇后在听到东南驻军回援天陵时,早已面色刷白,摇摇欲坠。
完了……
他们的筹谋,全完了!
与之相比,皇帝脸上的神色透着嗜血的兴奋。
他深深觉得,调回东南驻军,防着秦征,牵制骁骑军,这是他登基以来,做得最为明智的一个抉择!
“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朕今天,要将尔等诛杀殆尽,一雪前耻!”
皇帝面容狰狞,方才所有的隐忍和耻辱,此刻,化作滔天杀意,在他眸底熊熊灼烧。
“卫鸢,把他们,全都给朕拿下!!”
卫鸢面容冷肃,“臣,遵旨!”
风尘仆仆满身雨水的东南驻军蜂拥而入,手握长剑,面色凶煞,以绝对的人数优势压制秦征带来的骁骑军。
秦征面色无波,冷然抬眼,“你们是如何入城的?”
四个城门皆已被骁骑军控制,就是东南驻军人数众多,没有经过一番厮杀,也绝不可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到烬王府!
除非……
他猛地转身,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终于,在人群的最后,对上了唐延儒雅清朗的视线。
“是你……是你动了手脚!”
他眼底掠过一抹失望,早知道唐延已经投效皇帝,可在他心里,总觉得,即使唐延效忠皇帝,也总会对秦家留有余地。
“唐延,我不信你没想过,把东南驻军调回天陵,会有什么后果!”
其实,像今夜这样的事,唐延本可以置身事外。
若皇帝赢了,他可以推说骁骑军是秦征掌控,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若是皇后赢了,只要他不替皇帝冒头,凭着上回救秦夫人的恩情,秦征也断然不会针对他。
可是,唐延还是选择站到他的对立面。
态度强硬,跻身于这个深不可测的漩涡中。
定是他,暗中收买骁骑军,打开其中一道城门,让他们被东南驻军悄无声息包了饺子!
难道,他真是为了在皇帝面前立功吗?
唐延朝皇上拱了拱手,才缓步上前,靠近他,“大人,若您还愿意弃暗投明,念在过去的恩情上,唐某愿意替你向皇上美言几句。”
俨然一副忠犬之态。
秦征自嘲一笑,语调冷然,“多谢唐大人好意,秦某心领了。”
撇开眼,也昭示着多年亦师亦友的恩义,到此为止。
卫鸢一扬手,身后的军士齐齐上前,欲将祁衡,殷岐和秦征分别扭住。
祁衡如何能够甘心,厉声急喝,“秦尚书,此时不动手,就没机会了!”
这话狠狠击中了秦征的内心。
皇帝调回东南驻军,说不定人数并不多……
此时带着骁骑军反了,说不定还有机会冲出天陵,像祁天麟那般割据一地,自立为王。
可一旦被捕入狱,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秦大人,我劝你,不要心存侥幸。”唐延忽然开口。
对祁衡的话,殷岐深以为然,见秦征还在犹豫,急道,“秦兄糊涂!事到如今,就算不追究念妃勾结前朝乱党一案,你秦家也已然参与谋逆,罪连九族!”
“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为你秦氏族人留一条后路啊!”蜀南文学
此言一出,秦征瞳孔骤缩,他唰地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径直扑向皇帝!
卫鸢站得远,他拔剑时已然飞扑上前,可秦征蓄力一击,杀意凛凛,速度极快。
顷刻间,人已掠至皇帝跟前。
电光火石,祁烬腰间银龙软剑掠出,锵一声撞上秦征的锋刃!
火光四射。
祁烬手下剑锋摇曳,袭向秦征。
逼得秦征只能在空中拧过方向,与他交手。
高手过招,分晓立见。
秦征年轻时虽然也是一代名将,可十数年未经征战,宝刀已朽。
祁烬软剑巧如银龙,凌空袭来,速度快如虚影。
秦征踉跄站稳,锋刃已逼至胸前!
瞳孔骤缩,匆忙间,扫向笑容正得意的皇帝——
突然狞笑。
他早已查过,祁烬是天下归一的亲传弟子,武功卓绝,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可是,他的目光从来不是祁烬!
突然,秦征不管不顾掷出长剑!
三尺青锋破空而至!
皇帝面色大变,惊得喉咙失控,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诡异的嚎叫。
猝不及防间,左倾颜抬脚狠狠踹向轮椅。
皇帝只觉下身一阵濡湿,轮椅打了个旋儿往一侧滑去——
惊险避开了秦征的剑锋。
轮椅重重撞向一旁的梁柱,猛地翻倒,皇帝也囫囵从椅子上滚了下来,头磕在一旁的台阶上,顿时鲜血沾满半张脸。
“皇上!”卫鸢及时赶到,将他扶住。
同时,祁烬的薄刃软剑也贯穿秦征的心窝。
秦征见最后一掷没能击杀皇帝,满脸失望地歪倒在地。
唐延不知何时来到他身侧,堪堪接住他抽搐的身体。
此时的秦征脸上的血色快速消退,他强睁着眼,一把攥住唐延的手,咬牙说话,“阳城、不可、不可丢……快!快调……”
“大人放心。”唐延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殿下在阳城,留有后手。”
闻言,秦征瞳孔骤缩。
唐延口中的殿下,指的自然不可能是祁衡!
这话也意味着,唐延,自始至终,都是祁烬的人!
他艰难抬眼,望向立在皇帝身旁,神色漠然,犹如杀神一般的男人。
有震惊,有愁绪,可唐延能看得出来,那眼神里,更多的是佩服。
这些日子一次又一次的交锋,秦征始终没有从烬王手里赢过一次。
今晚,也不例外。
可此时此刻的他心里,却没有不甘,唯有庆幸……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唇边冒出,他的嘴角却微微咧开。
庆幸,这憋屈的一生,即将走到尽头。
也庆幸,东陵落到祁烬手中,或许,真还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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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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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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