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南文学>都市小说>潘玉宁寇准>第 23 章 天问剑
  空荡荡的山峦下,皇上负手握剑,手中的剑如同一领铠甲一般展开,全身笼在了银白的光华之内。握剑时的冷厉剑客似乎与朝堂上的城府帝王融为了一体,不同于元昊年纪尚轻的恣意狂荡,皇上已然可以将凌厉的杀气收于周身,滴水不漏。在场的人读不出他有丝毫的情绪波澜,仿若一池净水。只有皇后从他凝重的眼眸中知道,静水流深。皇上沈腰潘鬓,琼树玉立,水月观音,容貌上毫无指摘之处。然而那一柄剑虽无繁复花纹修饰,线条简洁流畅,并无出奇,但剑一出鞘所绽放的灼灼光华已然令人胆裂,竟可以掩盖住帝王容貌上的卓绝。皇后见他如此郑重,不免有些沉吟。祐儿却浑然不知那柄剑的来历,一再追问。皇后淡淡道:“天问。”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天问”二字甫一从皇后唇瓣中跳跃而出,祐儿立刻噤了声。天问,天子之剑,仅为天子所佩有。剑圣欧冶子所评十大名剑之首,代表的是无上的皇权赫赫。剑身并无任何华丽,铸造时依天地之道,暗含纵横于其间。铸造于春秋,在皇室手中流传至今,但也仅仅是传说,帝王随身佩带的天子之剑岂会轻易让人知晓?相传天问的用材与其他九大名剑完全不同,是用天上坠落的星辰碎片打造而成,碎片看起来像岩石,嗜血的戾气尤为惊人。后由秦始皇身边最好的铸剑师糅合五金铸造而成,增加威力、减弱杀气。

  “有朝一日你成了天问的主人,祐儿,你记着,”皇后轻启朱唇,呵气如兰,点拨祐儿的为君之道,“真正的天子之剑,乃是恩威。细看你父皇手中的天问,爱民如子、正己修身,就像那柄剑一样朴素无争;为君者沉淀的威势正如那摄人光芒,轻而易举使你的臣属低头,让他们时刻谨记;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那厢元昊也是惊讶,却并不识得那柄剑的来历。党项嵬名氏总在权力漩涡中搅弄风云,但一直盘桓于远处,从未靠近中枢,区区臣属又怎能窥得天子之剑?不过,元昊也是久经沙场的悍将,自幼时便跟随父亲德明征战四方,扬党项王威,厉害的对手和兵器也见过不少。凭他的直觉和经验,这是一件完全可以与党项历代所传神物风邪弯刀相媲美的绝世神器,甚至,胜出风邪弯刀许多。

  还未探清对手底细,元昊不敢托大,以简单却有效的方式移动身形,手持风邪弯刀直直向皇上刺去。那一招式看似平平无奇,却暗蕴威力,能将元昊自身的无匹蛮力和神物之力完美融合,多次助元昊在决战中血刃对手、化险为夷。谁料皇上扬眉冷笑,纵身飞出,半空中如飞燕回旋般凌空一个转身,轻轻巧巧避了过去,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从容不迫。

  “好身法!”元昊厉喝一声,由衷赞道,“多少人因不敌这招死在孤手上,你竟可以轻松化解。这一招只是探你斤两,看来要动真格的了。”

  元昊的眼色不易察觉的变了变,同时气运丹田,亦提身升至空中,施展的却是党项王族中失传已久的辟邪刀法。此招十分狠辣,整整十式,前九式身法奇诡,敌人无法近身,真气运于刀中,式式致命,然前九式不过是为第十式所做的铺垫,第十式的杀招威力,是前九式之和所不及,相传挥刀轻触,哪怕千丈金石交击,亦可轻易化为齑粉。亡于辟邪刀法之下的孤魂,绝大多数从未见过第十式便饮恨黄泉。

  皇上终于颔首,目如惊电,淡然道:“阁下终于肯露出一点真功夫了。”刹那间,微妙的神色变化掠过他的眼眸,那是武者对至高武功的狂热。同时,手中的天问剑却是片刻不迟地刺向元昊,剑尖如同蝉翼一般颤动着展开,瞬间变幻万方,不知攻向何处。

  天问剑如臂使指,皇上依旧是平淡如水,元昊的辟邪剑法来一式,他便用天问剑封一式,令人惊讶的是,皇上丝毫未露攻击的神色,但天问剑封住风邪弯刀来路时,竟还有余力转圜,划破元昊皮肉,静极的贺兰山空有元昊衣帛撕裂和鲜血迸溅之声。

  任天问剑如何强悍盖世,也无法再封住这凝结了无数党项武学前辈毕生心血的辟邪绝杀。元昊虽然在前九式中被皇上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深恐在下属面前失了脸面,但翻涌的血性还是让他撑到最后一刻,希望凭借最强杀招逆风翻盘,冷哼一声:“小心了。”

  淡淡地望向元昊的辟邪绝杀身法,眼睛犹如深邃而泛着冷光的大海,皇上猛然一跃,迎向风邪弯刀,带动的劲风刺得人睁不开眼睛。银色的光华从剑刃上瞬间升起,在剑尖吞吐不定——剑气!在天问剑不再能发挥作用之时,皇上用内力将剑气从剑尖生生逼出,闪电一般刺入,宛如真实的兵刃。那是顶尖的剑客终生仰望的出神入化之技。

  剑光横空的时候,矫若游龙惊起,剑气就割断了风邪弯刀裹挟的威势!然后,银色的剑光如同烟火般散开,聚为三点星光,迅速至极地滑落,顺着凌空一击的去势,刺向元昊要害。

  眼看元昊已被剑气封得动弹不得,即将被致命的来势粉身碎骨。皇上忽然清啸一声,抽剑凌空——片刻之间,游走元昊周围,仿佛化身千万,银色光芒陡然间笼罩在他四周,将致命之剑一一化解,剑气凌厉得让人不能喘息。

  马车旁,祐儿痴迷地看着剑光幻化出来的万千招式,不舍得移开眼睛,只呆呆地问:“母后,父皇何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一轮明月透过树影,清辉流淌了一地,烛火摇曳其间,皇后柔美的容颜如被镀上了一层明洁的光晕:“在我心中,他一直是这世上最好的剑客,无人能出其右。祐儿你有所不知,辟邪刀法有十式,天问剑法亦有十式,方才你父皇只是使出了十中三四罢了。”

  的确是灿烂恢弘的一战,风邪金光与天问银光交织在一起,天地间一片光耀。天下至强者的交锋已不仅仅是争夺胜负那么简单。因怕威力太大波及众人,二人俱是凌空激战,与众人相隔甚远,一行人虽不知谁胜谁负,却是感觉空气都在震荡。

  一战终结,元昊先从半空中徐徐落下,衣衫褴褛,多处有鲜血渗出,皇上玉冠下的乌发仍静静的,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可知内力如何精深。皇上叹息一声,走到元昊身前,抬手封住了他身上的几处要害穴位,声音凛冽如金石交击:“朕帮你护住了要害,速回王城,还有得治。”元昊仰天大笑高呼痛快,连咳三口鲜血,释然道:“如此臣便安心了,有此一战,此生无憾!”皇上眼中未见棋逢对手的淋漓快意,依旧淡然无波,转身走向皇后,丢下七个字:“辟邪刀法,领教了。”嵬名元昊伏地叩拜:“臣恭送陛下。”

  皇后站定在远处,携了祐儿在骏马旁等他。她眉梢眼角间皆是说不出的温柔婉约,恰如写得最有情致的一阙诗词。此时暮色渐暗,红河日下一般的光影离合之中,她骤然显现的容颜宛如皓月当空,洒落无数清辉,更如冬日灰颓天空下绽放的第一朵雪,洁白晶莹,风骨清新。见皇上归来,皇后眼中有流动的溢彩,娇顽地问:“陛下是输了还是赢了?”

  皇上一袭白衣萧萧,清粹冷冽如白露含光。他把她的头抵在他的胸口,眼眸中牢牢固定住她的身影,有滟滟无尽的刻骨柔情在流转生波,连她的身影亦被映照得流光宛转了。

  心跳沉沉入耳,隔着衣裳,皇后感到温度暖洋洋地传到她身上,只有叹息在她头顶响起:“这世上,能让朕输掉的,自始至终只得一个你。”

  官道上值夜的当差提着灯笼开始四处巡夜之时,帝后一行正从宋、夏边境返回宋都汴京。神羽营大将徐琰、季均开路,护送在侧,一路上灯火如昼,引得沿途的郡县官吏闻得御驾亲临纷纷跪立在两旁。见场面如此鼎沸,皇上眉头紧锁,浮上一层阴云,稍有不悦,召来徐琰、季均,语气冰冷,已然有质询的意味:“朕为防打扰沿途百姓正常生活,业已吩咐亲贵大臣先行分拨回朝。你们手下又是谁走漏了消息,将朕的排场摆得这样大?”

  二位均是年过不惑勒马封侯的沙场勇将,从底层士兵一步步靠浴血拼杀做到军中说一不二的位置,在皇上积威之下竟也是噤若寒蝉、斟酌再三。最后还是年长的徐琰磕过一个响头,硬着头皮道:“陛下息怒,臣等得陛下口谕,均不敢将圣驾回銮的消息传出去,只是这边境上的官吏都是科举选拔之士,新近得陛下殿试提拔才为政一方。天子门生,怎敢对君师有丝毫不敬,古有张良拾履,今有程门立雪,知道最近陛下易水围猎,他们早早地派了人守在城门口,一见陛下仪仗即刻去回,这才赶在陛下圣驾之前跪侍在此。”

  这时吴章寿夹着拂尘疾步而来,垂着眼睛,回禀道:“禀陛下,奴才刚才已经仔细盘问过一遍,徐将军所言非虚。一旁跪立的官吏都是看到陛下銮驾才迎出城门来的,然后快马加鞭告诉下一郡,所幸他们都极有分寸,并没有惊扰到郡中的百姓。”

  季均觑眼瞧着皇上,小心道:“请旨,臣立刻派手下人叫他们离开。”

  一片生冷的寂静。皇上居高临下骑在一匹纯血名马的卢上,面无表情道:“朕不需要他们这种忠心,他们能主政一方,不辜负朕的提拔就是了。传旨吧。”

  话音刚落,徐琰、季均、吴章寿齐声道:“遵旨。”骏马前行不过五十步,旁边的官吏纷纷跪安,安静撤离。

  皇后将风帽上面纱掠向耳后,哑然失笑:“这样生气值得什么?臣子感佩,忠君爱主,还不是一件好事吗?”

  暮色里,寒气浮动,云层灰白,隐隐有欲雪的迹象。皇上从吴章寿双手奉上的锦缎中摸出一物,抖开却是一袭大氅,行马到妻子身边,围在她的身上,满怀怜惜:“边境不比汴京,你身子弱,更要小心着凉。”

  皇后容光娇艳而青春,红润如轻霞,姣好的芙蓉面上是满足的微笑:“知道了,越发啰嗦了。祐儿,别再用这么崇拜的目光看你父皇了,记得以后千万不要将这啰嗦学去了。”

  祐儿闻言默默点头,提起马缰缓缓跟在夫妻二人的后头。皇后何等敏锐,察觉到祐儿异常的沉默,知道他是为自己今天拖累了母后而深感自责,因此有些郁郁寡欢。本想温言安抚,又忽然转了念头,想着今日场景,如果皇上出面,或许效果更佳,遂给皇上递了一个眼色。皇上瞬间了解皇后所想,虽觉得男孩需要一番锤炼,让他反省反省也好,但实在架不住皇后眼波撒娇弄痴,兼为祐儿日后接手江山奠定心性,不好在童年时期留下阴影,为长远计量,需尽量散去此时的沉郁之气,便清了清嗓子:“祐儿,听你母后说起,你对天问剑法很感兴趣?”祐儿不禁眼睛一亮,恭敬道:“回父皇,孩儿确实很感兴趣。”

  “奖励你与元昊缠斗的勇气和今日的冷静,朕便开道恩旨吧,你上前去找季均赛马,他是军中出名的赛马圣手,但朕冷眼瞧着,你有你母后教诲在骑术上也是天资异禀,年纪差距算不得什么。如果你先于他抵达汴京,朕便将天问剑法半数教给你。如何?”皇上住了马,略回了回头,抚摸着皇后座下矫健温驯的大宛马,慈爱地笑。

  祐儿咬着嘴唇,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真的?可是父皇母后都在后面,没有见证啊。”

  皇上瞟了他一眼,微微收淡了面上的笑意,爽朗如霁月光风:“你和季均都不是那种输了还要耍赖的人。天地最公,要什么见证呢?”

  祐儿此刻的心情,确实想要纵马一奔方才畅快,当下拨马过来,驰到季均身边,耳语几句,季均微讶,回头看向皇上,皇上亦回看他,含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谦让,季均心中有了底气,便也当仁不让。顿时两匹良驹如离弦之箭,眨眼间便只余下两股烟尘。蹄音如雨,沿着官道纵马疾驰的两骑一前一后,马如龙,人似锦,华辔雕鞍,难得骑术也相称,极是精湛。

  目光随了祐儿与季均消失在密林深处,确认身后侍从也在后方护佑以保无虞,帝后这才一路并骑。女子戴着风帽在夜里疾奔,如一块美玉越发显得温润灵秀、气度高华:“不过就是眨眼的工夫,祐儿都已经这样大,你都要将天问剑传给他了。”

  皇上满面皆是春色笑影,愈发显得神姿高彻:“可是,朕有你相伴的这些年,犹如雪泥鸿爪,一幕幕好像都在眼前似的,倒不觉得年华弹指过了。”

  “若非当年救你一命,我的确有可能捡不到这么俊俏的夫君了。”皇后松了马缰,随意在马背上向后一躺,颇有一番美人烈马图的意境,心如海棠花般是胭脂色的红,调侃道。

  忽然皇后感觉身上一轻,原是被皇上隔马腾空抱起,笼在了他怀中,自背后环住她。将青丝蜿蜒散在他坚实的肩膀上,皇后微微斜过头去瞧着他:“好好的,这又是做什么?”

  皇上的眼神宁和下来,平静温柔得似一潭秋水,明澈动情。那眼光半分都不落在别处,尽数收于皇后眼底,目光出神却又入神,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皇后的大宛马实在是疲惫的很,不如与朕同乘,也好加快些进程。”

  吴章寿竭力绷住嘴角上扬的弧度,严肃地按着自家主子的吩咐识趣将精神抖擞的大宛马牵了下去,真不愧是皇帝身边第一得力之人。

  皇后哭笑不得,抬头看着他,皇上亦瞧着她,那迷离的流光,滑动的溢彩,直叫人要一头扎进去。不知这样对视了多久,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发髻,缓缓滑落下去碰到耳鬓,微笑道:“若实在乏了,便倚在朕肩上睡一会儿吧。”

  今日波折委实太多,皇后也觉得心力交瘁,便依言慵懒地靠在皇上温暖的胸膛上,趁着暖风如醉,沉沉睡去。舟车劳顿,简装行进,携带的衣物并不齐全,皇上一手扶着皇后,另一面解下身上明黄镶边银针獭披风盖在皇后身上,细致地将周围缝隙按压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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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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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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