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签子竟然是三根上上签。”崔渔若有所思的看着张角,他怀疑这小道士在签子上做了手脚,想要在自己这里多讹些钱财,这不都是江湖中人惯用的手段吗?
崔渔上下打量着小道士,小道士还一本正经的解释了句:“已上大吉,应一五七数,及亥卯未年月日时,方位正东。”
崔渔闻言愣住,正东方向那不是李家村的方向吗?
至于说的时间,他有些听不懂。
“贵不可言!信士贵不可言!”张角不断夸赞。
崔渔看着眼前的张角,目光在张角与签筒之间来回摇摆,心中迟疑不定。
“这是一碗金沙,还请道长笑纳。”崔渔还是没有多说,将一碗金沙自袖子中掏出,递给了对面的小道士。
小道士看到金沙眼睛亮了,连忙伸出手将金沙接住,然后随手塞入袖子里。
“信士。”小道士看着崔渔要走,略作犹豫道了句。
“道长还有事?”崔渔脚步停住。
那个签筒虽然好,但需要亿万诡异之力,而那签筒这么长时间都不能给自己反馈,可见诞生诡异之力也必定是奇慢无比。
就算一天诞生一缕,那一年也才三百六十五缕。十年三千六百,一百年三万六千。一千年才三十六万。一万年才三百六十万,十万年才三千六百万。
他要等三十万年啊!
沧海桑田岁月变迁,到时候世界都没了。
而且他能感受到签筒似乎与小道士周身契机融为一体,已经被小道士炼化,成为了小道士的宝物。
“你家中老母喜爱灵性之物,小道这签筒是祖传之物,虽然不能送人,但可以借你母亲供奉一段时日。”张角看着崔渔目光中满是慈悲。
张角是真的饿急眼了!
现在这世道,想要混口饭吃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都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要不是崔渔改口,他早就将这筒子卖了。
看崔渔家世不错,现在这般世道还有钱来武馆习武,必定是个家中富裕的。要是对方母亲供奉签子,自己去蹭饭,很天经地义吧?
而且先前崔渔说求仙问道,确实叫他起了心思。自己能不能也跟着蹭一蹭仙缘?
“可以吗?”崔渔笑了。
“当然可以。我辈出家人也是有成人之得!”张角连忙点头。
混饭吃当然是其一,最关键的还是崔渔接连抽中三次上上签,张角混江湖七八年,可从没遇见过这等怪事。
而且他也知道,自家签筒也不是寻常之物,比如说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信息。
可不寻常归不寻常,这玩意不能当饭吃啊?
又不能给他神通道法,飞来飞去的本领,只是告诉他如何解签,他能怎么办?
道士也得吃饭啊。
崔渔三次抽中上上签,他也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运道。
“行,那就有劳道长了。”崔渔笑了。
“咱们去吃饭?”张角看着崔渔,肚子忽然一阵叽里咕噜作响。
崔渔笑了笑,看了不远处的酒楼一眼:“去吃饭。”
二人进入酒楼,各自点了一大碗面条,然后秃噜秃噜的吃着。
吃完饭后崔渔对着小二一阵打听,才向百草堂的方向赶去。
百草堂确实是很出名,至少在大梁城很出名。
百草堂有一位老儒生,专门教授平民文字,你说奇不奇怪?
“你要去百草堂?”张角抱着签筒,勒起鼓鼓囊囊的肚子,紧紧的跟在崔渔身后。
“道长知道百草堂?”崔渔头也不回的问了句。
“当然知道,百草堂那个奇葩老儒生谁不知道啊。”张角摇头晃脑:“专门给平民子弟教授知识,简直是开天下先河。”
文字那是贵族才能掌握的利器,这老儒生竟然想给平民子弟上课,你说奇怪不奇怪?
“那百草堂的学生一定很多了。”崔渔问了句。
“并不多,那老儒生只有三个徒弟。你想想,平民子弟平日里忙于生计,哪里有时间去听课?”张角道。
崔渔一愣。
有人教课,竟然无人去听,真是世道悲凉。
“道长识字?”崔渔忽然小道士解签子的一幕,开口问了句。
“不识字。”张角想都不想直接摇头。
崔渔面色诧异。
“我一接过签子,那签子的信息就自动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了。”张角也不隐瞒。
不识字就是不识字,假装识字以后一定会被人给戳破。
崔渔闻言恍然:果然是神异之物。
那签筒果然不同寻常。
二人一路走来,又过大半个时辰,来到了城南之地,一座狭小毫不起眼的巷子内,一阵朗朗读书声透过巷子遥遥传了过来。
巷子简陋,堆满杂物。
鸡笼、兔笼堆在一起,一股难闻的味道顺着灼热的风吹过,叫一旁的小道士使劲捂住鼻子:“到了!巷子里就是老儒生的家。”
崔渔没有理会小道士的话,对于难闻的恶臭味道,反复没有嗅到,而是静静的站在巷子外,安静的听着耳畔传来的读书声。
读书声苍老,但却阴阳顿挫,似乎蕴含着某种独特韵律,似乎天地四时,阴阳四象的规律蕴含其中,叫人忍不住沉沦。
大概过了盏茶时间,读书声停止,崔渔回过神来,依旧是沉浸曾经的韵味之中。
“是个有学问的。”崔渔迈步向巷子里走去。
巷子有两米宽,住着十几户人家,一侧摆放鸡笼、兔笼,看起来有些窄。
走过一户户大门,崔渔终于在一座破旧的大门前停下脚步。
大门没有关,院子里搭建了一个凉棚,棚子下站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者精神抖擞,筋骨健壮气血浑厚,先前响亮的读书声跨过百米巷子,就是老者发出的。
三个学生更有意思。
一个二十多岁,怀中抱着一把简陋的长剑,剑鞘上岁月斑驳,颜色早就已经褪去。男子身穿青衫,面容普通,此时闭着眼睛怀抱宝剑坐在那里,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
另外一个三十多岁,手中拿着一个朱红色葫芦,看着手中书籍愁眉苦脸,时不时的拿起葫芦抿上一口,淡淡的酒香在院子里回荡。
还有一个十五六岁,气质文弱犹若女孩,正一板一眼的坐在最前方,低头看着手中书籍不语。
崔渔看到院子里奇怪的组合,整个人不由得愣住。
果然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崔渔看到了老儒生,老儒生也看到了崔渔。
那正在喝酒的男子转过头,连忙扔下手中课本,转过头道:“门外可是来拜师学艺的?”
“正是。”崔渔迈步走入院子,对着老儒生行了一礼:“可是李铭先生?”
“正是老夫。”老儒生点点头,应了一声后正要开口说些什么,那边正在一板一眼读书的少年放下手中书籍,打断了老儒生的话,然后转过头来看向崔渔,见其气度不凡,但却两手空空,开口道了句:“想要拜师,须粟米一担,肉二十斤。”
“小艺,既然是来拜师的,就是诚信想求学问的,谈那些俗物做甚……”老儒生在旁边开口。
“先生也是人,而不是餐风饮露的圣人,若来拜师的弟子都没有束修,老师难道每日去喝西北风吗?你看师娘答不答应,到时候又该吵的鸡犬不宁了。”少年人此时竟然一板一眼的对老儒生训斥,叫老儒生一时间愣在那里,半响后才道:“知识就是知识,本不该和黄白之物沾边,凭白辱没了知识的圣洁。为师掌握了知识,就该将知识一代代的传承下去,有义务将知识传授给天下人。这本来就是仓颉老祖免费传授给我人族的。”
“你清高,你了不起,师娘可不能和你一起喝粥。要不是你前天因为没有收人束修,惹得师娘生气跑回娘家,咱们至于天天喝粥吃咸菜吗?”叫小艺的少年嘴就像是机关枪,将老儒生怼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站在那里不说话。
小艺转过身看向喝酒的中年人:“大师兄,你说是不是?”
“是极!这老儒生就是忒酸腐,自己吃不饱肚子也就算了,害得咱们也跟着喝粥。你倒是收点束修,先将师娘接回来再说啊?我有些怀念师娘酿造的美酒了。”中年男子拿着红色葫芦,眼神中满是鄙夷的看了老儒生一眼,喝了一口酒水。
崔渔站在门外有些发愣,这可和自己想象中的儒家弟子不太一样啊。
不说毕恭毕敬,你也不能直接开怼讽刺啊?
这还是儒家弟子吗?
“门外的那个,可有粮食和肉?”小艺看向崔渔,话语将崔渔喊醒。
“有!有!有啊!”崔渔连忙道:“区区一担米怎么能与无价的学识相比?我愿出百担米,肉千斤,佳酿三十坛,作为拜师束修。”
崔渔目光扫过院子里的几个人,具都是破衣烂衫,衣服上满是补丁,与他记忆中的高大上儒家完全不相符。
听闻崔渔的话,院子里几个人都呆住了。
老儒生一双眼睛看向崔渔,话语忍不住脱口而出:“你哪来的米?”
这可是大灾之年,而且天灾不知何时才能停止。
小艺也是愣住,似乎从未听闻这般多多粮食。
崔渔身后的小道士闻言瞳孔一缩,袖子里伸出手不断掰扯:“百担米那是多少?能堆积成小山了吧?”
“赚大发了!赚大发了!找到长期饭票了。他们家有这么多粮食,应该不差我这么点口粮吧?”小道士一颗心都在颤抖。
天地良心,他张角只想吃一口饱饭而已!
仅此而已!
崔渔平民身份,就算对方到时候认出自己是骗子,又能奈何得了自己?
自己撒丫子一跑,他去哪里找自己?
这简直是一个完美的冤大头饭票。
院子里的小艺此时也惊呆住了,百担粮食?什么人家,敢有这种豪气?
下一刻小艺猛地站起身,满脸笑容的凑上前来,对着对于躬身一礼:“尚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是哪家公子王孙?那可是百担粮食,兄弟不是开玩笑?”
“在下崔渔,只是一介平民。至于说百担粮食……。”崔渔摇了摇头:“区区百担粮食罢了。”
“好!好!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师弟了。这位是你大师兄季鲲鹏。这位是二师兄南北。我排行老三,叫王逸。你也可以叫我小艺。”少年人拉着崔渔的手,眼神中满是热切,然后看向呆呆站在那里的老儒生,责怪的道:“站在那里做甚?还不去摆茶等着拜师礼。”
然后转过身着急忙慌的拉着老儒生坐在凳子上,又对着拿着酒葫芦的汉子道:“大师兄,快去上茶。赶紧叫这位冤大头拜师,可千万不能叫这冤大头给跑了。”
崔渔闻言一张脸顿时就黑了。
冤大头?
这冤大头的名字可还行?
他是见到几人生活拮据,特意资助一些而已。老儒生看起来就是老实憨厚之人,能免费为天下百姓传授知识,可见其品行。
这年头有知识的人可是稀罕物,凭老儒生的学识,去哪里不是锦衣玉食?何必在这陋巷内遭罪?
况且区区百担粮食,他有物质转化,还真没觉得多。
老秀才被王逸拉着坐在凳子上,然后大师兄季鲲鹏端来茶水。
崔渔与老儒生就像是木偶一样,晕乎乎的就完成了拜师仪式。
“这就拜师了?”崔渔脑袋有点懵。
“坐下吧,今日开始授课。”老儒生看着跪倒在的崔渔,下意识拿起手中书卷,有些手足无措站在那里,呆呆的道了句。
崔渔闻言被小艺拉着坐在一旁。
“识字吗?”老儒生看着崔渔。
崔渔闻言摇头。
老儒生拿着书卷,似乎找回了当先生的感觉,面色如常道:“无妨。只要勤奋好学,终归是有朝一日会认得的。”
“今日我们学习《问策》篇。”老儒生笑着道。
小艺在旁边扯了扯崔渔袖子:“不认识字无妨,咱们和先生学的是道理,只要明悟了道理,自然会踏入儒家大道,字为行迹约束,沦为下乘,道理才是上乘。只要明悟道理,再去学字不过手到擒来罢了。”
崔渔听闻王逸的话,忽然心中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看着笑得灿烂的小艺:“你识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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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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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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