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时候千母回来了一趟,是周三,遥行还在学校里上课,见到她的时候是晚自习下课。
当时距离高考只剩六十多天,学校校领导管的严,尤其是防止住校生偷溜出去,饶是千母给宋涛打了电话也没什么用,无奈之下只得把遥行拉过一旁叮嘱几句。
“小行,你先用这个手机,你爸说等你考完了再给你换新手机。”千母从包里掏出一个旧旧的老年机,屏幕都被磨花了。
遥行觉得有些奇怪,接过来斟酌着话,问:“你回来是因为有什么事吗?”
两个人中间有些距离,为了方便说话,她上前一步却吓一跳,不走近还不知道,黄色的灯光下,千母嘴唇干涸,眼底乌色骇人,脸色更是难堪极了,遥行心下一惊,不由得说话声提高:“你怎么了?病了?去医院看过没?”
不知怎地,千母表情有点不自然,随即没好气道:“后天不就是清明了嘛,我和你爸回来上坟。”
遥行狐疑:“那你脸怎么这么难看?”
千母舔/舔唇瓣,眼神疲惫闪躲,说:“你爷前两天说头晕,这不是刚好我们回来了,带他去医院检查检查,别看橦县小,中心医院那儿人还挺多了,累到了。”
“……检查出来是什么原因了吗?”遥行略忐忑。
“哎,小地方还是小地方。”千母别过目光,长长叹口气,“我和你爸打算清明之后就带你爷去西京看看,你到时候考试的话就去你大姑家住,我都和她说好了。”
她没吭声,只是点头。
千母复杂看看她,末了拍拍她肩:“行了,你快回宿舍吧,别耽误了学习。”
回宿舍的时候,遥行总是觉得心里乱糟糟的,可又说不上那里奇怪。当天晚上橦县下了一场暴雨,气温直接断崖式下降逼近零度,冷的遥行又重新套上薄袄。
早起来,雨还在下,从宿舍到教学楼一路上遥行撑得伞被打的斜斜歪歪,身上湿了大半没到教室里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一直到早读的时候,刘彤都还没来,宋涛在教室里转了好几圈竟也没问,雨声嘈杂到压过教室里的早读声。
她没缘由的惶惶不安,用笔帽戳了戳前排难得没犯困的上官尚:“……出了什么是吗?”
上官尚回身,表情难以言喻的寂静,见状遥行心里咯噔一下,然后听见他说:“昨天晚上二高有一个学生跳楼。”
末了,他补了句:“走了。”
走了,再委婉不过的说法,遥行瞬间眼红,张嘴半天:“怎么会这样?”
上官尚低低解释道:“听老木说是二高小班的学生,平时考六百多的成绩上次联考一下子跌到五百出头,心里没绷住。晚自习下了,等人都走的差不多,就跳下去了。
昨晚上下那么大的雨,二高又大,跳下去的时候没人看见,直到今天早上五点的时候才被发现,血迹都被冲没了。”
“现在二高他们都放假了,学校正在接受调查。”
“人发现的时候就断气儿好久了。”
“上官尚。”
温立出声叫停他,女生脸色明显变得糟糕,眼神定焦在远处。
上官尚顿住,同样也意识到遥行的情绪不对,叹口气:“小遥行,别想太多。”
十七八岁的年纪稚嫩蓬勃的如春日新枝,本该生机勃勃,却乍然间颓败枯死,这样的事总是让人生出惋惜。
遥行压下心口久久不散的震惊,回神呢喃道:“就是没想到……这样的事离我们这么近。”
温立看她神色未松,怕是心里还在想这件事情,他转身,翻出她昨天递过来的数学错题集又转回身给她。
“你这个地方转换错了,应该是用积化和差公式诱导的。”他食指点点遥行写错的地方,言简意赅。说完后,又淡淡瞥她一眼后缓声道:“别想太多,世事无常,人生变故本来就难料。”
遥行对视上他的视线,愣了愣一时之间喉咙似乎被堵住,只含糊应了声:“嗯。”
刘彤直到中午才回来,正值午休时间,整个人看起来轻飘飘的没什么精神气儿,遥行斟酌良久才问她:“怎么了?”
刘彤脸上如同蒙了层灰,没什么色彩,目光平视前方,慢慢趴下来,双手抱臂一言不发。
遥行心里隐约有某种猜测,但没得到证实,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抬手在半空中停了停,然后轻轻拍拍她后背,无声安慰。
这事发生后,学校虽然闭口不谈但每周班会上都要求班主任宣读有关高三生学业压力的心理疏导册子,宋涛隔三差五的便会耳提面命一番。
到了最后冲刺阶段,大家精力基本是百分之二百的投入高考,将这件突发而来的变故抛之脑后,唯独刘彤。
肉眼可见的精神不振,发呆发愣是常事,被宋涛叫去谈话好几次却丝毫不见效果,甚至在最后一场大考中走神游离,成绩差到哪怕以艺术生的身份报志愿也只能勉强上个三本。
遥行在旁看得很着急,想问一问她,但刘彤只惨淡莞尔,其余话一字不讲。んτΤΡS://Www.sndswx.com/
黑板上的倒计数一天比一天少,学校在只剩五天离校的时候组织拍毕业照。由于班级太多,相机收不进那么多人所以分批拍摄,巧的是理科小班和文科小班一起照,邹岩跑来找她的时候手里还拿着相机,兴冲冲的直接在走廊上滑开遥行身侧的窗户。
“小行星!快点快点!我们趁着其他班拍的时候自己多拍几张!”邹岩着急催促。
遥行:“马上马上。”她匆匆收起课本跑出来,教室里空无一人,其他人早早去了操场那边等着。
学校只给了半天拍毕业照,下午还有周考,五月末的天温度已经热起来,树上蝉鸣偶然,细风浮动,路过小卖部的时候遥行看到门牌上爬着一大片凌霄花红艳似火,热情肆意的铺满整面墙壁,绿叶点缀其间,生机勃勃。
“咔嚓——”
恰好邹岩正将镜头对准,边摁快门键边感叹:“这花今年开的格外的娇艳,小行星你要不要去那边,我帮你拍一张?”
“嗯?”
遥行敷衍应声,心里却有些不情愿,她不大喜欢拍照,每次拍照浑身就跟钉了钉一样僵硬,照出来的相片实在是不怎么美观。
“算了,我们一会儿去操场上吧。”她飘忽的瞟眼四周来往人群,不由深吸口气。然而邹岩那小妮子却只是抬起眼皮看看她,不容拒绝的直接把她推过去:“‘小行星’我给你说,别看你现在巴不得下一秒就离开学校,等几天后离校,再高考完,指不定啊这辈子你都回不来看一回,所以、快点、多照几张。
要相信我的拍照技术,一定给你拍成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第一大美女!”
遥行额角一抽,乜斜长叹一句:“你一天天就尽忽悠我吧。”
邹岩眼见达到目的了,嘿嘿一笑,边退后边讲:“哪有!不是还有顾庭喻嘛!”
“……”
“……往左一点,花都开在那边了,对对对,好嘞……”
温立刚付完钱从小卖部出来就看到邹岩在怼着相机一直各种找角度,站在白墙前的女生好脾气的任凭她指挥。
日头慢慢东移,阳光开始变得毒辣,遥行站了没一会儿渐渐生出燥意,额前的碎发被微微打湿贴在脸上,她穿的是秋季校服,长袖长裤裹得她汗意涔涔加上四周来往人群不断她身上更热了,鼻尖浮出不少细汗,忍不住出声催促:“你找好角度没?”
邹岩忙说:“好了好了,1,2,3!”
“咔嚓”一声。
白色闪光灯在盛日下浅淡的如浮影一掠而过,温立回神,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看的有些久。垂眸看看手里冒着冷气开始化的冰块水,轻轻一笑不置一词,默默从旁边走开。
这边遥行却仍旧不得动弹,邹岩好不容易拍完后又懊悔说构图不好,要重新再拍一次。
三分钟后,遥行热的冒汗才勉强被放过。
操场上乌泱泱的一片人,遥行找到自己班的位置站在了第二排,拍照的是位老师傅,据传一高历届毕业照都是他操刀的,技术熟练的不得了,闪光灯闪过两下后就已经宣布拍好。
散场时,遥行还愣愣的没反应过来,三年的青春就被这样简单的定格,想象中的庄重和紧张一点都没有,反而轻飘飘的一句“下一个班拍”就画上句号。
那天邹岩拉着她满校园的拍照,两个人最后拍的占了一个G的内存才罢休,毕业照一拍,离校的氛围就变得越来越浓,最后几天的时间里每天都是自习,遥行倒是什么都不想的安安静静,有时累了抬头看见前面人的背影就会发好一会儿呆,直到她游魂回神想关于填报志愿的事,她现在的成绩去京阳上个重点二本是没问题的,只是她还没想好未来,还没有想好以后的事情。
……
离校那天,遥行走哪儿都是一脚得碎纸屑,心情只有刚才在教室里一瞬得难过红眼,走出来后浑身有谈不出来得轻松。
教学楼里全都是高三生发泄得狂欢声,响彻整栋楼,她下到三楼的时候依然是震耳欲聋。
拐角处,有两个人的身影,遥行看了一眼后快步躲上一层,站在四楼的楼梯间抱紧怀里课本,居高临下得注视着楼下的人。
“温立,我们毕业了。”
“嗯,对。”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里还拿着方才遥行拜托他帮忙带走的书。
隔着楼梯扶手,遥行看不见他的脸,只能从声音中窥得一丝情绪变动。
“那……我喜欢你,我们可以试着谈恋爱吗?”明静单刀直入,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只是简单铺垫一句,毕业了。
大概有三秒钟吧,她心里惴惴不安,浑身止不住的发颤,可仍然是稳住身形,等他回话。
“好。”
她听见他很温柔的讲好字,遥行开始苦着脸,脸上血色一点点褪却,身形摇摇欲坠,心里像是被凿出一个大窟窿一样,怎么样都补不上,六月的天,却一直有冷风往里灌。
没有继续往下听,几乎是在感到难过的瞬间拔腿就往反方向跑,也不管此刻样子会不会狼狈难堪。
遥行从另一侧离校门近得那条楼梯道跑下去,就那么短短的一段路,她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长?每一步都好像一把钝刀在磨割她。
高三生离校,学校门口的小吃店放起了苦情歌,梁静茹的情歌,每一句歌词都仿佛在唱她,可里面得爱与难却都不是她的。
她甚至连爱这个字都还没说出口,就已经失去了可以继续爱的资格。
“……青春的上游,白云飞走苍狗与海鸥,闪过的念头,潺潺流走……”
遥行从没有觉得心可以这么疼过,眼泪控制不住的一直掉,像开了闸一样狂掉个不停。即使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的在控制自己不要哭。
可是当那些隐忍许久得眼泪大颗大颗顺着鼻尖往手上砸的时候,她终于明白了,原来,没有拥有过也可以失去,也可以让眼泪淌个不停。
烈日当头,她手指却泛着冷意,像往日一般安安静静走回家,只是这次多了哭不尽得眼泪陪着她。
一路上,她的眼睛已经哭的红肿酸涩,到家时干涸到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十七岁的遥行懂得了一个道理,只要是爱一个人,就会有难过到泣不成声难以自拔得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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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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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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