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了个身。
清晨的阳光从窗帘缝隙投进来一束,落在地板上,亮晃晃的颜色。
天亮了。
顾峥今天,没有早起。
她正想着,搭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她的背,瞬间落入一片温暖。
她哪能没有触动。
她也会不禁想,顾峥其实是爱她的。
但只是这样想,就觉得自己好卑微。
七点半,安雯的手机闹铃响了。
她没动。
顾峥翻身把闹铃摁掉,从背后抱住安雯。
他声线干哑,但无比清晰:“今天要去公司吗?”
安雯没说话。
顾峥顿了几秒:“安雯,等过段时间,你身体好些了,创熠的管理机制完善了,就还给你。”hτTΡδ://WωW.sndswx.com/
安雯咽了一口口水,撑坐起身,不看他:“我不在乎了。”
安雯说这话,不是耍脾气,也不是气话。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创熠,她突然很释然。
她反而觉得顾峥这个提议可笑。
他不是公是公,私是私吗?
不是那么清醒理智吗?
不是说她不是一个合格的管理者吗?
怎么?
这是补偿?
还是哄?
安雯不需要这些。
她要的,从来不是这些。
卫生间,是双位盥洗池。
安雯站在左边位,低头扎头发,以便待会儿洗脸。
她余光看见顾峥拿了她的牙刷。
她没有阻止。
实际,她并不想和他交谈。
这人应该是要给她挤牙膏,以前偶尔也做这样的事。
那时安雯在迷糊的清晨,虽然睁不开眼,但心里甜滋滋,脑袋往他手臂上蹭。
可现在,她心里发酸、发涩。
当顾峥把牙刷递到安雯眼前时,她眼皮跳了跳。
他食指上,好大的伤口。
伤口肿胀,周遭红了一圈,好像已经发炎。
安雯也知道自己昨晚在书房,对他发泄得有多厉害。
莫不是当时没注意……
安雯没接牙刷,侧头看过去:“你的手怎么回事?”
顾峥微微垂眸,眼色很淡:“昨天下午不小心划伤的。”
他不在意地看了一眼:“过几天就好了。”
说着,他抬了抬手腕:“刷牙吧。”
就着这个高度,安雯看见伤口边缘凝固的血水。
她咬了一下唇,接过牙刷。
她对着镜子刷牙,余光看见顾峥把有伤口的那只手放在水龙头下,几下就搓掉凝固的血水。
她的心,没出息的一紧。
仿佛自己的食指也有一条伤口,此刻生疼。
她狠心地撇开视线。
又不是她弄伤的!
他自己都不在意,她有什么立场多嘴!
在无声叫嚣后,涌上心头的,是无边无际、沉压压的空洞。
这份空洞一直到用完早餐,也没消散。
她没自己想的坚强。
她想回家。
所以,在顾峥表示要送安雯上班时,她直道:“我想回家,现在。”
顾峥凝视安雯好几秒:“我送你去机场。”
去机场的路上,没有交谈。
顾峥只是握着安雯的手,而安雯,任他握着。
候机室,也是。
登机时,安雯快步走在前面,顾峥信步跟在后面。
她越靠近闸口,脚步越快。
突然,她手腕被扣住,猛地往回一拽。
她顺着那股无法抗衡的力道,扑进结实宽厚的胸怀。
他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指腹摩挲她的手骨。
安雯气自己不争气,他不过温柔而已,她的眼泪怎么就不听使唤。
眼泪溢出,滑过白皙的脸颊。
她倔强的别开脸。
顾峥立刻松手,转而捧起安雯的小脸。
如应激反应,她的手,抵住他心口。
盯着他,很是防备。
对视几秒,顾峥喉结上下滚动一遭,指腹轻轻拂过她脸颊的泪痕,终是开口:“安雯,给我三天时间,我去沪城找你,这三天,不要做任何决定,好吗?”
安雯很乱,很慌,心脏打鼓。
好一会儿,她垂下眼睫,点了一下头,算是答应。
同时,她手心下的胸腔,缓缓平复下去。
她都感觉到。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想逃回家。
她总在细节里,去找他爱她的痕迹,企图说服自己沉沦。
这样的她,她不喜欢。
安雯回家,没跟家里人说,还以为家里不知道。
可她回去时,才知道顾峥提前打过招呼,为她准备了可口的饭菜。
他总是那么周全。
安雯不禁想起他口中的‘三天’。
这三天,他是要做什么吗?
或许,是想挽回她的心吗?
那样的话,是不是代表他是爱她的?
安雯及时打住思想。
她嘲笑自己。
人家什么都没做,她就在臆想。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爱一个人,会给他找好所有理由。
安雯当时看见这句话时,只感觉有病。
这么委屈自己做什么呢?
没有爱情又不会死!
而她现在,就落入这样的泥沼中。
但她很确定,就算是脱层皮,碎条骨,她也不要变成那样卑微的人。
安雯现在,还没有决定,自然不想把和顾峥之间的事告诉家人,以免他们问东问西。
她为这次回来找了个理由:闭关改论文。
于是,整天窝在房间里,也没人打扰。
顾峥还没来沪城,安家发生一件大事。
安雯的舅舅,被带去警察局协助调查。
说是开车撞伤了人。
丁星兰这边临危受命,立即赶去医院,探望伤者。
安雯也跟着去。
在路上,安雯才知道,舅舅撞伤的人,是陈决。
陈决为了见丁瑶,几个月来一直守着丁家,昨天,安雯舅舅下车和陈决发生口角冲突,不知怎么的,安雯舅舅上车后,驱使汽车直直朝陈决撞去。
安雯听罢,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
震惊之余,安雯很不明白:“表姐为什么不愿意见陈决一面?”
“怎么见?”丁星兰话赶话,“瑶瑶都不在国内。”
安雯怔愣一瞬,接着问:“那表姐在哪里?”
丁星兰反应过来,瞥一眼安雯:“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丁星兰不愿意说,安雯无从得知其中具细。
医院。
陈决躺在病床上,瘦了很多,整个人更显阴郁。
他小腿伤口很大,血淋淋,触目惊心。
他只做了简单包扎。
他拒绝治疗。
他也拒绝和解。
他看着丁星兰,眼神阴鸷,先发制人:“除非让我见丁瑶,否则,我绝不和解!”
丁星兰走到病床前,耐心劝:“陈决,我刚才问了医生,你再拒绝治疗,你这条腿就废了!”
陈决轻扯嘴角,满不在乎:“我命都不要了,我还在乎腿吗?我说了,除非让我见丁瑶!”
丁星兰蹙紧眉心:“你这孩子,怎么死脑筋呢?我现在没跟你说和解,我跟你说你的腿!”
陈决撇开脸,不为所动:“我也说了,我不在乎。”
“你——”丁星兰刚想再开口,被安雯拉住。
安雯主动请殷:“妈妈,我可以单独和他谈谈吗?”
丁星兰犹豫几秒,转身走出病房。
安雯靠近,能闻见血腥味。
于是,她语气急了几分:“陈决,先接受治疗吧,你难道真想变成瘸子吗?”
陈决看向安雯,刚才凌厉对峙的神色褪去,深幽地看着她,似请求:“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丁瑶是不是出事了?”
说完这话,安雯竟在陈决眼睛里看见慌乱的泪光。
陈决立刻垂下眼皮:“如果不是出事了,她不会不见我。”
像是自我说服,他重复:“她不会。”
安雯咽了一口口水:“我表姐没事。”
陈决倏地抬眸:“真的?”
安雯定定点头:“真的。”
陈决讽笑:“那她为什么不见我?”
安雯哪能回答这个问题:“你能不能先接受治疗,这才是当前之急。”
陈决落寞地收回视线,薄唇微动:“我早就说过,我的命,给她了。”
他闭上眼睛:“她不要…”
静谧两秒。
他眉心松开,收起所有棱角:“就不要了。”
安雯唇瓣微张。
什么意思?
陈决这是什么意思?
他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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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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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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