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两军僵持、互有胜负,西凉有求和的意思,京里说不定会顺水推舟,应了算了。
可现在,我们是优势,大优势。
谁敢主和?董侍郎他们能跳起来骂回去。
皇上也断断不会听那些人的。
依老夫之见,皇上传旨,极有可能是为玉沙口大捷犒赏,鼓振士气,让我们再接再厉。”
冯仲和安北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这么说来,也有道理。
林繁思路快,岂会不明白秦胤如此说话的用意?
他笑起来,道:“我赞同老侯爷的想法。
皇上深知西州重要,前几年虽没有西进,但亦没有忘了收复故土。
之前是时机不到,现在天时地利人和,皇上不会轻易放弃的。
要我说呢,众将军不妨备上好酒,等接了旨,一起饮上一碗,以作庆贺。”
刘贲本就向着永宁侯,此时亦道:“确实收了几坛子好酒,等会儿搬出来。我想,等皇上知道我们打下了鸣沙关,还不知道会多振奋!”
你一言、我一语间,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毛固安也不再担心退兵,招呼了个亲兵来,与他道:“去关下镇子里切点好肉来。”
秦威坐在一旁,不知怎么的,他心里突突直跳。
他不由看向老父。
老侯爷经过这些时日的“调养”,病状好了大半,精神也不错,脸上有了红光。
可隐约之间,秦威在父亲的眼中读出了几分担忧。
父亲没有看起来那么乐观。
也许依旧在担心那圣旨其实是吩咐退兵……
只不过,身为总将,总要时时刻刻注意士气。
那位行人,赶到了关内。
被兵士们引到大帐中,他先抱拳,与众人行礼。
永宁侯起身,让开主位,问:“是在这儿颁旨,还是去外头宽敞些?”
行人看了看左右:“烦请各位移步。”
众人出帐,整理仪容,半跪下以军礼接旨。
行人站在前头,打开明黄圣旨,目光从几人身上滑过。
远处,兵士们恭敬极了,却都是竖着耳朵,想知道皇上传了什么旨意。
行人暗暗叹息。
他从京中来,他知道那三府跑了个精光,造反之态已经摆得明明白白了,可是,在他心中,他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绝非表面这样。
收起思绪,行人捧着圣旨,从头读到尾。
越念,呼吸越紧。
不止是他,他觉得在场的人,呼吸都凝住了。
甚至更远处,那些士兵那儿,哪还有谁低着头?各个都抬起了脑袋,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瞪着他。
“老夫,”永宁侯亦看向行人,道,“老夫要反?皇上让冯将军他们把老夫父子与林小子扣起来?这圣旨上是这么一个意思吧?”
不等行人回答,毛固安先跳了起来:“扣个屁!搞什么名堂?”
林繁按住了毛将军的肩膀,而后问行人道:“我母亲、姑母、长公主与老侯爷的家眷,离开了京城?”
行人点了点头:“确实离开了,下官从京中来,这一点可以确定。”
此话一出,秦威的脸色惨白一片。
那么一大家子,会去哪里?
造反之说,他根本没有听说过,家里人无端端怎么会离京?
他们发生了什么?
冯将军等人亦是十分惊讶。
他们很想相信秦胤与林繁,但同时,身为掌兵的将领,他们也很清楚,大将在外、女眷忽然消失,就是造反的意思了。
长公主且不论,定国公府、永宁侯府,又不是头一次出大将,怎么会不懂事、会犯错呢?
接旨的人里,只有秦胤与林繁,暗暗松了一口气。
不管变故因何而起,起码,所有人都离开了,没有被皇上扣下。
这就是眼下最好的消息了。
既如此,就该好好来说道说道圣旨了。
秦胤一改单腿跪下的姿势,一屁股盘腿坐在地上,惨笑起来:“造反?皇上竟然认为老夫和林小子会造反!荒唐至极!”
林繁上前,严肃地问那行人:“京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莫不是又有人兴风作浪?”
“八成又是那妖道作祟!”秦胤骂道,“皇上一味宠信那妖道,哎!”
毛固安对邓国师了解不多。
但是,身边的冯仲与安北侯一听“邓国师”三字,脸上那精彩的表情就给毛固安答案了。
那妖道绝不是什么善类!
忽然间,毛将军看到了派出去的亲兵。
那人两只手,提着满满的油包,惊恐又无措地站在远处,与一众同样神情的兵士们一块。
毛固安的心里,倏地涌起了悲凉之情。
先前怎么说的来着?
他担心皇上要退兵,永宁侯还替皇上讲话,说皇上不会糊涂听那些主和官员的话,圣旨是嘉奖与鼓舞。
那些话犹在耳边,与圣旨真正的内容一对比……
真是啪啪几个大耳光子甩在脸上了。
痛啊,也悲啊!
宛如一场笑话,根本不好笑的笑话!
这么说起来,还不如是皇上听进去了主和派的话、让退兵呢!
总比这莫名其妙盖上反贼名头,强上千百倍!
刘贲也是懵的,急急追问:“别是哪里弄错了吧?造反?我们刚打下鸣沙关,一门心思去打西州城,造什么反?”
“小人!都是小人!”毛固安跺脚,道,“我不信永宁侯和定国公会造反,我不捆!
我们和西凉人搏命,京里搞七搞八,一群小人!
古往今来,前车之鉴还不够多?
我最恨在背后捅刀子的!
有本事,以抗旨拿下我!”
见毛将军这么个态度,行人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他铁定没有捆人的能力,他就是一传旨的。
行人只能看向冯仲与安北侯。
“我也不信,其中应是有什么误会,”冯仲背着手,道,“老侯爷,不如赶紧写折子进京,向皇上说明此事。”
“怎么说?”秦胤道,“老夫连自己家里人在哪儿都弄不明白!欲加之罪!心寒、心寒!”
两难之时,忽然间,他听见了一声“祖父”。
秦胤忙循声望去。
远远的,他看到有一人由兵士,领着从驻地外进来。
他看得很清楚。
那是阿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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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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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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