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传出一声苍劲的咳嗽:“是苏小郡主吧?”

  “快些请进……”

  一阵脚步声自里面响起,一听便知,脚步声的主人步履蹒跚,还拄着一根拐棍,扑簌扑簌的脚步声中掺杂着拐棍落地的声音。

  咚咚咚……

  脚步声一传出来,宋凌的脊背上传出一声凉意,连忙将她拉到自己身后,警惕地看着屋内:

  “王石松?”

  簌簌的脚步声赫然停住。

  “还有一个人?”屋内传出疑问。

  “把你屋中的蜡烛点上,不然,我们就不进去了。”

  宋凌对他的问题视而不见,扬声同里面道。

  屋内的脚步声又簌簌响起,这次的步子更慢了些:

  “见不得光啊……”

  “小郡主,还请您自己一人进来。”

  苏心染拉了拉宋凌,轻轻对他摇头,扬声同里面道:

  “屋中,也不止你一人吧。”

  王石松静了片刻,突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好半晌才道:

  “小郡主果真同传闻中说的一般厉害。”

  苏心染道:“我要带着我的徒弟,一起进去。”

  屋内传出王石松长长的叹息声:“不是不信小郡主的徒弟,而是……实在是见不得人啊。”

  苏心染道:“那我可没法帮你夫人看。”

  不是她为难人,而是宋凌,才是能对付屋内那精怪的最佳法宝。

  王石松犹豫片刻,屋内突然传出一道怪异的哼唧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苏心染道:“再犹豫,你夫人和腹中的孩子就都保不住了!”

  她话音刚落,屋内的盘子便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光是听着,就知道屋内的情形有多惨烈了。

  “那便一起吧!”王石松终于不再犹豫:“快!”

  苏心染这才抬脚要走,却被宋凌拉住,他满脸担忧:

  “那里面乌漆抹黑的,连我都能觉出其中的不对,你确定要进去?”

  苏心染坦然一笑,安慰他:“是因为你的段位太低,所以觉得不安全。”

  宋凌:“……”

  行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打不了就是一死,没什么比死还丢人的了。

  踏进门槛时,苏心染还悄咪咪地问了他一声:

  “你现在想不想尿尿?”

  宋凌觉得,这种话实在有些太多逾越,哪怕两人现在是主仆关系,但也不用如此不分场合不合时宜地问他想不想尿尿吧?

  宋凌板着脸:“不想。”

  苏心染有些失望:“好吧。”

  一会你就想了。

  一进屋,美食佳肴的味道更浓郁了,只是屋内实在太黑,根本看不见桌子在哪里,人在哪里。

  因着这个关系,苏心染刚进门的时候就在这屋子上打下结界,屋内的所有东西,不分人神鬼怪,只能进不能出。

  防备着那些精怪趁她不注意偷偷溜了。

  “点上蜡烛。”苏心染道。

  拐棍声自前方响起,不一会,两人眼前就亮了起来。

  红色的火舌自蜡烛上燃烧着,一直苍白枯瘦的手捏着蜡烛,送到了苏心染面前。

  “小郡主,且先将就将就吧。”

  “我这夫人,属实不能见光。”

  宋凌接过蜡烛,举在两人眼前,对着四周转了转,依稀能瞧见正对面的榻上躺了一枯瘦女子,女子身上盖着厚厚的褥子,双手双脚被粗糙的绳子紧紧捆在四角上,正眼冒绿光地盯着他们,身边乃至床榻下,放了许多被咬了几口的肉食糕点。

  这情形实在太过诡异,不说为何要如此对待这女子,单就那女子看他们的眼神,就仿佛狼见了肉一般饥渴。

  宋凌深觉得不对,又仔细瞧了眼,才发觉,那女子虽瘦得形销骨立,褥子盖在身上,无一凸起,像是平摊在榻上一般。

  唯有肚子,高高的鼓了起来,他自是见过宫中妃子有孕的模样,可没一个,肚子像她这般大,像是要肚皮撑破一般,若不是被子有挡着,他都要怀疑,这肚皮是不是假的了!

  “小郡主……”王石松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重重坐在椅子上,粗粗喘着气:“小郡主,莫要责怪下官无礼了。”

  “你且先坐。”苏心染拉着宋凌往床榻前走了走,那女子便剧烈的晃动着手,兴奋的大张着嘴朝着苏心染叫着。

  苏心染皱眉,厉声训斥了声:“孽障。”

  那女子一愣,忽然木呆呆的看着上方,脸上逐渐显现出一头猪精的嘴脸,猪精狰狞的望着苏心染,馋的直流口水。

  苏心染捏起手中,凝了一小丝灵力在之间,咻的打在猪精脸上,灵力打在猪精脸上的瞬间,猪精立马藏回女子的身体里,那女子一口气还没喘上来,便开始惨叫着。

  王石松一听,立马扑过去挡在女主身前:

  “小郡主,打不得啊,打不得!夫人她身娇肉嫩不说,她还有孕了啊!”

  苏心染轻哼一声,在那王石松夫人头上轻点了下,那夫人立马不叫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心染道:“我已经将这猪精定住,有什么话,你尽可说。”

  王石松心痛地看了看自家夫人,这才叹气说:

  “此事,乃是一月前发生的了。”

  一月前,乃是他夫人的临盆的日子,可那日,天上忽然下起瓢盆大雨,雷声大作,狂风呼啸。

  他在外面焦急地等着,看着屋檐外的大雨,听着里面接生婆子的喊叫声,心中总觉得不安稳。

  忽地,一道天雷在天上炸开,屋内也紧跟着传出婆子的尖叫声,慌乱的脚步声响起,接生婆子惊恐地大叫着,连滚带爬地从屋内跑出来,一步一个血脚印。

  屋内没了人,就连夫人喊叫声都停了,他顾不得身边人的劝阻,连忙跑进去,触入鼻息的是浓浓的铁锈味。

  他心中沉沉,忙抬眼往里看,隔着帘子,瞧见他的夫人坐在榻上,弯着腰,耸动着肩膀,正在吃着什么。

  他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小声地叫了句:“夫人?”

  ……

  他又上前一步,掀开帘子,又叫了一声:“夫人?”

  夫人突地抬头,半张脸上被血染红,不停地咀嚼一块碎肉,见他过来,她啐的一声将嚼得稀烂的肉吐了出来。

  “啊!!”他尖叫着,吓得连连后退。

  “夫人……你……”

  他吓得说不出话,只瞧见夫人变了脸,一双白色的瞳孔中有两个极小的瞳仁,正滴溜溜地乱转着。

  他生平从未见过夫人这样,便大着胆子上前:“夫人,你可有事?”

  夫人缓缓转过头,突地盯上了他,僵硬地歪过头,似乎咧了咧嘴,一笑,露出猩红的牙:

  “嘿嘿。”

  “哇啊啊啊啊,来人,见鬼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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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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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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