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蒙蒙亮,宫门就打开了。

  今日是朝廷宴请荆南国使团的日子,皇帝下旨,朝中四品以上官员都要进宫赴宴。

  暗卫悄无声息进了上阳宫,禀报太上皇。

  “凌王说还没正式上殿拜见太上皇与陛下,私下见面未免太失礼,他不肯前来。”

  太上皇脸色一沉。

  “朕的话你没有转达给他吗?卫国公可带着十万精兵驻守南疆呢。

  他若是不来,难道就不怕我大梁精兵踏平他荆南国吗?”

  暗卫小声道:“凌王说他是带着十足的诚意与礼节前来大梁拜会,自问并没有任何过错,相信太上皇不是残暴无道之人。

  若太上皇执意攻打荆南国,他们荆南国上下将举全国之力咬牙相抗。”

  砰。

  太上皇将手里的药碗重重放在桌子上,“好一个油盐不进的凌王。”

  说罢,又转头吹胡子瞪眼地看着萧彦。

  “你明知道凌王此来是来者不善,为何还要直接举办宫宴欢迎他?”

  萧彦坐在他对面,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在一起,脸上全是无辜。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凌王代表荆南前来大梁拜会,我大梁若不设宴接风洗尘,岂不是显得我们不懂待客之道?”

  “你!”太上皇气得咬牙,“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和我打马虎眼?”

  萧彦收起腿,缓缓坐直身子。

  “都这个时候了,皇兄还要瞒着我吗?”

  太上皇神色一滞,短须抖了抖,才叹了口气。

  “你知道了什么?”

  “那看皇兄要告诉我什么。”

  太上皇抿着嘴不说话。

  萧彦叹了口气,将桌上的药碗端起来递过去,扯了扯太上皇的袖子。

  声音低低的,有些软,“哥,喝药。”

  太上皇悻悻瞪了他一眼,“你啊。”

  却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只能闷闷不乐地接过药,一口闷了。

  萧彦接过药碗,低声道:“哥,我长大了,有些事总要独自面对的。

  你就让我自己处理这件事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吧。”

  太上皇忍不住胡子又翘了起来。

  “告诉你,你就能处理了?”

  “可你不告诉我,我不是更被人打得措手不及?”

  太上皇一噎。

  秦太后拍了拍他的手,“阿彦说的有道理,凌王已经到京城了,我们不能再瞒着阿彦了。”

  太上皇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开了口。

  “以你的聪慧,应该已经猜到了吧,你确实不是我在晋州捡来的孤儿。

  你其实是母妃和.......”

  太上皇揉了揉脸,接着说:“你其实是母妃和凌王所生的。”

  说到这里,太上皇神情有些艰涩。

  毕竟要亲口承认自己的母亲和别的男人有染,背叛了父亲,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困难。

  萧彦垂眸,眼睫颤了颤。

  虽然早就猜到了,但亲耳听到,内心还是五味杂陈。hΤTpS://WWω.sndswx.com/

  太上皇接着说:“母妃去世后,当年伺候她的老人都不在了。

  如今宫里没有什么知情的人了,我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只知道应该是母妃被先帝降罪,住进冷宫那段时间,与当时身为质子的凌王有了接触。”

  太上皇看着他的目光带着一抹疼惜。

  “后来母妃有孕,她应该是希望借着生下你的机会重新得到先帝的宠爱。

  但谁知道事与愿违.......”

  萧彦接口,声音幽冷幽冷的。

  “她发现我不是先帝的孩子,而是凌王的,心中厌恶,所以才会那般待我。”

  他缓缓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

  “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呢?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那个时候出生的。”

  太上皇与秦太后同时心头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是啊,每个孩子都没有选择何时来到这个世界的权利。

  阿彦他又做错了什么呢?

  太上皇无声拍了拍萧彦,哑声道:“我本想先一步请凌王过来,背地里协商,你也看到了,他拒绝了。

  所以他这次定然是来者不善,我们不得做小心防备,宫宴的事,你应该和我商量一下的。”

  秦太后嗔了他一眼,“好了,怀恩将圣旨都已经下了,你责怪阿彦又有什么用?

  事到如今,咱们还是商量一下如何应对吧。”

  萧彦神色幽幽,“不知对方目的和手段,商量也没用,随机应变吧。

  不管凌王有何目的,他都一定会在这场宫宴上露出马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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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宴安排了晚上。

  傍晚时分,顾楠带着如玉,如眉和温嬷嬷进了宫。

  宴席上,宫女们舞姿翩翩,身段婀娜,丝竹之音轻柔悠扬,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顾楠以清河县主的身份出席宫宴,坐在侧后方第二排的位置。

  从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斜对面凤九川的一举一动。

  凌王凤九川先是递交了两国邦交的国书,然后与众大臣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似乎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凤九川转头看过来,举起手里的酒杯晃了晃,那双深邃的丹凤眼中波光诡谲。

  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一般,让人觉得头晕目眩。

  顾楠心头一慌,连忙移开视线,看向上首萧彦的方向。

  两人隔空四目相对,萧彦眉头微蹙,神情担忧。

  顾楠微微笑了笑,喝了一杯温水压惊,咬咬牙又看向凤九川。

  这一次,她不再与凤九川目光对视,而是只盯着他的面容看。

  到底在哪里见过他呢?

  另外一边,萧彦盯着凤九川,心头一片木然。

  这是他血缘上的亲生父亲。

  一个怀着算计而来,却迟迟不肯出招的陌生人。

  不知道他想从哪里出手?

  就在萧彦思索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太皇太后驾到。”

  他眉头微蹙,皇兄已经明确下了禁令,太皇太后禁足永寿宫,她今日怎么会出来参加宫宴。

  萧彦冷着脸看向大殿外,看到太皇太后的身影时,不由面色微变。

  太皇太后一改往日的盛装打扮模样,而是一袭白衣,素面朝天,披头散发,簪环全无,一副憔悴至极的模样。

  她这是想做什么?

  群臣因为太皇太后这幅装扮,也起了骚动。

  太皇太后颤巍巍走进大厅,径直朝着左侧大梁宗室以及御史台的方向走去。

  然后颤巍巍跪在了地上,以头伏地。

  众人面色大惊,吓得纷纷跳了起来。

  “太皇太后这是做什么?”

  “太皇太后身份尊贵,怎可向我等下跪?”

  太皇太后面露悲戚之色,声音哽咽。

  “各位宗亲,各位御史台的宗亲们,今日我只是以先帝遗孀的身份向各位请求。

  请求各位为先帝报杀身之仇,还先帝一个公道,不要让先帝在九泉之下魂魄难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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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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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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