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崇扬的小院中。
“是这块玉牌没错。”叶崇扬反复摩挲着手里的玉牌,激动地眼圈都红了。
一把扯住对面的萧彦,急切地追问:“拿着玉牌的人呢?”
萧彦眉峰微挑,瞪着抓住自己衣袖的那只手。
叶崇扬反应过来,自己好兄弟一向不喜欢别人碰触他。
连忙松开手,眼巴巴地望着萧彦。
萧彦掸了掸刚才被叶崇扬扯过的地方,缓缓坐直身子。
“你确定没认错?”
叶崇扬重重点头,从脖子里拿下自己随身携带的玉牌。
两块玉牌并排放在一起。
“这两块玉佩是南烟出生的时候,我母亲花重金请大师刻的。
我的玉牌正面刻的是小童骑牛放风筝,风筝高入云端,取青云得路的寓意。
南烟的玉牌正面刻的是菊花和枫叶,取安居乐业之意。
两块合在一起,就是一幅秋日山景图。”
叶崇扬说着,又翻开左边那块,将背面的图案指给萧彦看。
玉牌背面用极为漂亮的簪花小楷雕着一首诗。
楠木南山兮,有木生枝。
佳人望兮,桃李媚兮。
如远烟兮,不绝如缕。
吾立岸兮,不醉不还。
“这首诗是我母亲千挑万选才定下的,里面蕴含了南烟的名字。”
萧彦的目光落在了第一个字上。
楠。
顾楠。
鬼使神差地想到这诗也蕴含了顾楠的名字。
“阿彦?”
“远尘?”
“萧远尘!”
萧彦回神,“你刚才说什么?”
叶崇扬满脸哀怨,还扯着自己的惨绿罗衣一角,配合着他泛红的眼眶,整个人像个闺中怨妇一般。
“人家在向你诉说满心悲伤,亟需安慰,你竟然在走神?
你这个没有兄弟情的家伙。”
萧彦抬腿踢了他一脚,“说人话。”
整日沉迷写话本的人果然脑子不正常,谁家好人家能天天编造三叔和侄媳妇的话本?
叶崇扬坐直身子,眼巴巴看着他,“那你快说拿着玉牌的人是谁?在哪里?”
萧彦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拿着玉牌去当的人是谢恒先前养在外面,后来又纳为妾的孟氏。”
叶崇扬惊得倏然站起来,惊得半晌才找回舌头。
“你说我妹妹是谢恒的妾孟氏?”
他抬手狠狠揉了揉脸,声音泛起哽咽。
“当年南烟被丢的时候还不到一岁,我这些年来总做梦,梦里总能梦到南烟小时候乖巧可爱的模样。
母亲喜欢把她打扮得跟个福娃娃一样,红扑扑的小脸笑起来会露出四颗小米牙。
还不到一岁,就会巴巴呀呀地发出哥哥的声音。
用她白白胖胖的小手抓着我的脸,然后亲我一脸口水。
可是醒过来才发现是梦。”
叶崇扬的眼底流露出凝重的悲伤。
“我总是不止一次地想,那么小的南烟被丢在那荒郊野外,会不会被冻坏?会不会被流寇害死?
会不会......”
肩膀上多了一只大手轻轻拍了拍,萧彦沉声道:“如今有了线索,这是好消息,不是吗?”
叶崇扬抹了一下眼睛,低声道:“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才长大。
不管她是别人的妻子也好,妾室也罢,我都要认回她,以后好好照顾她。”
萧彦眉头微蹙。
“或许不是她呢,我再让人暗中调查一下,你先别冲动。”
叶崇扬倏然站起来,神情激动。
“我怎么能不冲动?当年妹妹丢了之后,我母亲悲痛欲绝,整日浑浑噩噩,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这些年来我们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回妹妹,如今有了线索,你却让我先忍着,不要认。”
萧彦:“不是不让你认,是再确认一下,或者你除了玉牌之外,还有没有别的线索?”蜀南文学
“别的线索?”
叶崇扬愣了下,倏然如一阵风一般冲了出去。
“我回去问问母亲。”
平安望着叶崇扬消失在外面的背影,摇头叹息。
“叶大公子因为郡王妃和他妹妹的事,恨透了安郡王府,逢年过节都不回去。
如今为了妹妹竟然直接跑回去了,可见他心里真的很着急。”
萧彦沉默片刻,吩咐平安。
“你去好好调查一下孟氏,最好将她从小到大的事都调查一番。”
孟云裳并不知道自己当出去一块玉牌之后,牵扯出了许多陈年往事。
她拿着当来的一百两银票,去钱庄取了二十两碎银子,又将剩下的八十两贴身放好。
从钱庄出来,恰好隔壁酒楼里走出来一个踉踉跄跄的人。
她没注意,一头撞在了那人身上。
一股呛人的酒味直冲鼻翼,没等缓过神来,对方的谩骂就冲了上来。
“走路不长眼睛啊?”
她揉着鼻子抬起头,不由一愣。
“恒郎?”
眼前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正是谢恒。
听到这一声娇柔中又夹带着无限委屈的“恒郎”,他愣了下,眯着眼仔细辨认了一下。
不由双眼圆瞪。
“云裳?”
两人都怔怔望着对方。
一个身上的衣裳皱巴巴,发冠歪斜,满身酒气,手上还缠着帕子,散发着隐隐的药味。
一个发髻散乱,只用一个木簪子斜斜挽着,皮肤蜡黄皴裂,仿佛乡野村妇一般。
孟云裳紧张地捋了捋自己散乱的头发,难堪地垂下头,不想让谢恒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
余光撇到谢恒错身就要离开。
她心头一慌,伸手扯住谢恒的衣袖。
声音娇柔哀切,“恒郎。”
谢恒转头看了她一眼,“你不是在庄子上?怎么会来这里?”
孟云裳眸光微闪,“瑞哥儿练字的纸用没了,我进城来买点。”
“练字的纸?”谢恒眉头微蹙,“没有了让庄子上的下人准备就是,何须你亲自跑出来买?”
提到庄子上下人,孟云裳眼底闪过一抹恨意。
当出谢恒和淮阳郡主不管不顾,将她和瑞哥儿送到了庄子上。
起初庄子上的下人还算安分,后来见谢恒对他们母子不管不问,就露出了真面目。
吃的都是无法入口之物,用的就更不用说了。
庄子里的婆子还偷偷进她房间偷走她藏的私房钱,却死不承认。
她和婆子理论,婆子就蹦着高,拍着双手用头往她身上撞。
撞得她足足在床上躺了两天才能下地。
这还就罢了,一连多日暴雪,她和儿子的房间连一盆炭都没有。
冻得她将所有的衣裳和被子都拿出来,裹着她和儿子,母子俩才险险撑了过来。
若不是实在熬不住了,她今日也不会出来偷偷当了那块玉牌。
孟云裳垂眸遮去眼底的阴翳,拉扯谢恒的袖子轻轻摇晃。
声音如往日那般娇柔婉转。
“两个月不见,我和瑞哥儿很是想念恒郎,我们找个地方说说话吧。”
谢恒神情迟疑。
“恒郎吃了酒,在外面吹风不好,哎呀,你手上的伤口又流血了呢。
恒郎你等等,我去医馆给你买点止血药粉,然后我送你回府,好不好?”
她扬着脖子,哀哀怯怯地看着谢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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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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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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