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大街上,两队迎亲的人就这么相对而立。

  喧闹声忽然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前方。

  谢恒一袭并不算特别合身的大红喜袍,下意识勒紧手里的缰绳,怔怔望着对面。

  对上萧彦冷淡的眼神,他握着缰绳的手紧了又紧,才拱手叫了一声:“三叔。”

  “嗯。”萧彦淡淡颔首,隔空用下巴向后面点了点,眉眼之间带着一股凌厉的威严。

  “挡着本王娶妻的路了,让开。”

  谢恒听着这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忍不住脱口而出,“这本来也是我娶妻的路,三叔又何尝不是挡了我的路。”

  萧彦眉峰微挑,淡淡睨着他,一字一顿。

  “本王挡了你的路?你要不要睁开眼好好看看?”

  谢恒脸色涨得通红。

  他们才刚拐到朱雀大街上来,而萧彦顾楠的马车已经在朱雀大街走了大半。

  谁挡谁的路不言而喻。

  但他心中就是满心不甘,若非萧彦抢先一步求得太上皇赐婚,他便有更多的时间让顾楠回心转意。

  “若不是三叔抢先一步,又怎会是今日这番情形。”

  萧彦脸色微沉,深邃的凤眼中弥漫着淡淡的鄙夷。

  “那是你无能。”

  “你……”谢恒脸色阴沉,“是三叔你权势威压……”

  萧彦嗤笑,“有些机会注定只有一次。

  谢恒,你不珍惜,就不要怪别人捷足先登。”

  “你…你!”

  谢恒脸色阴寒,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心中有无边恨意滋生,却没有勇气发作出来。

  萧彦薄唇轻启,“让开。”

  两人无声对峙片刻,谢恒率先败下阵来。

  颓然调转马头,挥手吩咐身后的迎亲队伍。

  “后退,让路。”

  “恒郎不可。”

  坐在后面花车上的孟云裳气得险些一把将手里的团扇砸出去。

  “迎亲的花车只能往前走,不能后退,后退是不吉利的。”

  她一脸急切望着谢恒。

  谢恒青着一张脸,说出的话都泛着几分火气。

  “不然你下去和摄政王商量一下,让他们让开?”

  她哪里敢。

  孟云裳委委屈屈的红了眼眶,“那也不能逼着咱们退啊。”

  话音一落,前方传来内侍的声音。

  “摄政王有旨,谢世子的迎亲队伍避让即可,不用退出去。”hΤTpS://WWω.sndswx.com/

  谢恒黑着脸指挥迎亲队伍往两边避让。

  道路两边还有许多看热闹的百姓,迎亲队伍必须分成两波,分别避让到两边。

  孟云裳的车辇避让到了右边,被看热闹的人群挤得歪歪扭扭,险些没跌下车去。

  谢恒避让到了左边,眼睁睁看着萧彦带着迎亲队伍从他面前走过。

  顾楠乘坐的车辇越来越近,终于行到他的面前。

  只一眼,他的目光便再也挪不开。

  杏眼清澈,朱唇红艳,发髻高挽,凤冠霞帔的顾楠格外娇艳动人。

  似乎察觉到有人看她,顾楠目光微转。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漠然收回视线,重新举起手里的大红团扇。

  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谢恒目光微暗,勒着缰绳的手青筋暴凸。

  恍惚想起三年前他娶顾楠那日的情景。

  顾楠一身火红嫁衣,眉眼之间虽然青涩,却难掩羞涩动人之姿。

  他一眼惊艳,心头掠过欢喜之态。

  正准备与顾楠喝合卺酒,门外响起贴身小厮长顺焦急的呼喊声。

  云裳在积福巷宅子里发动了,要生了。

  他心下一慌,随意编了个借口,说前来喝酒的同窗回去路上被马车撞了。

  事情紧急,他必须要过去探视安抚。

  顾楠被蒙在鼓里,连忙催他快去甚至还体贴地让人给他拿了一千两银票。

  云裳难产,疼得呼喊了大半夜,天光大亮时才生下了瑞哥儿。

  瑞哥儿刚生下来,大门便被人敲响。

  一个游方的道士路过,说看到一束红光落入宅中,说宅子里必定有大福运之人降生。

  道士测算之后,说瑞瑞儿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是大富大贵的命格,将来能庇佑整个家族。

  他大喜过望,当即拿出顾楠给的那一千两银票酬谢道士。

  道士却坚持不收,摆摆手飘然而去。

  云裳握着她的手,泪眼盈盈。“恒郎,咱们遇到真正的大师了,以后咱们一定要悉心培养瑞哥儿。”

  他点头,“瑞哥儿是我的长子,自然是要好好培养的。”

  云裳掩面而泣,哀哀切切。

  “可怜瑞哥儿这么好的孩子,竟不幸投胎到我的肚子里。

  我身份低微,做不了恒郎的妻,可我又一心爱慕恒郎,舍不得离开你。

  如今恒郎已经有了正妻,将来还会有嫡子,次子。

  瑞哥儿一个身份不明的孩子,只怕到时候恒郎便不记得我们瑞哥儿了。”

  彼时云裳经过一夜疼痛,刚为他生下儿子。

  娇弱憔悴的令人心疼。

  他心头一软,拥着云裳许诺:“不会的,我心里只有你和瑞哥儿。

  瑞哥儿是我的长子,将来自然是要继承侯府的。”

  云裳破涕为笑。

  他在积福巷陪了云裳整整一夜又一天,第二日傍晚才回府。

  顾楠关切询问同窗伤势,他愣了下才想起昨日随口编的借口。

  心头有愧疚一闪而过,那时的他是想过好好对顾楠的。

  可这种心思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是他越来越习惯花顾楠的银钱,顾楠父兄去世后,母亲提出让侯府接管顾家商号时?

  还是云裳日日念着要让瑞哥儿进府时?

  可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谢恒紧紧抿着嘴唇,眼前的盛大情形提醒着他一个残酷的事实。

  顾楠从此以后和他真的没有关系了。

  念头在心底泛起,让他又悔又恨。

  悔他当初的糊涂,恨顾楠的无情。

  屈辱夹杂着不甘,种种滋味涌上谢恒心头。

  他想也不想,脱口喊道:“且慢。”

  迎亲队伍停下来。

  萧彦侧头看过来,微蹙的眉头显示着他耐心即将告罄。

  “还有事?”

  谢恒抿了抿嘴唇,突然大声道:“三叔今日这般高调求娶,焉知我的今日不是三叔的明日呢?”

  萧彦脸色微沉,“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恒大笑数声,没有回答,却转而看向顾楠。

  不甘夹杂着愤怒的质问,“我不过是犯了任何男人都会犯的错,你便刚烈到非和离不可。

  何况那些算不得错,世间男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呢?

  你以为三叔他这辈子就只会有你一个女人吗?

  哈哈,笑话,三叔可是摄政王。

  我倒要看看三叔娶侧妃纳妾之时,你又要如何自处。”

  他深深看着顾楠,嘲弄一笑,“你要再和离一次吗?”

  顾楠倏然握紧了手里的团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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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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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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