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宋温惜很早便起了床,被下人带到了淄阳王的书房。

  淄阳王的书房光线昏暗,点着许多烛灯。屋中全是紫檀木的书案书架,和金丝楠木的椅子,还有一张宽敞舒适的罗汉床,墙壁上挂着许多名画。

  但是最吸引宋温惜注意的,是他身后,摆着的那一幅工笔画。

  上面画着一个温婉的女子,巧笑嫣然地坐在马背上,长发如瀑布般洒下,唇红齿白,眉目含情。

  淄阳王见宋温惜盯着这幅画,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他微微勾了勾唇角,问:“你可认得这人?”

  “是我姨娘。”宋温惜非常肯定地说。

  “这是我第一次带亦如去骑马,两人踏雪飞驰,她姿容绝美。这就是为什么我的爱驹叫踏雪,我想永远留住那一刻。”淄阳王眼中满是柔情,似乎陷入回忆之中。

  说罢,淄阳王神色一冷,又道:“我派人查过了,宋家确实有一庶女,但是妾室不姓韩,姓曾,而且名为如意。”

  宋温惜不慌不忙,淡淡地从画上收回眼神,道:“是,姨娘为了逃避被卖为奴的命运,才更名换姓,做了父亲的妾室。如意,倒过来便是亦如。”

  淄阳王闻言,眸色一沉,微微皱眉:“可是当年亦如的家人告诉我,亦如为了不被卖入青楼,自己用匕首抹了脖子?”

  “姨娘当年与王爷有婚约,王爷当年正值盛宠。可姨娘是罪臣之女,若是王爷执意要娶,恐惹龙颜不悦。姨娘为了断了王爷的念想,便让家人对王爷说,自己自戕身亡了。”宋温惜耐心地为淄阳王解答。

  淄阳王闻言,瞳孔骤缩,嘴唇微微有些发颤:“她当真如此狠心?”

  “姨娘并非狠心……她只是为了王爷好。”宋温惜抿了抿唇。

  淄阳王胸腔剧烈地起伏,仿佛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下一瞬,他狠狠地拍了下书案,骂道:“什么为我好!若是为我好,就不会弃我而去!她竟宁可另嫁旁人也不肯嫁与我?宋韵文那个迂腐书生,又能护她几时?!”

  宋温惜强装镇定,道:“姨娘嫁给父亲,也是因为担心王爷发现真相后,对姨娘留有残念。唯有她消失,王爷才能真正摆脱她的牵连。”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沉痛:“只是,没想到王爷竟没有再继续留在都城,而是自请来守卫这偏僻的临川城。”

  淄阳王双手撑着桌子,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亦如她……她的心思竟如此细……”他眼眶微微泛红,“是了……她一直都是那么善良,又善解人意……”

  他通红的眼睛猛地看向宋温惜:“你知道毒瘴的解法,难道是……我后来给亦如写的那些信,韩府的家丁,都送给她了?”

  “是,王爷写的每一封信,姨娘都收好了。姨娘很担心王爷,她没想到王爷会来驻守边疆。可姨娘没有办法,她已经嫁给父亲,便只能以父亲妾室的身份活着。”

  “宋韵文待她好吗?”淄阳王喃喃问道。

  宋温惜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她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算了,你不用回答了。”淄阳王看她的脸色就知道了答案,他不想听,他怕自己会失控。

  他又仔细看了看宋温惜的脸,眼中的锐利逐渐融化,带了一丝柔情,道:“还好你同你母亲长得很像,若是像你那不成器的父亲,只怕不会如此美丽了。”

  宋温惜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她笑了笑,道:“我父亲常说,我一点也不像他。现在看来,或许也是幸事。”

  淄阳王闻言浑身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事,他的思绪一时间变得十分混乱,逐渐听不清宋温惜后面的话。

  “我此次前来,其实是有事想要求王爷。王爷想必也已经听说……王爷?”宋温惜察觉到了他的分心,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她忍不住出声叫道,“王爷?我脸上……可有什么东西?”

  淄阳王猛地回过神,深吸了口气,问:“抱歉,你方才说了什么?”

  “我说,既然王爷已经听说了太子之争,我有一事相求。”宋温惜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淄阳王一脸疲惫地挥了挥手:“我不愿参与太子之争,那三个皇子我一个也看不上,没一个好东西。尤其是三皇子,原本出身就不好,也不上进。”

  宋温惜挤出一丝笑意,道:“淄阳王久居临川城,恐怕还不知道。其实,三皇子不学无术的样子,都是为了自保故意而为之,并非真实的他。”

  淄阳王抬眸,似乎来了一丝兴趣:“哦,那你说说,你眼中的他是怎样的?”

  宋温惜深吸了口气,想了想,道:“三皇子文武双全,又机智过人,从小知道韬光养晦,低调做人。他出身不好,若是贸然彰显自己的才华,必定会惹来他人眼红。即使他这般佯装自己,都险些没有逃过皇后的毒手。”

  淄阳王闻言,眯了眯眼睛,思索片刻,道:“照你这样说,他到时颇为机智?”

  他又审视地看着宋温惜,问:“可你为何愿意为三皇子来说服本王,看你这样子,似乎也并不想要太多人知道我与你姨娘的事情。可你又愿意为了三皇子,翻山越岭来着绝情峰找本王……难道三皇子对你许下了什么承诺,才让你愿意如此帮他?”

  宋温惜知道淄阳王是想问,她是不是想要借机做太子妃,所以才这样帮助三皇子。

  她摇了摇头:“三皇子重诺,从不轻易许下诺言。我也并无想要的东西,只不过早些年承蒙他救助,他对我有恩。”

  “那你是……想要报恩?”淄阳王又问道。

  “也不全是如此,除了报恩,我也真心希望三皇子能够坐上太子之位,以他的才德,他值得。”宋温惜十分诚恳地说。

  淄阳王如鹰般的眸子紧紧盯着宋温惜,揣摩着她的话有几分真假。

  可是看到她那张与韩亦如有七八分相似的脸,他怎么都觉得她不会说假话。

  淄阳王轻咳两声,挪开了视线,淡淡道:“我再考虑考虑,宋姑娘,你从都城来此,路途遥远。这两日,先安心在淄阳王府好好休息。”

  宋温惜垂眸道:“是,谢谢淄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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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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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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