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的相处下来,宋九没能看出任务目标的心爱之物是什么,殿下似乎对所有事物都不怎么上心。
除了在棋盘上花的时间多了些。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宋九每日站在一旁,观殿下下棋,耳濡目染下,竟也看出些许门道。
男人将黑棋落在了棋盘上的某处。
这一步看似走得稳妥,明哲保身,可是多加思索,便会发现黑棋明显在放水,硬生生给了白子一线生机。
宋九忍不住道了句:“若将黑子落在此处,将是神来之笔,如此行棋,白子必输,殿下又何必白费心思绕远路。”
连他这个堪堪入门的新手,都能看出的破绽,殿下怎么会如此疏忽大意,错过致胜的良机。
秦寒失笑,又落下白子:“小九可知棋局如战场,千变万化,一步错,步步错。”
“殿下的比喻有失偏颇,战场是战场,下棋是下棋,前者关乎性命,后者只是一种取悦自己的方式,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少年思索良久后,认认真真的回答。
这一席话叫男子怔住了,手里的黑色棋子迟迟没有落下。
少年也没管他,认真摆弄着棋子,思考下一步该怎么走。
一双眼睛璀璨如星,那里面有光。
恍惚间,秦寒看到了儿时的自己,那个对下棋充满热忱的赤子。
少年在棋盘上操作着,神情专注,心无旁骛,仿佛全世界只剩下面前的棋局。
秦寒低头盯着掌心的棋子,轻呵一声。
凤眸似泛起了点点水光。
这些年来,为了得到权力,他不得不带上虚伪的面具,以温和示人,心思也愈发狠厉,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下棋也不再是单纯的下棋,而是变成了谋权夺位的工具。
然而,得到利益的同时,他竟然忘了。
面具戴久了,就会长在脸上,若要撕下来,便是连皮带肉,血肉模糊。
功利,虚伪,冷血……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变成自己曾经讨厌的模样。
“殿下,你的手怎么出血了?快松开!”
少年焦急的呼唤将秦寒唤回现实,他松开手一看,原来是拳头太过用力,掌心被棋子划破了一道伤口。
生怕包扎不好,少年的动作十分小心,眼里的关切显而易见。
至于到底是真的关心,还是另有所图,那可就不一定了,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宋九,你接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男人唇边的弧度不变。
只是,这笑意多了几分疏远。
……
上书房是历代皇子们学习的地方,宋九跟在四皇子殿下身后,悄悄打量着周围。
书房幽雅,人群正谈笑风生,处于中央位置的那人长相英俊,一身黄袍,上面镶绣着金色蟒线,唯有当今太子可以穿得。
当然,若是忽略眼里浑浊的欲望,倒是称得上一位气度非凡的嗣君。
“四弟,好久不见,身体可否好些,最近事务繁重,大哥没能来看看你,实在惭愧。”太子早就注意到两人的到来,笑着问候他这个‘深居宫中不问世事’的四弟。
嘴上说着惭愧,脸上却是没有一点惭愧的意思。
笑容里带着嘲讽的意味。
“有劳大哥心忧,臣弟已然痊愈。”
秦寒垂下极具攻击性的凤眸,给人的感觉便少了份侵略,多了些温和。俊美的面容让人难以直视,语气浅淡,永远都是那副淡泊名利的姿态。
不问朝事,默默无闻,险些骗过所有人。
太子在心里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了他这副伪装。
最近办事莫名不顺,父皇交给的任务没能办成,还折损了好几员得力大将,不是被举报贪污受贿,就是遭遇人祸丢了性命。
而这一切,都是他这个超凡脱俗的四弟干的好事。
太子恨得牙痒痒,奈何摸不着证据,仅凭莫须有的猜想,定不了罪,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恶气。
“痊愈便好,四弟天生身体虚弱,莫要再出了岔子,叫父皇担忧。”
字里行间夹刀带剑,明晃晃的炫耀,朝中谁人不知,皇帝不喜四皇子,打四皇子出生起便看望次数寥寥无几,哪里还谈得上什么担忧。
怕是出了什么意外死了,都无人发现。
太子向来看不惯四皇子,处处刁难,两人积怨已久,众皇子也都见怪不怪。
按理说,四皇子既无母族支撑,又没有权势,而太子却是如日中天,掌上定钉的嗣君,何必浪费时间在无权无势的废物身上。
不过,这中个原因倒也不是无迹可寻。
当朝皇后,即太子生母,曾有一个略有姿色的贴身丫鬟,那丫鬟心比天高,不甘心终生待在奴籍,便趁虚而入,耍了点花招使计成功爬上了龙床。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皇后得知此事大怒,欲暗中做掉不知死活的贱丫头,岂料那贱丫头仅仅承了一次龙恩,便怀了龙胎,母凭子贵一飞冲天,坐上了贵人的位置。
被自己的心腹背叛谁能好受,皇后的嫉恨在贵人诞下皇子时达到顶峰,整日一口一个小贱种,由她养大的太子也受到影响,潜移默化,也跟着厌恶四皇子。
倘若四皇子真如表面那样懦弱无能,便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虎狼,老谋深算,不露一丝马脚。
太子虽然心生警惕,小心提防着四皇子。
却不知,自己的势力早已一点点被策反蚕食,只待幕后主子一声令下,杀他个片甲不留。
此时的太子仍是趾高气昂,丝毫不知灭顶之灾近在咫尺。
而祸事的根源,便是眼前‘神情黯然’的四皇子。
得到自己满意的结果,太子慢悠悠回到位置,不过一会儿,夫子便拿着古书,走了进来。
起先,太子还装模作样,听了会儿课,后来却愈发无聊,如坐针毡,恨不能一走了之,抬头看见前面端坐的八皇子,玩心突起。
趁着夫子背过身的空隙,太子恶劣的动了一下脚,坐在前面的八皇子轰的一声摔倒在地。
桌椅倒地,巨大的碰撞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八皇子狼狈起身,却什么也没说,沉默的将桌椅扶起。
孬种。
跟他朝堂上从五品的爹一样懦弱。
太子脸上全是计划得逞的喜悦,心里忍不住嗤笑。
夫子沉着脸色,拇指厚的戒尺敲响了案台:“八皇子殿下,不想听老夫的课就直说,扰乱课堂秩序,老夫绝不允许。”
太子的位置靠前,伸脚的动作并没有遮掩,众皇子都看得一清二楚,但谁也没有站出来道出真相。
主子们没有作声,身后的伴读自然也就静默观心,就当什么也看不见。
古代阶级分明,主子犯错,受罚的却是奴才。
八皇子的伴读走了出来,颤抖跪下,掌心朝上。又长又重的戒尺,重重打在手心,不过几时,那伴读的手掌肿胀不堪,血痕交加。
伴读捂住疼痛难忍的手掌,浑身止不住的颤抖,站回到原来的位置,冷汗大颗大颗的流淌。
八皇子默不作声,连一句体谅的话也没有,如此冷血之态,难免令人感到心寒。んτΤΡS://Www.sndswx.com/
一时间,众皇子的伴读们胆战心惊,畏畏缩缩。
太子脸上的得意愈发恶劣,他身后的伴读偷笑着幸灾乐祸。
宋九看着这场闹剧,只觉得荒谬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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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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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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