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第一次来初家,是在一次午后。
那天是秋分,他记得很清楚,因为那天,满院的虫鸣像要把天撕裂。原向来不喜欢秋天的虫,因为他知道,这世上有很多虫子,秋天结束就是死期。
他听,秋天的虫声,像末日前的轰鸣。
他头疼,这下虫子叫的更香,他无奈,揪一个丢嘴里嘎嘣嚼,然后,看到面前一个目瞪口呆的小男孩。
男孩还拿了把斧,正在砍柴,竹竿般的手臂静止在半空,呆望着原,半天没能劈下来。斧子中间那个槽被阳光映得晦暗又耀眼,原歪头,半晌,仰下巴,“你瞅啥?”
小孩默默收回视线,吸口气,小胸脯一挺,抬臂,继续砍柴,顶多七八岁的模样,举止却成熟得像个老男人。
原忽然觉着有趣,他半蹲下来,歪头瞅着这小孩,“小鬼,今年虚岁高龄呀?”
男孩面无表情,继续劈柴,一把斧头虎虎生风。
“哟,怪有劲儿。”原挤眉弄眼。
男孩似乎有点骄傲了,斧头挥的更高,没想到原接下来这句话已经到了,“看这力道,这年龄得有个八.九十了吧。”
男孩默默放下了斧,一张脸已经绿。
原哈哈大笑,前仰后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砰!”一声巨响。他一个激灵,猛地噤声,差点噎住。
是那男孩,一把斧头已经重重劈上了树。
男孩抿起薄唇,冷冷看他一眼,然后,慢慢转回了头。
意思很明显,你,很吵。
顿时,原一张脸,也绿,平生第一次这样吃瘪,愣是噎半天,“…你你…”
男孩甚至有点想翻白眼,不过被他懂礼貌地忍下去了,他垂着视线,长睫毛几乎遮住整个眼帘,他一声不吭,单手拔斧子,似乎接下来就想抬步走。
然后。
他拔不出来。
他换双手。
依旧。
这下,他的脸不绿了,开始转红。他有个尖尖的瘦削小下巴,因为用力,汗都流下来。
在原的视线里,他猛吸口气,用力,然后,闪了腰。
原鼓掌,“哎,男人的腰。”
他懒洋洋站起来,慢吞吞往大树那儿走,“啧啧…还得靠哥哥…”
男孩默不作声,看他拔出了斧。
“谢谢伯伯。”他说。不像他这年龄的沙哑声音,第一句话就石破天惊。
原的斧头,差点劈了这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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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
原丝毫没心情吃。
他竟然,被一个小鬼,给怼了!!
还是正中红心,被戳年龄!
他气,气的牙痒痒。无奈,那成精的小鬼,溜得快,趁他愣神,已经抱着斧子跑。
一个早上,他找了这家宅院的前前后后,愣没找到!
“他大爷的熊嘴子!”原大吼,“出来!”
熊管家颤颤巍巍地在他身后小跑,“文森特-原…文先生…”
“叫我原大爷!”原一声吼,忽然改口,“原…小爷!”
“诶!”熊管家擦擦汗,“原小爷…小爷!”想半天,忽然记起重点,声音发抖,“您找…找我?”
“谁找你?”原纳闷。
熊管家心落地,“哦,免贵…姓…姓熊。”
原几乎吐血,声音都哑,“谁要找你个熊…”眼看着一脚就要给人踢飞,忽然记起这毕竟不是堕天,止住脚丫,他忍了几秒钟,把脏话忍下去,“我我要找个小鬼!是个…小混蛋!”
“小鬼?”熊管家挠头,丝毫没发现自己方才已经生死间走一遭。他点头哈腰,这可是初先生千辛万苦请来的贵客,他丝毫不敢怠慢,几秒钟,脑子已经动的飞快,“不会是我们家的…江小爷?”
原抬头,看到正往这边来的浩浩荡荡一行人。
其中一个小不点,戴着个大墨镜,大刺刺出现,皮肤可白,“熊大,你叫我?”
原差点喷饭,“江小爷?”果然小。
熊管家转眼珠,“难道是…海小爷?”
另一个小脑袋,戴着个大花帽,凑头,皮肤天然黑,“嗯?”
“不会是我们的小公主吧!”
小公主穿个小白裙,仰下巴,眼睛亮的像星星,“熊二,我的北海道冰淇淋呢?”
原摇头,不对,都不对。
这时,一个竹竿般的身影扛柴路过,看到原,顿时僵住了胳膊,只见,他慢慢后退,后退,然后想顺墙而过。
“——等!”原眼睛何等之尖,纤纤玉手已经指过去,声音都哑,“立正!”
熊管家一双眼睛也看过去,这一看几乎跌下,“…他?他?!”
怒目,“熊源!给我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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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源?!
原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他抱臂旁观,料定了这小子铁定谁也不理的走掉,没想到小伙子垂着视线原地沉默片刻,真向他们走过来。
还没开口,熊管家的大耳刮已经到了,直把他扇歪。
“还是死人样儿,不会叫人?”熊管家现在看着一点都不熊。
男孩原地晃两下,站定,柴仍稳稳搁小肩膀,他摸摸嘴角,默不作声。
周围人嬉笑吵闹,似乎早已见惯不惊,秋后,阳光刺目,男孩微眯眼睛,手仍握着肩上的柴,抬眸看了一眼众人,视线只片刻便已重新垂下,长睫毛下,黑眸明灭一瞬。
很巧,原戏谑的眼神也微凝了一瞬。
会叫吗?
他忽然心狠,你,应该叫。
随着熊管家又一耳光,周围,终是慢慢安静下来。
男孩仍垂着视线,“熊。”
他忽然抬起视线,灰暗,镇定,以小小身躯面对庞然大物,嘴里,分明的说着,“狗熊。”
原微微笑起来,熊管家已经发疯,远处人潮涌动,几个小厮抓着男孩已经往远处拖。原眨眼睛,分明看到了被倒拖着走的男孩,嘴角分明的笑意。
原原地站了一会儿,待人声远,他慢慢往前走,低头,望着地上散落的枯柴。深秋,枯柴未接新芽,散发着腐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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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家。
初战平,贵州人。新堕天,股东之一。年方三十有余,多金总裁。
对于小白脸,原一向不屑搭理,何况这小白脸,据说还是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富三代。
不过听说这初战平,确实是一方神秘人物。早年离家下海,先经商,后走私烟草,一直捣到东南亚,直把东南亚烟草届半壁江山给扛回国内,他生产的烟草,无毒,却比毒品味道还好,终于惹毛东南亚毒贩头子,接着一战到底,这初战平带着人直接捣了人家老窝。于是,现在,东南亚是世界上最干净的无毒社会。
接着,大家发现,初战平志不在此,玩腻了烟草,开始经营房地产,国内建立初世广场三百多家,经营电影院一千多座,房地产投资、买地、开发、建筑一条龙,又使国内房价变成白菜价,稳定至今。
接着,咱们的初战平终于找准了方向,拾起了本科专业机械工程,开始人工智能,研究机器人,建筑工程,最新和堕天的合作项目,便是填海造岛,打造容量更大,新一代地上地下堕天全自动运行模式。
在有关堕天新形势新发展会议上,堕天小伙充分热烈地讨论里,初战平的名字,被提了三百一十八次。原烦的牙根疼,竟然还有一个大胆狂徒,提议全岛范围,全体选举堕天新首领,初战平——被刃提名。
随后,随着自己暴揍了隋刃一顿,这个计划被叫停。
原烦的很,叹口气,低头翻开鼻青脸肿刃在自己临走前真挚递给自己的本子。
“师兄。”隋刃第一次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有了深情,第一次,如此话多,“这是新堕天新时期新发展最关键的,想要争取的一个投资方。您亲自,去一趟吧。”
本子上,隋刃清冷锋利的笔迹,认真的,能看出来写的时候是一笔一划。
初战平——男…一堆,略过。原咬牙。
妻子——吴淑瑛。名字好土,原白眼。
前妻——姓氏不明。跳楼自杀。被初战平,厌弃。
原慢慢歪头。还有…前妻?以堕天强大的情报系统,这名字还能不明?情报总司长歌,该打。不过这初战平,抛弃前妻,更该打。
长子——初世名,男,今年14岁。据说不是亲生,是初战平和前妻曾经去孤儿院领养回来的孩子。一堆孩子,还领养?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翻的差点背过气。
二女儿——初雪迎,女,今年10岁。是初战平妻子吴淑瑛和其前夫所生长女,7岁被母亲带进初家,7岁半变植物人,事故原因不明,昏迷至今。后边,似乎想感化原这颗冰块心,隋刃还给画了个…哭脸。
原捂住眼睛。心里哼出了声,初战平啊初战平,收养情敌的孩子,滋味还不错吧?
忽然冷笑,指不定,这可怜女孩儿…是他害的?
三子——初源,原名初北川,今年9岁半。初战平和前妻所生,6岁半时,初战平的前妻跳楼。之后,被初战平遗弃,送管家熊忠溢收养。
这段话的字,隋刃笔锋有点抖。后边竟然还有一行小字:此子可怜,望兄带回。
原沉默一会儿,提笔在上面倔强地写了两个字:我,不。
地下堕天,每年收容成千上万的孤儿,光残疾的就有一小半,都快被隋刃给弄成了收容慈善机构。
原冷笑,可怜,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你隋刃一个人,照应的过来么?
眼前忽然闪过一个明灭的眼神,灰暗,却超越寻常的镇定。
那个声音,听的分明,“狗熊。”
还在扮演不合时宜的倔强,该死。
原下定论。
眼前,那男孩最后的笑意,却刺了他的眼。
四子——初宇江,男,今年9岁。吴淑瑛和前夫所生双胞胎。原沉默,恐怕是刚才熊管家嘴里的江小爷。
五子——初宇海,男,今年9岁。吴淑瑛和前夫所生双胞胎。
六子——初戎冬,男,今年7岁。吴淑瑛和初战平的龙凤胎之一。
七女儿——初荟冰,女,今年7岁。吴淑瑛和初战平的龙凤胎之一。
不知为何,读到后边这几个,原有些心不在焉。
他坐在地上,笔在纸上,若有若无的戳。
怪不得,叫他熊源,他不答应。
原设想自己,如果是初源的角色,被一个狗熊叫熊源,会不会答应?
…答案好像也是。
狗熊。
他忽然无声笑起来。笑了一会儿,却又停住。
倔吧,倔到死。
还能怎么倔下去呢?
原微靠着大树,手搁在膝上,眯着眼睛,眼前,是多年前从高楼一跃而下的那个身影。
阿水,阿水。
你看,上天总这样,美好的东西,总要毁灭给人看。
你看,他有点像我,一个早就应该死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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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屋子。
半吊着一个身影。
白天,黑夜。
男孩的眼睛,始终盯着窗外,那里,风沙很大。
有风吹过。
白茫茫一个身影,不顾他怎么叫,她都没什么反应,嘴边是一丝诡异的笑,顺楼而下。
他沉默,像一个大人,抿起了裂开的唇。
远处,传来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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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很无聊。
单手握匕首,转两圈,然后一刀戳地上。
原越想越烦,想到初战平这个名字就觉着来气。
“人工智能?”原坐在大树下,一本正经,为自己的打道回府找充分的理由,“刃,我想问一个问题。”
隋刃无声叹口气,“您请。”
“人就是人,本来就智能,请问,为什么要机器替代?”
电话那头,隋刃咳嗽一声,说着两人都明白的废话,“因为效率可以提高。”
“那被机器淘汰的人,去干什么?”
那头愣半晌,“…可以卖馒头。”
原张口结舌,“…揍你!”
一句话了结这通废话——废的电话。显而易见,话题并没有到达提到初战平名字这一步。刃还是执着地想拉初战平入伙堕天,看来,这次只能靠自己。
远处,有什么声音清脆的很,伴随着小石子丢在地上的声音。
细听,竟然还有骂人的声音,“熊崽子,大白痴。”
哟呵,有热闹看。
原拍拍屁股,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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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笑声传来,跳脚的几个里,一个女孩叫的最响,“臭熊崽,熊叔说了,要你砍一样长的木头,给木瓜造窝!你砍的不好看!一根短一根长!你笨蛋!”
零碎的小石子砸过来,砸在脸上,溜达进脖子里,墙角倒立的男孩一声不响,旁边那只恶狗显然就叫木瓜,一听小主人这么说,蹦跶的更欢。
原背靠着墙抱臂歪头,墙角那小伙,腰不错,还算有点劲儿,腿不行,左腿肚子太瘦。
嚷嚷着过来的小孩子越来越多,看到有人被欺负似乎都很兴奋。
明明是司空见惯的事,司空见惯的人。
人啊,人欺负人,总是越来越上瘾。
直到墙角沉默的小男孩被围成一个圆,有人冲着胸口踢踹,小男孩没什么反应,鼻血已经流出来。
狗叫,和乱哄哄嚷嚷的人,忽然让看戏原觉者烦。
“原先生。”身边忽然有人叫。
原转头,看到黑西装男。男人不大,或者说,和隋刃差不多年龄的样子。
他们堕天出来的人,决斗惯了,看人先看体格。
原微微眯眼睛,这人,很瘦,肩膀却很宽。
然后,再看眼睛。
他有一双,和墙角那男孩很像的眼睛。
细,长,看似温柔,却是一双危险的眼睛,没错,男人眼里的漠然,让他不爽,很不爽。
“我正在看戏。”原嘴角轻动,微晒了一下,视线右移,继续看远处墙角的尘土飞扬。
“看样子,是打扰原先生了。”男人也不恼,侧头,轻动了动嘴角,吩咐旁边人,“为原先生拿把椅子,倒杯水。”
原笑了,“水?看来战平同志,没传闻那么大方啊。”
男人微微沉默,“原先生,想喝什么?”
“血。”原冷冷地。
一碗滚热的鸭血粉丝汤,五分钟内被端了过来。
原盯汤盯了半晌,忽然抬头,“有饼吗?不是都要就饼吃?”
远处,小男孩已经第三次被踢翻。
男人的脸没有朝向那边,似乎完全不操心。
他看着原,发现原的心思已经完全落在了鸭血粉丝汤上。
嘴角微微发颤,他不动声色,“熊管家,让人拿饼。”
熊管家还没开口,旁边已经有银铃版的笑声传来,是真的很铃。
原差点没捂耳朵,女人已经近前。
“原先生!可是堕天一号人物,稀客,稀客啊!”
原抬眸,面前女人有一张比猪皮还白净的瘦脸蛋,吊梢眉,眉峰很翘,眼睛很媚,三十多岁,保养的好,满身锦绣,珠光宝气。俗,很俗,似乎和这个黑西装男并不般配。看来,这就是初战平后来的老婆了。
淡淡打量一眼,原就断定不是自己的菜。这小子,眼光也不怎么地啊。
不过,他面上倒不动声色,慢慢近前,嘴角已经起了玩味的笑意,一双黑眼似乎忽然带了丝超脱现实的邪魅,“淑瑛?”
被原高大的身影笼罩,女人愣了愣,脸色已经有点发红。
熊管家简直站都站不住,这这当着主人的面公然调戏人家妻子,这哪像是来谈生意的,简直是来…砸场子的!
初战平,似乎并不在意,他低头看手表,“看来,原先生在这儿站很久了。”
这话题转的好,也得体。
不过原并不想轻易放了他,他哈哈一笑,仰起身子,望着初战平挑眉,“这么美丽的女士,初先生怎么也不介绍在下认识一下。”
“…我太太,吴淑瑛。”初战平慢慢抬起半垂的视线,“原先生,汤要凉了。”
原侧头,看着桌椅和桌上冒着热气的汤,忽然觉着,这初战平是真的有点意思,他丝毫不管墙角快被揍糊涂的男孩,倒执着地想他喝汤。
这姓初的表面看上去礼仪满分,内心却不知道住着什么东西,面上不动声色,眼里也看不分明,原暗暗咬牙,看来想激怒他,没那么容易。这是个危险人物,真要进了堕天,能不能控制都成问题。
原更坚定了大闹一场拍屁股走人的打算。
“你要我,在这里喝?”原微眯起眼睛,眼里明显有危险的信号。
初战平微微一笑,这大概是第一次笑,他后知后觉,也似乎全不在意,“我看原先生在这儿看的入迷,不敢打扰。”
“尘土飞扬,灰落进去怎么办。”原歪头,“校园暴力,不对,青少年暴力,你不管么?再闹下去,我可要报警了。”
初战平似乎这才注意到墙角发生的事情,他笑了笑,“小孩子打闹,惹原先生心烦,是战平的错。”他侧头,似乎想嘱咐熊管家去干涉,倒被原一摆手拦下。
“那小孩儿的眼睛,挺亮的,像你。”原拿起筷子,轻轻夹起一块鸭血,然后,手轻轻一晃,鸭血掉在了地上。
女人的表情,似乎也瞬间变得异常怪异。
初战平没有说话,他微微眯了眯眼睛,看着原把那块鸭血踩碎。
阳光下,他慢慢走近男孩。
原站定。
小孩作鸟兽散。
男孩还在喘气,鼻血,却越流越多。他身上,到处是肮脏的泥点和碎石子。
他固执地撑着双臂,看着自己的鼻血在地上映出一个小血洼。
昏暗的眼睛里,映出一个人影。
“他们欺负你,你怎么,不打回去?”
“难道你,是个懦夫。”
原的靴子,丝毫不差地踩在那汪血洼里。
然后,他眼睛发直,看到血,继续一滴滴,流进脚踩的那块地。
他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蹲下。
鼻血,顺着男孩的鼻孔,一道道,流进男孩的眼睛里。
男孩没有闭眼睛,他只是睁着双眼,灰蒙蒙地看着原。
汗,洇湿了他整张脸。他沉默,一句话没说,似乎是个聋子。
“下来吧。”原身后,初战平淡淡开口。
男孩似乎终于能听到声音,他手臂一软,已经一头磕在了地上。
原咬住牙,他深吸口气,猛地站起来。
看着男孩在地上,双膝慢慢支撑住身体,然后爬了起来。
原,一脚再给踢翻。
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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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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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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