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辞半阖着眼皮,敛着眸里的戾气,面色冷寂如冰。
对江免的敌意和恶意明晃晃的,丝毫不加以掩饰。
突见荣辞向前一步,江免伸出手指抵在他的脑门上,戏谑道:“小孩,你现在打不过我。”
荣辞厌恶的打开他的手,一双眼冒着火,像冲敌人呲牙的狼崽子。
凶狠又暴戾。
啧。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把这小崽子办了呢。
好吧。
任谁搞了一个不喜欢的人,这心里多少是有点不得劲。
不。
看小孩的样子。
那是非常不得劲。
江免嘴角微扬,突然笑了。
笑容明媚勾人,在阳光下温暖又柔和。
叫人移不开眼。
荣辞眸色微闪,但下一秒还是嫌恶的移开视线。
打不过,又不想看到他,荣辞抬步想走。
一只冷白修长的手骤然伸过来拦住他,荣辞微敛着眼皮,面无表情的盯着这只手看。
就是这只手灌了他酒。
眼底闪过一丝寒戾,荣辞想立刻把这只手掰折剁碎。
江免像是感知到了危险,咻的一下把爪子收了回来。
荣辞才19岁,年纪虽然比江免小,但身高比他高点。
江免专注的打量荣辞。
荣辞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像刚睡醒,还有点炸。
但他又不管,就这么任由头发凌乱着,显得有些不修边幅。
五官深邃,眉眼锋利,彰显着另类的野性和痞气。
额上有道小小的疤痕,但并不会影响他的颜值。
荣辞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眉宇间还透着不耐和暴戾,狂躁得像随时能扑上去咬死挑衅者的恶狼。
所以,称呼他为狼崽子再合适不过了。
初秋有点冷,但荣辞上半身还是白色短袖搭件黑色薄外套,牛仔裤洗得泛白,膝盖上还破了几个洞,像是搓破的,又像是摔破的。
鞋子也开胶了,拿502粘了好几道。
比江免还要穷。
但在荣辞脸上看不出丝毫窘迫。
他面色淡淡,眼皮懒散的耷拉着,阴戾冷淡,让人捉摸不透。
啧,桀骜不驯的帅小伙。
难怪原主会动邪念。
江免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等回神时,眼前已经没了荣辞的身影。
嘶。
不对劲啊。
荣辞竟然没动手就直接走人了?
果然是留有后招么。
*
台球厅吸烟的人太多,江免把黏着自己的糖糖抱到楼梯旁的休息室里。
这里能少吸一些二手烟。
他有哮喘,也不能吸烟。
往往这个时候都是红毛去看场子的,而他则带着口罩远离吸烟区,坐在休息室里闭目养神。
拿手机给糖糖放猪猪侠后,江免坐在椅子上背靠着墙闭眼假寐。
他昨晚又熬夜了。
糖糖看了他一眼,见他睡着了,乖巧又体贴的把音量调小。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糖糖心智也比同龄人要成熟,只是在黏江免的事上,她才会像普通小孩一样。
敲门声突响,下一秒,红毛焦急的声音响起,“免哥,警察来了。”
江免刷的一下睁眼,困顿的双眸骤然变为清明,他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起身揉了揉糖糖的头,柔声道:“在这里等哥哥,别乱跑好不好?”
糖糖乖巧点头,“好。”
“真乖。”
江免转身离开,打开门后再慢慢拉上门,见红毛一脸慌乱,他慢条斯理道:“慌什么?”
“警察说我们这里有人赌博还卖那种药。”
因为原主的名气很大,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敢找他的麻烦。
而今天突然来了警察……
这难不成就是那个狼崽子所谓的报复?
挺小儿科的。
江免快步走过去,快速扫了眼周围,没发现什么异常,便跟为首的警察简单聊了几句。
听他们要例行检查时,江免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红毛特别紧张,生怕有人故意陷害扔一包不明药物在店里。
江免看出来了,小声安抚道:“我店里有监控。”
“那要是有死角呢?”红毛不安的问。
江免轻笑一声,“可以查指纹,若没有指纹,也没证据证明,那就活该我倒霉。”
红毛哑然。
事实证明他们想多了。
警察查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可疑物品,更别提赌博了,只能作罢。
临走前,警察们眉头紧皱着,显然觉得有人报假警了。
江免坐在椅子上,葱白的指尖轻轻敲击着面前的桌面。
那小孩若想报复他,只报假警不痛不痒的。
他自身若被警察找到也是要吃教训的。
毕竟。
报假警可是会被罚款或者是拘留,就他那小身板,不管是哪一样都不好受。
想不通。
或者说,不是他?
江免在脑海里问系统,系统慢吞吞道:【你智商不高,就觉得荣辞的智商也不高?】
“……”
又他妈人参公鸡。
竖中指.jpg。
系统哼了一声,【不是他干的,另有其人,你对面那家新开台球室的老板,觉得你碍眼就想给你点眼色看看。】
“……”
办坏事前不想后果的蠢货。
嗤。
江免都懒得教训了。
想起来什么,他问:“那荣辞呢,他为什么不来报复我?”
【……第一次听到人急着让报复的,你可真是奇葩届的战斗鸡。】
“谢谢夸奖。”
【……】
【他之所以不来,是因为脱不开身。】
“他出事了?”
【不是他,是他妹妹。】
江免才想起来荣辞有个爱家暴的父亲。
荣辞母亲早逝,父亲常年酗酒,一喝醉就爱发疯打人。
清醒时不打荣辞他们都算好的了,更不可能给他们钱。
所以,为了赚钱养妹妹,荣辞就辍学四处打工。
荣父没钱用时还爱找荣辞要,荣辞若不给就会拿小女儿威胁他。
荣辞的妹妹正上初一,虽在学校住宿,但荣父总能寻机会找上她。
因这事,荣辞没少揍荣父,可不管用。
荣父现在就是破罐子破摔,自己不好过就让他的亲生儿女也不好过。
可谓是恶到了极致。
为了钱,为了酒,他可以狠到六亲不认。
而现在,荣父肯定又找荣辞要钱,而荣辞没钱给,荣父便去找小女儿的麻烦了。
啧。
荣父简直连畜生都不如。
而荣辞则不够狠。
若够狠。
荣父早就因醉酒“意外”死亡了。
江免扯了扯唇角,先是回休息室把睡着的糖糖抱回家交给大哥,之后才出门朝目的地走去。
*
一处破旧的出租屋里。
房门大开,里面一片狼藉。
荣眉被一脚踢昏,再次醒来时只见哥哥正和那个人渣在互殴。
哥哥前阵子才受过伤,所以此时落了下风,又躲避不及被那个人渣拿椅子砸了一下背。
“不要打了,别打了,求求你别打哥哥,别打哥哥!”
荣眉眼睛都哭肿了,边落泪边咬牙想撑起身去帮忙,但荣父那一脚好像踢到她的胃部了,此时胃部抽疼到痉挛。
她冷汗直冒,脸色更是白得吓人。
不一会儿,她又无力的滑坐回去,无助又绝望的看着哥哥身上的伤越来越多。
“别打哥哥,求你……”
听到小眉哽咽的声音略微嘶哑,似还夹杂着几分难以隐忍的痛苦,荣辞狠揍荣父的拳头停滞了一下。
这给荣父创造了机会,他拖着被打骨折的腿狞笑了一声,一把抄起茶壶冲荣辞的头砸去。
荣辞飞快避开,但还是慢了几秒。
茶壶嘴刮到额头,皮肉绽开,一长条伤口狰狞的显现而出,大量的血争先恐后的顺着伤口冒出来,再往下滑落。
荣辞的半张脸都被血盖住了,像厉鬼一般。
阴森又凶戾。
十分可怖。
看他摇摇晃晃的有些站不稳,荣父快意一笑,拿完好的腿恶狠狠地踹在他的膝盖上。
“扑通”一声。
荣辞狼狈的跌倒在地,膝盖磕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磕,他脸上更是毫无血色。
冷汗混杂着血滴落,大脑更是昏昏沉沉的,晕眩感袭来,荣辞狠咬着嘴唇逼迫自己清醒。
不能倒下。
他很清楚。
倒下就完了。
“跟你妈那个贱人一个德行,够狠啊,敢打断老子的腿,看老子今天不弄死你!妈的!”
说着,荣父抓起地上的碎碗片就要扎瞎荣辞的眼睛。
“不要!!”荣眉痛苦的趴在地上,努力支起身体想爬过去,但已经来不及了。
看着男人狰狞又恶心的嘴脸,荣辞眼底闪过浓烈的恨意,病态又扭曲。
总有一天。
他们所承受的痛苦,他会让这个男人百倍奉还!
眼睁睁看着危险来临,荣辞却没力气躲了。
他像往常一样,淡漠的闭上了眼。
然而,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男人凄厉的惨叫声。
荣辞立马睁眼,诧异的看着眼前的青年。
青年扫了他一眼,先是心疼的瞳孔紧缩,随后便是怒火攻心,急促的咳了几声。
心疼?
他在心疼自己?
为什么?
荣辞想不通,但常年冷淡疏离的眸里闪过一抹流光。
他目光沉沉的紧盯着青年,一刻也没有移开过。
看着青年发狠的将男人踹倒,再怒不可遏的将男人的两腿打断,又一拳接着一拳的揍向男人的脸。
刚开始男人还有反抗和惨叫的力气,但随后便昏死过去,奄奄一息。
青年因为自己受伤而生气。
思及此,荣辞睫毛轻颤。
男人已经被揍得面目全非,可这还不能让江免解气,只要一想到自己若来晚一步,荣辞就会被戳瞎眼睛,他就气得浑身发抖。
这个男人该死!
江免徒手拆下桌腿,面无表情的举起桌腿冲荣父的手腕处砸去。
这双手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至于他会不会死,那不关江免的事。
水泥地上很快蔓延了一滩血。
都是荣父的。
荣辞改跪为坐,最后无力的要瘫倒下去。
这时,一个人影飞快跑了过来,将他揽入温暖的怀抱里。
鼻尖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很重,很快就将这香味覆盖。
荣辞恍了恍神,抬眼看向搂着自己的人。
自从两人发生了关系后,在荣辞眼里,江免就是个卑鄙无耻下流的混蛋。
可是今天……
就是这么个让他厌恶至极的男人却救了他。
这是第一次。
有人肯伸出援手,将他从泥沼里拯救出来。
可为什么偏偏是他!
不。
江免肯定另有企图!
意识到这点,荣辞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又怒又恨,情绪一时波动太大,一下子昏厥了过去。
系统:【他被你气昏了。】
正以为老攻是感动昏的江免:“……??”んτΤΡS://Www.sndswx.com/
老子救了他,他还气个乒乓球啊?!
*
医院。
荣眉先醒了过来,一醒就来哥哥的病床旁守着,同时小心翼翼的偷瞄站在窗边的青年。
那个大哥哥真的好好看啊。
是她见过最帅的人了。
比她哥还要帅。
哥哥是怎么和这个大哥哥认识的?
荣眉很好奇。
这时,荣辞也醒了。
听到荣眉惊喜的声音,江免转身走了过去,见荣辞嘴唇干裂,便拿过柜子上的水杯扶他起来喝水。
不好的记忆涌入脑海,荣辞条件反射的挣扎着扭头避开,动作幅度有点大,不小心把水杯碰洒了。
见小孩凶狠又防备的盯着自己,江免啧了一声。
小孩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江免眸色微动,保证道:“相信我,水里没放东西,毕竟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荣辞讥讽的冷笑出声。
江免也不介意,慢条斯理的抽了几张纸帮他擦被水淋湿的胸口。
瞥见荣辞手背上的针动歪了,江免让荣眉去叫护士来。
不一会儿,护士跟荣眉一起走了进来。
护士弯腰给荣辞摆正针头,不可避免的触碰到他的手。
手背上的异样令荣辞眉头紧蹙。
江免注意到了便盯着他看,目光下移,发现他好像流鼻涕了,好心的再次抽了一张纸帮他擦。
擦完鼻涕又顺手帮他擦嘴。
荣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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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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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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