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语道毕,提剑而起,黑色的利刃伴着喷涌的鲜血,一时间腥气弥漫,血水如溪流汇聚,深入泥土。

  见此一幕,薛仪只觉浑身冰冷,仿佛那一剑是加之在己身一般,心头一下拧痛起来,眼看银龙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渐渐出现了浑浊之色,一股滚烫的热意,渐渐汇聚在经脉之中,流入丹田。

  这种感觉直达四肢百骸,直至眼里耳里,一片涨热。

  “清和!”他喊出一个名字,猛地往前冲过去,手中的剑更是激荡起锐利剑意,发出铮铮共鸣。

  黑衣人感受到他周身气息一变,也收敛起原本的嬉笑,提起那把血淋淋的剑来,接下一招。

  剑尖划过前方,两人瞬间缠斗起来,剑光四射,杀在天上。

  薛仪凭借着原身的剑法底子,身法已经凌厉非常,更何况他此时没了顾虑,出剑一招快于一招,已分不清是他把意念溶于剑中,还是剑生了魂。

  黑衣人开始觉得吃力,艰难地跟上他的节奏,然而终于露出了破绽。

  薛仪抬手一剑,剑峰刺入,看着淋漓鲜血从对方衣上流出来,他竟然也没有感到一丝的无措,眼中仍是冰雪般的冷。

  要是定力差些的,在这样漠然的眼神下,只怕也要立刻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那人一个吃痛,只是哼了一声,仍手不离剑,眼中透出身为高阶魔族的坚毅与傲气,决定不再在剑法上妄图击败对方。

  心念一至,他于另一手指间变换出一把刀片,在挥剑的同时将其投掷出去,柳叶一般的刀片划过薛仪的耳侧,顺势而去。

  就在这侧身躲避的空余里,那人道:“我记得真人以前心如止水,轻易不动杀念···如今你却为了他,以剑破戒,实在是让我惊讶。”

  薛仪迎剑而上,脸上冷意更甚,甚至显出少有的怒色:“我没有这样的规矩!”

  那人被震落了长剑,却仿佛见了什么稀奇的事,乃笑道:“就像你这样的人,一旦生气起来,可真是太有趣了!”

  “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人现出无所谓的姿态,道:“在你杀我之前,我恐怕他已经死了。”

  薛仪猛然回神,只怕两人决斗的动静太大,也不知是否连累了他!

  原来这高手过招,最忌是分心,正是这稍一踌躇,对方已经寻得生机,当即催动魔剑,那霸道的剑气迎面劈来。

  薛仪如今体内灵源匮乏,最忌斗术,若是挡下这招,纵然百丈莲不至损坏,己身也难免重创。

  一声剑风过去,只感到眼前银光一闪,却是恭清和恢复神志,拼着肉身泯灭的危险,挡在他身前,生生受了一击!

  薛仪的声音都在发颤:“清和···”

  然而,它头颅低垂,再次摔倒下来,薛仪伸手托住它,它却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几千年过去了,清和兄还是这样愚笨?”黑衣人弯下腰,从衣下扯出一块布,三两下将受伤的手臂缠了一圈,止住了血,随后便坐在一颗巨石之上,优哉游哉道,“道魔相争,怎么轮到他一个妖族胡搅蛮缠?真是不成体统。”

  他说罢,又在指间变化出四张柳叶刀片,越过几人,分别掷去四个方位,形成五角的阵势,他念念低语,泥土渐渐浮现浓重的黑雾,将薛仪等人也在这法阵的包围之内。

  昊月拔出短刃,低声道:“是魔星咒驳术!”

  黑衣人单手极快地结印,随之黑雾瞬间弥散开去,黑压压数百个手持兵器的黑影瞬间耸立在众人眼前。

  昊月握剑的手一紧,看来今日在集市遇到的,就是这些东西。

  如果这个人在这里,那么也就意味着整个刘洲城,都已经陷入了魔族的掌控之中!

  “薛前辈!这里,你们快上这儿来!”在这个时候,头顶传来了肖长老暴躁的声音。

  两师徒同时抬头看去,见肖长老一行人已经赶至这里,关潇潇见到银龙浑身浴血的模样,双目发着红,宋铘更是大呼一声,扑倒在哥哥身上。

  恭清和外出之时并未跟他解释仔细,只去得匆忙,宋铘放心不下,才拜托关潇潇出来找。

  现在魔气已经布满整个刘府,他们才意识到有魔族入了这镰州地界。

  肖长老操纵着法器,惊道:“没想到魔族竟然这样大胆,敢在这镰州地界放肆!”

  恭清和早已化作人形,双眼微睁,身上的血渐渐凝结,如今见众人来此,竟强打精神,又化出龙身,瞬间将宋铘和薛仪两人卷离地底,冲出破碎的废墟。

  “快逃,立刻逃出去!”银龙说罢,踉踉跄跄地再次脱力,重重坠落下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肖长老召出柳叶舟,薛仪借力上行,终于将两兄弟一并带入扁舟之上。

  “妖龙说得没错,此地不宜久留!”肖长老伸手一捞,将昊月带入柳叶舟中。

  肖长老虽然未曾见到前面的对战,但见到能将这曾威风凛凛的妖龙都打成这个样子,便首先心惊胆战起来。

  要知道元婴期的关楼主在妖龙面前都是矮了一截的,若是他们对上这魔族,还不得立时成了齑粉?!

  关潇潇召出本命佩剑,击退了近前的魔奴。然而无论如何攻击,这魔奴竟没有半滴血出,肌肤跟树皮差不多,又硬又干。

  眼看着地底黑气继续溢散出来,几人接连后退。

  头顶细碎的石头继续滚落在地底的洞穴中,戚掌门肉身所处的角落,完全暴露在外,又是轰隆一声,一块巨大的石块挡在中间。

  刘七爷扒开身边的石块,折回另一头,迅速将戚掌门的肉身也抱了起来,护在身边。

  在乱石从中,萧护卫跳了下来,将七爷扶起,道:“老爷,楼已经塌了!小人来带您离开这里!”

  “快找到那瓶药!”他将戚掌门死死护在怀里,又指着那片瓦砾的某处,“如果没了药,她就活不成了!”

  “是,我这就去!”萧护卫点点头,打算返回。

  肖长老一打眼见到两人,连忙道:“你们原来在这,还不快上来!”说罢也容不得他们磨蹭,大袖一挥,便将他们一并卷了上来。

  众人方低空掠过那阵黑气,汹涌的恶气便追逐而去。

  “这魔族要将我们困住!”关潇潇眉头紧锁,“为什么?”

  魔奴的数目数十倍于己,又十分难缠,故而几人不再恋战,宋铘与关潇潇护着恭清和,薛仪与肖长老两人分别守住前后方,一路退至城外。

  街上锣鼓已经敲响,无数城卫出动,将整个刘府围了起来,然而没有一人胆敢闯入一窥究竟。

  几人搭乘着柳叶舟,打算连夜前往火凤境,总算不能及时补充灵力,也起码能够将魔族的焦点引离凡界。

  然而在行至城外荒郊时,扁舟忽而开始摇晃颠簸,最后一头栽倒下去。

  肖长老脸色一变:“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完全控制住法器的动向,几人已经跌落数丈,薛仪连忙汇聚灵气,一手将灵气拍入龙骨之中,总算让舟身在距离地面半丈空中,彻底停了下来。

  做完这些,他的额上已冒出了点点薄汗,脸色微微发白起来。

  混乱之中,萧护卫抱着戚掌门的肉身,首先站了起来,他看着薛仪,低声笑道:“看来,你已经耗尽身上最后一丝灵力了,是不是?”

  薛仪收回了手,猛然看着萧护卫。

  尽管还是那张清秀寻常的脸,但是,没来由的,他感到一种莫测的诡异之感。

  “你···”

  “我是谁么?”萧护卫淡淡笑了一瞬,手指散漫地动着,那原本已经甩脱的魔气似乎又汇聚起来,凝结在周围。

  薛仪凌空劈出一剑,却砍落在一团黑气上。

  杀戮之气如同旋风一般瞬间箍紧了所有人的喉咙,浓厚的黑气,如同不透光的黑夜笼罩在众人周围。

  风声过后,原地只残留下一张使用过的轻薄的脸皮。

  刘七爷捡起地上遗留的戚掌门的一只发簪,浑身发着抖。

  方离龙潭,又入虎穴。

  “他消失了···”肖长老吓得一动不敢动,愣愣道,“那、那萧护卫怎的成了魔族?”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有的是无边的寒气。

  薛仪暗定心神,提起长剑,将众人压在身后。

  然而林深处到处是魔族的气息,他们已经无处可退,魔奴已经将整个深林包围了起来。

  “萧护卫”扯下了发带,脱去了鞋袜,此时正披发跣足行在高处,夜风呼啸而起,将他墨色的长发吹得四散。戚掌门就那么被遗弃在道旁,双膝压在胸前,弓着背,头颅陷入泥里,双目仍是娴静地闭着。

  魔气渐渐散去,薛仪一行人看向外面,见那魔族半身隐没在月影下,身材瘦长挺拔,衣衫单薄,纵然浑身上下没有一件兵器,却无端透出一股令人战栗的威仪。

  忽而,他双唇微启,发出某种古怪的音调,声音一出,那一众魔奴却扑通一声,齐刷刷跪在地上,把头埋在地上,对他作出顶礼膜拜的姿态。

  那个人并无明显的情绪,此时只眸光低垂,默默看着众魔的跪拜。

  薛仪心头一骇···他们以头抢地,仿佛跪拜一个至尊贵的魔族···这个景象···

  那个在康城救了自己的,难道是他!

  然而,当初那个声音,那样冷冽,那样静肃,而这人的声音里,又带着一丝清越和温柔,倒像个谦谦的君子。

  正在惊疑不定时,薛仪的右手一疼,却是昊月紧紧抓住他手腕,退了一步道:“快走,薛仪,立刻跟我离开……”

  薛仪望着他,惊骇于他突然的失态——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能让他这个魔域至尊都为之胆颤吗?

  “魔族王···祀容···”恭清和冒着冷汗,猛地抓住宋铘为他疗伤的手,竭力挣扎起身:“他竟从魔域出来了···”

  “···那个折辱了她的魔头!是他!”刘七爷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天啊,他一直在我们身边!”

  薛仪蹙着眉头,他终日与寒气相伴,然而魔族王身上的气息却莫名的诡异,让人不适。

  正如薛仪凝视着他,对方也饶有兴味地盯着他望——从他遮面的轻纱直到沾血的衣衫,再到他握着一丈莲的右手,每一寸都不放过地琢磨着,简直就像毒蛇盯着一只纤弱温顺的猎物。

  再望着,那毒蛇一般的暗色双眼中,又似乎含有某种深沉的情绪,然而那种情绪却很好地隐藏在面上那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中。

  薛仪只是被他望得莫名其妙,眉头一再紧锁。

  他体内的灵力确实已经所剩无几,不仅如此,空虚的丹田还有些隐隐作痛,他们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已经再经不起漫长的战斗了!

  关潇潇知道仇人就在眼前,一腔怨愤汹涌而出,她几乎咬碎银牙道:“我堂堂一个元婴修士,岂是那贪生畏死之徒,他魔族王既然在此,我正要取他的命!”说罢提剑而去。

  百年的恩怨,在这一刻盖过了对于力量悬殊的恐惧,就算暌违日久,也恨不得与他玉石俱焚。

  听到关楼主这般言辞,薛仪心道一声糟糕,然而还没等他拦住,肖长老也召出本命法器,紧随其后:“死就死吧,让我助你去!”

  刘七爷退了两步,摇摇头,喃喃自语道:“这样下去不行···现在,只有那个人可以。”

  “老东西,你嘀咕着什么?”宋铘靠他较近,隐约听到几字。

  老人也不答话,哆哆嗦嗦举起一个如墨的竹间样件,使出浑身的力气,往地上石头上磕去。ΗtτPS://Www.sndswx.com/

  瞬间砰!的一声,玉碎于石上。

  随即风沙激荡,原本就浓重的黑气更是胶着鬼泣之声,裹在众人周围。

  “这又是哪一出?”肖长老眼看着那股黑气细密地缠在自己身上,竟然连灵气都慢慢侵蚀起来,忍不住又气又急道。

  那股黑气将数人团团围住,随后又溢散开去,如丝线一般追逐着关潇潇和薛仪的身后,关潇潇挥手便是一剑,精纯强大的灵气一下子将黑气打散了,然而那些东西却逐渐越发溢散开来,犹如海浪一般将两人吞没。

  她诧异道:“这是什么东西?”

  此时操纵魔奴的黑衣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魔族王的身边,他低首看到这一重黑气,轻声道:“祀容大人,时机已经到了,要不要我去···”

  “不必。”魔族王居高临下,望着陷入魔阵的众人,忽而踱步往前,走到戚掌门的肉身面前,一把将她的提将起来,单手掐住她的喉咙。

  刘七爷惨叫一声,绝望地在黑气中挣扎起来。

  几乎就在那一瞬间,紧密错落的黑蝶,盘风而起!

  薛仪心头猛然一动,回头一看,但见少年将短剑往手上一划,竟顾不得暴露身份,逼出了三滴鲜血,影蝶随身而起,一并冲出了魔气的包围!

  “阿月,不可!”薛仪吃了一惊,一剑了结了挡在眼前的魔奴,就要阻他前去。

  魔族王看着两师徒欺身向前,忍不住笑了一声,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可笑的一幕,他移目看向手上这个女人,手中化出一片极薄的刀。

  “住手!”昊月脸色煞白地大吼出声。

  然而少年那只手方才触及她的衣角,冷刀已经落下。

  鲜血自切开的断口出流淌出来,沾染上她苍白的脸颊上,那双紧闭的眼眸,从此再也不会睁开。

  一颗美人的头颅滴溜溜滚落在山下,鲜血溅到昊月的身上,血还保留着一丝生命的热度。

  少年整个人都愣住了,只看到眼前一片的血色,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刘七爷被此一激,已经软倒下去。

  薛仪迅速祭出灵剑,逼出一丝灵力,想要挣脱魔气的束缚,然而黑暗中突然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低声说道:“不要动!”

  薛仪顾不及回首,身上的灵气便迅速为黑气所吞没,随即被一股蛮力搅进早已大开的未知法阵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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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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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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