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沉入了地平线以下,月亮缓缓自东方升起,夜空中群星闪烁,沙漠显露出它原本的静谧。气温骤降,在连打了两个喷嚏之后,阿米尼娅跟着荷伦希布来到了一处绿洲。高大的棕榈树,枝叶舒展,在夜风中迎接旅人的到来,潺潺地水声由远及近,脚下粗细不一地沙砾,慢慢过渡为湿润而富有生机的泥地——月光下的水泽,折射出清幽地波光,美得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阿米尼娅掬起清冽甘甜的泉水,再顾不得其他,咕噜咕噜地喝到饱。
荷伦希布乘着月色,他警惕而戒备地扫过树影,用剑削下几丛灌木。
“噼啪——”
火石相击,点燃一簇小小的篝火。做完这一切,青年才像猎人般半蹲在水泽旁,慢条斯理地喝起水来。
阿米尼娅不由自主地向火光靠拢,跳跃的火焰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能将疲惫感从体内缓慢抽离。紧绷的神经发散,少女一时思绪万千,此番经历实在令人始料未及,如今这样也不知该是庆幸还是发愁。正想着,忽而身上挨了不痛不痒的几下——几枚棕榈果滚落在她的脚边,青绿色的表壳裂开,露出里头莹白饱满地果肉。
荷伦希布拖着一大串棕榈果走了过来,阿米尼娅见此连忙让出平坦的位置,又将毛毡毯小心翼翼地推了过去。青年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坐到了背风口,自顾自地折下树叶擦拭剑身,随后剥起了棕榈果。
阿米尼娅见对方浑不怕冷,讪讪地将毛毡毯重新裹回到自己身上,也学着样子剥开果壳——野生的棕榈果清甜可口,鲜嫩多汁、还隐隐带着花香味。
阿米尼娅一直以为棕榈果就是厚实而寡淡的口感,没想到在沙漠深处竟然有这么好吃的果实。她边吃边感叹,也不知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对方是如何准确无误地削下这串果实的……莫非这也是行军的必备技能之一?像自己这样不善爬树的,岂不是要饿死在果树下……诶,不想了,现在有的吃就好!感谢上天的恩赐!
就在少女埋头苦吃之际,荷伦希布借着火光,仔细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越看越觉得心惊——她和“她”太像了!不单单是容貌,连神韵,姿态,甚至是一些细微的表情,都与“她”相差无几。
这世上没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就算是孪生,也不会到如此相像的境地……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荷伦希布几乎产生了错觉,仿佛“她”又一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如果真的是那样,如果眼前的这个“阿米尼娅”真的是“她”……荒唐可笑的念头一冒出来就被理智压制,青年的眼中闪过寒意——没有人会是“她”,没有人能替代“她”——多年以来,“她”的失踪令他难以释怀,“她”就像是一个谜团,一道无形的风,无法捉摸,无处遍寻,他只能在时间的消磨下,将所有与“她”相关的记忆封存在心底的最深处。
荷伦希布的视线久久停留在少女身上,迟钝如阿米尼娅也难免发怵,她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勉力吃完第三个棕榈果,结果吃撑了实在难受,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将军,您吃饱了吗?”
少女的轻声询问,令荷伦希布瞬间回神,他将剩下的棕榈果往旁边一丢,移开了目光。
短短半天,阿米尼娅好似习惯了对方的阴晴不定,清理完一地果壳,她缩回到毛毡毯里。夜晚格外漫长,两人默默烤着火,虽然身处不同的阶层,却因为劫后余生的幸运,将彼此的距离稍稍拉近。
“您……有什么打算吗?”阿米尼娅问道,“我们是要在这里等待救援吗?”
荷伦希布觉得这个问题蠢极了,而少女努力想要求证的样子,就更蠢了。
阿米尼娅没有得到回答,不由着急,虽然躲过了沙暴,找到了绿洲,可她还记得这趟出行是为了什么。
“将军,我是贝斯特女神的信徒,追随您一路而来是为了朝拜圣物“塞克之光”,这不仅仅是法老陛下给予您的任务——同样,也是我的——既然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也请您不要将我当成累赘……”
阿米尼的话未说完,便传来一声毫不客气的嗤笑,显然声音的主人认为“累赘”这个词,用得实在贴切。
阿米尼娅倒也不恼,她继续道:
“我不懂政治,只知道如果没有完成大祭司委派的差事,就会让那些嫉妒我的人,有借口中伤我,人言可畏,我必须维护自己的利益。”
荷伦希布没料到少女会这样自白,她自称不懂政治,却仿佛话中有话。
“你怎么确信,我有办法达成目的?”
“因为您是荷伦希布将军,整个埃及都由您镇守,就连我这样消息闭塞的人,也曾听闻您亲自率领军队征战数年的事迹——您一定有办法的,我相信您!”
阿米尼娅不擅长奉承,却也没有别的选择,要是靠她自己,连回赫奈斯的路都找不到,更不用提去三角洲的帕贝斯特见圣女大人,以后去迦南游历的打算也得搁浅。
“听闻贝斯特神庙以圣歌闻名,你身为唱诵女祭,可还会唱些别的,平民的歌?”
唱诵不比卖艺,阿米尼娅对荷伦希布的“提议”大感意外,青年深邃的眼眸与火光相交辉映,他的神情毫无波澜,可语气中又分明带着嘲讽。阿米尼娅无法判断他是否是拿自己当个消遣,可就算真的如此,也容不得她拒绝。
“如果您想要听的话,当然可以……”
阿米尼娅想了想,平日祭祀所唱诵的无一不是供奉神灵的圣歌,以前在贵族宴会上表演也多是与神相关的赞美歌,要么就是生命之屋里祈求祝福的长咒语。真正源自生活的平民歌曲大多是情歌,此刻贸然演唱显然的不合适的,难道要唱农奴吆喝的劳动号子?
阿米尼娅犹豫了一会,小声地哼唱起来。
这是一首仅有一句歌词的歌谣,“月光落入水中,星星还在天上”,柔和平缓地曲调加上不断重复的歌词,是哄孩子睡觉的最佳曲目。菲娜依尔就曾说起,她对母亲最深的记忆就是这首歌,以至于后来睡不着觉,阿米尼娅就唱几遍帮她安神助眠,效果以催眠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刚一开始,调有些起高了,再加上莫明其妙的紧张,阿米尼娅差点缓不过气,不过很快她就平复了下来。她一遍一遍唱着,脑中回想起和菲娜依尔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那时候两人常常在露台上乘凉,面包炉里散发出淡淡的焦香,草丛树间是不断地虫鸣……她就像现在这样,在璀璨的星河中躺下,看着月亮像又白又圆的面饼,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
荷伦希布的目光渐渐放柔,少女所唱的是一首老旧的童谣,也曾有人以这歌声,安抚他于每一个难以入睡的夜晚。他的年少时期,与同龄人不太相似,可除去争强好胜和意气用事,更多的还是那份肆无忌惮的自由,更何况,那时候有‘她’陪伴着……
青年的嘴角绽起一丝笑意,又不动声色地敛下,不知何时,歌声停了——他扭头一看,少女竟然唱着唱着睡着了——她显然累极了,整个人蜷缩在毛毡毯里,像一头迷茫脆弱又毫无防备的幼兽,任由清冷的月光笼罩。
荷伦希布将篝火拨了拨,火光更盛,犹如炽热的暖阳。
..
这一整夜,阿米尼娅好似在梦里爬沙丘,待到天亮一醒,她只觉得半边胳膊连着脊背全麻了,小腿酸痛难耐,浑身上下哪都不舒坦。
荷伦希布在她起来前就醒了,确切的说,他这一晚上根本没有入睡过。尽管绿洲内少有猛禽的踪迹,连寻常的毒虫都不多见,但常年的行军生涯还是令他保持着警惕,在少女熟睡后习惯性地守夜到黎明。此时,天色尚早,他索性闭目养神起来。
阿米尼娅小心翼翼地绕过对方,来到水泽旁洗漱,又就着黑漆漆的倒影拢了拢头发。她看向对岸,高大的树丛中间有许多石块堆砌的立柱,看上去像是某种建筑的遗址。少女远远看了好一会,这才收回目光,她找来昨夜未吃完的棕榈果,一个个剥壳去核——完整饱满的果肉留下,剥坏了瓣的就自己消灭。
荷伦希布闭着眼,隐约听到细碎声响,见少女背对着自己不知捣鼓什么,也懒得细究……等他再次清醒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金色的光芒照耀黄沙,令人愈发感叹绿洲的勃勃生机。他翻身坐起,早已熄灭的篝火旁放着一片宽大的绿叶,上头整整齐齐地摆着十几瓣棕榈果的果肉,带着清甜的香味。
这算是在讨好他吗?
荷伦希布盯着‘果盘’想。
阿米尼娅从对岸绕了回来,她在稀疏的树丛中转了一圈,近距离地观察了“古建筑遗迹”。少女快步走到青年的面前,俯身行了个礼,见绿叶上的棕榈果被吃完了,眼中露出淡淡的笑意。
“愿神灵祝福,将军……您休息的好吗?”
她客气地问候,态度没有太过殷勤,反倒算得上亲切真诚,荷伦希布对此并不排斥,大概是很少有人能在他面前这样落落大方面。
“尚可。”
少女非常意外能够获得了对方的答复,她微微一愣,“那……将军,我们现在是要继续往里走吗?”
荷伦希布点了点头,少女得到了指示,立即整理起来,她拎起毛毡毯抖了抖尘土,然后整整齐齐地卷好,抱在怀里。两人就前一天的队形,一前一后地沿着溪流的方向,往绿洲深处前行。
一路上,阿米尼娅能从溪流两旁,那些并不算茂盛的树丛中看到远处的黄沙——这片狭长的绿洲依附着蜿蜒的溪流而生。有几处,溪流仿佛中断了,又或者没入了地底,总之周围的树林枯竭,慢慢被黄沙侵蚀。阿米尼娅有些惋惜,过不了多久,这一小簇绿意就会不复存在。
荷伦希布面无表情,他的神色似乎是在回忆。两人很快穿过黄沙,再次进入另一处绿洲——这一次,绿洲的面积稍大了些,连溪流的水势也湍急了许多。ΗtτPS://Www.sndswx.com/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坑。”
阿米尼娅小声嘀咕,表面干燥的泥土底下经常有空心的洞,踩上去便会突然塌陷,她已经“中招”好几次了,刚才差点崴了脚。
“这里曾是一片湿地,芦苇长得很高,根也深,经常有鸟类在里头筑巢。”
“这么说,您以前来过这里……欸?”
荷伦希布回头看去,见少女在自己留下的深浅不一的泥脚印里头,发现了几个蛋壳碎片。她捏起一片仔细端详,仿佛是想通过花纹辨认出是那种禽鸟所留——显然,她并不知道,蛇卵也有这样花白的色彩。
阿米尼娅像出笼的雀鸟般,好奇地打量着周遭,不知名的野花,干枯的蜂巢,纠缠到打结的藤蔓……她感到自己已许久没有这样放松过,直到肚子咕咕叫起来,她才察觉已经过了午时。埃及人只吃早晚两顿,以往在贝斯特神庙修行时,每当正午就会有仆从送来供奉神灵所剩下的糕点和解渴的水果……如今情况特殊,她用手揉了揉肚子,几年的平民生活,早已教会了她忍耐。
翻过几个不高的土丘后,荷伦希布突然停了下来,阿米尼娅借着坡度的高度,越过青年宽阔的肩膀向前方看去——溪流的源头是一条清澈蜿蜒的河流,平缓的水势环绕绿洲边际,河滩一侧是绿色的草地与树木,另一处则是细密的黄沙,一片由黄土堆砌的低矮建筑聚集在一处。
村庄!
阿米尼娅一下激动起来,可等她再靠近些,却发现这处居住地早已没有了居民,破旧的土墙被风沙侵蚀得不成样子,几近坍塌的房屋旁还摆着各种各样的陶罐。荷伦希布领着少女穿过村庄,他的目光只在太阳与河流的方向停留,旁的一切于他眼中,似乎只是不起眼的废墟——是啊,他心想,这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沉默如阴霾,笼罩在两人的心底,阿米尼娅感到内心深处一阵不安,忍不住小跑了几步,赶上青年。
“这里明明有水源,为什么村庄却被废弃了?”
荷伦希布扭头看了她一眼,“在你看来,水源是沙漠中最必不可缺的”
“当然了!”
“沙漠从来不是安全的地方,流沙,沙暴,沙漠大盗,还有利比亚人……或者,还得加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他们垂涎着一些好处,就毫不犹豫地屠杀了所有的居民——”他的目光紧盯少女,“比如,像我这种浑身沾满了鲜血的人,就曾如此。”
“在、在……这里?”
阿米尼娅的脸色一瞬煞白,说话都有些结巴。
荷伦希布移开目光,轻描淡写道,“不,在迦南。”
“……”
阿米尼娅感觉一颗心又“咚”地落了下来,缓了口气,就发现自己再次被甩在了后面——她望着青年的背影,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莫名其妙地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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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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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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